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臭鳜魚
臭鳜魚
十二月，楊芊羽的小腹隆起得越來越高，口味也越來越刁鑽。
玄烨這幾個月來，總是以國事繁忙為由，拒絕召各宮福晉侍寝，但對馬佳氏和皇後的關愛卻絲毫沒有減少。
楊芊羽已逐漸習慣玄烨的噓寒問暖。
但孕期，總會有些任性，比如現在，玄烨黑着臉，第一次後悔來到坤寧宮陪皇後。
“阿羽，我還有些事要忙，可以先走嗎？”玄烨心中打着退堂鼓，差點都想捏鼻子了。
楊芊羽有點委屈的樣子：“玄烨，你不是說我吃什麽你都陪我嗎？”
玄烨身子往後退了退：“阿羽，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你，但你能不能不要讓我吃這個……”
楊芊羽低下頭，嘴角勾起，心裏歡快：不吃就不吃，我獨享美味！
“那我也不為難你了。”她擡起頭，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我怎能勉強玄烨做不喜歡的事呢？”
玄烨如獲大釋，臉上的笑都抑制不住了：“阿羽你放心，除了這臭鳜魚，別的什麽我都陪你吃！”
說完又因為呼吸太急促，有些被臭味噎住的感覺。
接着逃一般地離開了東暖殿。
望着玄烨逃離的背影，楊芊羽眼尾眉梢盡是笑意，她拿起筷子，喃喃自語：“什麽都陪我吃是吧？下回吃螺蛳粉，哈哈！”
接着對身旁侍奉的墜兒說：“來，你用皇上的筷子嘗嘗這個。”
墜兒也有些忐忑，皇後自從卸下管理六宮的職責，人親和了許多，時常與她們如友人般談天說地，如今她也敢大膽說出心中所想：“娘娘，這能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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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芊羽擡頭，觀察了墜兒的面色，确定墜兒的懷疑不像是假的。
于是認真地開口：“你難道沒吃過臭豆腐？這些發酵的食物，許多都是聞着臭吃着香。”
她見墜兒依舊是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便随手抄起筷子，在盤中鳜魚最細嫩的肚皮處，夾起一小塊魚肉放進碗裏。
制作臭鳜魚需要提前用鹽和花椒在木桶中腌制七天，待鳜魚表層發酵後取出，再用紅燒的方式烹饪。
盛到坤寧宮的這道臭鳜魚，魚身被炸的酥脆金黃，周圍覆蓋着濃郁的紅燒醬汁。
五花肉、香菇、筍子、小米辣切成的丁圍繞着整條魚，姜蒜末與提香的蔥花點綴在上頭。
和着香噴噴的白米飯，楊芊羽一口吃下碗中的魚肉，并露出享受的神情。
墜兒看在眼裏，好奇在心中：真有這麽好吃？
她輕輕拿起筷子，學着楊芊羽的手法，夾起一塊魚肚子上的肉，直接放進嘴裏。
這腌制的魚肉一絲一絲的，竟還有些嚼勁，味道與聞起來也有所不同，裏頭有發酵的鹹香，又有五花肉的油脂香味，還混着香菇的清新氣味。
“恩！好吃！”墜兒言簡意赅。
楊芊羽笑意盈盈：“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你再用勺子添一些配菜，一同吃進嘴裏更加美味！”
墜兒聽話照做，此時香岚端着奶茶走進來。
“香岚，你也來試試，可好吃了！”墜兒神采飛揚推薦道。
香岚感受到這整間東暖殿都飄着臭鳜魚的臭味，比皇上還急切地說：“奴婢那頭還有些急事，先不打擾娘娘用餐了。”
語畢，連有什麽事都沒來得及編就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楊芊羽和墜兒不禁面對面笑出了聲。
“皇上和香岚沒口服，體驗不到這臭鳜魚的美味，可惜了。”墜兒搖頭嘆息。
楊芊羽夾起魚肉，又舀了一大勺湯汁和五花肉香菇丁，看了一眼墜兒道：“就是！”
飽餐一頓後，香岚和墜兒陪着楊芊羽往禦花園逛一逛。
剛往外走時，楊芊羽還不忘戲谑香岚一番：“香岚，你說的急事辦妥了嗎？”
香岚尴尬道：“妥了、妥了。”
墜兒忍不住掩嘴。
聽說皇後已吃完飯，玄烨又屁颠屁颠地趕來，說要與楊芊羽一同游覽禦花園。
此時楊芊羽面對着玄烨卻露出難色：“我今日約了納喇福晉和馬佳福晉一同去禦花園中游玩，玄烨你也來的話，我怕姐妹們放不開。要不你回頭自己去找她們？”
聽見楊芊羽又将自己往別的宮裏推，玄烨有些不開心，但既然楊芊羽已與二人相約，自己也不便打擾。
他咬咬牙：“那明日我要在坤寧宮待一下午，我先預定下了，阿羽不能趕我走！”
楊芊羽微笑點頭，心中暗道：“明天我就吃螺蛳粉，看你自己走不走。”
現在已是隆冬，不适合在外頭長時間行走，也不适合在透風的亭子內坐着。
于是楊芊羽、馬佳福晉、納喇福晉選擇了在萬春亭小聚。
萬春亭推開窗戶可以瞧見禦花園的景色，屋內又可以燒炭取暖，幾人圍着爐子喝茶吃點心，也是十分惬意之事。
馬佳福晉和納喇福晉這兩個一宮主位還帶着自己宮裏的小格格一同來到這裏。
人多熱鬧，是楊芊羽說的。
納喇福晉這些日子跟随太後學習處理大小事務，已經能夠游刃有餘地安排這些聚會。
楊芊羽一進入萬春亭，便被幾個暖爐上炙烤的幹果吸引住了目光。
瓜子與閑話是最好的搭配。
一群人陸陸續續落座，起先大家還比較拘束，放不開手腳，但當張氏說了一句宮中太監與小宮女互相看對眼兒的八卦後，大家也打開了話匣子，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忽然，其中不知道誰提了一句：“這皇後娘娘和馬佳福晉來年就要生産了，孩子也得送出宮嗎？”
聽了這話，納喇福晉最先沉下臉，她的保清現在還養在外頭呢！
雖說從噶祿的彙報看，保清既沒有感染天花，身體也十分強健，但沒看在眼裏，一切都是虛的。
馬佳福晉的神情也不太自然，雖然她一向溫柔，但涉及到自己的孩子誰能不心疼？
賽音察渾養在太後處還好說，自己時不時能前往慈寧宮看看孩子。
自己生的小公主已經送到乳娘處撫養，萬幸還在宮中，時常也能見到，可肚子裏這個，生出來會送到哪裏，她如今也不知曉。
楊芊羽自然是不擔心肚子裏的孩子，誰不知道康熙對這個孩子寵溺到了極致，留在身邊親手撫養。
但她的心情比其他兩人更差，人家關心的是孩子的去向，而她擔心的，可是自己的小命。
“這孩子的事啊，姐妹們都要經歷，就不要思慮過多了。”納喇福晉打着圓場。
楊芊羽也打起精神繼續與大家閑聊，她現在的狀況相對來說是比較好的，既然自己都做了最大的努力，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天意了。
回頭去佛像前求求菩薩，她這樣打算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