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兩位姑娘可是要歇息了?”

見她們二人起身,劉三娘擦着手迎上來。

“嗯,我二人住一間房就可。”宵明說話間,江寫餘光注意到後廚方向那中年男人在注意着她們這邊。

“睬兒!快來把桌子收拾一下!”劉三娘沖着院子裏喊了一聲,接着又看那沒怎麽吃多少的飯菜,關切道:“這位姑娘夜間不吃些飯菜身子可受不住,莫非是飯菜不合口?”

宵明張了張口,在即将開口之際,江寫先一步搶先說道:“她身子虛弱,平日裏吃食少些,就愛些清淡的。”

劉三娘了然于心,“那不如為姑娘熬碗熱粥?”

江寫搖頭:“不勞費心了,趕了一天的路,我們這就歇息吧。”

兩人跟着劉三娘上了二樓,江寫觀察着四周,上面一片死寂,就連她用了“臨”都聽不到一點呼吸和動靜。

不用看都知道這二樓裏空無一人。

帶着兩人到最西邊的房間,劉三娘打開屋子,點上燈。這房間和尋常客棧的布局差不多,一套桌椅,一張床,再多就沒有了。

“二位就住在這屋裏吧,也暖和些。”

劉三娘摸着手,笑吟吟地看着她們,她背光站在門口處,臉上一片陰影,再配上那笑容,先前還讓她覺得有些和藹的大姐,此時此刻倒是讓人有些後背發麻。

關上門,江寫靜靜聽着,确定劉三娘已經下樓後,這才坐到了椅子上。

“為師身子虛弱?”

感覺到宵明看來的視線,江寫硬着頭皮笑了笑。

“萬無一失嘛,況且師尊你也肯定發現了,這二樓根本沒人住。可那馬車裏的人呢?那陣仗,怎麽也得有七八個人吧,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按照她的處事風格,凡事都得穩紮穩打才有安全感,固然跟在宵明身側是确保了萬無一失,但難免會有那麽千分之一的概率。

依照宵明這随心所欲的性格,一句話說不對反而會引起這一家三口的懷疑。

“即便如此,有為師在,你怕什麽?”

而宵明則是覺得自己這徒弟有些太過于謹慎小心了,她甚至有些開始懷疑,到如今境地,都叫弟子無法信任安心,多少有些受挫。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師尊固然修為高強,可能護弟子一時,不能護一世嘛。”

江寫很想告訴宵明凡事不要太絕對,畢竟放到現在,宵明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自己未來會和一個八竿子打不着任何關系的丁白仁産生感情線。甚至可以說,宵明不覺得自己會動凡心,更別提喜歡上一個境界修為不如自己,還四處留情的男人。

正是因為這點,江寫就算跟在宵明身邊,也不敢太過松懈。畢竟有實力保命的是宵明,不是她自己。但凡出了什麽事與宵明分開,她那點自保的能力,可真是一點都不夠看。

可能是因為那次死裏逃生讓江寫變得如此惜命,這番言論倒是讓宵明有所認同,畢竟那日遇邪祟襲擊,她作為師尊也沒能及時趕到。

的确是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

不知想起了什麽,她垂下眼簾。

“這般小心謹慎,也是好的。”

“不過師尊方才說洇熊嶺怎麽?”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卻好像聽到方才宵明在嚅嗫着什麽,只是未曾聽清。想再去詢問時,那人卻這身走向桌案。

宵明坐到案前,從儲物戒裏拿出筆墨紙硯來,淡淡道:“這些年洇熊嶺妖獸橫行,因大多路過的人都葬身妖腹。所以這條道也漸漸荒廢,鮮少有人經過。”

江寫見狀,跟着走到了硯臺旁為其研墨。她心想既然知曉,為何還要路過洇熊嶺,不過轉念一想若是宵明,的确是去哪兒都不用懼怕的。

她簡單應了一句,便若有所思,沒再開口。宵明則在紙上落下一筆,她身姿颀長,看着有些弱不禁風。可筆鋒卻蒼勁有力,筆酣墨飽,應當說真不愧是一宗之主所寫出來的字。

宵明似乎在抄寫經文,直到寫滿一整張紙,還未有停下來的意思。江寫就坐在案旁看着她寫,這些小細節,是書中所不曾見過的。

“師尊為何要抄寫經文?”

她好奇問道。

宵明只是淡淡回應着:“你無需知曉這些。”

如此,江寫撇撇嘴,既然不想說,那她也就不問了。便繼續看着宵明寫字,看無聊了,就趴在案上,時間久了人也迷迷瞪瞪地開始眼皮打架。

“困了就去歇息。”

宵明手上動作未停,以她如今的境界,幾日不睡都不會有任何不适,所以自然也不用去跟江寫搶那張床塌。

“沒事...我就在這兒陪師尊……”

江寫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

其實她也想上床塌睡,自然是躺着比坐着舒服得多,可床塌和案臺有段距離,在如今這個環境下,她可不想離宵明超過半尺距離。

見她逐漸沒了聲響,宵明不由得停下筆,擡眼便瞧見江寫枕着雙臂趴在案上,呼吸均勻,已經睡着了。

——

“都上去了?”

“燈火還亮着,我們等會兒再動手吧,反正只是兩個女子。”劉三娘無所顧忌地說着:“你瞧那倆姑娘,一個明豔水靈,一個端莊持重,各個都長得跟捏出來似的俊俏。可真是難得!”

夜裏,燭火的照映下,兩個人影覆蓋在牆面上,風吹燭火晃動時,那人影也跟着搖曳。

“蠢!”林富貴瞥了劉三娘一眼,“這洇熊嶺是兩個尋常女子徒步就能來的?你看她們可有騎馬?”

