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方法之二十七
方法之二十七
陽光照進了這個小屋子,灰塵在空氣中起起伏伏就變得清晰可見。
這個地方的氣味腐朽且讓人感到潮濕陰冷,本丸和他來的時候一樣破舊,他感受得到和那些刀劍的契約,只是靈力過于不穩定,大部分的刀劍陷入了徹底的沉睡。
狐之助從角落中爬了出來,他變得有些髒兮兮的,見到太宰之後還是很努力擠出了一個微笑,抖了抖大尾巴蹭了過去。
“審神者大人,歡迎回來。”
太宰身上的傷口已經消失了,可是過于劇烈的苦痛讓他忍不住皺緊了眉。狐之助興沖沖準備撲上去的動作因為對方鎖緊的眉毛而硬生生止住了,他看了看自己沾滿了灰塵的皮毛,一時間有些難過。
太宰掙紮着站了起來,堆積在他身上的書本随即掉落在了地上,騰起很多的灰塵。狐之助歪了歪頭,他說不上來審神者有什麽變化,但是動物的直覺讓他感受到了危險。
狐之助的爪子搭在了那些掉下來的書籍上,那些圖片已經模糊了,紙張從書本中滑落出來,上面是一份鍛刀的清單。
太宰附身将東西撿了起來,鍛造的時間以及被毀的時間。那些付喪神猶如物品一般被附上了編號,編號為0的那振刀被塗上了黑色。
太宰試探着去辨別這到底是哪一位付喪神,但是前者在塗改的時候過于用力,眼部的位置已經被力度凹刻下去了。
愣神的時候狐之助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尖細的聲音如同孩童的聲音撞碎了太宰的思緒。
“審神者大人,您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回來了。”狐貍模樣的式神讨好一般地搖了搖尾巴,動物的直感告訴它審神者的心情似乎有些糟糕,最好是不要觸怒對方,“您是先處理一下這些任務,還是去和沒有休眠的付喪神大人們共進早餐。”
“……去看一眼吧。”太宰開口回應了狐之助的問題,他的嗓子有些沙啞。倦意湧了上來,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有些疲憊。
主廳裏僅有四振付喪神,甚至不夠一隊讨伐的兵力。
坐在最外側的鶴丸國永最先看到了太宰治,他只是沖着太宰稍稍點了一下頭,又将視線收了回來,
參與了聖杯戰争的付喪神,多數已經陷入了永眠。在聖杯有意無意的影響下他們忘記了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唯一特殊的鶴丸選擇留下等太宰治回來,他想問清楚在渾渾噩噩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到底被賦予了什麽意義。
Advertisement
他選擇醒着,選擇一個人看着這個本丸逐漸衰落。
執念太深,連聖杯都無法徹底的根除他的記憶。
太宰一一看過去:鶴丸國永、三日月宗近、燭臺切以及鳴狐。
氣氛安靜到近乎詭谲,每個人都機械地重複進食這個動作。太宰的眼神朝着付喪神的衣角飄過去,沾染了泥土了灰塵,看樣子似乎很久沒有睡一個安穩的覺了。
“您離開之後,時之政府多次派人清繳七號本丸。”三日月的聲音響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期間本丸的刀劍消失是否與您有關,但是他們歷練歸來之後練度都高了很多。”
太宰看着對方放下筷子,緩緩站了起來。那個曾如同朗月明星一般的付喪神此刻被裹上了霜白,眉尾發梢都白的近乎透明,“……他們護住了本丸,使得我們至今仍舊茍延殘喘地活着。”
狐之助甩了甩尾巴,過于緊張的氛圍讓他感到窒息。
“……我去再準備一份早餐。”一直沉默的燭臺切站了起來,他朝着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太宰看了一眼其他付喪神碗裏的食物,米飯和一碗味增湯,沒有多餘的菜色。畢竟是暗堕刀,沒有審神者允許的付喪神本就無法外出,再加上他們的特殊性,食材怕是拜托狐之助帶進來的。
除卻一開始的時候朝這個方向看了一眼,鶴丸國永全程保持着沉默。這樣的反常讓太宰稍微有了一些猜測,之前和他一同參加聖杯戰争的付喪神們,很可能都已經忘了那件事。
曼德拉效應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太宰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照着狐之助的說法,是太宰帶着鶴丸離開了本丸前往現世,借口是去購進日常用品。
之後整整三個月沒有任何回應,之後是偶爾的召喚讓付喪神們清楚自己的審神者并沒有消失。只是每個回來的付喪神完全不清楚自己去做了些什麽,突然提高的練度就成了困擾大家的謎題。
