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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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輕将面前男孩子的話帶過，聲音清潤中帶着幾分磁性從何歡的耳邊輾轉而過。
“來這兒做交流學習，順帶來看看你。”他說這話時，眼角微微上揚，眼中那抹笑意愈發清晰。
“那現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何歡剛說完便轉過身去。
“何歡。”
她停下了腳步。
“這周六我過生日。”
何歡轉過頭來看他，剛才眼中清亮柔和的笑意已經有些黯淡。他身上的黑色與夜色融為一體，他挪動了腳步，路燈正好打在他的左臉，右臉黯淡融入于黑暗中。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和許晏清見面的時候，在現在住的房子裏。
*
那天她剛從媽媽家裏出來，拖着行李箱到這個新環境。
何歡沒有鑰匙，門鈴按了好久才給開門。
門一推開，她便看見了許晏清。
他頭發絲上挂着水珠，脖子被水打濕，鎖骨上接着墜落的水珠。男孩兒還沒來得及穿上衣，下面只是圍了一個浴巾。或許是她的到來耽誤了他的洗澡。他眉頭緊蹙，嘴角下壓，身上陷入一股陰沉的氣息，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後媽的兒子長得不賴。
許晏清往後退了幾步，看了她幾眼，沒開口說話，給她扔了雙拖鞋，便回房間穿衣服。
長得不賴是第一印象。
沒有紳士風度是第二印象。
何歡顫悠悠地把她的24寸行李箱拖到門口，她又換了鞋，有些拘謹地坐在沙發上，打量着這個房間的布局。
許晏清出來的時候，便看見何歡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四處打量，“這邊是你的房間。”
“啊，好。”
許晏清點點頭，又鑽進房間裏了。
*
那時候的許晏清更像是現在隐沒在黑暗處的人。不愛說話，性子冷淡，脾氣不好惹，不好相處，到了現在他卻變成了眼前這個溫和，又很好相處的模樣。
其實他們兩個人之間從一開始，最先選擇靠近的人是她，最先遠離的人也是她。
他毫無變化，只是在原地打轉，又或是朝她遠離的方向靠近，像個孩子一樣地固執地保持着兩個人之間最近的距離。
何歡心念一動，眼睫顫了顫，有什麽打入心海中，泛起點點漣漪。
或許秦芸是秦芸，許晏清是許晏清。
何歡整個人轉了過來，面向他，露出這麽久以來第一個對許晏清的笑容，“那周六見。”
何歡的笑容讓男孩兒恍了神。半晌過後，他眼中的光重新透亮，有霧打濕了睫毛，眼眶在掩蓋情緒的黑暗中泛紅，喉結滾了滾，有火苗重新點燃了那顆沉寂已久的心，“好。”他尾音拉得有些長，氣息不穩，不由得聲音都跟着顫。
何歡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她轉過身走向教學樓。
許晏清望着何歡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轉身投入夜色之中。
*
星期四，何歡考完了目前所有要考的科目，寝室又以慶祝為由要出去逛街吃飯。
她不怎麽想動彈，想在寝室補覺，又想到答應了許晏清給他過生日，可連個像樣的生日禮物還沒給他準備，這才答應了程念跟着她們一起去玩。
風茂城是距離C大最近，專櫃品牌最多的商貿廣場，公交車兩站就到了。
于菲是典型的購物狂，衣服一件一件往寝室買，一到賣衣服那兒步子都挪不開。于是，于菲拉着楚若和楊琪琪去看衣服了，也就程念這個“死心眼兒”的願意一家一家得陪着她挑禮物。
何歡今天穿了一身黑，上面是一件寬松的黑T，下面是一條工裝風的裙子，一雙黑色的小鞋，襯得她這個人格外嬌小還有種說不出來的酷。
程念覺得她收獲了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回頭率。
“程念，你說我送什麽好？”何歡背着走，臉對着程念，一臉茫然。
“我記得你和你後媽的孩子關系不是不好嘛，怎麽給他準備禮物了？”
何歡也不知道怎麽說，她蹙眉思考了會兒，“就是覺得他吧，人不壞還有點可憐巴巴的。
程念聽到那句“可憐巴巴”的，一臉姨母笑，何歡看程念這春風樣兒就知道她要放什麽屁，趕緊阻止：“不是你想得那樣，他就是個小屁孩兒，而我還有一大片森林。”
“何歡，我看你心那麽軟，可嘴巴卻那麽賤，遲早得吃虧。”
“……”
最後，何歡給許晏清挑了一瓶香水。她不太懂香水這個東西，就覺得手上這瓶味道挺清新的，還很幹淨，和許晏清這個人很符合。
付完賬，她倆就去找于菲她們集合了。果不其然，她們寝室每次逛完街必唱歌，說是解放天性，還不是為了未來的男朋友鬼哭狼嚎。
程念是五音不全，何歡是真的不愛唱歌。每到這個時候，兩人都得自己找樂子，要不然就說說最近八卦，要不然就玩玩手機。
于菲特別擅長點燃氣氛，一到聚會或是唱歌，她就是C位，天生的主角，加上身材火辣，長得不錯，追她的人一大把，但她一顆心全挂在了化院院草的陳弋白的身上，可無奈人家高嶺之花看不上材院牡丹，殺得于菲肝腸寸斷，但于菲是那種腸子斷了能塞回去的人，所以她的追愛之路漫漫卻未覺得是絕路。
于菲站在正中間，扭着腰，一臉魅惑，“下面，我的這首歌《慢慢喜歡你》送給我的未來男友陳弋白，謝謝大家。”
下面四個人十分默契地發出了笑聲。楚若直接回憶了于菲某一次的失敗，“你們還記得嗎？院學生會合作，于菲和陳弋白好不容易認識了，結果過了幾天，于菲發型妝容沒變，就換了套衣服，陳弋白就不認識她了。最後陳弋白終于把我們牡丹花記起來的時候，說了句，‘哦，你是那天穿彩色杠條那女的’。”
楚若把陳弋白迷茫的模樣兒學了個十乘十。于菲撩了撩頭發，滿臉傷心，“唉，什麽彩色杠條，明明是彩虹條紋，泫雅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條微信消息。
許晏清：“周六你大概什麽時候回來，想吃什麽？”
何歡想了想，周六晚上秦芸和何文仲是晚班，她不想和秦芸碰面，便直接回了句，“晚上九點左右，吃的随便，你生日。”
手機那邊的許晏清看到何歡的确切回應，一顆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