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什麽叫我利用您?”邱靜歲鼓足勇氣,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經地反駁,“這不是在幫您查案子麽……”
陸司懷看着她不說話,邱靜歲低下頭去,半晌又擡頭看進他的眼睛,語氣真誠:“這件事真的沒有辦法跟您說,但我保證我絕對不會跟您作對,也不會做什麽壞事,甚至還能幫助您,希望您能允許我保守這個秘密。”
畢竟你也并沒有對我毫無保留,邱靜歲默默地想。
陸司懷看她表情生動,小心思不斷的樣子,心中像是有一根羽毛在撓,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
“好,”令邱靜歲沒想到的是,陸司懷居然答應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您說。”她松了一口氣,忙問。
邱靜歲意識到兩人現在的距離過近,就往後退了一步,誰知道陸司懷居然跟了一步上來,兩人之間的距離非但沒有拉遠,反而更貼近,近到她擡起頭就能給陸司懷數睫毛的程度,邱靜歲有點臉紅。
“以後再同你說。”陸司懷低頭看着她,表情仍是冷峻的,但語氣卻輕下來。
“好,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絕對沒有二話。”邱靜歲道。
“對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雪薇如何了?”
“在養傷。”
邱靜歲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若再有事,不用去宴會碰運氣,”陸司懷微微俯身,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加危險,邱靜歲看着他俊美的臉逼近,幾乎難以分辨他說了些什麽,“去逢金找我。”
等他帶着屬下離開,邱靜歲摸着胸口坐下來,喃喃道:“殺傷力太大了……”
——
西昌侯站在兒子床前,終于守到他醒轉,正老淚縱橫,沒想到對方開口第一句話卻是:“我要娶宋秋昭。”
“不行!已經得罪過陸家,你是想讓咱們家再把龐家得罪了?”西昌侯恨鐵不成鋼地說。
但吳景明明已經虛弱地張口都困難,卻仍堅定地說:“我要娶宋秋昭。”
回到公府,王羽仁換上一身家常衣衫,去書房找陸司懷,兩人見面坐下聊了幾句公務上的事,王羽仁糾結半天終于還是問出了口:“邱小姐至今被蒙在鼓裏,若她還因為案子再找您,平添麻煩,需不需要屬下去做個了斷?”
陸司懷看回手中的書,未曾有一絲猶豫便回答:“不必。”
“是。”
——
近日京中盛傳吳景和宋秋昭私奔未果,兩人的名聲一落千丈。
邱靜歲留心注意,發現傳言的重點全部聚焦在兩人私奔上面,幾乎沒有人提到過吳景受傷的事。
不知道他們兩個那晚究竟經歷了什麽……
此外,邱靜歲對宋秋昭沒死這件事始終耿耿于懷。這是不是代表她的夢也并不能作準,還是說只有宋秋昭是個例外?
結合夢中她聽到的宋秋昭的自言自語,邱靜歲想到一個十分驚悚的可能性,對方似乎對未來發生的事情有一種模糊的預測,所以從始至終都想遠離漩渦中心,遠離危險,但遺憾的是吳景對宋秋昭卻是志在必得。
邱靜歲看向夜空,來回注視着月亮,遍體發寒。
沒過一旬,邱靜歲聽說西昌侯府去宋家下禮,說是要納宋秋昭為貴妾。
宋家答應了。
劉夫人唏噓不已,邱靜歲卻覺得這件事從內到外都透着詭異,等她再去韓國公府學畫的時候,崔宓卻又病倒不見人影,她為了打聽內幕消息同其他小姐們熟絡起來。
散課回家的路上,邱靜歲去路邊筆墨紙齋挑選畫筆,雖然韓國公府準備的東西齊全,到底是別人家的,不好理所當然占為己有。她自己的用得太狠,有兩支已經禿了,畫不出筆鋒來,只好再買。
要說衣裳首飾這些她的喜愛倒有限,但對于畫筆卻有着一點貪欲,可惜囊中羞澀,每次都只能過過眼瘾。
店裏擺着的勾線筆中有一支紫毫筆,出鋒和聚鋒都很優秀,但一問價錢,幾乎要到了一兩銀子,她只得含淚舍棄,挑選了另一支小紅毛。
染色筆要更貴一些,她挑來挑去選中一支平平無奇的軟毫筆。結賬後一共是花了兩百多文錢。
珍珠不解:“小姐這麽儉省做什麽?”
