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來者是客,無論是不是真的瞧不上三生門,江風胤作為一族家主,也得做到體面。既然宵明如此說,他也沒再多言:“既然如此,這路上定勞累,客房已經備好,就請宵宗主前去先作歇息。”

二人從正廳出去,自始至終,都沒有一人與江寫交談,雖然知道自己在江家什麽情況,可她還是仍舊覺得無奈。就連師尊跟着前來,也無法讓江家人做做場面戲,可想而知她在這江家有多不受重視。

“西院客房已收拾出來,江寫,你認得路。”江震天将視線落在宵明身上,又道:“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說完,也不管宵明什麽态度,轉身離去。

江家人的态度也讓江寫覺得丢人沒面子,窘迫地摸了摸鼻尖:“師尊,我二伯生性就是如此,你別生氣,不值當。”

“為師并未生氣。”

宵明的神情依舊讓人捉摸不透,應當說她好像不把這些事放心上似的,既不在乎,那就沒有任何理由因此産生不必要的情緒。只不過在看到江寫有些局促不安的模樣時,她卻安撫似的淺淺彎下眼角,似是在笑。雖并未言語,可江寫卻莫名安下心來。

看着宵明的背影,江寫稍微怔了怔,這才快步跟了上去。她也發現,宵明似乎在面對弟子時,會難得露出她有人情的一面,正如當下。

這西院,一般就是接待賓客所住之處,平日裏都是空着的狀态,其中一間屋門是開着的狀态,想來就是這間屋子了。

江寫側身先讓宵明進屋,接着拿起桌上擺好的茶壺倒了杯熱茶放在桌上。

她站在宵明身側,許是注意到她毫不避忌的視線,宵明飲了口茶後,便開口道:“你可是想問,為師為何要一同前來?”

江寫心裏感嘆宵明洞徹人心,邊點了點頭。

“一來,你近些日修煉速度漸長,為師要确認你是否被邪祟附身。”

“二來,是确認江家态度。不過如今來看,倒真不能讓芷溪前來。”

說到江家的态度時,宵明講的有些模棱兩可,江寫深知自己在三生門裏也絕不是佼佼者,和師尊宵明的關系也遠不到親密的地步。如此,何來在意江家态度一說?

她思索了半晌,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個可能。

恐怕宵明是知曉了江家此次讓她回去的原因。

“……”沉默了片刻,江寫又試探性問宵明:“若弟子真被邪祟附身,師尊會如何做?”

宵明沉吟了一會兒,雙眸落在江寫身上時,叫她很明顯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堅定與漠然。

“清肅內患。”

其實不用回答,江寫也知道宵明會如何去做。可不知怎的,還是問出了口。

她不再将話題放在此處,以要去見雙親為由,離開了。

江寫出了西院,并不打算去見父母,原主記憶中與雙親關系淡薄,不得寵愛。所以就算去這麽一趟也是無用功,估計還得被打預防針。

原書這裏并沒有太多描寫江寫,畢竟只是個女配炮灰,無需大費周章地去描寫。不過按照男主的視角,她也能推斷出來大致走向。

江家人都是先斬後奏,就是不管江寫是否同意,這婚約一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叫江寫回來,也只是通知,并非商量,修改婚約的消息怕是早就傳到了丁家。江寫沒有話語權和拒絕的機會,只能像個傀儡一樣被族中長輩安排。

而按照江家人的脾性,自然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這家族議會,八成也就是今晚了。

男主與丁家人前來江家讨要說法,也會在今晚上演。

果不其然,臨近傍晚,有家丁前來傳話。而江寫起身前往之際,看了眼宵明,卻發現她沒有動身的打算。心裏不由得暗想,莫不成是猜錯了?

