第5章 精靈費舍爾
第5章 精靈費舍爾
艾維本就面色蒼白，在寒夜中站了一會兒便搖搖欲墜，迫使本來還想再觀望一會兒的白精靈費舍爾站了出來。
白精靈作為風魔法元素的寵兒，登上艾維所在的高層陽臺就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他落在陽臺上，背後的背囊裏露出的箭尖折射出金屬亮光。費舍爾定定地注視着這個已有幾十年沒再見過的人類，他有太多話想要講，但終究只是說：“真是，好久不見。”
此時的艾維卻無暇做出回應，因為明明從未懼怕過黑暗的他，此時此刻站在陽臺，身體幾乎被黑夜籠罩，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被凍結，如同被置于冰窟中一般，寒意入骨。
一些本不該存在的懼怕和痛苦下意識地散發出來，讓本來做好了計劃的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面色更是蒼白如紙，難以得見白日裏在外的氣定神閑。
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艾維暗暗嘆了口氣，他前一天晚上一直在城堡，到處燈火通明，竟沒有發現自己現在有強烈的黑暗恐懼症狀。他現在幾乎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做出相應的反應。
“雖然可能沒有什麽用，但是有感覺好一些嗎？”熟悉的低沉男音響起。
是吐司先生。
跟着它的聲音一起到來的，是一只圓滾滾的珠子落入了他的胸口，暖乎乎的，其帶來的熱度恰到好處，既不會燙到他，也不會因為熱度不夠而沒有什麽作用。
這溫暖太過慰貼，幾乎是瞬間緩解了艾維的痛苦。
身體的感受坦誠地傳遞到大腦，影響了緊繃的神經。就如同憋不過氣來的罐子被戳出了一個洞，這洞并不大，但帶來了至關重要的空氣，讓瀕臨窒息的人活了過來。
艾維垂眸，閉口不言，心中對吐司先生的疑惑卻越發多了。他總覺得，對方實在是過于了解他。
對他現在身體的反應，吐司先生甚至比他本人更加清楚，還提前做好了準備。
但這種了解，卻似乎并不是對所謂這身體，或者說這身體原本意識的了解。
而是……對他的了解。
他在本來的世界就體溫偏低，所以其實在冬天他會準備好熱水袋放進被子裏，等熱水袋到不燙人又讓被子溫暖起來的時候，再鑽進去。
而這個形狀類似球形的珠子，溫度正和他最喜歡的，幾乎一模一樣，恰到好處。
然而他對溫度的偏好，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原來的世界，明明都應該沒有任何人知道才對。
艾維的沉默讓未得到應答的精靈費舍爾産生了誤解，他眸光沉了沉：“怎麽？在和我劃清邊界麽？”
他似乎有些生氣。
艾維擡眼，仍舊沒有輕易回答他的問題。事實上，來得是個老熟人這件事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只是通過嚴密看守的花房，明明嚴密看守花房卻要在花房旁用下午茶和在僻靜地方搜尋的騎士這幾個點，推測花房有和賽雅麗城做交易的秘密，并且這秘密很有可能是活的，現在還跑掉了一部分，正在到處躲藏。想嘗試一下能不能利用這個被城主非常重視的事情。
只是，秘密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大啊。
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真實的精靈。
嗯，還是個喜歡炸毛的精靈。
艾維沒被吓到，反而故意逗他：“我并不認識你。”
艾維如此大膽逗弄，是因為覺得他不會在這裏出手引起別人注意是一個，再一個是注意到他用了隔絕寒風的魔法來護他。
實在是嘴硬心軟。
