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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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歡上完選修課直接回寝室,剛到單元門口便看見門口站着一個人。女生寝室門口有“門神”這沒什麽奇怪的,可這“門神”突然成了化院院草陳弋白,真是夠新鮮的了。
何歡跟他不熟,點頭之交,學校裏的名人幾乎都認識。她想着于菲要是知道了陳弋白在宿舍門口等某個女生那還不得在寝室裏上吊啊,她忍不住擔心于菲那個大嗓門會不會吼到她耳聾。何歡繞過陳弋白準備進宿舍,剛走了兩步,身後人就叫住了她。
“等等。”
何歡轉過頭,發現陳弋白正在看她,她轉過頭看了下,又指了指自己,陳弋白接着說道:“何歡。”
“有事嗎?”何歡往前走了兩步。
陳弋白雙手插兜,神情冷淡:“聊聊?”
“聊什麽?”
“于菲。”
“成。”
兩人坐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何歡選的座,靠窗戶的,從玻璃窗向外看去,馬路上行人一清二楚,連神色都看得七八分。
陳弋白給自己點了一杯美式,她不喜歡喝咖啡便要了一杯清水。
陳弋白白皙的臉上泛着一絲紅暈,說話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一點兒也不像那個高嶺之花的模樣。
“你能幫我聯系于菲嗎?”
何歡愕然:“什麽?”
“我有些事情想親口和她說,但是她手機一直關機,我在宿舍樓下等了很久也撞不見她,只好麻煩你了。”
何歡點了點頭,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看着陳弋白吞吞吐吐,目光躲閃的模樣,心裏也了然了個七八分。不在乎就是于菲表白失敗了,高嶺之花心裏過意不去了呗,“好,我讓她聯系你。”
“謝謝。”
何歡點了點頭,便走了。
她剛從咖啡廳出來,正巧撞見站在外面的許晏清。
他今天又是一身黑,只不過和那天的那套不一樣,袖口有細微的差別。許晏清一臉陰沉,他站在何歡差不多十米遠,看見她也不過來,就是站在那兒盯着她,盯得何歡一身冷汗。
何歡問他:“你幹嘛?”
許晏清一字一頓,“剛才那個是新的男朋友?”
何歡神色微愣,沿着許晏清的視線望過去,正好看見還坐在原處的陳弋白。陳弋白的視線隔空撞見何歡,還蠻友善地對何歡招了招手。何歡覺得溫度又低了十度,許晏清臉色更加難看,他朝何歡走過來,語氣極近諷刺,“昨晚親了我,今天又找了個新男朋友,何歡你真是厲害。”
何歡被這話氣得氣不打一出來,“許晏清,你有毛病吧!”
許晏清眼裏有火,“我可不就是有病嗎,沒有病能喜歡上讨厭我讨厭到極點的姐姐?”
他将姐姐那兩個字壓得格外重,那句喜歡也格外輕,仿佛風一吹就散了,可何歡卻把這段話一字不落地聽了個清楚,那段話像狂風驟雨般熄滅了她心中的怒火,也使她那顆沉靜已久的心再掀波瀾,她保持冷靜,吐字清晰,“你看到的那個人不是我的男朋友,是我室友喜歡的人。他在我們宿舍樓下恰好撞見我,讓我幫他聯系我的室友,”何歡的目光看向別處,“至于你,你不覺得你現在特別幼稚?你喜不喜歡我是你的事情,你有沒有病也跟我沒關系。”
她說完,便走了。
許晏清站在原地,眼中的火苗已熄滅,眼神比深潭更為深邃,幽靜,他看着何歡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
何歡一推開宿舍的門便看見于菲趴在床上哭,程念坐在她旁邊遞紙安慰。
于菲看見何歡進來,哭得更厲害了,“何歡,完了,我和陳弋白完了!”
“表白被拒了?”何歡把包扔在書桌上,拿了一瓶水,扯過來凳子坐在于菲床前。
“我昨晚喝多了跟陳弋白睡了。”
何歡剛喝一口,就被于菲這個重磅消息嗆了個半死,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那還不是好事!”
“什麽好事啊!”于菲吸了吸鼻涕,“我早上醒了就溜了,估計和陳弋白徹底沒戲了,都深入了解完了,還談什麽戀愛啊!”
何歡不鹹不淡地瞥了她一眼,“那正好當炮/友。”
于菲用她的“狼嚎”回應了何歡的解決方案。
“得得得,別哭了,”何歡重新拿了包紙巾扔在于菲身上,“剛才我在樓下碰見陳弋白了,他讓你聯系他。”
“不要,我才不要,肯定來找我算賬。”于菲擤了擤鼻涕。
“我看陳弋白那樣子不像找你算賬,倒像是,”何歡頓了頓,挑了挑眉毛,“給你負責。”
于菲連忙搖頭:“不可能的。”
“信我的,就信我一次就成,”何歡把床尾的手機遞給于菲,“快去給陳弋白打個電話。”
于菲聽風就是雨,其實她并不是覺得何歡的眼光毒辣,而是心中也有幾分不可告人的期待。她拿過何歡遞給她的手機,趿拉着拖鞋跑去衛生間。
何歡看着坐在一旁的程念,“走什麽神呢。”
程念被何歡一句話打回了神,“哦,沒,沒。”
何歡看程念神色有幾分慌張,蹙眉,“今天感覺你不太正常。”
程念立馬反駁:“沒有啊,我一直都這樣的。”
“行吧。”何歡沒繼續抓着問,她把椅子拽到自己的書桌前,又從書架上拿出一個大盒子,裏面全都是各種各樣的指甲油,“我要給自己換個指甲,一起啊?”
程念這才把凳子拽了回去,“不了,我還有點事兒。”說完,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過了一會兒,于菲那臉哭喪模樣兒轉而春風滿面,何歡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一邊塗着指甲油,一邊問,“怎麽了,成了啊?”
“陳弋白說要和我交往。”于菲一屁/股坐在何歡的邊上,“何歡今天太謝謝你啦。”
“謝什麽,我就是回宿舍正好撞見了,給你帶句話上來。”
“哎,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吃完午飯回來也沒看見陳弋白在宿舍門口等着啊。”
何歡給于菲一個白眼,真難過還能想着吃午飯也真不容易,她仔細想了想,約摸了下時間,“我差不多是四點十五到宿舍門口的吧。”
“那陳弋白運氣真好,程念也是四點出頭回來的,她沒說在宿舍樓下面看見陳弋白,也就是他剛來宿舍門口,就碰見你了。”
“是呗。”何歡笑了笑,敷衍着回應,可她越想越不對,聽陳弋白說他在宿舍樓下等了挺久的,加上程念那失魂落魄的表情,她不敢接着往下想了。
*
許晏清一個人坐在宿舍裏,沒開燈,手機的光照亮了他那張精致的臉,卻看不清神色,手上反反複複地點開和關閉何歡的對話窗口,那句“對不起”停留在正在編輯中。
窗外的天色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