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歐內斯的秘密
歐內斯的秘密
當林莘和歐內斯搜刮完畢,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出了法師塔,薩菲羅等人正在商議行程。
他們一致認為今天需要離開,以免夜長夢多,裏德被殺死的消息會很快傳出去,這個地方并不安全。
歐內斯即刻便向距離最近的城市出發,所有人立即動身,騎上馬出了城門。
經過兩日的行程,他們最後在一處叫做馬克索的城市停下,這一次,歐內斯給出了長達兩天的休息時間,所有人都不禁松了口氣。
當薩菲羅站在旅舍前,他忍不住發出感嘆。
“終于到了。”
在他身後,除了坐的筆直的歐內斯,所有人狀态不佳。
薇薇安一臉疲憊,阿貝看上沒有睡好,林莘更是癱在尼爾身上睡覺,像是沒骨頭一樣。
“薩菲羅,你在磨蹭什麽,快進去訂房。”
尼爾頂着歐內斯自背後而來的死亡視線,忍不住推了一下林莘。
“旅舍到了,可以去床上睡。”
林莘跟死人一樣,沒有絲毫動靜,尼爾不敢過于用力,只好保持這個姿勢。
這兩天他才明白薩菲羅的話是什麽意思,只要靠近林莘,老大就會時不時看過來。
偏偏林莘本人毫無自覺,還跟他睡同一個帳篷,尼爾被歐內斯看的心驚膽戰,晚上都睡不好覺。
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啊!
Advertisement
“等我好消息。”薩菲羅翻身下馬,進了旅舍。
過了一會兒,有人來幫忙牽馬,阿貝跟着他一起去了馬廄,幾人快步走近旅舍,薩菲羅取了鑰匙,正在分配。
“薇薇安獨住一間,我跟阿貝,尼爾跟林莘…”
薩菲羅正說着,尼爾突然急急打斷。
“等等,我想跟阿貝一間房!”
“什麽?”薩菲羅皺了皺眉。
“沒有為什麽,就是想這樣做。”尼爾急切的抽走薩菲羅手中的鑰匙,“好了,我跟阿貝一起!”
薩菲羅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再看林莘,他正靠在桌子前,似乎還沒睡醒,一副極度懶散的樣子。
這幾天連着趕路,沒有休息時間,林莘精力耗費過頭,沒怎麽睡好。
“薩菲羅。”歐內斯的呼喚拉回薩菲羅的注意力。
薩菲羅看着歐內斯,突然就明白了,他揚起一個微笑,風趣的說。
“頭兒,我晚上會出去喝酒,适合一個人睡,林莘就跟你一間吧。”
說完,他主動交出鑰匙,歐內斯沒有說話,只是收下。
薩菲羅光速分完鑰匙,跟尼爾直接遁了,歐內斯看着他們離開,伸手敲了敲林莘靠着的桌面。
“走了。”
林莘想也沒想,跟着他上樓,稀裏糊塗的進門後,他一把坐在椅子上,直到房門關閉的聲音響起,林莘才開口。
“尼爾,今晚別看書了。”
尼爾并沒有回應,林莘當他是累了,正要睡過去時,歐內斯的聲音驟然響起。
“去床上睡。”
林莘立即睜眼,一下子從椅子上坐起來。
眼前,歐內斯正在查閱信件,他沒有卸掉盔甲,看上去像是某城的精銳部隊。
顯然,與他共處一室的尼爾又換成了歐內斯。
林莘心情複雜,腦子裏突然記起一首歌的歌詞。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不要多想,我只是找你拿書。”歐內斯甚至沒有擡頭。
“…随便你。”
林莘經過短暫的思考,決定放棄抵抗,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癱回椅子上。
“以前你還會保持些形象。”歐內斯若有所思道。
“我累了,這些可以不考慮,身體健康最重要。”林莘懶洋洋的說。
歐內斯已經知道他的性格,再裝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了。
索性回歸自我。
“你讨厭骷髅嗎?”林莘忽然問道。
“不會,那只是一堆骨架子。”歐內斯說。
林莘使用死靈法杖敲了敲地面,很快,兩只一白一黃的小骷髅從地板爬出來。
“大白,捏肩。”林莘擺好姿勢。
白色骷髅伸出手,開始為林莘捏肩捶背,另一只也沒閑着,被叫去倒水了。
歐內斯看着黃色骷髅顫顫巍巍的身姿,又望向正在享受的林莘。
“你就是這麽使用死靈法術的?”
