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衣冠禽獸!
衣冠禽獸!
江沉燕聞言顧慕卿表明把手劄給她,心中一陣暖意,這才道:“如此,兒臣又似乎是占了便宜呢。”
見女兒占了上風,漱王妃忙幫襯道:“你們姐妹之間,相扶相助是天經地義,一同辦好國會才是重要。顧世子的提議,本婦私覺甚妥,不知道皇後娘娘意下如何?”
江小憐暗暗氣惱顧慕卿。可當下局面成了這樣,如若此刻她還不同意,不成了為難母後了?
江小憐又瞪了一眼顧慕卿才道:“母後,兒臣也覺得顧世子提議甚好。至于那手劄,兒臣讀起來費時費力,放在姐姐那裏功效更大。九皇母說得是,共同辦好國會才好。”
見素鳶願意,貴真皇後便許了此事。
江沉燕和漱王妃離宮之時自然一番喜氣洋洋。
可江小憐剛出了坤寧宮就收斂了笑顏,氣都氣死了。
協理權被瓜分,手劄也沒了。
顧慕卿忽又問:“公主同我一起回逸楓軒取那塊絲帕嗎?”
江小憐氣呼呼地沒吱聲,只是顧自向前走。
顧慕卿像是毫不介意,只是相隔恰當地跟着後面。可不知為何,江小憐聽着耳後一陣陣輕便的腳步聲心中就煩。
越走越累,越走越委屈,忽然花盆底鞋子一歪,江小憐哎呦一聲,身子便崴了。
顧慕卿伸手敏捷扶助了江小憐。汀蘭也是大吃一驚,忙上前查看。
可奈何花盆底鞋子太高了,縱然是顧慕卿相扶,江小憐還是崴了下腳。傷談不上多重,只是有點隐隐作痛。但是這隐約的疼痛更觸動了江小憐加上剛才在坤寧中一番委屈。
江小憐淚水剎那間便在眼眶中打轉。
汀蘭忙道:“公主傷了,便不繼續游園了吧?奴婢這就給公主尋一個步辇代步回荷裳殿吧?”
“我……”
江小憐還未答汀蘭丫頭的話,身子卻騰然而起,竟然是被顧慕卿橫抱了起來。
莫說汀蘭吓得瞪直了眼睛,江小憐也是吓得六神無主:“顧世子,這,這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
顧慕卿竟然抱着他一臉認真地詢問。
江小憐支支吾吾,驚慌得魂不附體般:“這裏可是乾清門廣場,世子怎可這麽抱着我?”
“抱着公主,不妥?”
江小憐委實不解,前世在幽國也從未見過他國風有如此開放?可怎麽顧慕卿一臉真誠,看起來不像是故意僞裝一般?
難道此人擅長深藏心思到如此地步?
江小憐連連點頭:“不妥,實為不妥。顧世子與本宮男女有別不說,身份懸殊甚大,怎麽可以這樣貿然抱着我。”
江小憐見顧慕卿暗暗思索片刻,似是有所領悟。随即便聽他道:“是為不妥。”
“是的,是的,不妥。”
江小憐一口郁氣剛松開,跟着啞口無言手足發麻冷汗涔涔大吃一驚。
顧慕卿哪裏把她放下來?他只是換了個姿勢,不曉得怎麽就把江小憐弄到了背上背着。
江小憐簡直汗流至踵,耳中怦然傳來顧慕卿雲淡風輕的聲音:“公主剛才所言甚是,抱着公主實為不妥,現在這般便無礙了。”
“顧顧顧,世子,本宮看你是誤會了。”
“公主想快點回荷裳殿嗎?”
“啊?”
“公主勾緊我的脖子。”
“不,不是。”
“我用輕功帶公主回去。公主不抱着我,擔心公主會掉下去。”
“喂,等一下,啊!!!”
顧慕卿話音未落,身子已經騰然躍起。江小憐頓覺眼前景色速速後退,耳畔風聲作響,頭腦陣陣眩暈……
江小憐想不到一個人奔行的速度會這麽快。
她緊緊地抓着顧慕卿,眼睛半分不敢睜開,只是感覺臉頰上疾風拂面,身子跟着顧慕卿在一起一落間飛快前進。
很快,顧慕卿就停了下來。
可是并沒有把江小憐放下來。
江小憐把眼睛眯開一條縫隙,看見前方“荷裳殿”三個字的時候,方才一路緊張的情緒才終于舒緩了一些。
顧慕卿:“到了。”
“嗯嗯,”江小憐忙點頭,才想起來她現在還在顧慕卿背上,點頭他看不見:“勞煩顧世子把本宮放下來吧。”
“好。”
顧慕卿答應,江小憐安下心。
顧慕卿手法奇異,忽然一個調轉,把江小憐由背到抱,重新落入他懷中。
江小憐大驚失色:“顧世子,這樣不妥。”
“你寝殿在哪間房?荷裳殿是尋常京派建築風嗎?”
