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等婁巍這邊安定下來, 開始忙着出去做生意,梁茶這兒也沒閑下來。他之前在逗貓TV直播唱歌,停了快兩個月, 只有在主頁請了假。
當時梁茶剛和商輕離斷開, 一時之間還不清楚要何去何從,請假理由也寫得很模糊,只留了句“感恩相伴,歸期不定。”
現在,不過短短兩個月過去, 梁茶來到了陌生的南邊城市, 頓感天大地大, 從前那些事兒往事已矣。
凡為過往,皆為序章。
他開播這天的直播間标題就是這八個字。
久違的第一次開播,竟然還能吸引到不少粉絲前來捧場,小幾百號人觀看。這可比梁茶心裏原本預估的要樂觀得多,他心滿意足地用自己廉價淘的直播設備,簡單地和粉絲們唠了唠。
剛出年關, 正是各行各業忙碌的時候,當紅天才歌手向吟鷗此時正頂着一頭綠毛參加一檔音綜的錄制,坐在後臺玩手機時,逗貓APP這個直播平臺突然就推了這麽個早就被他忘在角落裏的小小直播間。
——[叮!您關注的主播涼茶已開播,快來看看吧!]
向吟鷗不甚在意, 手指頭随便就要劃掉時,後知後覺……
等等。
他翻回來, 拉下推送消息仔細一看, 登時将這個小主播涼茶從他腦海裏犄角旮旯裏找了出來。
“喲!這他媽不是商輕離那個玩脫了的小情兒嗎!”
向吟鷗當初捅了簍子,把人給商輕離氣跑了。這幾個月都沒大敢在商輕離面前露面, 過年都不敢呆北京城裏,買了機票去了趟巴厘島度假,剛才回來沒幾天。
他聽他們那圈子裏的二世祖說,商輕離也好久沒露面了,聽聞缺席了好幾個有名的晚宴。
向吟鷗這個罪魁禍首心裏本來就憷,一開始想将功補過,勸他這個發小算了。這下也是回過味來了,知道這解鈴還須系鈴人,梁茶就是這個關鍵。
他點開直播間進去,二話不說先砸錢,一口氣先砸了十萬的禮物下去,等直接到了直播間禮物榜榜一大哥的位置後,忙不疊到後臺去私戳人。
哪知道發過去的消息半天沒人理。
梁茶才開播呢,就釣出來這麽個大財主。他愣了下,看着榜一砸的十萬塊禮物,再想起來對方是商輕離的朋友,心裏五味雜陳,臉色一時不大好看。
說起來,商輕離幹的缺德事,跟其他人無關,梁茶當初還不知道向吟鷗身份的時候,隔着網上一根線,是真心把對方當成朋友的。
畢竟,向吟鷗這人長得是很好看,天生唇紅齒白,音樂造詣驚人的天才,也沒和他有什麽真正意義上的過節。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還是給他送錢的主兒。
梁茶這次開直播,慣例不露臉,只有個攝像頭拍着他的麥克風驗明正身是真人真唱。
十萬塊禮物砸下去,花裏胡哨的特效也在直播間裏五光十色地閃了幾分鐘。
梁茶就從善如流地笑着開口感謝:“謝謝這位榜一大哥的禮物。按照慣例,可以點歌,這樣兒,今天就算您包場包圓了,不論是您,還是其他粉絲想聽什麽歌,我都可以唱。”
向吟鷗不是來聽歌的,他是想旁敲側擊他和商輕離現在是怎麽回事兒的。
他在後臺私戳了好幾句。
-梁茶,是我啊。我向吟鷗。
-要不你今天先別播了,先告訴我你和商輕離怎麽樣了?
-我也好久沒見他了,你們和好了沒?
梁茶本來就是用手機直播的,這邊屏幕上連續彈了好幾次私信消息。他微微蹙眉,直接先把人消息屏蔽了,回到直播間繼續播。
他裝沒看見似的,對着直播間的粉絲們笑吟吟地說:“那榜一大哥不點歌,我就先唱一首別的了。”
向吟鷗聽到這話兒着急啊:“嘿!我給你發私信你愣是不看啊!”
