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舊物
舊物
克瑞翁五十歲，這個年紀對女人來說還不太大，不過科林斯的男人總是要短命一些，這個老頭子貪生怕死，還男疾男戶他聰明又強壯的女兒。
老頭子倒是不止斯瑞恩一個孩子，但是斯瑞恩比另兩個弟弟要大上十歲，又比他們有威望的多，這讓他們在姐姐面前毫無競争力。
克瑞翁可不想看見女兒一家獨大，他這兩年來用盡力氣給斯瑞恩使絆子，但收效甚微，這次好不容易抓到了斯瑞恩一個小小的把柄，這時機他要牢牢抓住。
經過和女兒的長期鬥法，他早已明白通過正常手段根本無法動搖她的地位，于是決定要一絕後患，只要斯瑞恩死了，她手下的那些烏合之衆難道還能是他的對手？
巧的是，斯瑞恩也是這麽想的。
“你打算直接逼宮嗎？”美狄亞問斯瑞恩。
“也許，不過我現在想改主意了。”斯瑞恩擦去手上沾染的油漬。
“嗯？”
“身為女巫，你應該有許多致命的魔藥吧。”斯瑞恩說。
“有是有，不過我還以為你會用聽起來更正義的方法幹掉他呢？”美狄亞說，“根據你以往的事跡判斷。”
“呵，如果你指的是科林斯人對我的看法，那你從她們嘴中只能得出我是一個以德報怨、一點不記仇、完美無瑕的聖人。”斯瑞恩對她說，“當然，我上位後會是這樣的人，權力使人包容。”
她話鋒一轉：“不過現在嘛…對自己的敵人仁慈就是對不起自己的盟友，能用損失更小的辦法為什麽不用呢，我可不想看到瑪索或者康樂斯在打鬥中受傷。”
美狄亞得到了令自己滿意的答案，“毒藥我有幾瓶，你是想要慢性的還是即刻發作的，放心，我的毒宮廷醫師驗不出來，她們只會以為國王上了年紀突發惡疾。”
“有沒有能讓他在壽宴上迅速去世的？”斯瑞恩想到了什麽，“效果誇張一些，像…”
她還沒說完，美狄亞突然插嘴：“像是神罰一樣，非常痛苦，好像做錯了什麽事冒犯了神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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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色不太好看，突然想起了上一世撒在袍子和金冠上的毒藥。
斯瑞恩看着她感到很奇怪：“這樣的也好，不過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想到了一些事，我以為有的事是出自自己的意願，其實不過是做了別人的棋子。”美狄亞呼出一口氣。
“這種毒藥已經被我毀了，不過有另一種魔藥，可以讓人渾身燃起烈焰，效果應該也很好。”美狄亞轉移了話題。
看她不想回答，斯瑞恩也沒有追問：“就用你說的這種吧，禦廚是我的人，我會将它下在克瑞翁的食物裏。”
“這次壽宴你沒有經手吧，若是被他的餘黨揪着不放也很麻煩。”美狄亞問。
“放心，那老家夥事事防着我，他的壽宴我一點沒沾，是兩個男大臣主辦的，不過聽說那兩個小王男狠狠撈了一筆。”
“哼，我記得他們才十六歲，男人果然是從小就爛透了。”美狄亞輕蔑地說。
“這樣也好，他們收了東西倒放了不少我的暗線進去，也不擔心會出大亂子了。”斯瑞恩喝完了手上的葡萄酒，輕輕放下酒杯。
“瑪索這次會随我一起入場，你的請帖也已經寫好了，到時候你坐在我附近，公主府的守衛會等在外圍，我發出信號後立刻進攻。”斯瑞恩理了一遍。
“嗯，要不要安排兩個人造勢，引導一下輿論。”美狄亞說。
“可以，有一個人很合适，不過她已經很久不出席壽宴這樣的場合了。”斯瑞恩想了想說。
“這個人是？”
“我的母親，她是科林斯的祭司，掌管科裏斯的神廟。”斯瑞恩補充道：“但是我和她沒什麽交流，母親侍奉赫拉女神已有多年，我五歲後就很少見到她了。”
美狄亞說：“從身份來說祭司的确最合适，不過我之前從未聽說過祭司的事跡，赫拉神廟似乎也很偏僻，克瑞翁這是有意打壓？”
“是的，克瑞翁并不尊敬赫拉女神，他曾經要求科林斯人改信宙斯，一些男人聽了他的話，母親也是那時和王廷決裂的。”斯瑞恩說，“王廷要求神廟改址，母親當時手下沒有衛兵，我也年紀不大，原先的神廟就被搶占了。”
“這個家夥還真是作惡多端，便宜他了。”美狄亞說。
“這樣說祭司也和克瑞翁有仇，相信她會幫我們的忙。”
“恐怕不會。”斯瑞恩苦笑，“母親向來尊敬女神，我們要她僞證神跡應該很難成功。”
“誰說是僞證了？”美狄亞笑了,“你不是知道我是半神嗎？難道我還制造不了真的神跡？”
斯瑞恩挑了挑眉，“你說真的？”她早就不信神了，在斯瑞恩眼裏什麽也不如自己靠得住。
美狄亞拿起一瓶綠色的藥水，這是臨行前德墨忒爾贈予她的禮物，站起來走到門外不太遠的幼芽前，斯瑞恩跟着走出去，魔藥滴落的一瞬間，幼芽飛快地長成了成熟的小麥。
斯瑞恩靜靜地看着，她嘆了一口氣，“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見過了。”
“我也是。”美狄亞收起魔藥，“不過我們都在變好不是嗎？一切都會回歸正軌。”
斯瑞恩道：“我們都在變好，沒錯。”
“不過不打算講講它的來歷嗎？我之前見過的女巫可沒有這樣的能力。”科林斯的女巫當然也有自己研制的魔藥，但是效果也僅局限于防一防蟲害，這已經足夠讓她們獲得非凡的地位了。
“這事結束我會告訴你的，這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不過是好的結局。”美狄亞笑道，“不過我還以為你不在意呢？”
“人在多次失望後就不會再希冀有神明的幫助了，雖然她們內心并不相信自己沒有獲得眷顧的資本。”斯瑞恩回答，“不過不得不說，靠自己的感覺很美妙，我本來以為我不再需要扶持了。”
“當然，你本來就不需要，但是誰讓對手先破壞了規則呢？”美狄亞說，“不過她們回歸後也不再會像之前那樣了，應該會逐漸降低存在感。”
“這樣也好，這些年來，男神簡直像個牲畜一樣四處發情，半神遍地都是，呃，我不是說你。”斯瑞恩想起了面前也是一位半神。
“沒關系，我是女神的血脈，你又沒有罵我。不過他們肆意妄為真是無恥。”
神的血統四散，不得不說這對各城邦都有着極大的秩序破壞，叫得出名字來的英雄們有不少半神，剩下的也是宙斯和他的爪牙們暗中庇護的人，這些人統治着城邦，一點點削弱女神們在各城邦的勢力。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女神們的統治地位恐怕會被颠覆，美狄亞上一世就是被這些男神們的陰謀裹挾了，她殺了斯瑞恩，科林斯恐怕會落入另外的半神手中，希臘各城邦都在發生這樣的事，操控實力強大的半神，滅掉自己看不順眼的統治者，推自己的傀儡上位。
幸好這一切被女神們及時察覺，沒有造成過于糟糕的後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