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京城昨夜下了一夜的雪,門前白雪堆積。

少年的怒吼聲直沖江明令腦門而來,她扯着嘴角躲在江明修身後。

江明初馬尾高束,一身的黑色大氅,雙手抱胸站在江明修面前,面色不善地看向江明令。

“元安郡主,您還知道回家啊?”

因為江明令獨自離開,等楚國公回來後沒見到小女兒,自然把責任怪到只剩一個人在府中的江明初身上。

他免不了一頓責罵。

江明令心虛沒有反駁,只敢小聲嘀咕着,“......我又不是失憶了,為什麽不知道回?”

江明修低頭看她。

江明令一擡頭,就看見了自家大哥那抹熟悉的溫和笑容。

“好了別鬧了,都進屋吧。”

聲音雖然溫和,不含任何嚴色,但莫名讓人感到一股威懾。

江明令跟在江明修身後,聽着江明初在一旁抱怨,她一聲不吭地離家出走,他過什麽慘絕人寰的日子。

“我錯了,二哥哥。”

江明令別的不會,扮可憐認錯又的一手,“哥哥,我給你買城東的栗子餅好不好?”

“……我買不起?”江明初輕嗤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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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不好,”江明令朝江明初招了招手,江明初莫名其妙的附耳過來。

江明令壓低聲音,“上次你與別人打架鬥毆的事情我誰也不說,我把它從我的記憶裏抹掉!”

“你怎麽……”江明初睜大了眼睛,聲音也不由地大了些,在看到江明修來過了的眼神時又立馬噤了聲。

他咬了咬牙,“你最好是。”

“二哥哥放心好了!我絕對不說。”江明令眨了眨眼睛。

楚國公府。

穿過府中的抄手游廊,江明令一進主院院堂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頭都沒敢擡。

“娘親,我錯了。”

“我剛剛在宮中被陛下罰得跪了好久,膝蓋疼。”

楚國公夫人看着下首乖乖跪着的人,端了一盞茶,掀了掀眼睫,“出去一趟,怎麽樣?”

“......”江明令艱難地笑了兩聲,“還可以。”

“真的喜歡他?”

江明令點了點頭後立馬又搖了搖頭,聲音悶悶道:“不喜歡了。”

看着女兒心情低落的模樣,這一路上應當是遇到了什麽事,才讓她對晉國公府世子有所改觀。

少男少女的心事來地又急又快,楚國公夫人也沒多做懷疑。

她輕嘆一口氣,心中有點心疼,使了個眼神,一旁的婢女将江明令扶了起來坐着。

“也好,省的日後成婚後你才後悔。”

江明初一旁有些疑惑,“你不想嫁了,聖旨怎麽辦?”

總不能抗旨才是。

江明令坐着嘶了一口氣,揉了揉膝蓋,語氣有些狡黠,“陛下允了我一份無字聖旨,我可以退婚,不算抗旨。”

“這樣也好。”楚國公夫人點了點頭。

她緩了緩語氣,“路上有沒有吃苦,和娘親說說?”

江明令一向蹬鼻子上臉,看到母親臉色好了些,趕緊巴巴趕過去,撒嬌地笑了笑,“沒有吃什麽苦,只是一路上想娘親想的緊。”

江夫人聞言也忍不住笑了笑,“就你會說。”

楚國公應當是去處理什麽事情了,現在才迎着風雪回來進了主屋,許久未見女兒,也顧不上責備他,只擔心道:“晉國公府那小子沒給我們遲遲受什麽委屈吧?”

“要是有什麽委屈盡管和爹說,爹上門去幫你掉個公道!”

江明令趕緊攔住說走就走的楚國公,“沒有沒有。”

“你都瘦成這樣,還說沒受委屈,哄誰呢。”楚國公不信。

因為這段時間忙着趕路,确實瘦了些。

“你爹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種事情總要說道說道。”

當時他可是親眼所見遲遲對謝斐辭的感情,這才不過兩三個月,遲遲一回來便要說要退婚,若是說沒出什麽事,他可不信。

說着,剛回府發楚國公便又披上大氅出了門。

江明令沒阻止成,便扯了扯江夫人的衣袖,“娘親,爹爹他......”

江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你爹他有分寸。”

江明令看着楚國公的背影,也沒再多管。

*

晉國公府。

楚國公上門後被下人迎進晉國公府。

雖說謝家也算是開國功臣,但晉國公歷經了幾代,尤其是現在晉國公這一代,除了在祭祀的大事上充當個吉祥物外,幾乎從不在朝堂出現。

楚國公被下人引着,看到一個少年看起來有些慌忙走過來,問道:“楚國公今日過來是來找家父的嗎?”

楚國公看着這幅熟悉的眉眼,想來也是晉國公府的嫡次子,他頓了頓“你兄長呢?”

