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八珍豆腐
八珍豆腐
車隊到了行宮門前，下人們下車将一箱箱行李擡進大門。
玄烨讓楊芊羽帶着孩子和下人進後院去收拾行李，自己則動身前往一處偏院。
楊芊羽先是安排了大家的住處，又讓下人将行李擡進各自屋中，香岚和墜兒前往幫着賽音察渾和胤礽收拾，而楊芊羽則在自己準備住下的院子裏收拾這包袱。
不多時，玄烨跑了過來。
楊芊羽坐在床榻邊，擡起頭看向喘着粗氣的玄烨。
玄烨表情比往常嚴肅許多，皮膚也仿佛比之前粗糙了不少，但穿着打扮也确實是玄烨的模樣。
“玄烨，怎麽回事？坐個馬車竟給你累成這樣？”楊芊羽蹙眉疑問道。
玄烨放緩了腳步，走到楊芊羽身邊，露出一絲微笑：“在皇宮中待久了，出來行動是有些累。”
他拉起楊芊羽的手，笑着說：“阿羽在這行宮，要好好照顧胤礽，不要溺愛他才是。”
楊芊羽更加疑惑了，這話他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玄烨你今日是怎麽了？”
玄烨搖搖頭：“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你先收拾，我去去就回。”
楊芊羽擰着的眉頭就沒有放松過，這個玄烨說話的語氣和神情都不怎麽對，難道是剛才在車裏被兩個孩子打擊到了？
玄烨離開後，楊芊羽繼續一件一件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之後又去查看了賽音察渾和胤礽的院子。
待各個院子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玄烨才換了一身日常生活的便裝來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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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進入楊芊羽的房間，在東邊休息間的矮榻上相對而坐。
“咦？”楊芊羽不解地看着玄烨，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她疑問道，“你的皮膚似乎比剛才好些？”
玄烨面上粲然一笑：“我剛剛被胤礽的臭臭熏得難受，一來就去洗澡了，可不給自己搓得白白淨淨。”
聞言，楊芊羽笑道：“原來玄烨還嫌棄胤礽來着。”
不過……一來就去洗澡了？
楊芊羽也沒往深處想，她上下打量着玄烨，今日他不穿金色的龍袍，還挺像一個風度翩翩的世家小公子，十分文雅英俊。
“相公！”楊芊羽忽然改換了稱呼。
玄烨猝不及防聽見這一聲，相公是漢人使用的稱呼，宮廷內并不會出現這樣的詞語，他聽着既覺得新鮮，也覺得有些害羞。
楊芊羽想着，既然今後自己就在這行宮生活了，那不如好好珍惜與少年康熙共同相處的日子。
江山不能沒有康熙這一位明君，她也要看得開些。
想想歷史上，赫舍裏皇後去世後，康熙一有空閑便去祭拜，想來他也是真心對待皇後的。
玄烨“噗嗤”笑出聲，也回應了一句：“娘子叫我作何？”
“玄烨你挑好院子了嗎？”楊芊羽嘴角微揚，詢問着。
玄烨到達行宮後神出鬼沒，現在才說自己先洗了個澡，楊芊羽也沒敢自作主張為他定下住處。
但他聞言搖頭：“我自然是要跟娘子住在一處。”
楊芊羽聽了這話，頓時紅了臉：“什麽？住在一處？”
玄烨見她似有不滿，忙放下手中茶杯：“宮中規矩多，我得與你住在兩處，難道進了行宮，我也得與你分開住不成？”
楊芊羽想反駁，但玄烨說的在理，出外的夫妻哪有住兩間房的道理？
見她沒了反對意見，玄烨繼續說着：“這行宮裏的下人，今後也會叫我龍公子，叫你龍夫人，你和我在這處再也不是什麽皇上皇後了。”
楊芊羽點點頭：“正合我意，都離開皇宮了，還什麽皇上皇後的，那還出來幹嘛？”
這時，一個小小的腦袋在門外鬼鬼祟祟地探索。
“賽音察渾！你在幹嘛！”楊芊羽喊着，“為何不進來跟你額娘和阿瑪一塊玩耍？”
玄烨這才看見這賽音察渾小小的身影。
賽音察渾進門，樣子卻不是很歡喜，他輕聲問道：“額娘，為何我和皇弟的乳娘都換人了？”