她跟着家丁到達正廳後。江寫發現,這正廳裏坐了不少人,緊挨着門落座的,是她的父親。在這個世界裏第一次看到親人,再加上她已許久沒回過江家,江寫心裏難免有些波動。

而其餘人,江寫掃了一圈,坐在正中央的便是家主江風胤,其餘的都是族中長輩。

見此陣仗,江寫便知道江家人是打算逼自己就範了。原書中并沒有刻意描寫江寫的劇情,在丁白仁當中悔婚應該算是全文最有存在感的高光時刻。

這點高光,不要也罷。

原主性子懦弱,在江家不受寵,又因為父母膝下兒女衆多,江寫天資不高,再加上這種悶葫蘆的古怪性格自然也得不到太多疼愛。久而久之,性格慢慢被影響,人也往陰暗憂郁處發展,心裏雖然不甘平凡,卻因天賦不得不認命,只能在三生門時刁難新人以此找到自信。

休書之事,更是嚴重打擊了江寫內心,也是間接導致她愈發陰暗的導火索。

江寫的目光落在父親身上,江水責看着她,眼裏卻沒有太多思念,這也讓江寫心涼了幾分。大約是見她模樣大變,叫這廳中衆人也沒太敢認。

江風胤咳嗽一聲:“江寫,上前來。”

聽見喊她,江寫走到中央,雙手抱拳:“晚輩江寫,見過家主。”

只見江風胤将視線落在江寫身上,過了片刻之後,像是滿意似的點了點頭:“不錯!已經踏入了巽木境。”

“……”

江寫依舊低着頭,未曾言語,她可不想跟這些人多說廢話,正因為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所以才懶得客套。

巽木境又怎樣?待會兒她就得要代替那江家的寶貝疙瘩江月明去替婚了。

“巽木境初期,不錯,但和月明比還是差了許多啊。”

江震天忽然摸着胡子開口說道,只不過說這話時,也沒在看江寫,話裏話外也在給江月明擡位。

——老王八。

江寫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擡頭卻面帶笑容:“我自比不得月明表姐天資聰穎,年過十八就到達巽木境圓滿的境界。”

江月明十八歲,巽木境圓滿。

江寫如今不過十五,便是巽木境小成。

她話裏諷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而江月明十五歲時,還只是剛突破到巽木境罷了。江震天自然也聽得出來江寫話裏的意思,胡子一吹,怒目圓瞪道:“月明不過十八,便要踏入秋水境,這境界提升,可不是人人都相同的,這天資不行,怕是給你十年時間,也到不了秋水境!”

“那丁家的小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索性這江震天還有幾分理智在,并非真是豬頭豬腦之人,否則在這場面被個小輩用一句話整破防,那可真要鬧笑話了。

“行了!江震天,你身為長輩,何須與小輩如此計較?”江風胤也在這時出來制止江震天繼續再說下去。

不過江寫可不拿他當什麽好人,最後關頭才出來打圓場,這江家最惹人厭煩的是江震天沒錯。但這種大老粗,沒腦子的家夥無需顧忌,反而是這在六個兄弟中穩坐家主之位的江風胤才叫人忌憚,全然是個笑面虎。

“江寫,你如今也十五了,這次喊你回來,是要指門婚事給你。”

江風胤話音剛落,江寫便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聲:“這怎麽能行呢,月明表姐還未成婚,我怎能比她先成婚?”

“……”

“月明她如今在風栩宗修煉,是內門弟子,成婚這件事,對她來說還為時尚早。”

“按江家主所言,是我三生門比不上風栩宗了?”

倏地,一抹倩影出現在門外,宵明嗓音一貫清冷,只不過此時,雙目注視着江風胤,那冷意連同威壓都飄了出來,不由得叫人打了個冷顫。

她踱步而入,其目不斜視,徑直走到了空座上坐下。

宵明如此闖入,也是明擺着打江家人的臉,她如此來勢,必定不會友善。宵明的目中無人并非刻意之舉,也并非會給人蔑視感,而是真正當做塵埃的風輕雲淡。江寫瞧着宵明那股子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裏的态度,心裏難免崇拜,想給自己這師尊立個大拇指。

宵明此舉,叫江家人面面相觑,多有不滿,而江震天更是直接站了起來,指着宵明就道:“我江家議會,你來做甚?!”

衆人在等着江風胤說話,畢竟他身為一族之主,也得率先表态。江風胤的臉色也沉了幾分, “我江家在商讨家務事,宵宗主來得如此大動幹戈,未免有些不把我江家放在眼裏了吧?”

宵明不在乎他那一套,淡淡道:“江寫如今是我親傳弟子,她雖為江家人,卻已是三生門弟子。若要指婚,是否該詢問我的意見?”

“還是我三生門,入不了江家的眼?”