他這邊還想在直播間裏再發,結果梁茶那邊已經找了首歌就自顧自地唱了起來。偏偏這時音綜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也推開門來:“向老師,這邊準備一下,要開始錄了。”
經紀人閃現到眼前,眼見着就要沒收手機,他連忙争分奪秒地發消息:
-梁茶!你給我把我微信從黑名單拉出……
沒打完,手機就被經紀人抽走了。
向吟鷗大惱:“那什麽,給我最後一句話發出去!一定啊!”說着站起來,伸手捋了捋自己那頭耀眼的綠毛,捯饬了下一身時髦的時裝,一身的懶骨頭被助理催着上節目去。
梁茶直播了兩個小時,因為那人傻錢多的金主爸爸贊助,吸引來了不少新粉,也算是給他複播造勢,第一天的反響還不錯,末了也有小兩三千的人在看。
梁茶挺滿足的,最後送上一曲,跟大家晚安,就下了。
他掃了眼向吟鷗的私信對話框,上面紅色的未讀消息整整有幾十條。
梁茶眉梢微挑,這人怎麽還是這麽話痨?
他伸手一拉,對話框删除,眼不見為淨。
還有,除了平臺抽的五成,他還能拿到五萬,謝謝您嘞。
此時,遠在北京的商輕離,拿着沈助理着手私家偵探調查來的厚厚一沓資料,摔在桌上,臉上陰晴不定。
沈助理沈淵在旁邊彙報:“商總,那個婁巍雖然做了幾年牢出來,但确實是個膽大心細的,也很有經商的頭腦,短短不到一個月,他就已經找準了方向,做得小有成績。最主要的是,他身邊還有幾個人幫他。”
“是嗎?”商輕離冷嗤了聲,夾槍帶棒地冷笑,“合着梁茶這是還傍上了個潛力股是吧?”
沈淵一噎,微颔首站在一旁,沒接茬兒。
商輕離就又問:“那梁茶呢?我記得沒錯,他那個直播間又重新播起來了吧?”
沈淵伸手撫了下絲邊眼鏡,點頭:“是,複播第一天效果不錯,向吟鷗還給他砸了十萬塊的禮物,吸引了不少新粉絲。看來停播兩個月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向小鳥?”商輕離蹙眉,“他這個攪屎棍又來添什麽亂?”
“……”沈淵聞言默默在心裏吐槽,您這樣埋汰向吟鷗,不怕他幾千萬粉絲知道嗎?
商輕離這邊直接播了向吟鷗的電話,劈頭蓋臉就罵道:“向小鳥!你他媽給梁茶直播間砸錢幹什麽!怎麽?還嫌他翅膀不夠硬,飛得離我不夠遠?!”
那邊似乎也是一陣慌亂,乒鈴乓啷,最後吃了一肚子氣,趕緊找借口挂了商輕離的電話。
沈淵面無表情,他是發現了,老板這是沒被人哄回來,惱羞成怒,徹底不做人了。
但他沒想到,商輕離當晚自己卻注冊了個賬號,悄了摸地去了梁茶的直播間。
商輕離有很嚴重的入眠障礙,曾經沒遇到梁茶的時候,他往往能大半宿都睡不着,後來,和梁茶在一起的時候,晚上做完後,總是喜歡抱着他睡,莫名其妙地,那入眠障礙就好了。
商輕離以前不當回事,現在卻舊疾複返。
沒有梁茶的日子,他一整宿一整宿的睡不着。
兩人在一起三年的公寓,被他一氣之下砸了個稀巴爛。
他後來,又找人在過年期間加班加點地,按照公寓原來的樣子重新裝過去。
裝好後,去了甲醛味,他第一時間搬回去,只是一晚。
空蕩蕩的屋內,他獨自一人一直在黑夜中躺到夜半三點,再躺到淩晨,絲絲縷縷地寒氣包裹着他。
商輕離腦海裏反複回放最後幾次和梁茶的見面,他決絕的,恨不得要殺之而後快的眼神,每每回想起來,都像是一把剔骨刀,讓他痛,讓他怕,讓他慌。
商輕離急躁得只想伸手,将人緊緊摟回來抱住,可一場噩夢驚醒,身邊全是冷的。
這晚,商輕離注冊了號,摸到梁茶的直播間,可夜深人靜的,梁茶的直播間早就下播了。
他撓心撓肺的難受,從前梁茶天天播的時候,他嫌他只顧着直播不陪他,明裏暗裏地瞧不上他這份所謂的工作,從來沒真正去認真聽過他一場直播。
現在卻後知後覺,想聽了,也許人家還不稀得給他唱。
他找到沈淵,讓他找來以往梁茶直播的每一次錄播發過來。
整整兩年,近一千多個小時的直播,那都是商輕離從前不屑于了解的梁茶。
就像是近鄉情怯,商輕離面對這麽多錄屏文件,遲疑了一瞬,才點開梁茶第一次直播的錄屏。
屏幕上的攝像頭陡然出現一個一閃而過湊近畫面的梁茶,商輕離心裏一喜,突然聽到了自己不耐煩的聲音:“啧,開什麽攝像頭?你可別給我露臉在網上跟人家傻笑,丢死人了。”
商輕離一怔,接着聽到了梁茶小聲的商量:“可是攝像頭都買了,而且我長得也沒那麽……”
“不行!這個沒得商量!你要非露,你露個手露個麥克風得了……”
嘈雜的聲音和畫面還不是很穩定。
“啊!這個怎麽就開錄了?你、你別說話了,都、都錄進去了!”
