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玉墜緊握在手心,硌的生疼。
不是說,她會與他一起觀潮麽?
謝斐辭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玉墜,目光定定。
半晌,又輕笑一聲,松開了手。
與他不過是三日後的約定,她今日想要去何處,與什麽人在一起,他都無權過問。
他收起玉墜,轉身後退一步。
......
這邊的江明令還在揉着腦袋,主動朝着岸邊的小亭子那邊躲着突然大漲的江潮。
正走着,面前突然有個向她走來一個人。
她擡頭,月白的少年,輕揚馬尾被金冠高束,衣擺的一角或許是被濺上江水,看起來有些濕。
“郡主。”
謝斐辭?
江明令疑惑,這人不是剛剛還在審訊雲霏,出現在這裏做什麽?
難道她說的話有什麽漏洞被發現了?
想到這,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小心地試探着喚了一聲,“謝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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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稱呼都變了。
謝斐辭微微一頓,眼中不禁暗沉了一瞬,很快他應聲點了點頭,端立于在她面前,似是不小心遇上,笑道:“是我。”
若是不經意間遇上,打個招呼便可以走了,可現下,謝斐辭這副樣子沒有任何想要離開的意思。
江明令不确定面前人的目的是什麽,只能按兵不動,一步一步來。
況且,按理來說,她現在應該還在屬于因為被戀慕之人誤會,而生氣傷心的狀态。
想了想,江明令迅速換了一副被傷透了心,不想見到對方的模樣,扭了頭,站在紀淩的身後,賭氣道:“謝世子還有要事在身,我便不打擾世子了。”
說着正要走,沒想到自己卻被人一把抓住,動彈不得。
本以為會是謝斐辭動的手,她正要生氣回頭,發現抓着她的人是...紀淩。
江明令擡頭看向紀淩,“......”你想幹嘛呢?
“瞧着世子這悠閑的模樣,也不像是有要事在身的樣子,更何況,我們站着這裏,又礙到謝世子何事了?”
“或者說,有謝世子所在之處,便不允許其他人存在了?”
紀淩穩穩地站在原地,一副不正經的模樣,與面前的少年對峙着。
“紀公子誤會了,在下并無此意,自然也不會介意與郡主一起所在一處。”
謝斐辭雖是在回答紀淩的話,但目光始終是落在江明令身上的了。
“......”江明令面無表情地扯回了紀淩手中的衣袖,轉身要離開。
“诶,別走啊?”紀淩再次一把拖住了她,一臉不争氣道:“哪有受人欺負不找回場子,反而逃避的道理?”
江明令沉默。
謝斐辭看着這位郡主雖未明說,但臉色看起來确實不太好看,她也并未反駁。
還在因為這兩日的事情生氣麽?
他手指輕握,手心裏的玉墜輪廓明顯。
他正要說些什麽,突然身後傳來些許調笑的聲音。
“謝世子原是尋到了郡主這裏,我說怎麽半路便不見人影了。”
餘長風哼着笑,聲音中帶着嘲諷。
嚣張嘲諷的聲音,江明令忍不住看過去,看到上京城熟悉的面孔,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餘長風?
他......那麽快就到臨城了?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書中寫過,新帝對謝斐辭心存忌憚,唯恐謝斐辭暗中與叛軍聯手,待謝斐辭快到臨城之時,又派來一個人來監察。
表面是身懷皇命,替陛下巡視,實際上不過是來與謝斐辭分權的,防止謝斐辭一人在臨城一人獨大。
江明令回神,輕抿了抿唇,這朝廷的紛争她自然是參與不得,最好是有多遠躲多遠。
她正想後退半步,遮住自己,沒想到餘長風下一句便扯到她身上,“元安郡主,許久未見了。”
“......餘公子。”她被迫笑了笑回應。
元安郡主在上京城也還算是出名,餘長風身為首輔嫡子認識江明令也是正常。
謝斐辭重新握緊手上的東西,看向來人時,眸中閃過一抹鋒芒,随即揚了揚眼尾,面帶笑意,輕輕吐出幾個字,“我去何處,與你何幹?”
語氣清寒,帶着隐隐的威脅。
餘長風輕瞥了一眼,咬牙忍了忍。
瞧着這幾人之間的氛圍,應當是有好戲看了,他并不打算因為謝斐辭的一句話而錯過。
見人賴着不走,謝斐辭扯了一下嘴角,“餘大人還不走麽?”
“巧了,這個地方風景好,本官想看看,謝世子有何問題?”
與他糾纏便是浪費時間,謝斐辭連個眼神也懶得施予,他身後的長澈見着,手持長劍将餘長風攔住,逼着對方後退。
餘長風身旁的臨城知府不敢跟謝斐辭對着幹,但餘長風可是身懷皇命,誰敢動他。
況且謝斐辭的笑話可不是有機會就能看到的,他腳步站定,篤定長澈不會對他動手。
見人不動,謝斐辭笑了一聲,接過長澈手中的劍,利刃出鞘,“餘大人若是不打算自己走,我不介意先送餘大人上路。”
緊逼着寒冷劍意,逼着餘長風後退,大庭廣衆之下,發覺他當真不将皇命放在眼裏,若是他再繼續呆下去,他當真會動手。
他咬牙轉身,在心上給他暗暗記了一筆。
呵,藐視皇威,回京後由他受的。
說完,謝斐辭也不再管餘長風面色如何,收回目光看向江明令,而,江明令也似是被吓到了一樣。
這是謝斐辭第一次在江明令面前露出如此鋒利的一面。
瑟縮了一下,往後一躲,他捕捉到她一怯的眼神。
瞬間他的手緊了緊,怕他?