“不然呢。”
林莘打了個響指,又有四具正常大小的骷髅出現,他們手上拿着農具,充滿了樸實的氣息。
“這些骷髅力氣大,不用休息,身上還很幹淨…最重要的是,夠聽話,晚上也能鋤地幹活,省了不少力氣。”
歐內斯沒有說話,林莘并不在意他對自己的看法,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放在巫師界都驚世駭俗,常人更難理解。
四具骷髅重新鑽進黑洞,不久,歐內斯卸掉了铠甲,林莘已然陷入半睡半醒的狀态,朦胧間,歐內斯向他索要書本。
“小黃,送過去。”林莘看也不看,直接甩過空間袋。
黃色小骷髅立即拿上空間袋,噠噠噠的跑到歐內斯面前。
歐內斯審視着骷髅,他對着那雙空洞的眼眶看了一會兒,最後伸手接過。
接下來的時間,歐內斯一直在專心讀書,房內靜悄悄的,只有翻書的聲音,林莘懸了許久的心放松下來,很快便陷入沉睡。
在他意識沉浮間,有人忽然走近,他感覺自己被一雙強有力的手臂抱起,那人将他放到床上,一股清爽的氣息頓時入鼻。
林莘皺了皺眉,往床邊一翻,接着睡下去。
等到醒來時,夕陽已經落下,林莘動了動身體,從床上坐起來,一扭頭,身旁便是歐內斯熟睡的臉。
相較于往日,此時的男主少了幾分冰冷,他金色的碎發落在鼻側,遮住小部分臉,一半的眼沒入陰影之中,有幾分朦胧。
即使在睡夢中,男主依舊好看的過分。
而歐內斯不知夢到了什麽,眉頭緊緊皺起,仿佛飽受折磨,林莘見他被夢魇纏住,取出一樣安撫的魔法道具放在枕邊。
林莘等一會兒,見到了飯點,悄悄下床出了門。
走廊外,薇薇安和薩菲羅正在聊天,他們一見林莘出來,顯得很是熱情。
尤其是薇薇安,自從她被林莘救了後,便徹底将他當做知心朋友。
“準備吃飯了,你今晚想吃什麽?”薇薇安沖林莘笑了笑。
“我沒有忌口,只要不是太辣。”林莘回答道。
“或許…我們可以去喝酒。”薇薇安看了薩菲羅一眼。
“今晚正好到了頭兒的休息時間,走吧。”薩菲羅的心情相當好。
殺死裏德的任務等級非常高,這意味着他們能獲取一筆極高的報酬。
三人先去了酒館,薇薇安使用傳信卷軸給另外兩人傳消息,忽然,薩菲羅支走了薇薇安。
“薇薇安小姐,幫我們取幾杯水。”薩菲羅朝薇薇安說。
“好。”薇薇安點點頭,走向了吧臺。
林莘知道薩菲羅想對他說點什麽,但時間緊湊,他覺得不夠用。
沒過幾秒,薩菲羅看着林莘,緩緩開口。
“薇薇安的事情…謝謝你。”
林莘沒有說話,薩菲羅望着他沉靜的身姿,又繼續說。
“我之前确實對你有其他看法,但在你救了薇薇安之後,我發現,那只是我個人片面的偏見,我不該那樣對待你。”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林莘動了動唇,“你提防我并沒有錯。”
他是個死靈法師,臭名昭着,人人喊打,平心而論,這個傭兵團對他還不錯。
至少他們把自己當做一個正常人。
“薇薇安說的對,你是個不錯的人。”薩菲羅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一下。
不同于以往公式化的笑容,此時,薩菲羅徹底接納林莘,将他看做自己的朋友,這份笑也帶了幾分誠懇。
林莘頓時覺得輕松許多,從一開始上路,薩菲羅防他防的最深,有時候還給他挖坑。
想要得到薩菲羅的認同,是件很難的事。
薩菲羅想讓歐內斯一塊來,又給尼爾傳了消息,提起歐內斯,林莘想到了那把被藍色火焰包裹的劍,忍不住問道。
“你見過那把劍了吧,裏德為什麽會說那是把詛咒之劍?”