後面應該是閉了麥,商輕離似乎被勾起了很久之前的回憶,低笑了聲,将藍牙耳機戴上,側身靜靜地聽着。
耳機裏,梁茶有些腼腆和拘謹地開始自我介紹,哪怕那時候直播間裏還一個人都沒有。他介紹完,就呆呆地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人,似乎有些沮喪。
于是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好尴尬啊,幸虧他也走了,算了,這個聲卡好像很不錯,我先自己試試,就當K歌好了。”
于是,在直播間幾乎來一個人又走一個的情況下,梁茶在沒有一個聽衆的情況下,獨自默默自嗨唱了快四個多小時。
時隔兩年,商輕離在深夜裏,成為了這段直播的第一個聽衆。
他靜靜聽着,時而被他自言自語逗得有些想笑,時而又驚訝于他唱得還真好聽的,時而又為他寂寂無名,獨自放歌的時光而感到……心疼。
“梁哥……”他不禁呢喃出聲,閉上眼睛,陷入跨越了兩年時空的歌聲裏,那是他錯過的梁茶。
深夜,心髒那裏再次傳來痙攣般的疼痛。
商輕離把自己關在公寓裏,如癡如醉、如癫如狂地補着這一千多個小時的直播錄屏。
明明梁茶他唱得很好,明明他也有自己偷偷創作的曲子,明明他也很有才華。
可商輕離卻驚覺,他曾經說了些什麽不着四六的話,讓梁茶一次次心灰意冷,慫了吧唧地放棄那些找上門的簽約公司,真的以為他不過爾爾,水平一般。
商輕離想起自己說的那些混賬話,心裏就有些不大是滋味,又強行按下心裏的不得勁兒。
直播間裏的梁茶,是商輕離熟悉的,也是他陌生的。商輕離癡迷于聽着他的聲音入眠,不想錯過梁茶的任何一句話,一個語氣,一點笑聲。
只是這麽聽着,看不到臉,他也能在腦海裏繪聲繪色地想象出他說這句話時會有什麽樣生動鮮活的表情。只是這麽想着,心裏就熨帖而暖和。
可就像吸煙一樣,吞雲駕霧,虛虛實實的聲音構造出來的梁茶,一首歌的功夫,又煙消雲散。
商輕離頹喪地靠着這麽點兒聲音續命。
他注冊的小號天天蹲在梁茶的直播間裏,偷偷摸摸地湮沒在那些粉絲裏,連名字帶頭像都是那麽不起眼。卻總是穩定地常駐在禮物打賞榜的第十名,讓人記不大住,也讓人沒法忽略。
梁茶對自己直播間摸進來這麽個人一無所察。
他大意的時候,會偶爾忘了關麥。
婁巍回來時,聲音就這麽冷不丁地傳到了直播間裏。
“小茶,餓了嗎?我買好菜了,今晚做的全都是你最喜歡吃的菜……”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帶着溫和的笑意,剛在直播間裏洩露出來,一群聲控就嗷嗷叫,開始胡亂拉郎配。
偏偏梁茶還沒發現沒關麥,說起話來毫無顧忌:“哇!婁哥你太好了!我就說跟着你混沒錯,終于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啊哈哈!”
商輕離聽到梁茶這句話,臉都綠了。
“這沒良心的梁茶!難道跟我的時候沒過上好日子?!我缺他吃的還是缺他穿的了?!”
偏偏這時,梁茶那邊還隔空補刀:“你都不知道我以前那老板摳死了,那麽有錢不找阿姨做飯,想吃什麽總半夜折騰我起來給他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個半吊子的廚藝……”
婁巍意識到什麽,蹙眉:“半夜起來?你們住一塊兒?”
“啊?”梁茶說漏了嘴,傻眼,忙找補,“那什麽,就助理嘛,随叫随到,偶爾加班,就住在老板家了。反正那就是個楊白勞,天天讓我給他做牛做馬……”梁茶說着說着,想到了商輕離,心裏不那麽舒服,恨恨啐了一口,“算了算了,不說他了,我來給你打下手吧。”
婁巍也注意到梁茶不想再說,沒有再問,他只是路過直播設備的時候,瞄了一眼,無奈搖頭:“你是不是忘了關直播間了,裏面怎麽彈幕還滾動着?”
