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好聚好散......

謝斐辭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後後退半步,輕笑一聲,“好,郡主應該累了,好好休息。”

江明令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愣了愣。

他沒再繼續問下去,應該也是不怎麽在意,她呼出一口氣。

也好,省的回京麻煩。

......

長清一直擔心謝斐辭的傷勢,便一直等在門邊。

門一打開就見到臉上挂着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笑意,根據他這麽多年跟在自家公子身邊的經驗來說,此時公子的心情絕對稱不上好。

他小心地問道:“公子您的傷得處理了。”

“嗯。”

謝斐辭應了一聲,垂下眼,眼睫輕顫,“看好她。”

房間裏,長清帶着臨城的大夫給謝斐辭處理傷口,手臂上的傷口還沒來得及結痂再次裂開,血肉模糊。

大夫看到傷口時倒吸一口氣,皺着眉在說些什麽。

長清點頭一一應聲。

他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自家公子仍然低下眼,不知在想什麽,不作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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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夫将傷口處理好,謝斐辭才回神,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屋中燭火輕輕悅動,忽明忽滅。

他輕閉了閉眼睛,“出去吧。”

長清看出世子的狀态不太好,無聲地帶着大夫離開。

......

第二日。

長清看着已經大亮的天,又看了看還緊閉着的房門。

試探着敲了敲門,“公子?”

無人應聲。

長澈經過此處,看着長清的動作,皺了皺眉問道:“怎麽了?”

“你今早見到公子出來了?”

“沒有。”長澈搖頭。

“可今天公子還沒出來,該不會出了什麽事吧?”長清看着房門猶豫道:“那我們把門撞開,公子會不會罰我們?”

衆所周知,公子一般被人吵醒後,那就意味着有人要遭殃。

“......”長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手中劍一揚,擡腳一踹,原本緊閉的門大開,他擡步進門,留下一臉懵的長清。

明明天色已經大亮,但謝斐辭的房間裏仍然昏暗。

謝斐辭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長澈走過去頓時一慌,連忙道:“叫大夫!”

長清在門外聽見這聲,想起昨晚大夫叮囑公子的事情,怕是公子一點都沒在意。

他來不及多想,連忙又把昨日的那個大夫拽到了客棧來。

老大夫顫顫巍巍地跟在長清身邊,嘴上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我這把老骨頭哪能經得起你這種折騰,作甚如此着急......”

長清看着身旁氣喘籲籲的老人,低頭賠罪道:“欸欸是,不過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我是着急了一點,還請大夫您見諒。”

老大夫冷哼一聲。

長清:“......”

終于将大夫帶到了客棧。

老大夫看着謝斐辭樣子,眉頭緊皺,他伸手把脈,眉頭越皺越緊,把長清長澈兩人看得心越來越沉。

“老夫昨天說得那些,這位公子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長清想起昨日公子那副樣子,想來也是,他追問道:“大夫,我家公子怎麽樣了?”

“這是發了熱病,昏迷不醒啊。”老大夫有些難辦地捋了捋胡子。

“我昨天開得藥方,送給這位公子喝下了嗎?”

床旁邊現在還放着一只碗,碗裏還存放着黑乎乎的藥汁,長清張了張嘴,“沒有。”

昨晚他熬藥送來,放下藥就被公子攆了出去,根本不給他說話勸說的機會。

“我看他不想要命了,受了這麽重的傷還不喝藥,還是等着下地找閻王!”老大夫是臨城享有聲譽的大夫,不知道謝斐辭的身份,說話便也難聽了些。

“我給他施針,你再去熬碗藥,務必讓他喝下去。”

老大夫從藥箱裏取出一排銀針,嚴聲道:“再不喝藥,別說我了,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

長清自知理虧,陪笑地點了點頭,“是是是。”

随後他看了一眼冷着臉站在一旁沒動靜的長澈,眼神示意着他,“還站着幹嘛呢,去熬藥啊。”

長澈冷着臉拿起藥方去熬藥。

良久。

老大夫施完針,呼出一口,“好了,等他喝完藥,能醒來就好。”

長澈此時也端了一碗湯藥過來,看着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謝斐辭一時犯了難。

公子醒着的時候就不怎麽喜歡喝藥,昏迷着想讓他喝下去更是難。

老大夫收拾好後,又叮囑一句,“要是想讓你們公子還能活下去,就想辦法讓把藥喝了。”

老大夫一生也見過不少世家大族的世家公子,身旁除了帶着幾個侍衛,自然也少不了侍女。

他看着床前的兩個像木頭一樣站着的兩個侍衛不知該如何行事,忍不住問道:“你們公子沒帶随行的侍女。”

長清搖了搖頭。

“......或者這位公子的夫人?”