“頭兒幾乎沒用幾次,說實話,那把劍很邪門,不是普通武器。”薩菲羅皺起眉,“我覺得頭兒一直尋找的死靈法師與那把劍相關。”
如果死靈法師與詛咒之劍存在關系,歐內斯還隐瞞了其他的事…林莘忍不住繼續往下想。
在原着裏,歐內斯從小被死靈法師施下詛咒,夜晚不得安寧,而歐內斯希望他能追蹤到那名神秘的死靈法師,這是他們的合作內容。
難道是死靈法師又令他得到了這把劍?
林莘回憶那日歐內斯使用的詛咒之劍,高級傀儡在它面前像是一個沒用的幹草垛,沒有一點招架之力,這把劍顯然與神相關。
盡管歐內斯看起來并不想要這股強大的力量。
“頭兒平時話不多,關鍵時刻卻會考慮到每一個人。”
薩菲羅的食指扣着桌子,似乎在回憶什麽。
“看得出來,你們很尊敬他。”林莘說。
“因為頭兒把我們看做真正的同伴,這也是我們敬重頭兒的原因,沒有人再能做到像他這樣擔當責任。”
薩菲羅的臉被酒館的燈光照的偏黃,他淺色的眼睛透着一股金屬質感,經過了歲月的沉澱。
“說起來有些魔幻,但我們所有人都因頭兒改變了命運…”
林莘來不及細思這句話,薇薇安忽然出聲。
“你們在說什麽呢?”薇薇安拿着水杯走過來。
“在讨論今晚要喝什麽酒。”薩菲羅朝林莘眨眨眼。
“是的。”林莘點點頭。
“真的?”薇薇安有些懷疑。
“薇薇安,你今天穿的裙子真好看。”林莘立即轉移話題。
“我也這麽覺得。”薇薇安喜笑顏開,很快又撅起嘴,“他們從來都看不出我換了新衣服,是一幫粗俗的男人!”
“薇薇安,我可以分出來,你穿的是普羅米斯特當下最流行的款式。”薩菲羅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惹得其他女人頻頻回頭。
不一會兒,‘粗俗’的尼爾和阿貝找上來。
“老大有事來不了。”阿貝拉開椅子坐上去。
“他讓我們先喝…薩菲羅,你笑什麽?”尼爾見薩菲羅一直看着他們偷笑,忍不住問道。
“你們看看,薇薇安今天有什麽不同。”薩菲羅說。
尼爾和阿貝仔細打量薇薇安,相互對視一眼。
“跟以前一樣。”
“你們就不能有一點審美嗎?我換了新衣服啊!跟你們在一起我都懷疑自己的性別了!”薇薇安抓狂的喊起來。
薩菲羅立即笑出聲,阿貝和尼爾雖然不知道原因,還是去哄薇薇安。
看着他們亂成一團,林莘唇角微勾,跟着笑了。
這一晚,幾人聚在一起喝了不少酒,當林莘收到歐內斯的卷軸時,已接近淩晨,他招呼一聲回去,路上吹了些冷風,才覺得清醒了。
回到旅舍後,林莘随手将外袍挂在衣架上,他裏面穿了一件質地柔軟的貼身法師袍,看上去價格不菲。
歐內斯正坐在床上看書,見林莘回來也沒擡頭,仿佛沉溺于書中的知識。
一點也看不出是他催人趕回來。
林莘沒有在意歐內斯詭異的做法,倒頭就癱在椅子上,不久,他覺得有些口渴,又召喚出骷髅來為他端茶倒水。
幾口熱茶下肚,林莘覺得全身又熱起來,忍不住閉上眼眯了一會兒。
“薩菲羅他們還在酒館嗎。”歐內斯的聲音忽然響起。
“嗯。”林莘哼哼唧唧,勉強應了一聲。
“我看完了一部分恐懼神的內容。”歐內斯再度開口。
“是嗎。”林莘仍閉着眼。
“……”歐內斯陷入了沉默,沒過多久,林莘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視線,他警覺的睜開眼,正好對上歐內斯冷漠的雙眸。
歐內斯沒有再說話,而是直接用行動來證明。
他的腿動了一下,發出一些輕微的聲音,似乎要下床,林莘仿佛散架的身體一下子重回活力,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
“這點小事,怎麽能讓你過來呢,你就在那兒坐着,我來。”林莘露出罕見的微笑。
歐內斯的眼神瞬間摻雜了其他東西,林莘笑眯眯的走近,端正的坐到床上,隔着老遠說。
“好了,你想問什麽?”
