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不知是不是因為謝斐辭選擇暗中行事,掩蓋行跡,這幾日當真是無事發生。
馬車急行,路上也沒有什麽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江明令無聊,和謝斐辭聊天,雖然他句句都有回應,從不會把她的話落在地上。
但,他那毫無感情波瀾的回應還不如不回應。
她舍棄了謝斐辭,轉頭便找了長清聊天,正好謝斐辭也樂得清閑。
也巧,長清話也多,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短短幾天,她已經把長清以及幾個侍衛混熟了。
馬車裏,謝斐辭一人安安靜靜的,手指微蜷輕輕倚着側額。
可這馬車裏就沒有片刻安靜的時候,他聽着江明令和長清叽叽喳喳,像春天的鳥雀一樣,似乎就沒有累的時候。
他眯了眯眼睛,從早到晚,兩人說話的內容都不重樣的。
他怎不知,長清從前有那麽多話。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裏終于安靜了下來,但不過片刻,長清再次探進頭來,一臉興奮地要說什麽。
......
謝斐辭眉眼下壓,手指微曲微微一動。
沉默的車廂突然響起了敲擊聲,連帶着車廂壁也在輕顫。
長清聽到響聲,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公子。
嗯.....臉色不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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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清朝謝斐辭一拱手,轉了頭,閉了嘴。
江明令注意長清在看了一眼謝斐辭後動作異常奇怪,她也好奇地瞅了一眼。
謝斐辭眉眼微壓,看起來似乎心情不太好,江明令一臉莫名其妙。
誰惹他了?
奔波了一天,馬兒也累了許久,幾人便就近休息了一下。
小路的路邊草木茂盛,這幾日越來越靠近南方,經常能看到密布的河流,清澈的河水帶來清涼的微風,迎面而來。
微微涼涼的感覺,讓江明令舒服眯了眯眼睛。
不遠處正巧有一道河流,他們幾人估計會在這裏多休息一會,她便朝那邊走了走,一步一步地踢着小石子,最後一不小心将小石子踢進了水裏。
濺起一朵朵小水花。
離近了才發現,這只是一條很淺很淺的小溪流。
水流碰撞光滑的石頭,輕淩淩,很是好聽,這條幹淨清澈的小溪,應該是從哪裏流出的泉水。
她眼前一亮,颠颠地往回跑。
“舟之哥哥,我發現了一條小溪,我先去接點水。”
謝斐辭問:“需要我幫忙嗎?”
“嗯......”江明令猶豫了一下,是需要幫忙的,但謝斐辭,很顯然不是一個很好選擇。
主要是,她不想和謝斐辭一起。
“長清來幫我吧。”
長清正好也無事,說着便要接過水囊,要去幫忙。
江明令正要轉身,卻發現謝斐辭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她身上,唇角微微揚着。
她腳步一頓,她抱着一個水囊,一臉乖巧,“因為舟之哥哥身懷重任,又一路奔波,自然是要好好休息,這種小事交給我就好了,我怎麽能還去麻煩舟之哥哥呢。”
謝斐辭尾音輕揚,“是麽?”
聽起來有些愉悅,看起來應該是信了。
江明令立馬真誠地點了點頭,看到謝斐辭沒再說什麽,才帶着長清去了方才的小溪處。
在女孩活潑的背影越來越遠,謝斐辭止了笑意,視線掃過遠遠站着,一副柔弱模樣的雲霏時,帶了些漫不經心冷色。
兩人動作很快,沒要多久便抱着兩個裝滿溪水的水囊回來了。
江明令看着那幾個守在馬車旁的侍衛,抱着一個水囊遞給他們。
“多謝江姑娘。”幾人感激地接過。
一旁地長清手中也提了一個水囊走到自家公子身邊,發現他手上無聊地玩着一個小石子。
“公子?”
謝斐辭擡頭,目光随意一瞥,“何事?”
長清:“公子喝點水。”
謝斐辭垂眸,“不必。”
長清:“哦。”
這一路上,元安郡主乖乖巧巧,又活潑可愛,除了關于雲霏一事上,其他不多事也不生事,就連這長途跋涉都未說半句苦。
他有些不懂,自家做任何事都不會毫無理由,而去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下手,自家公子和元安郡主到底是有什麽仇什麽怨。
于是他斟酌着說辭問:“公子和郡主之間有什麽仇麽?”
“嗯?”謝斐辭挑眉“嗯”一聲,“怎麽說?”
接着他語氣一頓,接着問道:“怎麽,我對她很不好?”
這句話和平時同郡主說話時一模一樣,他跟在公子身邊那麽多年,這類話中暗藏着什麽他再清楚不過了。
“......沒有。”長清在自家公子的威壓下應聲點頭。
謝斐辭微笑,“沒有就少廢話。”
......
