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鹵豬肝補鐵補血
鹵豬肝補鐵補血
窗戶大開，初夏的日光灑進屋中，亮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楊芊羽躺在東暖殿的羅漢床上，面朝着溫暖的日光閉目養神。
墜兒在邊上為她搖着小扇，窗臺上時不時飛來一只輕盈的鳥兒，叽叽喳喳地叫兩聲後又撲棱着翅膀飛走。
産期将近，楊芊羽放下了前些日子關心玄烨和馬佳福晉的心思。
她靜靜在坤寧宮中複盤自己來到這裏後的行為，漸漸發現了些異樣。
原本想着好好當一條鹹魚，在這後宮中吃喝玩樂，卻在不知不覺中關心起小皇帝身體好不好，心情好不好。
提着食盒去乾清宮等待他的行為，難道不是跟二十一世紀拿着水等着男朋友打球的女孩子一樣嗎？
她知道康熙對赫舍裏皇後确實有所不同，但終歸是帝王，況且接手的天下還沒有那麽太平，于情于理都做不到獨寵一人。
遣散後宮，唯愛一人的皇帝不是沒有，但那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康熙的後宮更像籠絡朝臣的工具，愛肯定有，利益也占了很重要的地位。
且不說別人，就赫舍裏皇後自己，不也是太皇太後和索尼大人結盟的見證嗎？
她極力勸說自己，玄烨對自己的好，是因為這副赫舍裏皇後的軀殼，而不是楊芊羽這個芯子。
這份愛本來就不屬于自己；自己想求的愛，也肯定得不到。
這些日子，也不知玄烨在忙些什麽，也許在忙朝政，也許在關心喪子的馬佳福晉，她也懶得打聽，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順利生下肚子裏的孩子，并且保證自己不死。
“娘娘，您看這外頭的鳥兒，自由自在的。”墜兒出聲羨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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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芊羽眼睛都沒睜開，只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你覺得你自在嗎？”
墜兒給楊芊羽扇扇子的手沒停下，只是外頭思考了幾瞬：“嗯，還算自在，只是宮裏規矩多了些，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去街市上游玩。”
楊芊羽聞言，心中也升起遺憾。
來了這大清大半年，就在這紫禁城裏晃蕩了，外頭是怎樣一番場景，自己還從未見識過。
想當初到北京旅游，她一天能跑好幾處地方打卡。
若是老天爺再給她個機會，讓她繼續穿越到宮外去過過逍遙日子就好了。
“墜兒，你去膳房，讓他們今日下午也給我鹵豬肝吃。”楊芊羽命令道。
墜兒扇扇子的手終于停下，她目光中充滿了不解：“娘娘怎麽突然愛上了豬肝？這都連續吃了好幾日了。”
楊芊羽咽了咽口水，品嘗着自己口中的氣味。
确實口唇間都流轉着豬肝味。
但沒辦法啊，豬肝裏含有豐富的鐵元素，許多營養素含量也極高，産前産後多吃點，有助于緩解貧血。
這鹵豬肝并不是在正餐時吃，而是在下午的時候，給楊芊羽填肚子。
太陽已經被院牆遮擋，坤寧宮內已沒有那麽燥熱。
楊芊羽用筷子夾起一片鹵豬肝放進嘴裏，果然，吃了好幾天，有些膩了。
之後得讓膳房換換口味，給自己弄些紅肉，紅肉也有補鐵補血的功效。
*
五月初二，楊芊羽心中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現在面臨的最大險境，就是生育這件事本身。
于是她自己探了探胎位，肚皮都有些發緊了，這孩子的頭怎麽在上面？
産期就在這兩日，胎位不正肯定不行。
楊芊羽手心冒汗，輕輕捏了捏手絹，下定決心後對香岚說：“你立刻去與傳太醫和有經驗的接生嬷嬷。”
香岚一向慎重，也知道楊芊羽是個有主意的，她立刻聽命前往太醫院請人。
一聽是皇後有請，太醫和接生嬷嬷就馬不停蹄趕往坤寧宮。
這一日的天氣炎熱，盛夏酷暑，東暖閣裏放的冰塊也不是很管用。
一路趕來的太醫和接生嬷嬷滿頭大汗，行禮後站在東暖閣的正中央。
楊芊羽一身寬松的衣裙，斜靠在羅漢床上。
她音量不大，十分淡定道：“本宮今日不便起身，還請二位自行找椅凳坐下休息休息。”
太醫和接生嬷嬷又熱又累，忙找了個凳子坐下，調整自己的氣息，等候皇後差遣。
皇後看着二人，待他們急促的呼吸平息下來後，才說起今日請他們過來的目的。
