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饽饽
饽饽
下午，楊芊羽和玄烨一個照顧胤礽，一個陪着賽音察渾玩耍了許久。
之前，玄烨每次去往慈寧宮，都是抱抱賽音察渾，說兩句體貼話後就離開，從未陪伴過他如此之久。
賽音察渾一下午可以說是玩得十分盡興。
盡興的結果就是早早地進入了夢鄉。
胤礽才一個多月，也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時候，楊芊羽也就放心地将孩子交給了乳娘照看。
回自己院子的時候，楊芊羽緊張極了，她也不知道，玄烨能不能接受“穿越”這個概念。
月亮不見了蹤影，星河鋪遍了整個夜空。
楊芊羽這是第一次靜下心觀察清朝的星空。
“玄烨，你知道嗎？幾百年後，科技發展，我都很少看到這麽多星星了。”
玄烨也擡頭望向天空，夏夜的繁星總是如此耀眼。
星象對古代皇庭來說十分重要，甚至預示着王朝的興衰。
以前，玄烨每當聽到欽天監上報什麽星象，心中都十分忐忑，總害怕他們預測出了什麽不詳的征兆。
如今楊芊羽這麽一說起，這滿目星河，竟還挺美的。
但他忽然意識到了點什麽：“幾百年後？”
楊芊羽猶豫了一瞬過後，還是選擇了坦誠：“玄烨，我來自幾百年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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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沒有表現出驚訝或者別的情緒，只淡淡回了一聲：“嗯。”
接着就安靜等着楊芊羽繼續說話。
“我的那個世界，早已認清天花是一種微生物的感染，而且導致這種疾病的病毒已經被消滅了，只留着一些樣本在實驗室裏。”
“而我，是一位大夫，專門為女人和小孩看病。所以我才能将賽音察渾救下來。”
玄烨還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嗯。”
楊芊羽這時候有些着急，她站定腳步，轉身朝向玄烨，拉住他的衣袖，面色凝重道：“玄烨，你沒明白嗎？我不是赫舍裏芊羽，我是來自異世的靈魂。”
玄烨沒回答，只是搖搖頭。
楊芊羽更加着急了：“玄烨，你不要騙自己，你的赫舍裏已經不在了，你要好好回去執掌朝政，而不是把我當做皇後的替代品。”
“不，你從來不是什麽替代品。”玄烨突然出聲道。
他盯着楊芊羽，語氣冷靜地問：“阿羽，你是不是還帶着皇後的記憶？”
楊芊羽連忙解釋：“我帶着她的記憶，只是因為她的腦中有這些記憶。”
玄烨将她拉到一棵樹下：“阿羽，你好好想想，你說皇後的腦中有這些記憶，那你在幾百年後的記憶是哪裏來的呢？”
楊芊羽順着玄烨的話回答：“當然是跟着我的靈魂一同來的。”
玄烨耐心地詢問：“這意思，就是說記憶也可以由靈魂承載，對嗎？”
楊芊羽頓時啞口無言，之前她一向用科學解釋這些事情，但是涉及到她的“穿越”，好像玄烨口中的邏輯也沒錯，她并未從幾百年後帶來任何物質，而自己的靈魂卻依然擁有那時的記憶。
同時，她又擁有赫舍裏皇後的記憶，那是否意味着，現在這副身體裏，同時擁有她們兩個人的靈魂？
一時間，她陷入了糾結的思索中。
“阿羽，你認識湯若望嗎？”玄烨溫柔地向她提問。
楊芊羽點點頭：“有聽說過。”
玄烨臉上的笑容溫暖無比：“湯若望先生信奉的天主教中，相信人的靈魂和人一樣，只有一個。但在中華的土地上，人卻有三魂七魄。”
楊芊羽點點頭，雖然她沒有完整的了解中華靈魂的分類，但“魂魄”一詞，她還是聽說過的。
但她仍然不理解，玄烨說的三魂七魄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當一個人擁有完整的三魂七魄時，才會有正常人的命運。”玄烨說完這一句，便不再說話，讓楊芊羽自己思考。
楊芊羽先是想着赫舍裏皇後早逝的悲劇，又想起自己事業未成就殒命車底的遭遇。
“難道說，我和赫舍裏皇後是因為神魂不全，才落得如此悲慘的結局，而現在，我不僅是穿越，還是與赫舍裏皇後神魂合一？”她大膽猜測道。
玄烨知道楊芊羽是個一點就通的聰明人，聽了她自己的推理，忙肯定道：“沒錯，阿羽，你是異世的阿羽，你也是朕的皇後。你擁有兩世的記憶，卻因為那一世的記憶更加先進，而以為你是穿越，其實你只是神魂歸一了而已。”
楊芊羽忙伸出手：“等等，我一時接受不了，我就是赫舍裏芊羽，也是楊芊羽？”
玄烨知道這件事她需要時間消化，于是牽起她的手，指着浩瀚的星空：“你看，今夜的星星多美。”
楊芊羽再次擡頭，想着自己原來也是這片星空下的人，一時竟有些恍惚。