“兄長從宮中回來後又被陛下喚進宮了,楚國公若是不着急,在府上等片刻。”

“那你爹呢?”楚國公問。

“……”謝斐聞帶着笑意的臉上僵了片刻,有些難以啓齒,“家父不在家中。”

楚國公想起什麽,扯了扯唇角,也沒再多說。

當年晉國公做的混賬事在上京城鬧得轟轟烈烈。

二十年前晉國公成婚後,娶了現在的晉國公夫人,新婚之夜卻撇下新婚夫人去府外找了外室過了一夜。

因此差點沒把老國公給氣過去。

也就當年老國公無其他子嗣,否則這晉國公的位置可輪不到他來坐。

這種家門家風,也是他當初沒考慮全面。

楚國公在府中環視一圈,瞧着府上冷清的樣子,最終甩了甩衣袖,坐在客廳等着謝斐辭。

謝斐聞給楚國公續上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硬着頭皮和對方閑聊,總算是等到了謝斐辭回來,他連忙将位置謝斐辭,迅速溜了。

謝斐辭進府之時,聽到府中來人,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很快他輕呼一口氣,笑了笑進府。

“國公爺找在下有何要事?”

楚國公抿了一口茶,“你們這一路上可有危險?”

這兩人一走便是三個月,他總要直到他女兒這三個月經歷了什麽,他才能放心。

謝斐辭斂了眉目,沉默片刻,不知道想到什麽,聲音有些啞,“有。”

謝斐辭南下算是暗中行事,自然就是為了避免一些明面上的危險,他擔心的便是遲遲的安危。

“遲遲可有受什麽委屈?”

“有。”謝斐辭道,僅一個字,也不多加別的。

楚國公看着面前垂目的少年,沒多說什麽,轉身留下一句,“不請自來,叨饒了。”

謝斐辭起身送楚國公離開。

待人走後,晉國公府又徒留一份冷清。

謝斐聞在院中逗鳥,見謝斐辭卸了一身疲憊,走到他身邊給他倒了一盞茶,問道:“兄長,楚國公找兄長作何?”

謝斐辭沒應聲。

“莫非是為了我們兩家的婚事?”謝斐聞自顧自說着,“若是日後有嫂嫂進府,府中也會熱鬧很多。”

說到這,謝斐辭才擡頭看了一眼院落。

此時出了幾個送膳食的下人來來往往,平日裏還有長清和謝斐聞在府中吵吵鬧鬧。

現下,長清被派走了。

謝斐辭側目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弟弟,見他今日興致不高,估計是被訓話了。

今日确實是比往日安靜了許多。

不論是以前,還是在臨城。

“母親呢?”

“在城外禮佛。”

“嗯。”

謝斐辭正要走,見一旁的謝斐聞支支吾吾似乎有話要說,他皺了皺眉,有些不耐,“你還有什麽話就直說。”

“兄長,那外室又有孕了。”

謝斐辭腳步頓了頓,冷着語氣道:“與我何幹。”

謝斐聞想說什麽,看着兄長有些疲憊的模樣,又把脫口而出的話咽了下去。

他跟着謝斐辭,走到他院中,才聽見她低着聲音說了一句,“早些習慣。”

......

這些日子京城大變。

叛軍餘孽被關至天牢,擇日問斬。

首輔嫡子餘長風被辦事不力,假冒聖谕,被革職押入天牢,餘首輔年事已高,帶着一府衆人告老還鄉。

京城動蕩,各個勢力重新分配。

餘家倒下後,晉國公府謝家正在慢慢起來。重新紮根朝堂。

權勢重新分配,最忙的便是皇帝,江明令這段時間也在尋找時機進宮求聖旨退婚。

終于等到了一個機會,借着皇後準備宮宴之事,去了一趟禦書房。

“想退婚了?”蕭清寒有些疑惑,不知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江明令看着蕭清寒沒有立刻同意她想退婚的請求,心裏突然有點不安,“陛下你說過了,給我一份無字聖旨,陛下一諾千金,不能反悔。”

“......”蕭清寒扯了扯唇角,有些難辦。

“陛下要反悔?”

“......”蕭清寒咳了兩聲開始解釋,“謝愛卿也找過朕,朝朕讨要賞賜。”

“?”江明令緊盯着蕭清寒,有些不滿。

“別的都不要,唯獨要......”

蕭清寒說一半,突然徐和在外通報,“謝都禦史求見。”

“宣。”

蕭清寒正琢磨着該怎麽解釋,碰巧兩人一起來了,便讓他們倆說吧,他也懶得參與。

最終給他一個結果便可。

謝斐辭從外面進來,朝蕭清寒見完禮後,視線落在身旁的江明令身上,随後又一掃而過。

“遲遲,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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