“本宮産期将近，卻發現孩子胎位不正，不知太醫和嬷嬷是否有人能夠為本宮轉胎位？”
轉胎位是個有難度的技術活兒，首先得保證孩子沒有臍帶纏繞的情況，否則強行調整胎位，會導致臍帶勒得更緊。
其次所有手藝都是熟能生巧的，若是手生的人，一個不小心，扭轉的不只是腹內的胎兒，還會傷到産婦的內髒。
最後一切操作都有風險，若是在宮外，出了什麽意外，還有得商量；但在宮內，對方還是皇後娘娘，但凡出個什麽岔子，別說自己的腦袋，就連家人的腦袋都不一定保得住。
是以就算知道這樣的操作能在一部分情況下挽救産婦和胎兒，但在權衡利弊下，太醫和接生嬷嬷也不願意這樣做。
但別人不懂這裏頭的矛盾，楊芊羽怎會不懂，班是白上的嗎？每一份遞給患者的知情同意書都是醫院血和淚的教訓。
她從身後拿出兩份懿旨，交予二人：“你們留着這東西，能夠保全你們的性命。”
太醫和嬷嬷忙接過懿旨，展開後，發現上頭寫着，是皇後命令二人為她轉胎，若有危險，不得追究太醫和嬷嬷的責任。
懿旨最後還加蓋了皇後的寶印。
“如此，二位便不用擔心了。”楊芊羽食指杵着太陽穴，淡淡地對二人說。
太醫忙彎腰拱手：“願為娘娘效勞！”
嬷嬷也有樣學樣地跟着太醫一同行禮，并表示自己也願意按照皇後的吩咐行事。
香岚在外頭守着，接生嬷嬷和太醫在屋內為楊芊羽進行轉胎位的操作。
然而玄烨不知從何處得知坤寧宮召了太醫和嬷嬷的事情，心急如焚地從乾清宮往坤寧宮趕來。
香岚在門外守着，一眼就看到皇上穿着明黃色龍袍的身影。
“娘娘，皇上來了！”香岚着急地朝屋內喊着。
屋內，太醫和嬷嬷轉胎位的工作已經進行到了一半，楊芊羽先讓他們停下，然後對外頭大聲回應：“攔住他！”
香岚一聽這話，頓時為難起來，誰敢在這皇宮中攔着皇上？
眼看着皇上的身影越來越近，她腳一跺，牙一咬，想着自己跟了皇後一輩子，今日不能向皇上低頭！
玄烨帶着梁九功走到東暖殿門口，準備進屋。
誰知香岚擋在兩扇門的正中間，一點沒有讓開的意思。
梁九功不解地斥責道：“香岚，你愣在這兒擋着皇上幹嘛？還不快讓開。”
香岚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她低着頭說：“皇上，娘娘現在不方便見皇上！”
玄烨一聽這話，先是一頭霧水，看了一眼身旁的梁九功，然後疑問道：“是皇後要生了嗎？”
可是香岚不能謊報實情，皇後生産這事可是得通知太皇太後的。
“皇後娘娘還沒有臨産，但現在正在檢查，皇上不能看。”
玄烨心中怒火直起：“有什麽事是朕不能看的？”
說完就要撥開香岚進屋。
誰知香岚一邊攔着皇上，一邊哭着：“皇上不能進去，皇後娘娘說不讓您進去！”
可她越這麽說，玄烨越心急，再加上梁九功也在一旁幫忙拉香岚，不一會兒香岚就被拉到了一邊。
門忽然從裏頭打開，開門的是接生嬷嬷。
接生嬷嬷滿面春風笑着對皇上禀報：“皇上吉祥，皇後娘娘現在安全了。”
玄烨看見接生嬷嬷的表情，心中的怒火也笑了一半。
忙舒展了眉目往屋內走去。
楊芊羽在裏頭也聽到了香岚在門外攔着皇上和梁九功時發出的争吵聲。
她高喊着：“香岚！香岚你過來！”
香岚本來被梁九功攔在屋外，聽到皇後的喊聲，梁九功瞪了一眼香岚後，才讓她進了東暖殿。
玄烨快速走到楊芊羽身旁，坐到床沿邊彎下腰，握住楊芊羽的雙手：“阿羽，你怎麽了？”
楊芊羽此時更擔心玄烨追究香岚阻止他進屋的事，忙抽出手，指着進來的香岚，看着玄烨說：“是我讓她在外頭阻止你進來的，你別怪她。”
玄烨點點頭：“都聽你的。”
他撫着楊芊羽的臉蛋，皺着眉疑問道：“快告訴我你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楊芊羽解決了香岚的事，才放下心，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訴玄烨。
“胎位不正？”玄烨不解地說。
楊芊羽精神尚佳，說了一聲：“扶我坐起來好嗎？”
玄烨依言将楊芊羽扶着坐起來，楊芊羽認真地告訴玄烨：
“女人生孩子的時候，孩子的頭應該朝下，但我肚子裏這孩子調皮，頭在上面。我就讓太醫和接生嬷嬷來幫我轉換胎位。但這事有風險，我才沒告訴你和太皇太後。”
玄烨聽到有風險，眼睛瞬間露出一絲憂慮與不滿：“不是說過什麽事都要跟我說嘛？”
楊芊羽低垂着眼眸，眼睛看向自己的雙手，那不是當時頭腦一熱，忘記玄烨是個帝王，還想着跟他恩恩愛愛嗎？
玄烨見她不回答，以為是最近對她關心不夠，忙解釋道：“最近我在忙着處理政事，待你生完孩子恢複好，我才好跟你……”
楊芊羽歪頭看向玄烨，心中奇怪，這玄烨到底想騙她騙到什麽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