這樣一說,長清腦子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影。

元安郡主,也算是公子的未婚夫人了。

但郡主身份尊貴,更遑論郡主和公子還未成婚,這般也不太合适。

而且,從昨天公子狀态來看,兩人之間肯定有些不愉快。

長清還在考慮的同時,隔壁房間的江明令已經将自己收拾了服帖正要出門,經過這間大開的房門之時,好奇地往屋中看了一眼。

正巧和長清對視了一眼。

感覺到對方眼睛裏明晃晃的琢磨,江明令又趕緊收回目光,但還是被長清抓了個正着。

長清滿臉笑意地攔住江明令的去路,“郡主現在去哪裏?”

江明令戒備地後退一步,“我想去哪管你什麽事?”

“屬下這裏有一個小忙,不知可否請郡主忙一下。”

這是謝斐辭的房間,不用想,長清找上她也是因為謝斐辭,都要退婚了,還有什麽好牽扯的,“不幫,我很忙。”

長清一僵,頓了頓打算再争取一下,“不會耽誤郡主很久。”

江明令扯着唇,笑了一下。

長清正以為她要松口,下一瞬便聽見她說,“呵,那我也不。”

“......”長清有些挫敗,同時有有些好奇,公子是何處惹了郡主,從前每天恨不得黏在一起,現在又那麽疏離。

他正要自己想辦法的時候,長澈從屋中出來,拿着一只碗,直接塞進江明令的手中。

江明令:“?”

長澈屈膝在地,拱手斂眉,“煩請郡主屈尊。”

“生病了?”江明令聞着鼻尖萦繞的苦澀中藥味,憋了憋氣,“很嚴重?”

“是,公子昏迷喝不下藥。”

“他喝不下藥找我做什麽?”江明令疑惑,“我又不是什麽良藥,去了他就能醒來喝藥。”

“說不定可以呢。”長清笑了笑,眼睛彎成了一條線。

“......沒可能。”

兩人攔在她面前。

正好堵住了她的去路,看樣子若是她不答應,就不打算讓路一樣,她有些不滿,平生最是讨厭有人逼着她。

“讓開。”

兩人都知道自己此時的行為不合适,心虛着不說話,但也不讓路。

江明令側目,屋中的窗外的天光被窗簾遮住,偶爾有些許寒風進來,吹動窗簾,瀉出大片光亮。

她暗自思纣片刻,沖着長清長澈笑了笑,輕着聲音道:“好。”

兩人看着女孩臉上甜甜的笑容,像是看到了謝斐辭牽起了笑容,霎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突然覺得他們自己想辦法也挺好。

長清眉心一跳,連忙要接過這碗藥,“不用了郡主,我自己來吧。”

“何必如此麻煩,在推脫下去藥涼了藥效可就不好了。”

女孩的話十分善解人意。

江明令笑着,一進門就把兩人關在外面。

長清問:“郡主不會再藥中下毒吧。”

長澈冷靜道:“突發事件,郡主沒時間準備毒藥。”

長清:“說得也是。”

屋內。

江明令把藥放在床頭,低頭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少年臉色蒼白,薄唇緊閉,緊皺的眉心,像是遇到了什麽讓人不愉快的事情。

“謝斐辭,起來喝藥了。”

“......”

“不喝藥,你回京後的大功便要被旁人頂替了。”

“......”

“也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得和我一起回京退婚呢,別忘了。”

“......”

房間除去她的聲音,只剩一片安靜,或許還有一些輕微的呼吸聲。

江明令坐在床邊,想辦法怎麽把藥給他喂下去。

突然腦子突然閃過一些喂藥名場面。

她甩了甩腦袋,把這些不正經的東西給甩出去。

最終江明令試試采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一手捏住謝斐辭的臉頰,一手直接灌藥。

江明令灌藥面無表情。

昏迷的謝斐辭看起來很安靜,她灌的不快,謝斐辭也都乖乖喝下去了。

直到最後一點的時候,她手一抖,一不小心灌多了。

“咳咳……”

房間裏終于不止有她的聲音,謝斐辭皺着眉咳了許久,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睫半掀着,不小心露出些迷茫,無意識地尋找着身邊的人。

最後目光混沌無神地定在了江明令所站之處。

“你這是……失明了?”江明令看着他不太能凝聚的目光,有些疑惑。

“……”頭很疼,謝斐辭努力從眼前好幾個人影找到一個真實的人。

“沒有。”

他單手支着身子從床上坐起來。

“郡主怎麽在這?”