“別瞞我了,”邱靜歲無奈,“母親不是已經拖了一個月例銀沒發,都是最近在我身上花錢太狠的緣故。”
珍珠捂着嘴偷笑:“反正吃住都在府裏,也沒什麽要花錢的地方。”
“話不能這麽說,該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一分也不能少。”
兩人一路說着回到家門口,邱靜歲看見自家小厮會雲正牽着一匹馬撓頭,似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會雲看見她,忙問安,又像得救了一般道:“小姐,方才公主府來人将馬送下,說是您圍場裏得的,小的正發愁不知該放哪去呢。”
邱靜歲仔細打量了一眼棗紅馬,正是她騎過的胭脂。
她也一頭霧水,連比賽自己都只湊數參加了一場,哪裏贏過什麽東西。
“這個,”會雲從拿出一封帖子,“也是公主府的人放下的。”
邱靜歲打開粗粗浏覽一遍,上面寫明是陸司懷挑選的胭脂贈與她。
她摸着胭脂的脖子,愁的嘆氣:“咱們家哪有馬廄啊……”
連邱元思都是租馬車上下值,得為這匹馬再開一塊地才行。
經過邱父和劉夫人的商讨,最終決定将胭脂寄養到西市廄坊,等把家裏清理好再接回來。
劉夫人遮遮掩掩地私下問她:“怎麽聽說有人看見你同陸世子單獨上街?”
“就是前一陣幫他畫吳景的畫像找人來着。”邱靜歲道。
劉夫人非常嚴肅地跟女兒談心:“他們家門第高,不是咱們家能高攀的上的,你別看陸世子長相好就昏了頭。”
“不會的,母親。”邱靜歲雖然喜歡陸司懷的長相,但也就僅止于此了,她才不會腦袋不清醒。
“你知道就好。”劉夫人重複了幾遍這句話。
關于胭脂以後的安排沒人跟會雲說,他只知道自己多了一項任務,定期去西市廄坊付錢以及查看馬匹狀态。
在思量許久後,邱靜歲決定上一趟宋家的門,趁宋秋昭沒出門子去找她談一談,順便看看多日未見的宋三娘。
等見到宋三娘後,對方卻說:“大姐專心待嫁,不見客。”
邱靜歲不死心地追問:“未出閣的小姐也不能見嗎?”
“大姐她……”宋三娘欲言又止,終是說出原因,“不想見人。”
邱靜歲明白了,她也十分無奈。
宋三娘對她的到來倒很興奮,頻頻問着沂河圍場的事。邱靜歲挑揀有趣的事情講給她聽,又邀請她這兩天有空來自己家玩。
出乎意料的,宋三娘羞紅着臉拒絕了,邱靜歲察覺事出有因,鬧着讓她說實話。
宋三娘被撓的在床上打滾,忍不住告饒:“好姐姐,我說,我說。”
“就是,”她垂着頭慢慢整理衣襟,聲若蚊吶,“我也要定親了,得在家繡嫁妝……”
“哪家公子?什麽時候的事?”邱靜歲又八卦又興奮地問。
“是都水監主簿錢大人,就前兩日的事。”宋三娘摸着發燙的臉,害羞地說。
“人品怎麽樣?長得好看嗎?”邱靜歲繼續八卦。
“挺好看的,人也溫和。”
“等你成親我一定給你備一份豐厚的添妝。”邱靜歲笑道。
宋三娘已經害羞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晚上跟母親說起這回事的時候,邱靜歲朝父親邱元思打聽了一下這個錢大人的底細。
沒想到邱元思的卻嗤笑一聲,對這位錢大人成見頗深:“他可不是什麽好東西,這宋大人着實糊塗。”
邱靜歲深問,父親卻不肯多說。
她心中貓爪子撓一樣,去韓國公府學畫的時候跟小姐們打聽了一耳朵,這才知道這位錢主簿大名錢文生,他只有一個舉人的功名,是通過三皇子的門路謀得的這個差事,在此之前曾在鴻胪寺周大人府上做過門客。
這個周大人,就是已逝周婉清的父親。
“那傳說中那個跟……的門客難道就是他?”邱靜歲大吃一驚。
“就是他。”同窗的姚家小姐意味深長地說。
當邱靜歲懷着沉重的心情把這個消息告知宋三娘的時候,誰知對方卻露出一點點不忿的表情:“第一次見面錢大人就與我說了這件事的,是周家故意把髒水潑到他身上的。”
邱靜歲一臉不敢置信,沒想到宋三娘還是個戀愛腦,不說別的,這麽重要的事她難道就不懷疑一下?
“他怎麽和你說的?”邱靜歲擺出認真聆聽的模樣,時刻準備戳破他的謊言。
“這……”宋三娘猶豫了半天,才道,“姐姐聽了便罷,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你放心。”
“因為周小姐的心上人同錢大人長得很像,卻因家世差距不得不放棄心中所想,轉而糾纏上了錢大人。錢大人一直拒絕,後來周小姐約他去靈泉寺見面談一談,錢大人為了她的名聲着想沒有應約,後來周小姐就……錢大人一直非常痛悔,說早知這樣無論如何該勸住周小姐的。”宋三娘下結論,“後來為了避嫌,他離開周家自謀差事,從不肯說周小姐一句壞話,是個品行高尚的君子。”
邱靜歲一口老血噴出來:高尚?我看他可疑的很!
出了宋府,邱靜歲轉進逢金,找到掌櫃的,直語道:“我要見你們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