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那晚,商輕離幾乎是報複性地,突然就帶着梁茶一路飙車去了附近的一家私密性很高的gay吧。

把他丢給那裏的人,只給負責人說了句:

“弄得娘裏娘氣,搔首弄姿點兒。”

梁茶幾乎吓呆了,一開始還想掙紮,可看到商輕離那雙冷血無情的眼睛,瞬間不敢動彈了,只能任由那些陌生人随意擺弄他。

他最後被人推出來,穿着一身黑色絲網襪的兔女郎緊身衣,局促不安地蜷縮着站在那兒,不敢去看周圍的人。

商輕離把他一把摟過來,在他耳邊無不惡意地輕笑:“寶貝兒,你現在可真騷。”

梁茶聞言一怔,只覺得遍體生寒。他怎麽會錯覺到以為自己已經有點了解這人了。他根本就是個瘋子,是個惡魔。

gay吧裏音樂很炸,有穿着同樣兔女郎或者更暴露的衣服在舞臺上方跳着鋼管舞,四周都是成雙成對或者三三兩兩貼着的男人。

梁茶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只能顫抖着蜷縮在原地。

他感覺實在受不了了,怒意和恐懼在心裏反複交織,偏偏商輕離還伸手摟着他,滿是輕蔑地說:“走啊,來跳舞。”

梁茶感覺被這裏昏暗刺眼的燈光還有喧嚣的音樂刺激得頭暈,天旋地轉的,他掙紮着對着商輕離搖頭:“不……商輕離,別這樣,我錯了,我不該那麽說你,我們回去好不好?我們回去……”

可是商輕離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偏偏還有一些男人不懷好意地向他靠近,把手伸到他身上——

他以為商輕離肯定會任由那些人把自己帶走時,他卻突然出現,反手将靠近他的男人的手幹淨利落地扭得脆響,那人痛得大叫,其他人看到也瞬間不敢再來招惹這個似乎有主的兔女郎。

梁茶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一件外套就被霸道地披在他身上裹着,接着商輕離上前一把擁住他,臉色陰沉地帶着他大步往外走去。

脫離那群魔亂舞的喧嚣,梁茶終于從顫栗中微微回神,到了門口,呼吸到了夜裏新鮮而冷冽的空氣。

而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雪。

梁茶一怔,下意識欣喜地伸手去接了片雪花。

商輕離側目看着這個男人的側臉,沉默半晌,突然将他一把拽入懷裏死死抱着。

梁茶不知道他又怎麽了,但意外地能感覺到他溫熱胸腔裏傳來的心跳聲。

砰砰。

砰砰。

他讷讷的呆站在原地,看着無數片雪花緩緩從天空飄落在他們身邊。

這一幕莫名地很浪漫,梁茶想到了他大學時候班上女生愛看的韓劇。

可是這是發生在兩個男人之間的擁抱。

他驀地想笑,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他緩緩地擡起手來,輕輕地也抱住對方,才意識到他把大衣給了自己,自己才穿了件薄毛衣。

梁茶感受着對方身上傳過來的溫度和心跳,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商輕離……下雪了,我給你念個咒語怎麽樣?”

許久未動的商輕離微動,抿了抿唇,垂眸依舊不語。

梁茶就自顧自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商輕離身後煞有其事地揮動了下,輕輕念了句:

“Obliviate(一忘皆空)。”

并非真的不學無術的商輕離一下反應過來,怔了瞬,不由繃不住地低罵了聲:

“麻瓜。”

緊接着卻又用特別正宗的英腔重複了遍:“Obliviate.”

梁茶聽得眼睛微亮,忍不住嘀咕了句:“你口語還挺好的。也不知道過沒過四級……”

商輕離伸手在他腦門上彈了個鋼镚兒,嗤道:“我從小是在英國讀的。不考四級。”

“呵,英爺。”梁茶酸溜溜地嫉妒了把,他當初大學四級第一次沒好好學,考得稀碎,等他認認真真學了準備再考的時候,已經沒機會,也沒必要了。

那晚之後,穿着一身兔女郎服,裹着大衣灰溜溜地回了租的地方,明明累得夠嗆,還是在浴室裏洗了很久,又拖着疲憊的身體倒頭就睡。

他還是會去打工,生活似乎一成不變,只是偶爾要在打工途中要應付商輕離突如其來的信息轟炸,不得不馬不停蹄地請假趕去赴約。

商輕離經常覺得麻煩,會半夜伸手逮住要逃跑的梁茶,哼哼唧唧地像個大爺一樣指揮他去做宵夜,再把人逮回來壓着不許走,陪他睡覺。

“你住那破地下室有什麽好的?幹脆搬我這兒來算了。”

哪怕對方這麽說,梁茶依舊倔着陽奉陰違,了事後能跑就跑。

廢話,一般包吃包住的老板絕對是想24小時全程壓榨你的吸血蟲!要你為公司既流汗又流血!

後來某天,沈淵提前了一周給梁茶發了五萬二的聖誕紅包,順便暗示他最好給商輕離準備一份禮物。

禮物?