“……被你手下的那兩人給逼進來的,”江明令撇了撇嘴。

謝斐辭的目光落在她手邊的藥碗上,想起自己現在嗓子還難受,他頓了頓,啞着聲音道:“麻煩你了。”

“既然知道麻煩,就管好你自己的下屬。”

謝斐辭聞言眸色晦暗,視線穩穩落在她身上,他越是不言不語,江明令越覺得有一種無聲的壓迫感。

即便是謝斐辭受了傷也讓人感覺不自在。

她撇了一眼已經被推開的門縫,冷着聲音道:“既然醒了我就先走了。”

“遲遲。”

低低晦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們給對方留點分寸,”江明令腳步頓住,“聽你嗓子不舒服,多喝點水潤一下。”

話落,江明令推門離開。

外面明亮的陽光透過,很快房門再次合上,黑暗再次覆下。

留分寸……

謝斐辭低聲念着這幾個字,突然輕笑出聲。

那雙好看到極致的眼睛盡是嘲諷。

明明是她先過界的,又憑什麽要求他保持冷靜。

長清看見元安郡主推門而出,裏面似乎隐隐約約傳來幾句交談聲,想來應該也是公子醒了。

他推開門走了進屋,關心地問道:“公子現在感覺怎麽樣?”

“尚可。”

元安郡主一進來,公子就醒了,而且看起來公子的精神還不錯,果然郡主和他家公子簡直是天作之合。

“你笑什麽?”

看着長清奇怪的笑容,謝斐辭忍不住皺眉出聲。

“郡主和公子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長清嘿笑着。

“……”謝斐辭擡眸,不置可否。

“京城可有傳消息回來?”

長清點了點頭,“有,長澈已經去取了。”

沒過多久,長澈手上拿了一張信紙,遞到謝斐辭面前。

“餘長風已經到京城了,正上奏彈劾您,陛下要您先回京。”

謝斐辭輕阖雙眼,身子後仰,沉思片刻,很快便出聲命令,“安排下去,明天啓程回京。”

“明天?”長清驚訝,“可是公子您的傷還需要靜養。”

“無礙,死不了。”

公子所決定的事情無人可更改,長清也只能下去安排。

……

江明令沒想到時間趕那麽緊,明天就要離開,于情于理她都需要去紀府同姑母說一聲。

用着下午的時間,江明令要出門準備一些禮品,發現身後總是似有似無地跟着。

她回頭,和正要用輕功偷摸跟在身後的長清視線對了個正着。

“……”江明令語塞 “謝斐辭派你跟着我啊。”

瞧着公子被這般誤會,長清決定為公子正名,“郡主誤會了,公子只是擔心您的安危。”

“哦。”江明令不信,看着正要躲起來的長清出聲道:“別躲了,來了正好,幫我提東西。”

直到太陽傾斜,江明令才買完禮品,帶着長清進了紀府。

紀夫人聽見江明令明天要回京,也有些不舍,特意安排了一頓豐盛的晚膳。

原本悶頭吃飯的紀淩突然冒出一句,“我明年上京。”

紀夫人看江明令一臉疑惑,解釋道:“他說整日在臨城無所事事,非要進京考取功名,我們也就随他了。”

江明令驚訝,很快反應過來,玩笑道:“淩哥哥若是進京,我們楚國公府還有很多房間。”

直到晚上,晚膳結束,紀夫人要留江明令在府中歇息。

江明令本想答應下來,一道聲音截住了她的話。

謝斐辭一身白衣,衣袖上多了袖套,黑色的腰封顯得少年的腰更是清瘦有力,整個人都幹淨利落。

絲毫看不出昨日受傷到昏迷。

謝斐辭彎腰朝紀夫人拱手,“多謝紀夫人款待,但明日一早便要啓程,便不再繼續叨擾了。”

紀夫人笑了笑,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在繼續多留,“也好也好。”