“啊?”梁茶聞言連忙跑過來一看,吓一跳,快速點了下播,心有戚戚然。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點兒虛。
他忙着打下手的功夫,努力把剛剛一不小心說漏嘴提到的人在心裏狠狠踩兩腳,再丢出腦袋去,接着問:“婁哥,你那生意最近怎麽樣?忙嗎?”
他們這邊聊得熱乎。
商輕離那冷不丁地直播間下了,黑屏,映出他一張俊朗的臭臉來。
忍了又快一個多月,商輕離在商如山的監視下,看起來循規蹈矩地安分了些,也和那李家的小姐李立雯私底下見面通了氣,把人打得熱火朝天的男朋友掰扯到了明面上。
經過他一番運作,找到了李立雯已經懷孕的消息,冷不丁透露給了商如山和李老爺子,那邊兩家臉色都不大好看,兩家人吃了頓飯,明裏暗裏各自退步,也算是達成了一些好處,商如山這面冷心黑的老狐貍才笑着出來。
他深知這裏面是他那兒子的手筆,裝作受害者,狠狠敲了李國章那老東西的竹杠,出來還倚老賣老,又眉間藏笑,指着商輕離的鼻子罵了句“混賬玩意兒!”,甩手走了。
這邊事一了。
商輕離就再也按捺不住,陰沉着臉,給南邊的朋友打了通電話過去,接着一張機票就南下了。
這天,梁茶發現婁巍很晚沒回來,打電話不接,發微信不回,整得他心裏突突直跳。
他連忙穿了件外套,拿上鑰匙就要出門。
只是他一打開門,怎麽都不會想到會在陰暗的門口撞上一個人。
“你去哪?”陰沉熟悉的嗓音傳來,原本倚靠在牆邊抽煙的男人擡眸,靜靜地看着他。
梁茶吓了一跳:“商輕離?你、你怎麽會這裏?”
商輕離往前走了一步,樓道的燈應聲而亮,從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上方打下來,落下細碎的光隐在黑暗裏。
梁茶只覺得心裏直突突,忙往後一退,有些警戒地攥緊門把手,但他急着去找婁巍,于是心一橫,瞪他一眼:“你讓開,我現在沒時間跟你鬧。”
說着,他反手就要帶上門,卻被商輕離突然橫出的一只手用力握住。
“你幹嘛?”
商輕離冷嗤了聲,手卻沒有放開,反倒慢條斯理地笑了下,說:“梁茶,我大老遠從北京飛來這兒見你,怎麽就成跟你鬧了?”
梁茶冷着臉,甩開他的手,反手将門鎖上,側身就要從商輕離身邊走下去。
商輕離死死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在他明顯不想搭理自己,擦身而過的時候,突然出聲:“你要去找那個老男人?怎麽?找不到人心疼了?”
梁茶一驚,返身一把拽住他的衣領怒問:“你把他怎麽了!”
商輕離被他一下推得撞到了門上的把手,悶哼一聲,垂眸看他,一股無油之火從心底熊熊燃起,他幾乎難以置信:“梁茶,你為了其他男人跟我動手?”
梁茶手上一僵,松了一瞬,随即攥緊,“商輕離,你以為你在我這裏算什麽東西?我怎麽就不能跟你動手了?”
他說完,狠狠甩開他,也不管商輕離的臉色有多難看,轉身就快速下樓,邊跑邊掏出手機撥電話。
好在終于打通電話,竟然是警局那邊打過來的。梁茶心裏發慌,問清地址挂了電話就沖出了老樓。
外面下着小雨,梁茶無所顧忌地跑進雨裏,攔了一輛車坐上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商輕離站在樓道下,看着那個關心則亂的人完全忽視他,就這麽離開,簡直嫉妒得要抓狂。他心口悶疼,一步步走進細雨裏,周身被斜風細雨淋濕,面上冰涼涼的。
沈助理動作迅速地開車出現,給老板打傘,讓他上車。
坐進後座的商輕離沒有接過毛巾,陰沉着臉一字不語。
車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車內一片沉默。
許久,商輕離閉上眼睛,往身後的真皮靠墊上靠過去,沉聲問:“婁巍那邊怎麽樣了?”