“……”歐內斯看了一眼兩人之間的距離,視線又重新放回書上,“恐懼神蒂斯特的信徒。”
“恐懼神的信徒多為死靈法師,其中可能有一些人類,但占比絕不會多…”林莘潺潺道來。
他的聲音有些輕,速度适中,并不突兀,每個字都能讓人聽清楚,很是舒服。
歐內斯起初還在思考,但随着林莘姿勢的變動,注意力開始分散。
死靈法師端正的坐姿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他先是靠在軟墊上,後來兩條腿幹脆伸開,時不時會抖起來。
而法師的雙手也沒有閑着,他單手撐着下巴,另一只手自然垂在身側,看起來無比慵懶。
歐內斯掃過法師柔軟的身體,在他臉上停下。
因為喝酒的原因,死靈法師的雙唇比平時更加紅潤,那張令人驚豔的臉十分生動,黑色的眼珠像是浸泡在水裏的月影,有一層薄薄的水霧,少了幾分距離。
比起黃金貴族圈養的漂亮玩|物,法師明顯更有男性特征,他所掌握的力量也絕不會被人所輕視。
但不知為何…
他總能在無意間撩撥人的心弦。
“邪神出現後近三百年,戰争疊起,恐懼神蒂斯特誕生于新歷666年。”
林莘仿佛進入那個時間段,語氣有了變化。
“恐懼神與死亡人數相關,對嗎。”歐內斯移開視線,又看向書。
“是的,新神神力與人民信仰聯系。”林莘不知想到什麽,垂下眼簾。
雖然動作懶散,他的神情依舊冷然,歐內斯能看到他沉靜的雙眼,裏面似乎有什麽在緩慢的起伏。
像是一潭不會流動的平靜湖水。
“你信仰邪神嗎?”歐內斯突然問道。
“不。”林莘眨了眨眼,凝視着牆上的花紋,“我只信我自己。”
在信仰橫行的大陸上,這個回答簡直萬中無一。
“但你身上有邪神的祭品痕跡。”歐內斯挑了挑眉。
“那不是我自願的。”林莘的回答有幾分抗拒,流露出少見的強硬。
歐內斯觀察着他的變化,見林莘的神色透出其他情緒,眼眸深了一些。
林莘長了一張略顯冷傲的面孔,他只要靜靜站在那兒,就會惹得許多人回望。
尤其是那雙沒有波瀾的黑色眼瞳,總讓人忍不住想要打破這表面上的平靜。
而那日,死靈法師渾身沾滿鮮血,臉上帶着錯愕與意外。
或許有其他的東西能夠代替那血液…
林莘并不知道歐內斯在想什麽,闡述知識是件繁瑣而枯燥的事情,他講的口幹舌燥,不一會兒叫停。
“稍等,我喝口水。”
他拿起床頭櫃上的茶杯,仰頭喝了幾口,但他貪圖省力氣,并沒有完全坐起來,有幾滴水順着嘴角流下,很快滑到脖子裏。
水已經涼了,冷飕飕的,林莘連忙放下杯子,伸手擦掉水漬。
再擡起頭,歐內斯身體前傾,雙眼專心看着林莘的脖子,似乎在描繪那道水痕,眼神帶着幾分灼熱。
有點危險。
林莘突然想到裏德被砍的那天,歐內斯這麽強悍,不會想把他喉嚨咬破補充點電解質吧…
想到這兒,林莘背後發冷,勉強穩住面子開口。
“你也想喝水嗎。”
“……”歐內斯眼瞳微動,聞言收斂了一些,往後挪了挪。
男主常常面無表情,很難讓人猜透想法,跟他相處,最好不要抱着讨好或揣摩的念頭。
林莘又往床邊靠了靠,這才放心講下去。
但很快,他發現一個令人不妙的消息。
歐內斯的視線已不在書上,而在自己。
“我臉上有東西?”林莘忍不住問道。
“沒有。”歐內斯這次回答的很快。
林莘抿了抿唇,剛要開口,就見歐內斯合上書放到一邊,扭過頭直對着他,正大光明的看起來。
這是有什麽大病嗎?有病治病啊!