他走到楊芊羽的身邊，楊芊羽将他抱進懷中，也好奇地擡頭問玄烨：“你将他們的乳娘換了？”
玄烨喝了一口熱茶，然後振振有詞道：“宮中的乳娘熟悉宮內環境，行宮這邊有新的乳娘，我就讓那邊的乳娘回去了。”
“再說了，乳娘的家人住的離宮裏近，如今讓人家跟着過來，放假探親也不方便。”玄烨補充解釋。
楊芊羽想了想，低下頭問賽音察渾：“阿瑪這樣決定，你願意嗎？”
賽音察渾噘着嘴低頭想了想：“我舍不得乳娘，但阿瑪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願意。”
楊芊羽擡頭和玄烨對望一眼，這孩子可太懂事了！
*
晚膳時，按照香岚的吩咐，膳房拿着楊芊羽的營養菜譜，做了營養套餐端到玄烨和楊芊羽面前。
楊芊羽沒有心情吃飯，因為她發現一件重要的事。
“皇上，梁公公在何處？”她擔憂道。
玄烨已經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将今日的美味放進肚裏。
豉油蒸魚的肉鮮嫩爽口，玄烨只吃了一口，便流露出享受的表情。
“梁公公？我讓他先回宮了。”玄烨無所謂地答道。
楊芊羽感受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梁公公是玄烨的貼身太監，無論走到何處都護侍奉左右，如今怎麽會讓梁公公直接回宮了？
“玄烨，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楊芊羽面色有些難看，她總覺得玄烨不像是來行宮陪她幾日的樣子。
“哦？阿羽是覺得有什麽問題？”玄烨明知故問道。
楊芊羽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将自己心中的疑問道出：“今日剛到行宮，你便讓熟悉我們的下人離開，包括賽音察渾和胤礽的乳娘，如今這院子裏只剩下香岚和墜兒，其餘都是新人。”
“如果外出，我們改稱龍公子，龍夫人十分合理，為何在這行宮中也要如此？最後，梁公公是你多年的心腹，為何你将他也遣離？”
玄烨放下筷子，用手拍拍楊芊羽的腦袋：“阿羽真是冰雪聰明，可聰明的阿羽為什麽不覺得是我下定決心要與你在這行宮隐姓埋名常住呢？”
楊芊羽心中着急，與玄烨長相厮守當然好，但是江山怎麽辦？
“皇上怎能因兒女私情棄江山于不顧？”楊芊羽開口。
她心中其實也有期待，如果玄烨能真放下江山，與她遠離塵世，那也很好。
但她怎能如此自私？
玄烨卻搖搖頭，他期待地看着楊芊羽：“不管阿羽怎麽說，我的決定已經作下，這江山我自有安排。但在我說出我的安排前，阿羽是否可以告訴我你的經歷？”
楊芊羽臉色一僵，她的經歷？指的是什麽？穿越這件事嗎？難道她之前做了什麽暴露了自己？
玄烨見她神色有異，忙勸慰道：“阿羽不必擔心，我與你都有奇遇，如今在此，想必你也知曉，這是超出正常事态發展的。阿羽先吃飯，今夜我們坦誠相待。”
楊芊羽本來想打探玄烨的事，沒想到反被玄烨将了一軍，到底要不要将自己的經歷說出來？
自己是個穿越女，并不是赫舍裏皇後這件事，玄烨會不會接受？會不會将自己作為妖孽處死？
面前擺放着三菜一湯，豉汁蒸魚，八珍豆腐，地三鮮，白菜丸子湯。
楊芊羽一邊思考一邊吃，動作極慢；玄烨見她無心餐食，便不斷往她碗裏夾菜，并安慰着：“阿羽不用擔心，你先吃飽，晚上我們好好聊。”
楊芊羽目光渙散，随手夾起一塊八珍豆腐放進嘴裏。
一瞬間，她的眼神亮起。
玄烨見狀，知道她吃到了自己喜愛的美食，心情定會振作起來，也不知不覺微微笑着。
八珍豆腐的汁水混着蝦仁、鱿魚、海參的海味，又有青豆、平菇、木耳等素菜佐味。
楊芊羽本來愁悶的面龐逐漸舒展。
玄烨也十分喜愛這道八珍豆腐，他誇贊道：“阿羽的營養菜譜果然是好東西，這麽吃下去，我肯定會長胖的。”
楊芊羽心情轉好，想事情的方向也正面了許多。
她用筷子杵着下巴，看着眼前的玄烨，思考起來。
自己現在用着赫舍裏皇後的軀殼，處死自己，也會傷害赫舍裏皇後的身軀，玄烨對赫舍裏皇後用情至深，定不會如此狠心。
玄烨說今晚要與自己住在一處，如果在不坦白相告，今後就真的要代替赫舍裏皇後與玄烨相處了。
那豈不真成了替身？
楊芊羽暗暗下定決心，今天就勇敢一回，将自己的經歷告訴玄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