謝斐辭再次彎身過禮後,牽着江明令離開了紀府。

“傷好了?”都已經被拉出紀府了,江明令在掙紮也無用,慢悠悠地問了一句。

謝斐辭握着她的手稍稍一緊,“好了。”

“那行。”看出謝斐辭這次握她沒怎麽用力,她輕輕一甩,兩人分開。

“我自己會走。”

謝斐辭腳步停住,望着眼前女孩的背影,也随了她,在她身後跟着。

第二日。

應當是天晴太久了,今日天空中布了一層厚重的雲層,寒涼的風吹過城門的有些枯黃的柳枝。

輕輕晃着。

天氣陰沉下來,氣溫也突然猛降。

馬車裏的江明令搓了搓手,許久終于感覺到手中有了些溫度。

她看了一眼在身旁手持書卷的謝斐辭,冷哼一聲。

明明明可以安排兩輛馬車,他偏偏只安排了一輛,無論她說什麽,他都有理由給她堵回去。

她只好和他鑽進同一輛馬車。

“冷嗎?”

“不冷啊。”江明令舒展了一下身子,舒展一半又縮回去。

謝斐辭:“……”

“靠我近點。”

江明令扯了扯唇角,沒應聲。

“還沒消氣嗎?”謝斐辭見她沒動靜,放下書卷,低下眼看她。

“……消氣?”

江明令突然就氣笑了,他居然以為她要退婚是因為生氣。

“謝斐辭,我沒有生氣。”

“那為什麽要退婚。”

“是我前幾日說得不夠明白嗎?”

“我說我不喜歡了……”

謝斐辭握了握書卷,突然啓唇問道:“你喜歡過嗎?”

“……”一時被戳中心思,江明令有些懵,“你怎麽會這麽問?”

“郡主只用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好。”

“……是。”

“是沒喜歡過。”謝斐辭盯着她。

“……”江明令把頭扭向窗外。

空氣在瞬時間凝固,似乎過了許久,謝斐辭低頭輕聲笑了笑,壓着艱澀的嗓音,“好,我知道了。”

話音落下,江明令看了一眼身旁人,發現他當真還帶着輕輕的笑意。

……這人心态真好。

“那郡主與在下一同南下為何?”

“……”

“是為雲家姐妹?”

“……”

“還是為鬼夢一藥?”

“……”

她的目的有那麽明顯嗎,江明令心虛,選擇閉目養神視而不見。

閉着眼睛後,耳邊的聲音更是清晰,包括少年嘲諷的嗤笑。

這麽過後兩人也沒在說過話。

江明令閉目養神養着倒真是睡着了。

謝斐辭聽着身旁均勻的呼吸聲陷入沉思。

元安郡主自小長在京城,也只在小時候偶爾去過臨城,她有怎會知道雲家。

雲家一脈定居在邊疆,長在京城的貴女又怎麽會認識雲霏。

突然,腦中有一個可能閃過。

前世,雲霏被他帶回了府……

想到這,謝斐辭輕垂下眼,遮住了眸中晦暗的神色。

女孩睡着後乖巧了許多,安安靜靜地待着一處。

他的目光落在她輕閉的唇上。

她說過的話太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真的分不清了。

這一覺睡了太久,一睜眼便天黑了下來,他們尋了一個客棧休息。

等到第二日啓程時,馬車多了一輛。

見謝斐辭獨自進了一輛馬車,還留了一輛給她。

江明令也明白,應該是昨日“被迫”說開後,他是晉國公府的嫡世子,再怎麽也不可能被騙了之後還心甘情願。

有了一輛馬車,她便也坐了上去。

一連好幾日,兩人都不曾說過話,甚至連面都不見。

不知多少天後,越是北上,天氣越是冷。

幾場雨下了後,上京城都開始飄了些雪花。

進了上京城,北風又幹又冷。

離開上京城時的那些還算蔥郁的樹枝此時都已落盡。

有些枝頭上挂着些亮晶晶的冰淩。

馬車本該直接進皇城,但此時卻拐了一個彎,江明令認出那是會楚國公府的路。

想起自己不辭而別,回去後絕對少不了一頓罰,她連忙叫了叫馬車外的馬夫,先別回去。

能拖一會是一會。

先進宮吧。

謝斐辭看着後面的馬車裏的人不打算下來,也知道她抱的什麽想法。

他閉了閉眼,“直接進宮。”

兩輛馬車在宮門口停下,江明令跟在謝斐辭身後,安安分分,乖乖巧巧。

謝斐辭餘光瞥着女孩,不由得笑了笑。

“笑什麽?”