“繼續講。”歐內斯的聲音依舊有力。
這仿佛命令一般的語氣叫林莘有些火大,他想就此停下。
頂着歐內斯的視線讓他倍感壓力,他不喜歡這樣壓抑和被強迫的感覺。
但眼前的人是《猩紅王座》的男主,他有個巫師殺手的稱號,手握詛咒之劍,身負詛咒之力,頭頂普羅米斯特皇子的光環,閃閃發光。
一想到蘇都在他管轄之內,林莘便洩了氣,繼續說下去。
這一次,歐內斯不再安靜,他開始出聲打斷林莘的話。
“剛才那一句,我沒聽懂。”
“哪一句。”林莘問道。
“在你說完祭司之後。”歐內斯看着林莘,态度坦然。
“……”那是很長的一段話,這一刻,林莘覺得歐內斯是在找茬。
但他仔細一想,歐內斯又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單從身份上看,他們畢竟毫無交集。
林莘裝作無事發生,重述剛才的話。
歐內斯依舊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麽,林莘說着說着,很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他講到興頭上時,歐內斯突然道。
“我沒看到這兒,剩下的明天再說。”
林莘腦中名為理智的東西炸了一下,他看了歐內斯一眼,确定他就是在找茬。
“怎麽了。”歐內斯坦然的說。
他的樣子還跟平常一樣,沒什麽表情,但不知為何,林莘從中讀出了其他內容。
男主這個老六,可真會裝!
“你想幹什麽?”林莘板着臉問道。
“問你相關恐懼神信徒的內容。”
歐內斯定定的看着林莘,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臉上的表情十分欠打。
“我已經說了。”林莘皺了皺眉。
歐內斯沒放過這點細微的變化,他凝視着林莘的臉,說出了一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話。
“生氣了?”
聽到這一句,林莘差點沒吐血,他壓抑着怒氣,露出一個假笑。
“歐內斯閣下,您可真有興致,我準備休息了,請便。”
說完,林莘就要下床去洗漱,然而,他忘了歐內斯是個釣魚高手。
“你不想問有關那把劍的事嗎?”歐內斯的聲音平穩的傳來。
林莘動作一定,重新轉過來。
他确實很好奇歐內斯的秘密。
“你之前只說過尋找一名高級祭司,跟這把劍有什麽關系?”林莘立即問道。
歐內斯看了他一眼,眼神沉下來,林莘察覺到他轉變的心情,有些後悔接了話茬。
他本以為歐內斯會這樣沉默下去,出乎意料的,歐內斯開口了。
“我身上的詛咒與生俱來,那名高級祭司令我得到了詛咒之劍。”
林莘好奇歐內斯得到劍的過程,但直覺告訴他,這是個不幸的故事。
還是少說點話比較好。
“這把劍确實攜帶神力,使用它可以砍斷一切,同樣,它會收割活物的靈魂,同時侵蝕我的身體。”
歐內斯張開手,很快,一柄藍色長劍的影子浮現,它裹挾着火焰,又像是靈體一般,由虛幻變為實體。
林莘靠的并不算近,卻也感受到那股窒息,許多人死前的哀嚎聲仿佛響起,一張張痛苦的臉從眼前劃過,真實的就像發生過一樣。
林莘本能的想要退開,卻被歐內斯抓住手臂,他的力量并不能與劍士所抗衡,歐內斯一用力,便将林莘重新帶上床。
“林莘,看着它。”
歐內斯的聲音近在咫尺,如大山一般不可撼動,林莘感覺他的手将自己抓得很緊,只得去看那把劍。
下一秒,許多人死前的景象一一閃過,林莘角色互換,他全身的力氣被抽走,仿佛也感受到了臨終前的恐懼和痛苦。
上吊,砍頭,死于野獸撕咬,被人追殺,亦或是自然死亡…無論是哪一種,都讓人足夠發瘋!
