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方法之八
方法之八
時政的成員已經在猶豫是否要将突發事件上報,正打算繼續攻擊的青年卻被突然地勒令在了原地。
庫丘林的表情從一開始的不情願,到被迫服從的歸順無一例外落在了太宰眼裏。
太宰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那種似笑非笑的神色庫丘林無數次地在對方臉上見到過,每每這個人露出這樣的笑容,總有一個人會正中他的圈套。
被時政壓制的付喪神中有幾人的狀态明顯不對勁,就像是被徹底刺激了一樣,情緒最為紊亂的膝丸已經被強行封進了本體之中。
太宰的眼神暗了暗,他下意識舔了舔嘴角鹹腥的紅色液體,朝着那群心懷鬼胎的工作人員笑了笑。
“我好像沒有允許你,動我的東西吧?”太宰低眸看向大和守被那些工作人員壓出來的血印,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大和守似乎注意到了對方掃過來的視線,他盡可能地擡起頭看向太宰的方向。或許是因為過于昏暗的環境,或許是因為之前的動作耗費了太多體力,那個審神者的身影模糊成了一團。
那個人,在護着我們這些已經毫無用處的家臣?
詭異的念頭突然湧上了宗三的腦海,他為自己這種抛棄後遺症一般的念頭感到好笑,可是那個人真真切切就站在前面,沒有退縮。
時政的工作人員原本是想給他們這血淋淋的戰績再添一筆,他們早已經準備好了用作錄制的設備,只要他們殺害這一任審神者的證據确鑿,這個本丸很快就會不複存在。
但是這裏有太多的珍稀刀劍,只要進過巫女的淨化之後完全可以二次投入使用,大不了新的審神者再給他們下達弑主必碎的言靈令咒。
譬如一開始瘋狂到無差別攻擊這些人的膝丸,因為稍高的稀有度被強行收到了本體裏。
至于殺害審神者的罪名,當然由他們這些普及的人手好幾振的刀劍來背負。
宗三能夠感受到自己身體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殺了眼前這個男人,只要他動手,就能夠得到永遠的解脫。
可就是……好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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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的對峙并沒有因為主攻手被限制了而停止,敵強我弱,不易正面沖突。
太宰無聲笑了笑,這些付喪神畢竟是他契約的,就算是真的失去了理智,也未必見得就沖着他攻擊。
仇恨這種東西,最說不清了不是嗎?
庫丘林擰着眉心在聽些什麽,太宰看着青年手裏紅色的槍化成了金色的光點,那場景很讓人眼熟,不久之前他似乎就是用這樣告別的方式和一個小姑娘說了再見。
……魔術師,嗎。
太宰不動聲色記下了青年的長相,他有一種今後一定會再一次見面的錯覺。
“不必繼續了,該走人了。”藍發青年的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不耐煩,似乎對那一頭下達這個命令的人異常不滿,“這家夥已經把這些付喪神締結成了他的使魔,沒必要繼續了。”
那些人的貪婪毫不遮掩地暴露在庫丘林眼皮下,他對于這些人類的紛争一向不甚在意,這一次召喚他的是時政某個位高權重的官員,他要做的一直都是保護他的主人。
這一點從來沒有改變過。
那幾個試圖從中獲得大量油水的鼠輩收斂了所有的嫉妒和不滿,既然能夠将分靈締結為使魔,那麽已經足夠說明眼前這位是被那些大人所追捧的“英靈”了。
和百年前避世的傳統聖杯戰争不同,在經歷了數次失敗的聖杯戰争之後,真正被記載在案的第一起聖杯戰争是第六屆。
而現在,是第七屆的伊始。
人類的欲望是無窮盡的,可謂是願望機器的聖杯自然是不少不滿足于現狀的魔術師們所追求的東西。
現代魔術的弊端:放寬了成為魔術師的可能性,聖杯選擇的範圍更廣,記錄在案的其他方法就是額外召喚。
最瘋狂的第六屆,甚至出現了十六騎英靈,堪稱這個世界的聖杯戰争發展史上最大的一次大混戰。
青年是帶頭離開的那個,在他經過太宰的時候盡可能将聲音放到最低,用着兩個人之間能聽到的語氣道,“期待在這一次聖杯戰争再會,avenger。”
重新獲得自由的付喪神盡可能和太宰保持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沒有受到那些特殊藥劑催眠的水心子和正秀看上去還很正常,其他幾個在場的刀劍就有些不對勁了。
太宰手裏并沒有一下子就能解除他們現在這種狀态的藥物,除了已經昏過去的大和守和在本體裏呆着的膝丸,粟田口家的孩子極力克制自己的本能意識。
在這種情況依舊保持着表面清醒的除了三條家的兩位,只有太宰稍微有些熟悉的宗三。
一期一振并沒有趕過來,太宰不清楚對方去做什麽了,姑且不論。
他朝着那幾位付喪神笑了笑,語氣輕松,“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就早點回去休息好了?”