原來那些事并不是所謂“原主”的回憶，而是自己的親身經歷，幼時與玄烨的初遇，長大後與她結為夫妻，經歷了喪子之痛，又迎來了胤礽。
*
半夜，楊芊羽從睡夢中驚醒。
不對啊！
不對！
她所知曉的歷史，是自己在生胤礽時死于難産。
如今自己完好無損地躺在行宮中是什麽意思？
她猛地坐起身，看向躺在身旁的玄烨。
玄烨今日給她解釋這些，說明玄烨早已知道她的事，甚至知道神魂不全的自己會死于難産，那身旁這個玄烨，到底知道多少？
玄烨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跟楊芊羽睡在一起，自然也沒有睡得多沉。
直覺讓他感受到楊芊羽的目光。
他一睜眼，便借着屋外的光，看見楊芊羽正驚恐地看着自己。
“阿羽，怎麽了？”玄烨疑問。
楊芊羽定了定神，才道出心中的疑慮:“玄烨，我想通了，你說得對，我既是赫舍裏芊羽，也是楊芊羽，但為何你會知道這事？如今到底又是一個什麽情況？”
玄烨此時還有些困。
本以為楊芊羽明日會意識到這些問題，卻沒想到她在半夜就反應了過來。
“咱能先睡飽了，等明早再說行嗎？”玄烨有氣無力道。
楊芊羽一看屋外，還是漆黑一片，想着也不好打擾玄烨睡覺，便也答應下來。
可這就是男性與女性的差別，男性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能安然入睡；而女性，一旦有心事，就會翻來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楊芊羽頂着青黑的眼圈早早起來，梳洗好坐在床邊等着玄烨醒來。
玄烨睡飽了之後，才睜開迷蒙的雙眼。
往日他都會早起禦門聽政，但昨日勞累，他半夜又被楊芊羽吵醒，于是就一覺睡到了大早上。
楊芊羽頂着黑眼圈，搖晃着玄烨：“你快起來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
玄烨坐起身，靜靜坐了一會兒，恢複精神。
“能先用早膳嗎？”他摸了摸餓癟的肚皮。
楊芊羽可沒給他拖延時間的機會，直接從外頭的桌邊端來兩個饽饽：“吃吧，早就準備好了。”
玄烨瞧這陣仗，知道今天必須給楊芊羽解釋清楚才行了。
于是他起床洗漱後坐在桌前，先将饽饽吃下肚，才慢悠悠開始解釋。
“這個世界，并不是原先那個世界。”玄烨皺着眉開口，他不知道楊芊羽能不能夠明白他現在說的話。
“平行世界？”楊芊羽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玄烨反而不懂楊芊羽口中話語的意思：“什麽是平行世界？”
楊芊羽捏着下巴，手搭在桌上，思考着怎麽解釋。
“就是人還是那些人，但事都變了的世界。”她嘗試着這樣說。
玄烨想了想：“大概是這樣，但事情也沒都改變，改變的只有我和你。”
“原先的世界，你生胤礽時難産逝世了，在沒有你的世界裏，我走完了一生，然後我發現，我又回到你生胤礽之前。是老天要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再和你做一世夫妻。”
楊芊羽這下明白了，她連忙詢問：“重生？那跟我穿越挺般配的。”
但她依然不能理解：“那這江山你就不要了？”
玄烨并沒有将她是花神這件事抖出來，畢竟他想讓阿羽這一世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妻子。
“楊芊羽的靈魂穿越過來的時候，赫舍裏的靈魂也在；所以，我重生回來的時候……”
楊芊羽大驚失色：“你的意思是，還有另一個玄烨！”
玄烨這才點頭：“我将自己的天魂分予他，讓他擁有異于常人的幸運，也讓他擁有了我前世的記憶。”
“前些日子，我在宮中處理政務，他就奔波于雲南廣西，蒙古諸部查探敵情。”
楊芊羽深深呼出一口氣：“那你們分工還挺明确，他主外你主內。”
玄烨笑笑：“他也知曉你會死于難産，于是在我的勸說下，同意了讓我将你帶走的想法。”
“可是，如果他也是玄烨，他怎會舍得讓我跟你走？”楊芊羽不可置信道。
玄烨點頭：“那是因為，我将天魂給了他，他将人魂給了我，天魂主管精氣神，而人魂掌管七情六欲。對于皇帝來說，少些感情更好。”
楊芊羽想起昨日見到那個皮膚粗糙的“玄烨”，那就是跑遍大江南北為了江山社稷奔波的玄烨。
“你讓他這樣操勞，而你在這兒享清福，是不是不太好？”她小聲問着。
玄烨站起身，抱住了楊芊羽：“失去妻子的痛苦，和打天下守天下的辛勞，我前世已經經歷過了，如今也該我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了。”
楊芊羽沒有掙脫，反而将他摟得更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