這是一種來自靈魂上的折磨,它超脫肉體,遠比一切都要震撼。
林莘感覺自己要被撕裂了,握緊了着從空間袋取出的死靈法杖。
他必須毀掉這玩意兒。
在他的極限即将到來之前,歐內斯收起了劍,林莘身上滿是汗水,整個人像是從水裏被撈起來一樣,濕漉漉的。
“這是恩賜嗎?”
歐內斯仿佛自問自答一般,望着自己的手心。
“不,它是詛咒,我将它稱之為罪孽。”
他看起來早已習慣了這種痛苦,林莘無法想象男主的經歷,只是靠近半分就這樣難受,使用它将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你應該趁早丢掉它。”林莘大口呼吸着,取出恢複藥水喝下。
“我試了很多種方法,無論結果如何,罪孽都最後會回到我身邊。”歐內斯看着林莘,“想知道我為什麽這樣做嗎?”
“當然是幫助你找到那名死靈法師。”林莘閉上眼。
“古書上記載,死靈法師所使用的魔力同與詛咒相關,如果是你,可能會找到消除它的辦法。”歐內斯的聲音有些沉重。
“閣下,我只是個普通人。”林莘有點驚訝。
男主未免太相信他的力量了。
“叫我的名字。”歐內斯沒有接話,忽然提起不相幹的事。
“好…歐內斯。”林莘拐了個口。
歐內斯唇角微勾,翻身下了床。
林莘索性躺在床上休息,他本想等着歐內斯回來後睡覺,但抵不住困意,不知不覺睡着了。
第二日,當他醒來時,時間已經不早了,歐內斯不見蹤影,林莘洗了個澡後披上外袍,剛出門就撞上宿醉的尼爾。
“林莘,你昨天怎麽提前走了?”尼爾摸着腦袋說。
“歐內斯閣下用傳信卷軸叫我回去。”林莘道。
“老大叫你回來?”尼爾的聲音有些疑惑,“他從來不管我們喝酒。”
“說了一些事情,對了,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林莘快速帶過去。
“天亮起來才結束。”尼爾有些痛苦,“昨晚喝的太厲害了…我的頭有點疼。”
他仍是戴着兜帽和混淆術的裝扮,林莘從來沒見過尼爾的臉,單從聲音來聽,他似乎遭受過一場火災。
“要喝水嗎。”林莘說。
“等我一下,我去叫他們。”尼爾捂着腦袋回房。
林莘在走廊等了一會兒,薇薇安就出來了,兩人才說上幾句話,薩菲羅便從門裏走出。
“尼爾和阿貝要再睡一會兒,我們先去吃飯。”他打着哈欠,看起來有些困。
旅舍一樓大多開設餐點,到了夜晚便是酒館,二樓三樓以上是住宿,十分方便。
“小姐,這裏有什麽特色?”薩菲羅一手搭在前臺,沖一個長着雀斑的女孩微笑。
“這、這裏的面包很好吃。”女孩臉色通紅,磕磕絆絆的介紹起來。
薇薇安跟林莘抱怨着昨晚酒館裏的旅客,原來,有幾人半夜耍酒瘋鬧事,雖然最後被趕出去,卻很影響心情。
“你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嗎?”薇薇安皺緊眉頭,“這些人說光明聖水的遺失預示着衰敗,因為神殿的聖水已經不夠用了。”
“他們是什麽打扮。”林莘心下一沉。
“有幾個人穿着黑色長袍,上面有徽章…我趁亂撿到一個。”薇薇安從空間袋取出徽章遞過去。
林莘只看了一眼,便認出這是坦圖斯赫裏曼神殿的侍從徽章。
他浏覽過裏德和其他祭司的傳信,難道邪神祭司也參與了這場荒謬的行動?
“林莘,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這是赫裏曼侍從的徽章。”林莘提醒道,“趕快扔掉。”
侍從是神殿中最低等的人,平時會負責清潔傳訊等工作,數量龐大。
“什麽?!”薇薇安臉色一白,立即走出旅舍。
等到她回來時,薩菲羅正好坐到桌上,幾人聊東聊西,最後回歸行程上。
“這次回傭兵工會,不知道會接什麽任務。”薩菲羅喝了口牛奶,看向林莘,“你知道頭兒去哪兒了嗎?”
