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一句話發過去，聊天框頂部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木耳心裏頭的酥癢就算抓破了胸口也止不住。
那頭輸入得有些久，木耳的心越吊越高。
男神是在寫了删删了寫猶豫不定嗎？
男神為什麽删删寫寫那麽猶豫？
難不成男神喜歡我？
莫不是這時候男神在猶豫着要不要表白？
天啊男生要跟我表白！
木耳忽然清醒過來，旋即感到一陣悲傷：男神喜歡的是葉落，那他自己，是不是永遠沒有機會了呀？
正當木耳被亂七八糟的想法弄得沮喪不已時，微信那頭終于發來了消息。
“葉落同學客氣。久聞大名，跟您合作是我的榮幸才是。關于這次企劃，我的想法有如下三點。”
路皓然發來的三點意見很是詳細，每點都要占上一整塊手機屏，難怪剛剛敲敲打打許久。木耳心裏頭稍稍安定些，一邊翻看着一邊點頭，路皓然的想法雖然算不得什麽驚天地泣鬼神之作，但是思路清晰邏輯缜密，更重要的是，其中有些與木耳之前零碎想到的可謂暗合。
一發現自己跟男神想得一樣，木耳又歡喜起來。抖擻着身子，給哈士奇的頭像回複道：“我贊同頭兩點，關于第三點，我的意見是……”
既要把男神哄開心，又要适當裝裝逼。對于從前就是商科優等生的木耳來說，這些作業其實不在話下。
木耳有意識地選擇淡淡的語氣，盡量地符合葉落該有的口吻，哪怕微信這頭他已經因為欣喜歡快地哼起歌來。
路皓然這次回複得不長：“您的想法很好，我們就按這個思路來。您給我們分一下工怎麽樣？”
看着滿屏的“您您您”，木耳覺得不順眼極了，顯得自己跟男神很生疏似地。索性咬咬牙，發上一句：“皓然，我們既然一個團隊，随意些就好，不要太拘束。”
“皓然”兩個字木耳改了好幾次才定下，先是“路同學”，然後是“路皓然”，最後手一抖把姓給去掉，又加上，又去掉，腦子裏一片混亂，最後不知怎麽地就發了出去。
這麽叫，感覺跟男神親近了許多。
木耳的耳根有些發燙。
就算男神喜歡葉落，也要趁着機會占占便宜！
木耳又是竊喜，又是賭氣，又是羞赧，又是失落，若不是路皓然回複得快，還指不定木耳心裏邊的過山車還要翻轉幾次。
哈士奇的頭像回複道：“你說得對，我會注意。那請你布置任務吧。”
那頭是男神，當然舍不得給人家下重任務，木耳思索再三，決定把“公司資源評估及定位”這部分分配給對方。這部分按照套路，是很輕易地可以從模拟對象公司的官網和年度報表等信息當中獲取的。不過整理起來也需要一定的技巧，可發揮的空間很大，也不算是看低了人家。
木耳：“公司評估的部分OK嗎？辛苦你了。”
路皓然回複道：“當然可以。不過，你跟黃同學兩人能把剩餘的部分應付掉嗎？我還可以分擔多些。”
木耳越發覺得男神人真好真暖，就越不願加重他的負擔，便回：“我們兩人住一塊兒，商量着做，可以應付。”
木耳可沒敢說現在就他一個人奮鬥。
誰知男神抛過來一句：“我周末都在學校，你有需要，也可以随時面談。”
這話在木耳聽來，怎麽聽怎麽像“約嗎”的婉轉版。
就是為了周末跟男神“約”的時候能夠顯示出自己的牛X，木耳決定通宵查找資料，一直到淩晨兩點半熬不動了，才鑽進被窩。
興奮的腦神經依舊沒松弛下去，整個夜裏木耳都在做一個愉快的夢，他夢到周末跟男神見面，夢到那時他侃侃而談好似無所不知，夢到男神對他投來欣賞的目光。
真是一夜好夢。
黃梓骁很少能記得昨夜夢了什麽，但他始終記得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叫醒隔壁屋的木耳。黃梓骁的想法很樸素：老板都起來了，哪有員工還睡着的道理？！
木耳房間的門沒有上鎖，這也是黃梓骁規定的，他只随手一旋門把手，立即推門而入，打着哈欠便叫：“起床啦！懶不死你！”
可是他驚訝地發現木耳已經穿戴整齊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即便如此也不能讓黃梓骁滿意：“搞毛線啊，起來在這幹坐着。不知道買早餐去嗎？”
然後黃梓骁又驚訝地發現，木耳整個人的氣場好像不大一樣。再定睛瞧去，床上被窩裏也躺着一個木耳，露出的腦袋上罩着副紅色的頭戴式耳機，此刻打着輕輕的呼嚕睡得正酣。那這麽說來，坐着的那個是……
“老大！”黃梓骁為自己剛才的粗魯懊悔不已，想着必須用熱情彌補，便殷勤地道：“老大你回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還沒吃早飯吧，我立馬去買。”
遺憾的是他發現葉落臉上的烏雲越來越密集。
葉落一言不發起身往外走去，雖不說什麽話，黃梓骁也懂得輕手輕腳地跟在後面一同出去，免得吵着了木耳。臨出門反手将木耳的房門關上，這才稍稍擡高些音量：“老大這次回來，有何指示？”
葉落沒答他，但是眼神裏分明是責備的意味。