只不過這宵明每說一字,那身周的氣息便越可怖,她向來不喜與人争論,若是平日裏也就罷了。如今江家人對三生門的态度也好,對江寫的态度也好,完全沒有将其真正放在眼裏。

這叫宵明很是不滿,而她這番施壓,除了江風胤之外的其他人,都不由得為之驚詫。畢竟這看上去年輕的三生門宗主,修為竟然如此高強。

雖然能當上一宗之主,實力必定不會弱,可三生門畢竟不似當年,再加上宵明的氣息隐藏實在太好,根本無人預料。

江家也有離火境強者,只不過只有一人,而家主江風胤如今只是離火境初期,已經許多年都未曾精進了。這修煉需要天賦,天賦決定上限。有的人更是修煉至死,都無法突破到離火境。

“你這女人!”

“震天!”

就在江震天天無法忍受宵明如此猖狂,起身與其對峙時,被江風胤一嗓子喊住了。只見江風胤已經沒了先前那氣勢淩人的神情,眉眼間凝重了幾分,語氣也因此客氣了不少。

“宵宗主誤會了,江寫既然入了三生門,自然也是三生門的人。此番也只是想給江寫找個好夫婿,我們四大家族之間聯姻更是常有的事。”說着,江風胤起身朝着宵明抱拳:“我江家也沒有與三生門交惡的道理,若先前讓宵宗主不适,還請見諒。”

江風胤這一番話和舉動,不但把江寫給看怔住了,就連那些家族掌事叔伯都紛紛閉上嘴,沉默不語。

一族的家主肯起身致歉,可以說是格局打開,這也是江寫認同的。雖然自己這大伯不算好人,但是個能拉下臉面來的人。他也定是從剛才宵明的威壓中感受到了她的境界修為遠在自己之上,權衡之下才做出此舉。

江寫将手抵在唇邊,心中若有所思,按照現在這個劇情的話,宵明怎麽應該也在離火中期的修為了。

這修為越高,其中小成、中期、大乘、圓滿之間的距離變得宛若鴻溝。就像這江風胤,停在離火境初期已經過去十年未曾精進一步,這就是天賦到頭的表現了。

她甚至可以毫不猶豫地說,這些人全都加起來,都不一定打得過宵明。

他江風胤自然不敢怠慢了。

江寫心中冷笑一聲,果然還是一群欺軟怕硬之人。

宵明自然也打心底裏瞧不上江家的言行舉止,她收回注視着江風胤的視線,将目光移到江寫身上。

那目光像是在告訴她“別擔心”一般,被宵明這樣看着,江寫心裏不由一暖,她也真正做到了無所顧忌。因為她知道,無論她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宵明都會将她完好地帶離江家,沒人能将她留下。

她給了宵明一個“無需擔心”的笑容,接着便看向江風胤,問道:“不知大伯是要給我指哪位夫婿?”

“……”

這話把江風胤問住了,畢竟先前江震天天才提過丁白仁的名字,還話裏話外諷刺了這個人。而丁白仁的名字,這四大家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畢竟再怎麽說,也是曾經的天驕之子。

“丁家,丁白仁。”

說這話的不是江風胤。盡管她身體裏裝着的是江雪的靈魂,江雪的思緒,卻仍舊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由得身體一顫。她緩緩轉過身去,看向自己父親的位置。

從江寫進來之後,江水責未曾理會她,如今江風胤不好開口了,他卻講了這父女見面後的第一句話。

這叫江寫看着那名為自己父親之人,只覺得可笑。

“丁白仁...若我沒記錯,那應該是月明表姐的未婚夫吧?”她忍着眼中酸楚之意,仰了仰頭。

“你們難道是因為丁公子天資隕落,便不願再履行婚約,要讓我去替婚了?”

她輕笑一聲,本來不打算再次鬧得如此僵,卻因為剛才江水責開口,叫她有些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不甘、憤怒、屈辱、寒心。

“江家大可取消婚約,為何要做如此小人之事?可為何偏偏是我,是因為我江寫天資平庸不得重視,便随意推出來當棄子麽?”

“江寫!”

還未等這些長輩怪罪江寫頂撞家主之責,忽然一聲怒喝傳來。

“我丁家不同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