沈淵遲疑了下,低聲彙報:“合作商合同還沒簽,臨時變卦,婁巍前期投入全都打了水漂。婁巍找上門去,結果對方人多勢衆打了起來,就……進了派出所。”
“嚴重嗎?”聽到婁巍倒黴,商輕離心情勉強好了幾分,問道。
“說嚴重也不算嚴重。”沈淵掂量了下老板的心思,回:“那婁巍的身手挺好的,所以……”
“行了,不用說了。”商輕離心裏郁結着一口氣,又冷笑,“地痞出身的混混,能有什麽身手?走,開去看看。”
梁茶到的時候,聽說是尋釁滋事,出了血,進門時就戰戰兢兢的,九年前的事重盤桓在心裏,七上八下地害怕。
進了派出所,看到婁巍身上帶了紅,吓得連忙跑上前去抱住他:“婁哥!你有沒有事?!”
婁巍看到他的時候,眼神溫和了許多,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撫:“沒事兒,小事情。”
這件事最終算是和解,對方先動手,啞巴吃黃連。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那夥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人,還嚣張地罵罵咧咧:“外面來的鄉巴佬也不看看這裏是誰的地盤?在還沒賠得血本無歸之前,給我他媽趁早滾蛋!”
梁茶氣得要上前,被婁巍一把拽回來。
回去後,才知道婁巍的生意出了事,原本就是小本生意先試試水的,生産商那邊都交了錢下了單,産品都生産好了,結果原本跟婁巍這下單的老板卻因為口頭約而臨時反悔。
梁茶一直不大清楚婁巍做的是哪方面的生意,婁巍一直閉口不談,他就一直沒問。這下聽到這話,意識到不對,忙拉着婁巍的手回家。
“婁哥,你到底做的是什麽生意?怎麽就惹了那些人?”梁茶着急地追問。
婁巍原本地方不動的臉上,終于出現一絲掙紮和為難。
梁茶當即慌了:“婁哥!你是不是……做了什麽違法的……不是,雖然說半本刑法上都是生財路,可你也不能……”
婁巍看他想劈叉了,無奈笑着按住他的手:“小茶,你想什麽呢,我沒做什麽違法犯罪的。我就是……”
“就是什麽?”
婁巍還是覺得有些頭大,最後一張酷臉也憋得有些不大自然,還是低聲說了:“我做的是,成人用品行業。這行冷門但暴利,是個試水的方向。”
梁茶一聽,臉上瞬間燒了起來:“啊?哦哦哦,這個啊!這個啊!……婁哥你早說嘛!”
隔天,梁茶就跟着婁巍叫了一輛車去把原本要賣出去的貨,全部搬了回來。
雖然是小試水,也有快十萬的貨,幾大箱子的,還是些私人訂制,這下完全砸自己手裏了。
一時間誰也沒好意思打開來,婁巍出去找客源的時候,梁茶一個人呆在家裏,和那幾大箱子的不可說用品面面相觑。
沒來由地就想到了過去三年和商輕離在床上那檔子的事兒。
商輕離對這方面好奇,精力旺盛,玩得花樣也多,當然他也看出來了,更多時候商輕離就是為了故意惹他難堪,拿他那麽點兒可憐的直男自尊來消遣。
梁茶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那天出門前才撞到的人,看當時樓道的燈沒開,那就是站在門口挺久的了。他起身開門,想去看一眼門口落了多少煙蒂。
哪知道剛開門,再一次撞上在他家門口晃悠的男人。
“你!你怎麽還來!”梁茶下意識,反手就用力關上門。
商輕離看到他的瞬間一怔,臉上露出一閃而過的喜色,動作比他更快地上前一把伸手擋住門。
梁茶察覺到的時候,已經聽到了門外的一聲悶哼,再擡頭,看到了那只青筋暴起的手,一慌,松了門,商輕離就用那只被夾到青紫的手慢慢拉開門,一步上前,逼近眼前。
“你……”梁茶色厲內荏,伸手抓起旁邊鞋架上放着的剪刀指着他發狠道,“你別忘了上次我跟你說的話!”
哪知道商輕離直接一把伸手将他手上的剪刀緊緊握住反手往自己心窩處要戳。梁茶一驚,死死攥住,和他僵持着。
商輕離單手緊握着刀尖,低頭死死盯着梁茶臉上每一個細微的神情。直到那剪刀上滲出了血來,梁茶才終于回神,松了手,惱道:“商輕離!你他媽還真是個瘋子!”
“梁哥……這麽久沒見了,就不請我進去坐坐?”商輕離低頭看着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他那只還在流血的手,只覺勝利一樣露出笑來。
梁茶愣怔地看着他,心上生出一種無處安放的荒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