也是,這位郡主膽子又小,偏偏事兒還多。
他輕抿着笑,回望着她,目光略帶了些安撫,見她面色好了些,繼而垂了垂眼睫,看向紀淩,仍然溫和着繼續方才的話題,“這是我與郡主之間的事情,便不需要紀公子多言。”
“多言?”
紀淩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擡手指了指自己,滿眼不可置信,“我多言?”
他低頭将一臉想逃的江明令扯了過來,不服氣問道:“遲遲你說,我這怎麽能算是多言?!”
江明令:“......”想逃。
她不過就只是想利用謝斐辭“錯怪”她這件事生個氣,順便打消掉謝斐辭對她的懷疑罷了。
再借此躲避一下這臨城複雜的劇情。
如今餘長風已經抵達臨城,臨城的劇情也要開始了,像這種權謀亂鬥可不是她能參與的。
本以為,謝斐辭會和餘長風争權,沒想到他反而找到她面前來。
為了盡早逃離這是非之地,她朝着紀淩忍痛點了點頭,“是,這是我與謝世子之間的事情,淩哥哥就先別插手了,我自己可以解決。”
聞言,紀淩手上原本還在搖晃的扇子猛然停住,望向她時明顯的一副受傷模樣。
而此時,對面的謝斐辭唇角不由地輕翹起來,長睫下流光閃閃。
“行,是我多管閑事是吧,”紀淩呼出一口長氣,“不需要我管是吧,行行行,我不管,我礙事,我先走。”
一連幾個“行”字,可見這次他真的生氣了。
話音剛落,這位憤怒的公子哥連扇子也不搖了,轉身就走。
江明令似是沒想到她這句話的殺傷力那麽大,瞧着扔下她離去的公子哥愣了片刻。
謝斐辭唇邊含着笑意,想要身後牽過江明令,修長如玉的手指擦過女孩之間的柔軟,下一刻猛然躲開。
江明令像是突然回神一般,連忙推脫道:“舟之哥哥,我說話可能是過分了,淩哥哥生氣了。”
“我去看看。”
這只修長如玉的手撲了個空,面前的人影也消失的一幹二淨。
追別人去了啊.....僅僅是因為那人生氣了。
若生氣的人是他,她會留在這裏嗎?
謝斐辭摩挲着手中的小玉墜,眸色深了深。
潮勢越來越小,路人也都沒了看透,反而注意到這邊幾人動靜的越來越多,八卦地看着這邊,指指點點地說些什麽。
聲音砸亂,謝斐辭聽不清也不想聽。
就這一小會的時間,江明令并未走遠,那道淺藍色的身影還能隐隐約約藏在人群中。
他大步邁去,不出片刻,已經到了江明令身邊,伸出手拉住女孩的手,這次不會讓她輕易掙脫。
江明令還沒來得及消失,一個回神就莫名被人拽進了一個茶樓。
看着坐在桌前,默默飲茶的人,不高興地悶着聲音,“謝世子這是做什麽?”
因為生氣,眼簾低垂着,臉頰上還帶着一絲緋紅。
只是這緋紅不知是不是因為去追紀淩跑出來的。
謝斐辭的目光從她的臉上一閃而過,默不作聲地放下茶盞。
江明令暗暗瞥了一聲,還能喝下茶呢。
“郡主,失禮了。”
“謝世子既知失禮,還如此做事,并非君子所為。”
謝斐辭擡頭,目光深深凝視着她,“我只是想和郡主談談。”
“談談?談什麽?”江明令癟了癟嘴,一副不情願的模樣,“除了一紙婚約,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談的。”
“所以,謝世子是想和我談婚約嗎?但此事我或許是做不了主,謝世子也應該是去找陛下。
她言語雖平穩,但也帶着姑娘家賭氣的成分,半分也不退讓。
謝斐辭沉默片刻,抿了抿唇,“郡主言重了,我們之間不至于如此生疏。”
江明令擡疑惑,什麽意思?
謝斐辭只笑了笑,沒有解釋,而是換了話題,“今日郡主是在觀潮麽?”
他問的認真,明明是極為的簡單的問題,江明令也歪了歪頭,思考了一瞬,點了點頭,“是啊。”
圓圓的明眸透着天真,毫無心虛,似乎是想不起來她與他也有約。
玉如的指節再次碰上溫熱的杯壁,燙熱了他冰涼的指尖。
茶水是方才才上,還微微冒着熱氣,隐隐遮住少年冬水薄冰般的眸子,在眼尾暈出淡淡的粉色。
“郡主今日提前觀潮,三日後豈不是沒新意了?”
聲音不似他那雙眼睛,春風吹過湖面,冰層緩緩融化碎裂。
“......”三日後?
三日後......怎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