三日月輕聲哼笑了出來,很淺很淡,如果不是這個區域過于安靜,怕是要漏過這一聲輕笑。
“審神者大人就不擔心——我們會對你出手嗎?”
那個被無數審神者稱頌為明月的付喪神輕聲笑着,他眼底依舊有那一彎明月,只是從淺金變成了霜白。
惡意,對于太宰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的東西。
他嘆了口氣,沒有生氣也沒有失望,只是平靜至極的一句,“你們盡管來試試。”
或許是那一日的庇護的緣故,付喪神們對太宰的态度好了很多,至少不會那麽明目張膽地向對方釋放惡意。
暧昧不清的态度,雙方都沒有先一步将那層薄紗挑開。在狐之助的幫助下先後重新喚醒了幾振暗堕程度比較低的老刀,畢竟新誕生沒有多久的刀劍還不熟悉這個本丸,就先擱置在本體內讓他們慢慢适應這些另一面的能量。
連着幾日主動請纓擔任近侍的都是鶴丸國永,太宰對這振據說是一直蘇醒的刀劍沒什麽太大的概念。
至少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會看到一團漆黑的輕盈的鶴在等他出門或是歸來。
狐之助抱來的資料是尋常本丸的付喪神會有的特質,這一點似乎在這些暗堕的付喪神身上找不到共同點。
并不願意和主人交流的長谷部,過于冷漠的歌仙以及看上去極其冷靜的鶴丸國永。
太宰盯着淺褐色的茶水發呆,一團黑色突然湊了上來。太宰下意識向後,鮮紅的眼眸撞滿了視野,“您在想些什麽?”
鶴丸國永似乎心情不錯,笑着問道。
太宰下意識伸手摸了摸領口的位置,那個小的裝飾品已經消失很長一段時間了,期間他借着下水找一下的理由再一次入水。
只是這一次把他拎上來的并不是一期一振,而是這只通身漆黑的鶴。
“我在想啊——”太宰眯了眯眼睛,懶洋洋地拉長聲音,“鶴丸君到底是出于什麽目的待在我身邊的呢?”
太宰晃了晃有着玻璃彈珠的汽水瓶子,前幾天和狐之助上街買回來的。
他透過藍盈盈的瓶子依舊能夠看到鶴丸國永模糊不清的笑,他說不出鶴丸國永給他的那種感受。太過于缥缈,太過于不真實。
超出預料的事情在他這裏并不受歡迎。
玻璃珠因為晃動在玻璃杯裏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鶴丸國永不是一個主動收拾屋子的人,恰巧太宰也不是。周遭是他們倆丢棄的零食袋子,還有一份已經涼掉的,被鶴丸特意加了點料的油豆腐。
鶴丸國永是喜歡惡作劇的,但是眼前這位似乎偶爾起了興趣才會玩那麽一兩次。
看不透,真糟糕。太宰眯了眯眼睛,他将玻璃瓶擱在一邊,重新趴在了那個矮腳桌上。
鶴丸撐着下巴,這個位置使得他剛好能夠看到太宰纏繞着繃帶的脖頸隐藏在有些蓬亂的碎發下。他笑了笑,沒有發出聲音,“目的啊?暫時還沒有想好哦?等我想好了一定會告訴您的。”
對方似乎很開心,連帶着話都多了一些。
午後難免困倦,太宰上一秒還在思考來自鶴丸國永那種不明不白的态度,下一秒隐約就聽到了有些熟悉的聲音。
似乎在哪裏聽到過,太宰模模糊糊地想着,似乎是一個小姑娘的聲音,話語有些殘缺,只有零星幾句落進了太宰的耳朵裏:應聖杯之召,若願順此意理……自抑止之輪而來,天秤的守護者啊——!
嘈雜聲迫使太宰睜開了雙眼,他依稀記得自己是坐着和鶴丸交流的,最後因為困倦而短暫入眠。
那個有着紫色頭發的小姑娘擡頭看向從懸浮自緩緩落地的太宰,朝着對方伸出了手。
有關于這個世界的理念,關于聖杯戰争以及英靈的信息幾乎是一股腦湧了進來。太宰有些苦惱地甩了甩頭,低頭看向那個有着一面之緣的小姑娘:
“servant,caster……真名并不重要,稱呼為caster就好。”
間桐櫻朝着那個從召喚陣走出來的男人緩緩伸手,對方也順着接住了她,“caster,帶我離開這裏吧。”
太宰沒有駁斥他的禦主的要求,他試着奔跑,速度遠比他身為人類的時候要快上很多。
一個略微耳熟的聲音響了起來,鶴丸國永的身影出現在了他身旁,“……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我們似乎被迫綁定了,審神者大人。”
第四次聖杯戰争,caster,響應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