“我起床的時候他不在。”林莘搖搖頭。
“老大可能去了信息交易所。”薇薇安啃了幾口面包,發出舒适的贊嘆,“真好吃!”
林莘有種直覺,歐內斯可能去研究那張牛皮紙了,這次回到傭兵工會,他應該會找個可靠的人去驗證真假…
不久,阿貝和尼爾下樓,他們吃了幾塊面包,不禁感嘆道。
“這家的面包不錯。”
“要是每天早上能吃到這種食物就好了。”尼爾說。
“這是什麽意思?”薇薇安收起笑容,“我做的薄餅很難吃嗎?”
“不難吃,怎麽會難吃呢?”尼爾深知薇薇安的脾氣,連忙否認。
“好吧,以後給你多加一張薄餅,你要全部吃完,我會看着的。”薇薇安雙手環肩。
其他幾人低低笑起來,尼爾自己給自己挖坑,幹脆不說話了。
“對了,林莘,你昨晚跟老大住在一起吧?”薇薇安突然問起來。
“是的,有什麽事嗎。”林莘放下杯子。
“我就是有點好奇…”薇薇安壓低聲音,眼睛裏閃耀着八卦的光芒,“老大每晚都會做什麽事?”
“…他每晚都會睡覺。”林莘頓了一下。
“薇薇安是想問你頭兒保持精神的秘訣。”薩菲羅适時提醒。
這話一出,尼爾也豎起了耳朵。
“我沒見他喝過什麽藥水。”林莘努力回憶,“他的睡眠時間比普通人少了一半。”
雖然知道歐內斯每晚都在經歷屠殺,但他不能告訴任何人,而在這日複一日的折磨下,歐內斯的精神與肉體被磨煉成了鐵人。
絕不能拿正常人的作息來跟他比。
“所以,這是天生的。”阿貝耿直的說。
“我一定要讓老大喝到我制作的藥劑。”尼爾捏緊拳頭,似乎對這件事很執着。
“比起這個,我有更好奇的事。”薩菲羅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林莘頓感不妙,只聽薩菲羅接着說。
“這些天你有沒有碰過頭兒?”
霎時,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齊刷刷的看着林莘。
“經過你的提醒,我跟他一直保持着距離。”林莘維持着鎮定,卻有點心虛。
單單是歐內斯把他挪到床上,就有好幾次了…
他有時候也覺得奇怪,為什麽歐內斯願意多管閑事。
難道是出于對室友的責任感?
“是嗎。”薩菲羅有些失望。
“這樣也好,之前有人想要得到老大的聯系方式,被老大拒絕了。”薇薇安誇張的說,“那人不死心,竟然去堵路。”
“然後呢。”林莘有些好奇。
“他伸手摸了一下老大的手臂,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老大掀飛了。”薇薇安動了動眉毛,試圖營造那種壓迫感。
林莘不禁想象那樣的場景,如果換做自己,歐內斯一定能把他單手旋轉扔上天,打出一套組合拳…
幸好他沒碰男主!
“今天還能再住一晚,可以去逛逛,你們想去哪兒?”薩菲羅看向其他幾人。
尼爾和阿貝都報了地名,林莘并不想出門,最後留在了旅舍。
他翻閱起那本記載神力的古書,裏面的內容很新鮮,作者認為神力有強弱之分,可以互相影響。
林莘不禁有了想法,照這樣看,如果光明神發力,他身上的印記便能消除了。
同樣,歐內斯的詛咒力量也會被壓制。
不過,在沒有實踐前,這些都是猜測。
林莘合上書,看了一會兒窗外的風景,享受了一段清淨的時間。
歐內斯到了夜晚才回來,他看上去心事重重,林莘沒有多說話,熬了一會兒直接睡覺。
第二天,傭兵團趕路前,林莘想要跟尼爾坐在一起,卻被他直接拒絕。
“抱歉,林莘,這幾天不行。”
“好吧。”林莘沒有強求,又去找了薩菲羅。
“我需要做其他事情,适合一個人行動。”
薩菲羅露出歉疚的假笑。
最後,林莘只能找上歐內斯,歐內斯倒沒說什麽,載着他一起走了。
在這裏感謝大家的支持,本來以為這本要涼穿地心的,現在看來好像還可以,我會繼續努力更新嗷(: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