顧慕卿健步如飛,步伐很快。剛才還是遠望的荷裳殿殿牌,瞬間就近在咫尺。
江小憐唰地紅了眼眶,聲音顫顫地又道:“顧世子,放我下來啊。”
她活像一個被猛獸叼含着的小白兔,紅着眼睛,憋着嘴望着他。
顧慕卿心中暗笑,這個丫頭不知道她現在不在幽國?
現在是她自己的家國天下,她是固倫公主,随便厲害一些,他也不能動強啊。
這是顧慕卿第一次把江小憐抱在自己懷裏面,沒想到她渾身軟得像一團棉花一樣。
前世裏,顧慕卿看多了二弟這樣對她。那時候她眼睛裏面全世界只有二弟。
江小憐那雙傳神動人、脈脈含情的眼睛不知道多少次刺痛過他的心。
就像現在這樣,她似若小可憐一樣地全身緊張地蜷縮在他身上,無力反抗,清澈見底的眼睛中是煙視媚行,神色中軟惜嬌羞,輕憐痛惜之情,竟難以形容。
顧慕卿怎麽會放手?
他等了兩世一生才得來的機會。
荷裳殿的奴才們也吓得不輕,公主怎麽跟顧世子在一起?
不,是公主怎麽在顧世子身上?
江小憐回宮,荷裳殿一路響起此起彼伏的跪拜聲。江小憐早就閉上眼睛,鴕鳥一般把頭低低地埋下去,心裏總算才能好過一點。
左穿堂,右回殿,公主寝宮不難找到。對于顧慕卿這種年少時候游歷江湖的人來說,尋一間屋子更是再容易不過。
荷裳殿內,江小憐的寝宮陳設甚為華美。
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細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紋,閨房香豔奢侈。顧慕卿剛踏入一步便有此間屋設神秘、不可進入的感覺。
見如此般的顧慕卿忽感一陣心痛。
看這房中構造與極盡奢華的擺設,可知江帝對這個小公主是如何如珍寶般得疼愛。
顧慕卿回想起前世,去二弟屋中給江小憐收拾遺物之時,她随身飾物,也只有一個鴛鴦梳和檀木鏡子罷了。
她不僅随身的嫁妝都被二弟顧慕禮揮霍敗盡,生前歇息的寝房與江國這處閨房亦無半分可比之處。
兩相對比太過強烈。
看來前世,她真的是放棄所有,一心一意愛二弟的。
江小憐見顧慕卿到了她房內還不放她下來,卻是看着她房中閨設一直發呆,心中更加緊張。
江小憐想起前世顧慕禮種種,不禁暗暗抓緊衣襟。
顧慕卿會不會如他弟弟一般?
正想着,卻見顧慕卿重新移動腳步,向她閨床走去。
簡直是衣冠禽獸!
江小憐又氣又急:“放肆大膽,光天化日,沒想到世子竟然如此不自重,枉費父皇對你一片信任。”
江小憐忽然如發了野的小貓一樣,揮舞着粉拳對着顧慕卿橫沖亂打。
剛才一番前世回想,讓顧慕卿心口三寸剜心之痛。他灰白着臉色,把江小憐放在床上,來不及說話,只是暗暗調理內息,恢複精力。
剜心之痛非同小可,顧慕卿的臉色當然極其不好。他雖然竭力克制,可緊抿的嘴唇和暗沉的臉色暴露了他此刻的狀态。
江小憐半躺半坐在床邊,恢複理智,忽覺剛才是自己反應激烈了?
顧慕卿好像沒想做什麽是不是?
她剛才好像還打他了?
江小憐頓感一陣淩亂,再看向顧慕卿,發現他此刻神色陰鸷無比,鐵定是生氣了。
江小憐并不懂內功心法,不知道顧慕卿在運氣調息。她輕輕地戳了一下顧慕卿,眉毛緊皺着,低細地道:“對不起,世子別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