“七號本丸也被安排了清繳溯行軍的任務,今年中旬的時候查閱任務……還剩,一個月了。”
太宰放下碗筷的手頓了頓,此時其他的付喪神都已經離開了,只有鶴丸國永還在原地端坐着,似乎有什麽話想要對太宰說。
太宰擡眼對上了付喪神不再澄明的雙眼,後者先一步收回了視線。
最後一位付喪神離開了這個大廳,除了狐之助尾巴掃動和太宰自己的呼吸聲,這個本丸安靜到詭異。
“今天就安排出陣吧,帶我去其他付喪神休眠的地方。”
狐之助沒有辦法駁斥太宰的任何抉擇,所有人都清楚七號本丸的情況,別說是出陣,連同其他本丸手合的能力都有些不足。
式神沒有辦法反抗主人的命令,狐之助帶着太宰來到了存放付喪神的倉庫。
這裏的灰堆積了很厚一層,擱置在最外面的,是那些還沒有受過污染的新刀。越是往裏,那些名刀上的裂口就越是駭人,甚至有些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瀕臨碎刀的被擱置在了最裏面,每一振下方都墊着白布,但是時間太長了,灰色遮擋了布料上的花紋。他們和這些刀劍一樣,變成了黯淡無光的東西。
太宰看到了被擱置在了最上方,刀柄都已經磨損嚴重的大太刀。
他的動作算不上多麽輕柔,但也盡可能地小心翼翼。手指觸碰在刀刃上還會發出很輕的鳴叫聲,像是哭泣的幼童,又像是哀嚎的海鳥。
螢丸,這是這振大太刀的名字。
太宰盡可能地用自己的靈力去填補那些溝壑,刀劍嗡鳴着抗議。狐之助的一顆心髒都快提到了嗓子尖,他清楚本丸的大人們對于審神者有多麽的抗拒,但沒有想到沉睡近乎沒有知覺的付喪神也會排斥人類的靈力。
白光逐漸沒過整振刀劍,暖色蓋在了這片區域。太宰還沒來得及調整姿勢準備修複下一個,尖銳的東西就先一步抵在了他的喉嚨處。
“……把你的假好心收起來,我不需要這種憐憫。”螢綠色的,毫無生機的眼神注視着太宰治。這一幕恍惚讓他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時候,那個孩子也是用着野狼一般的眼神盯着他,随時都準備撲上來咬斷他的脖子。
太宰怔在了原地,好半晌他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螢丸的刀沒來得及再往前深一寸,腹部就結結實實吃了太宰一個飛踢。
“不錯的精神,希望你能夠帶領我的刀劍們獲得勝利。”太宰毫無波瀾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被擊倒的螢丸跌坐在了一個角落,他的頭還有些暈。
聽到了動靜的其他幾個付喪神匆忙從其他房間趕了過來,映入視線的:是亂飛的塵土、笑的随意的審神者、咬牙從地上站起來的螢丸,以及一臉呆滞的狐之助。
那個許久未被人打開的倉庫,因為眼前這個來路不明的家夥被再一次開啓。
“雖然很麻煩,但是不能給那些家夥收繳這個地方的理由啊。”太宰的視線在那一圈短刀中來回掃視,選擇了藥研藤四郎。
随着最後一位付喪神的到場,太宰拍了拍身上的落灰,清了清嗓子看向神色不一的付喪神們。
三日月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鶴丸的表情晦暗不明。至于燭臺切和鳴狐,似乎對于這一切都已經麻木了,連多餘的反應都沒有。
“時之政府給出的任務指标,還有一個月。我們需要——”太宰頓了頓,看向站在他腳邊的狐之助。
狐貍式神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繼續接下去,“需要清繳溯行軍兩百餘,糾正四個特異點。”
在場的付喪神多少都有關于這個世界的記憶以及相關知識,兩百餘的量半年來說算得上是中等,四個特異點也不是非常艱難的任務。但這些都堆積在了一個月之內完成,幾乎成了不可能的事。
即便是熟練度異常高的本丸同時派遣四個隊伍出征,也不能保證在一月內修正好四個特異點。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審神者有意為難,那麽時政發出這樣的任務,擺明了就要徹底收繳這座本丸。
“審神者大人,我們有幾支隊伍?”鶴丸懶懶散散舉起了手,太宰看向他,後者也毫不畏懼地對上了他的視線。
太宰還沒有回答,狐之助先一步開了口,“只有一支,鶴丸大人。”
無論是資源還是住宿,如今的本丸的極限也只夠供給一支隊伍。太宰瞥了一眼狐之助,轉身走了出去。
太宰出門的一瞬間,站在門口的鶴丸和三日月的視線一塊跟了上去,兩振付喪神對視了一眼,果斷選擇了尾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