“騰空而行,怎麽也是巽木境修士了。”

瞧林富貴那嚴肅的模樣,劉三娘不以為然:“咱要的不就是修士,你一個秋水境,還怕兩個女子?”

“更何況咱們一直抓的都是仙道中人,你怕什麽?那些名門正派的長老掌教們,修為還不抵你呢。”

“……”

聞言,林富貴沒再說話,可眉間卻一直緊皺在一起。

“爹!娘!”忽然,林睬跑進後廚,興高采烈地蹦了幾下:“睬兒又可以有新玩物了嗎?我想要剛才那個藍衣姐姐手裏的戒指!”

“哎喲!”劉三娘看着林睬手裏拿着的幾個簪子和飾品,一把奪了過去,“告訴你多少次了,這些東西不能随便拿出來玩。睬兒聽話,娘到時候給你買糖葫蘆吃!”

“糖葫蘆?好耶!”林睬一聽立刻眼睛都亮了,“那睬兒還要吃糖人!”

“好,睬兒想要什麽,爹娘都給你買。”

看着這機敏乖巧的女兒,林富貴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話音剛落,劉三娘忽然打了林富貴一下,她視線望向樓上,瞧着那原本被透來的燭火光微微照亮的樓梯口忽然黑下來。夫妻二人的神色都沉了沉,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宵明仍舊坐在案前寫着字,不知不覺已經寫了六七張,而身旁的江寫早已趴在案上進入夢鄉。她特意吹了燭火,而就在這不久之後,床塌方向忽然傳來“咔拉”一聲。

她循聲看去,只見那床塌上方開了個正方形的小口,緊接着一股灰煙噴進屋裏。

宵明不緊不慢摸出一枚符咒來,貼在江寫身上。自己則不顧煙逐漸逼近,起身将筆墨紙硯收入戒指中。

許是聽到動靜,江寫猛然睜開眼,瞧得出她是被驚醒。因為用了“臨”的緣故,如今她無論醒着還是睡着時,五感都是放大狀态,所以這煙霧飄出來的時候,她就被味道嗆醒了。

江寫連忙用袖管遮擋住口鼻,待察覺到自己身上被貼了一道金光咒,這才松了口氣卸下手臂。見宵明站在門前,似乎在等着什麽似的,自己也拿出佩劍,跟了過去。

見江寫醒來,宵明似乎有些意外,畢竟先前還睡得那樣香。自己這徒弟,還真是警惕得很。

“師尊,有人上來了!”

江寫聽到樓梯傳來聲響,雖然輕微,卻逃不過她的耳朵。

“為師聽到了。”

宵明話音剛落,忽然眉間一動,接着江寫便感覺一陣風刮過,再去看對方,發現已經了無蹤跡,而緊閉的房門此時也大敞開來。

“仙人饒命!”

接着江寫便聽到屋外傳來那中年男人的求饒聲,她本想跟上去,耳廓卻聽到什麽似的動了幾下。接着,身後一陣風襲來,江寫的神經也在此刻緊繃起來,果斷拔劍轉身揮劍,一氣呵成。

黑暗中,只聽“锵!”的碰撞聲響起,刀劍相撞之時寒光乍現。

她定睛一看,那偷襲之人正是劉三娘。

看江寫擋下自己的偷襲,劉三娘心道不妙,接着便要跳窗而逃。可江寫哪兒能給她逃跑的機會,果斷使出《三生劍訣》數劍如雨般落下,迅速将其逼得退到了角落裏。

“緊!”

江寫單手掐訣,念了個鎖身咒,将劉二娘禁锢住。

“爹爹!”

就在她綁好劉三娘,忽然樓下傳來小女孩的哭嚎聲,她一把拽起劉三娘,朝樓下走去。

此時宵明坐在案前,手裏不知何時打了杯熱茶,而那林富貴倒在地上,身上沒有綁繩子,卻渾身蜷縮着似乎動彈不得,

見狀,江寫就知道這是中了鎖身咒的緣故,她也把劉三娘帶了下來,将夫妻二人放到一塊。

“你們這兩個壞人!”

林睬早已哭得泣不成聲,惡狠狠看着二人,說着就朝宵明沖了過去。

“睬兒!”

面對沖自己而來的孩子,宵明不為所動,江寫幾步上前抓住林睬的手臂,接着毫不憐惜地同樣用了鎖身咒,将其捆住丢到了一旁。

小孩也不能大意。

将這一家三口控制住後,江寫站在林富貴面前,質問道:“馬車裏的人呢!”

“……”

林富貴一聲不吭,躺在地上宛若死了一般靜。

她又走到劉三娘身邊,“他不說,你來說!”

“我不知道,我們就是尋常百姓,你們何必為難我們一家三口呢!”

得,又是個死鴨子嘴硬的。

見這狀況,江寫也不指望光憑問能問出什麽,她本想着若是謀財害命,總該能尋到屍骨,将這驿站翻個底朝天,總能尋得到。

可就在此時,宵明忽然緩緩開口:“若将這孩子手腳擰斷,你們說還是不說?”

宵明給人的壓迫感太強,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全是冰冷無味,叫人聽了只覺得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完全不會懷疑她是在随便說說。

“說!我說!別傷害我女兒!”

果不其然,她話音剛落,林富貴就大喊道。

江寫不由得感嘆,自己還是太嫩。不過她也知道,別看宵明能如此冷血地說出這話來,可就算這夫妻倆還是什麽都不說,她也不會對林睬做什麽的。

“……”

只見那林富貴沉默了半晌,緩緩說道:“那些人,都在地牢裏。”

江寫眯起眼:“關在地牢裏做什麽?”

“...男子,相貌俊秀的,便跟女子一同賣了。”

“其餘都殺了,喂狼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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