一向摳得只進不出的梁茶暗暗吐槽,這些有錢人愛過洋節也就算了,還那麽破講究。

但看在大紅包的份上,還是上網上搜了半天,最後充滿惡趣味地找了個編織教程,自己抽時間照着視頻學,準備織一雙花花綠綠的……毛線手套。

他猜想商輕離這種死有錢人的衣櫃裏肯定有大把昂貴的什麽大利手工的、純澳洲羊毛這種奢侈品,走到哪兒也都會有溫暖舒服的暖氣,他哪裏需要自己這個窮逼上不得臺面上的禮物。

不過是逗他發笑罷了。

如果生活需要小醜,那麽小醜就有存在的必要。

“哈?這什麽醜玩意兒?”商輕離在高級餐廳的落地窗邊收到他這個禮物的時候,打開時拿起來看來看去,不禁發笑。而梁茶看着他試戴時的獵奇和玩樂心理,目光中都帶了幾分父慈子孝的意味。

看,醜玩意兒配狗,多貼。

商輕離正試着呢,乍然擡頭看到了梁茶這個奇奇怪怪的眼神,心裏莫名就get到了他的小酒酒,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瞬間氣笑了。當場将雙手上連着的那根紅毛線向前照着梁茶的腦袋兜頭一勾,玩鬧地将人被迫勾過來!

“膽肥了啊?擱這兒等着我是吧?你丫的給我過來!”

梁茶驟然被紅毛線給纏住頭,頓覺在這種高檔的地方有種雞飛狗跳的丢人,忙不疊站起來朝他湊近,眼神四處瞟,生怕被人注意到他們這兒的動靜。

商輕離注意到他要臉的小眼神,樂了:“你還要臉呢?暗諷我是醜玩意兒是吧?”

說着,兩只戴着手套的手就把人裹過來,毫不客氣地,看似氣勢如虹地,猛地抱住他一頓怼嘴猛親!

濕噠噠的。

真跟狗似的。

梁茶瞪大了眼睛:“!”

偏偏商輕離沒臉沒皮還要帶着他一塊丢臉,親得非常不要臉。

只是親着親着,又親出了一點兒別的味道,慢慢變了滋味,變得有些缱绻纏綿起來。

梁茶根本不懂換氣,險些溺在他這個長吻裏。

他弄不明白這男人怎麽那麽喜歡親他,黏黏糊糊的。

“行、行了!”他費勁兒地伸手推

開他,臉上止不住地發燙,心裏卻開始發慌。

商輕離自覺贏了一局,從旁邊摸出個禮盒,同樣遞給他:“喏,你的禮物。”

梁茶緩了口氣,伸手接過來,莫名地有點小期待,又生怕也是什麽惡作劇,小心撕開包裝打開後,看到盒子裏是——

一把迷你的……掃帚。

當商輕離看到梁茶忐忑又期待的眼神突然垮起來的時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怎麽樣?掃把星是不是特別配你這個倒黴蛋?”

“……”

下一眼,梁茶察覺盒子內的背景有些熟悉,才發現這把掃帚好像是——

“……哈利波特的光輪2000?!”

他突然反應過來,有些驚喜。

商輕離聞言眉梢微挑,懶散地往身後一靠,随口“嗯”了一聲,微別過頭去,看着窗外裝扮得像紅紅綠綠的街道,懶洋洋道,“喜歡不?”

“就……就還行。”梁茶恥于表達自己的真實情緒,快速将盒子蓋上,放在一邊,故意岔開話題:“我好餓啊,能不能催一下上菜?”

“……”商輕離頓覺不爽,轉過頭來,有些咬牙切齒地說,“吃吃吃!在家還沒喂飽你嗎?就知道吃!你看你最近都胖了多少!”

突然被人身攻擊的梁茶:“……”默默伸手摸了摸自己又長出來的小肚子,不甘心地癟嘴回怼,“不是你說枕着很舒服的嗎……”

前來上菜的服務員聽到,忍不住憋笑,眼神就跟看小情侶鬧別扭一樣揶揄。

梁茶頓時覺得臉上有點燒。

後面全程不敢看那個服務員,跟個鴕鳥似地埋頭苦吃。

期間,隐隐約約聽到對面的商輕離對着他嗤嗤地笑,肩膀微微顫抖,弄得他這邊的桌子也發顫。

梁茶最後羞惱地擡頭怒瞪他:“你別笑了行不行!”

哪知道看到對方的一瞬間,他自己也莫名破了功,被傳染,噗嗤一下沒忍住,也忍不住嗤嗤地憋笑出聲,兩個人莫名其妙地抖成了傻逼。弄得周圍的客人頻頻環顧,最後紛紛朝他們這兒納悶地看過來。

店裏還有不少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好奇地看着他們,叽裏咕嚕地不知道說着什麽。

估計是:看那兩個神經病。

最後實在是丢不起那個人,梁茶也顧不上吃了,拉着商輕離從餐廳裏跑了出來,跑了幾步,遇到了白胡子的聖誕老人,還不止一個。

街上狂歡的年輕人很多,成雙成對的小情侶比比皆是。

梁茶看着那些旁若無人牽着手的情侶,忽而發現他和商輕離也同樣無比自然地十指相扣。

他低頭默默看着,又不大自然地将眼神飄到其他地方去,嘴角莫名地微微上揚。

“梁哥,”商輕離看他不知道看哪,湊過去,微傾身在他耳邊,剛要開口。

天空突然綻放出了絢麗缤紛的煙花。

不少情侶當即站在煙花下擁吻了起來。

梁茶頓覺尴尬,剛轉過頭想跟他趕緊離開,哪知道嘴唇恰好撞到了商輕離的唇上。對方也微怔了下,随即眼中閃過狡黠的光,閉上了眼睛,伸手抱住他加深這個吻。

那是一個漫長又短暫的吻。

他微微睜大眼睛,在一片喧嘩中,卻聽到了自己躁動如鼓的心跳聲。

那一瞬,梁茶覺得,他完了。

“Obliviate。”他在心裏對自己施咒。

可他忘了自己是個麻瓜。

他雙眼微眨,一行淚倏然從眼眶裏倉皇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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