聽到艾維這話，精靈費舍爾立馬露出一副你這家夥還是和以前一樣惡劣的憤憤表情，正準備說什麽，卻又突然停下，似乎回憶起了什麽，表情有些怔愣。
他情緒是肉眼可見的低迷下來，沉默許久，突然開口：“要去精靈森林嗎？”
艾維：嗯？
費舍爾卻情緒突然高昂且越加激動：“精靈森林是精靈的領地。那裏沒有人類，只有不愛紛争的白精靈。那裏非常安全。”
“你這樣脆弱的人類，去精靈森林是最好的決定了。”
艾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費舍爾的音量就越來越低，最後失去了聲音。
“算了，其實我也知道你不會去的。”他自顧自地終結了話題。
“那你準備和我合作嗎？”費舍爾仰起頭，重新展露出他作為精靈的高傲，就好像他剛剛沒有情緒失控地說出那番話一樣。
“我的魔法和箭還和以前一樣好，不，應該說比以前更好了。”他斜斜地看了艾維一眼，像在挑釁一般，“希望你的水平沒有下降。”
費舍爾說話沒頭沒尾的，好像默認了艾維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并且一定會和他這個“老朋友”合作。
但是——
“我拒絕。”
艾維的确有想過利用好花房有關的秘密，但是他沒想到這個花房秘密和精靈有關。
他們有可能确實利益一致，合作可以利益最大化。但是精靈這沒頭沒尾的，什麽都沒說清楚，很容易把他帶坑裏。
畢竟他視野受限，來的時間又很短，更多資源加入叩叩群：藥物而二期五二八一如果只得知一點信息就妄下結論，極其容易踩雷。
順便說一點，精靈和原來的騙子預言家關系竟然如此親密，多少也讓艾維有點懷疑他的智商。
更何況豬隊友的殺傷力比神對手大多了，合作還是要謹慎。
“我就知道，那我們……”那頭費舍爾說了兩句忽然覺得不對，随即不可思議道，“你說什麽？”
“艾維你這家夥是又想打架了是吧？！”
“怎麽可能有人類會拒絕精靈的邀請？！”
“你的腦子是和你頭發……”
暴躁的聲音戛然而止。
費舍爾似乎發現自己失言，立馬閉上了嘴，好像想要道歉，卻又開不了口。
他擡起手又收回去。最後悶悶地丢了一樣東西進艾維懷裏——那是一只短哨。
“算了，你改主意再告訴我吧。”費舍爾說完就好像不知道怎麽面對艾維一樣，從陽臺上一躍，踩着風消失在夜色中。
艾維看着精靈“逃跑”的背影，将精靈給的哨子放進口袋裏，準備再等等彈幕，按照彈幕的延遲出現特性，估計要等到第二天他才能看到新信息。他得多了解些他看不到的信息，再決定要不要和費舍爾合作。
說起來，既然費舍爾已經走了，那還有一件事情要問問。
艾維回頭，果然發現暖黃色的吐司就在他的身後，毫不避諱地漂浮在空中，一點也不害怕被魔法敏銳性極強的精靈發現。
事實也是看起來并不弱的精靈費舍爾完全沒有發現吐司先生的痕跡。
“您似乎很強？”艾維直接道。
吐司先生嘆了口氣，意會道：“我只是一片吐司，不準備做什麽不好的事情。請盡管利用我吧。”
“我不會生氣的。”
艾維定定地看了祂一會兒：“您似乎很了解我。”總能猜到他在想什麽。
“是，我們是朋友。”吐司先生很坦然，“雖然我這個樣子可能會讓你不安，但請見諒。我有自己的原因。”
艾維沒有再說話，他并不讨厭吐司先生。他談吐有禮，聲音低沉磁性，并不惹人讨厭。
但它一直跟着他，卻別無所求，多少讓人有些心生疑窦。
艾維突然笑了一下，偏過頭去，半張臉被屋內的燈光照得閃閃發光，半開玩笑道：“也沒什麽不安的。”
“如果你要真有什麽壞心，我就把你塗上葡萄醬吃掉。”
吐司先生低低地笑了一聲：“倒也不必對自己這樣狠。”
而此時，在極為遙遠的殿堂內，一個男人也發出低沉的笑聲，幾不可聞的呢喃聲從他口中發出，帶着難以言喻的痛惜和複雜。
“艾維……”
他轉過身去，長至腳踝的黑發柔順地披着，衣擺在地面劃過，與此同時，如浩瀚星空一般的殿堂亮起，一顆顆星辰随着男人的走動愈發閃亮。
就好像一張璀璨至極的圖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