休整好後,片刻也耽誤不得,繼續啓程。
這一路為了隐藏行跡,他們這幾日晚上便沒有住在驿站,而是在就近找了一家客棧歇息。
夕陽斜照,餘晖映着薄雲,泛着層層金紅。
江明令正要提着裙擺跳下馬車,突然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指靜靜地等着在她身前。
在月光下,她擡頭,闖進一雙輕挑含笑的眸子。
不搭白不搭。
她微微啓唇,略含驚訝,一瞬過後,她又重新彎起眼睛,開心地搭在謝斐辭手中,“謝謝舟之哥哥。”
她乖乖跳下馬車,跟随在謝斐辭身邊。
雲霏還坐在馬車上,看着一同離開的兩人,怯懦的面上劃過一絲焦慮。
這幾日他們都不曾走過官道,方向不好識別的小路很難提前埋伏,而且她這兩日也一直找不到機會往外傳遞消息。
已經耽擱四五天了,那邊早就沒有了耐心,謝斐辭一行人的車程又快,若是在耽擱下去,怕是沒有機會了。
今天晚上必須想辦法遞消息出去。
白日裏碧空如洗,長空豔陽,夜晚的星子漫天,一輪銀輝挂在天邊,灑在院落之中。
一行人中只有江明令和雲霏是女子,所以便将她們安排在一個房間。
窗前燭火跳躍,映射出少女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番愁思的模樣。
前後算算,這都五日了,雲霏不知怎麽還沒有半點動靜。
突然對面的隔間裏突然傳來了些許綿長的氣息,聽起來雲霏已經是睡着了。
她無奈,對方不動,她也不能逼迫着他們派人來刺殺。
算了,雲霏既然出現了,再等幾天又何妨。
她開始躺下養瞌睡,因為心裏還有些放心不下,一直睡不着。
不知過了多久,隔間似乎傳來了細細碎碎的響動,江明令猛地清醒過來,但是沒有睜開眼睛。
直到腳步聲越來越近,雲霏在她耳邊喚了幾聲。
江明令一動不動,始終未醒。
直到木門打開再合上,她才睜開眼睛。
她圓圓的眼睛轉了轉,悄悄将燭火熄滅,将屋子掩飾成已經歇息的模樣,而自己偷偷跑了出去,摸黑穿過院落,打算去跟過去看看。
不過剛走出長廊時已經瞧不見人影了,
盡管現下已經入秋了,但仍有不少陣陣蟲鳴。
月影下,後院多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夜晚客棧裏的人都已經睡下了,一點點輕微的動靜和身影在黑夜之中格外明顯。
江明令的腳步一頓,躲在樹後,跟着黑影轉了方向,朝後院去。
為了掩人耳目,她從樹上掐了兩個樹枝擋在面前,一步一步輕輕地湊近,直到看清了月光下柔弱的臉。
不是雲霏還能有誰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
當然,除了她。
江明令往牆邊躲了躲,好讓視線更清晰些,也好觀察雲霏的動作。
只見她在後院擡手吹了一個口哨,不一會空中便飛來一只白色信鴿。
雲霏動嘴迅速利落,顯然是經常做這種事情,她抽出信鴿腿上原本的信紙,借着月光将信紙上的內容看完,随後又從手中換了一張信紙綁了上去。
随機她警惕地轉頭觀察了周圍,确定沒有人後這才轉手放飛。
江明令彎腰躲着,借着月下牆角的陰影,自是不容易被發現。
仰着頭肆無忌憚地看着那只白鴿在空中撲棱了幾聲,便朝着來時的方向飛走了。
聽着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她确定了雲霏在透露消息,準備着刺殺埋伏。
她放下了心,一切還算正常。
人都走了,她也得趕緊回去,不過估計在雲霏回房之前趕不回去了。
從後院走回屋的路近一些,為了半夜出門看得合理,她繞進這家客棧的後廚,發現這裏不知是給誰留了一份栗酥餅,竟還留了些熱氣。
她先放一塊銀子在盤子裏,随後順手拿了一塊栗酥餅。
她順着後廚的石頭小道一路走到前院的臺階處。
不過剛轉身,突然她肩上一重。
适時一陣冷風刮過,激起陣陣寒毛豎立。
今夜正是月圓之夜,客棧半夜無人,獨有一輪圓月幾聲蟲鳴,更是清冷。
肩上的手指冰涼,透過層層衣裳直擊皮膚,侵入寒意。
江明令立馬擡起一直拿着還未吃的酥餅遮住了臉,好像只要看不見別人,對方也就看不見自己一樣。
她悄悄睜大了眼睛,一時動也不敢動,只用餘光往地上瞥。
兩個人影在銀輝下重疊一起。
“郡主去哪了?”
清冽的聲音一出,便能聽出是謝斐辭是聲音。
江明令頓時松了一口氣。
江明令放下小樹枝,低着頭不好意思地捏了捏酥餅,“方才有些餓了,便去後廚看了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手裏正好拿了個酥餅,不太會惹人懷疑。
說完也沒聽到謝斐辭沒有說什麽,以為自己蒙混過關了,她便側了側身越過他,不過剛跨出一步,方才那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這次比剛才更近,更清晰。
“郡主餓了怎麽不和我說。”
江明令轉身,看見突然靠近的少年,手指蜷了蜷,穩了穩心神,“時間晚了,怕打擾到舟之哥哥休息。”
少女的眼睛在月光顯得十分澄澈無辜,皮膚也泛着白瑩瑩的光。
良久,似乎聽到謝斐辭輕輕出聲,“無礙,郡主以後若是有什麽事都可以來找我。”
江明令只想趕緊消失這個人面前,于是趕緊點了點頭,直到謝斐辭沒在說什麽,她趕緊擡步離開,卻未料到謝斐辭還有一個人。
長清傻傻地站在不遠處的坡地,眼睛在往這邊看,手裏還愣愣地握着一只......鴿子。
鴿子?!
他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