江明令一擡頭,兩人視線交彙,看到了對方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笑容。

“沒什麽。”

“……”

江明令跟着謝斐辭進了禦書房,無人阻攔。

“參見陛下。”

兩人聲音重疊。

蕭清寒擡頭掃了一眼,看見兩人,他擱下筆,“謝愛卿回來了,不必多禮。”

江明令:“……”

蕭清寒讓她與得到她爹同意之後才允許她跟着謝斐辭一起南下。

但她沒有和她爹說,便直接離開了。

瞧着陛下這故意忽視她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她爹找上陛下要人了,而且過程可能也不會很美好。

知道陛下會生氣,沒想到就這麽直接忽視了她。

她低着頭乖乖跪着,一直到兩人談話結束,謝斐辭從她身邊離開,在經過她身邊時頓了一瞬,很快恢複擡步離開。

等到人徹底消失在禦書房外後,她才眨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蕭清寒。

“陛下。”

蕭清寒聽見聲音,終于舍得施舍一點目光給她,拾起狼毫,冷着聲音:“你還知道回來?”

“……嗯。”江明令乖巧認錯,“臣女錯了。”

小時候見多了,蕭清寒不吃她這套,聲音中暗含着壓迫,“把朕的話當耳旁風?”

“臣女不敢。”

“不敢?”蕭清寒又是一股氣,“你有什麽不敢的?”

“沒敢回家吧?”蕭清寒問。

“……是。”

“所以覺得朕不會罰你?”

聽見這句話江明令知道蕭清寒真的生氣了,這下完蛋了。

蕭清寒若是生起起來,她還不如回家被爹娘揍呢,但她還是乖乖低頭認錯,“沒有。”

“……呵,”蕭清寒頭也沒擡,“今天不罰你,朕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

跪了許久,江明令膝蓋已經開始疼了,冬天的地上又涼,跪久了很難受。

她可憐巴巴地道:“臣女真的知道錯了,下次絕對不會再犯。”

蕭清寒沒理會她。

直到又有通報,有人來禦書房。

蕭清寒這才擡頭看了她一眼,沉聲道:“讓他進來吧。”

一般她被罰的時候,大多時候是不會在外人面前出醜。

這時候蕭清寒叫人進來,她正好奇擡頭瞄了一眼。

就這一眼,她恨不得自戳雙目,當做沒看見,低着頭希望來人看不見他。

果然,來人不負所望,目視前方彎身行禮,一點點目光都沒分給她。

兩人談話的時候也不避着她。

許久,蕭清寒終于打算放人走了。

方才進來的人拱手正打算離開,蕭清寒出聲叫住他。

“明修。”

“臣在。”

“這兒還有個人,不打算帶回去?”

蕭清寒擡頭用眼神掃了江明令一眼,示意他可以把人帶回去了。

江明修這才像是看見她一樣,走到江明令身邊。

江明令側着頭看不見。

江明修溫和地勾了勾唇,蹲下身把她扶起來。

“遲遲,不想回家了嗎?”

“……想。”江明令借力起來,簡直乖巧地不像話,“哥哥。”

“嗯,哥哥帶你回家了。”江明修一副溫和的模樣。

因為禦書房鋪了一層地毯,她跪在地上也沒有那麽難熬,走了幾步後也感覺好多了。

江明修将身上的披風退掉給她。

江明令乖乖套上,問道:“哥哥什麽時候回來的?”

“比你早。”

江明令:“……”

“哥哥,你說,”她想了想說辭,“我回家後,有沒有辦法不被罵?”

江明修認真思考了片刻,最後給出一個答案,“似乎沒有。”

“……”江明令真誠地望着他,努力争取一下,“哥哥是可以的。”

“哦?”江明修饒有興致地應聲接下去,“什麽辦法?”

江明令:“我覺得哥哥你其實可以幫我說話的。”

江明修先是點了點頭,最後笑眯眯地出聲,“不可以。”

江明令:“……哦。”

她就知道。

江明修想起在禦書房外,晉國公府世子同他說的話。

至少表面看起來還是很關心遲遲的,他無聲笑了笑。

馬車緩緩停在楚國公府。

江明令下了馬車就見一個高馬尾少年的怒氣沖沖地沖她而來。

“江明令你還知道你家在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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