“作業該我做，我錯了。”黃梓骁趕緊主動交待錯誤，嘴裏恨得牙癢癢的，他覺得鐵定又是木耳打小報告去了。
葉落對黃梓骁可謂摸得透透的，補一句：“他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黃梓骁除了點頭無話可說。
葉落忽地又問：“查下路皓然。”
黃梓骁眼中光芒一閃，這個問題他可早有準備。
可是問題關鍵是，老大怎麽對路皓然那麽關心！
黃梓骁不是等閑之輩，瞧着木耳見到路皓然時那副神經搭錯線的模樣，立即猜得兩人之前定然有過交集，夜裏再往校園貼吧度娘企鵝群那麽轉悠一圈，路皓然的那些個經歷他早就了然于胸。
“這人跟姓木的小子是高中同學，不過都不同班，可能也不熟。從昨天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姓木的認出了他，他沒認出來。”黃梓骁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試探性地問葉落：“老大怎麽知道的這人？”
葉落難得回答他的問題：“他做夢說的。還有，耳機得換，我能聽見他，他聽不見我。”
黃梓骁咽下口口水。他突然意識到木耳戴着手環和耳機的恐怖之處，那玩意在的話，豈不是老大随時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呀。他暗暗想着，待會兒還是讓木耳趕緊把那玩意摘了為好。
葉落沒說旁的什麽，轉身便要出門，向黃梓骁交待：“今天你跟他最好別在學校待着。”
黃梓骁自然明白他這話的意味。葉落要把木耳支開，是因為他打算親自在學校裏面行事，可是至于具體要做什麽，黃梓骁一時半會兒還想不明白，也不敢湊過去多問。
葉落前腳剛出門，黃梓骁後腳就把木耳從被窩裏拽起來。
叫你嘴多，搞不死你。
木耳壓根不知道昨天葉落來過的事情，摸着暖烘烘的頭戴式耳機，又瞧見電腦上寫完大半的作業，心裏邊真是暖暖的，越發覺得那個看似嚴厲的黃梓骁可愛極了。
所以黃梓骁一提出今天要帶他去籃球館進行什麽地獄式訓練的時候，木耳半點遲疑都沒有就應承下來。
他甚至不知道黃梓骁就算準他不會打球。
距離學校兩公裏左右的“逸風”籃球館是平日黃梓骁的慣常去處。這地方好就好在非但設施一流，全天候室內恒溫，還提供球場包間服務，正适合用來訓練木耳這種菜鳥。
不會打籃球，沒有運動細胞，怎麽做萬人迷的男神，更何況是萬萬人迷的葉落大神。
木耳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也覺得會打籃球的男生的确很帥，然而……
籃球很重。
籃球特別重，被砸到很痛。
籃球超級超級重，站在籃底下也投不中。
最初幾個球的時候，黃梓骁還裝模作樣地鼓勵兩句，後來索性撕破臉皮搞肢體報複。肩撞手推腳絆全部用上，一個小時不到，木耳已然被摔了好幾回，胳膊肘上都磕出血來。
黃梓骁躊躇滿志，話裏有話地奚落着：“某些人嘴上挺能說，做起事來就是個渣。”
木耳完全沒意識到他是記恨自己打小報告的事情，只是感覺很不好意思。他從小就不愛運動，以致于運動也一點都不愛他。可是，要真正成為葉落的替身，要對得起葉落替他償還的三十萬債務，這關非得挨過去不可！
于是他又抱起籃球：“再來，我一定會練好的。”
黃梓骁也不是記仇記一輩子的人，他覺得報複得差不多了，既然到吃飯時間，也懶得跟木耳再玩下去，便翻起死白死白的眼珠子，怒瞪一眼自個兒轉身走了去。
黃梓骁的潛臺詞是：我吃飯去，你愛來不來。
木耳解讀成：練不好不能吃飯。
木耳只好用手背抹抹額角的汗珠，自己守着空蕩蕩的籃球場，跟很重的籃球繼續杠到底。
都說成功需要99%的汗水加1%的天才，那麽換言之，少了這1%的天才就絕對不可能成功。不過有時候，這1%甚至99%的成功，都可以由幸運來彌補。
比如投了一下午籃一個也沒中過的木耳同學，忽地聽到有人在背後喊期葉落的名字，心一慌，手一送，那球就進了籃裏。
這是他這輩子投進的第一個球呀！
之所以心慌，是因為那聲音出自路皓然的口。
之所以球進了籃，按照男神的說法，就是因為“厲害”，才不是別的運氣啊什麽的呢！
木耳滿滿的成就感，覺得男神看他的眼神都跟之前不一樣。
路皓然換上一身橙色的籃球背心，越發現出健碩的肌肉和硬朗的線條。空氣中彌漫着男性荷爾蒙的味道，熏着熏着，木耳就醉得找不到南北了。
結果是，路皓然随口說的“咱倆來一局”，木耳竟然不動腦子就應承下來。
木耳首發。他笨拙而費勁地拍着那個又重又大的棕色圓球，撞擊在木制地板上發出一聲聲“咚咚”的聲響。他所站立的位置離籃板很近，這給他造成一種錯覺，好像擡手就能投進去。
其實真相是，木耳完全不懂得如何一邊拍球一邊走步，那看來是件很神奇的雜技。
木耳直接投籃，哪怕陸皓然就站在籃板下面，就擋在他跟籃板之間。
籃球在空中劃出一條完美的抛物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