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困了
第30章 困了
姿色平平性情生猛……拿來形容他,不知道是出乎意料的合襯還是讓人不适。
人的言語就像面鏡子,有時候奉承話聽多了就不自覺想成理所當然。誇他人中龍鳳的有,說他卓逸不群的也有,好話都讓仆侍下屬攬了個滿貫,那些金光打在自己身上,都忘了是權勢給的所有。差點認為金芒誕生于他,他便是光。來人紅唇微啓,頭一回能從除霍阗之外的人身上聽見半點自己的不好,稀罕又奇異,明明那人的評價尖酸刻薄。
囿于大漢的鉗制,珀西忌憚兩分。靠自己是逃不出魔爪了,可他還指望着別人呢,眼前的女人就是根救命稻草。想忍氣吞聲,結果還是忍不住,努了努嘴,別扭地小聲反駁一句:“……什麽姿色……我才不是女人。”
那彪形大漢聽了女人的話樂了,“有什麽不好?不好,當然不好!”說罷瞧了瞧她,長得倒是美豔,啧啧搖頭一臉可惜,“小娘子,陪着男人睡了這麽多年,你到底還是不懂男人。我們老爺們,年紀越大就越喜歡年輕的小姑娘,圖的是給處 子開 苞的樂趣,嘗個十來遍也不嫌煩,”他說,“你吧——你就是太老太熟了,一看就知道是被千 人 騎 萬 人 壓的貨色。唉,要是被少壓那麽幾次,興許爺還會憐憫着陪你睡一覺……”
話說到後面珀西簡直都沒臉聽,燙紅了耳根暗道這破地方怎麽什麽流氓地痞都有。他聽不下去,碰巧也有人不想再讓漢子繼續說,笑得更旖豔了。女人上前一步環臂半勾漢子,以一種極其親昵的姿态,為的就是封住他的喉舌。指尖抵着粗粝的下巴點點覆上,最終到達下唇,她豎起手指比了個一,貼住,語調輕巧而暧昧,如夜行的野貓般鬼魅,“老不老,熟不熟,大爺您可不能光用眼睛看啊,”吐氣如蘭,融化了一尺寒潭,“李生大路無人摘則必苦……不試試,您又怎麽知道呢?”她說,“放過他,今晚妾身就來陪您,”
“——必不負君所托。”
珀西;“……”
小殿下以為言語挑 逗就算完,沒想到還有更刺-激的。一男一女貼得緊密,應該是讓人浮想聯翩的畫面,可好死不死兩人中間還夾着一個他,那女人視他于無物,覆壓上來,同別的男人挑起情來駕輕就熟。珀西的表情露出驚惶,下意識屏住呼吸,可那絲絲縷縷的香還是能夠漏進來,浸透嗅覺直達神經,他從不經意聞到的那一刻又開始恍惚。
本以為流落風塵的女子身上沾染的該是齁人的脂粉味,颠覆了他的想象。神思迷糊中又勾起了記憶深處裏藏匿的人,那是一股親切到讓他忍不住依賴的味道。他覺得奇怪,明明眼前的是這樣一個人,昳麗而輕佻,和奎茵的溫柔半點都搭不上邊,竟然也能讓他萌生出既神性又母性的錯覺。
他不敢斷定眼前人的是非,所以只能是錯覺。
嘴上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有便宜白不占。對于美人的投懷送抱,漢子倒很是受用,舒慰地嘆口氣。這樣的男人這樣的德行,混跡紅塵數十載很懂得怎樣把握人心,叫人怎樣入了他的話套,用的好今晚沒準就能享齊人之福。“狗屁的負不負爺所托爺不知道,”他笑起時能露出八顆黃牙,酒氣傾倒似的洩出,很是猖狂,“小娘子,你又憑什麽說我會聽你的,放這小妞兒走呢?”
指尖由唇游走至下颌,最後愛撫般摸上對方的側頸,輕柔地來回盤桓。女人笑眯眯的,“因為你困了。”
“……什麽?”
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漢子尚未反應過來。只見女人食中指溘然一翹,指縫間隙乍現出一線寒光,随即這一線寒光迅速沒入男人的側頸皮肉中,消失不見。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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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張嘴啊了一聲,捱不過她的手段,最終還是眼睛一閉,無力地向後仰倒。
珀西被受困于他懷中,這眨眼間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麽了什麽,猝然之間身後人躺倒,連帶着他這位矜貴的小殿下也一同受累,二人雙雙倒下去。女人眼疾手快将人胳膊一扯一拉,這才叫珀西幸免遇難。不但好運且有福,小殿下情急之下又摔進她懷裏,鼻子和那股既神性又母性的缱绻熏香再度撞了個滿懷。
哐啷一聲,有人後腦勺磕到石板地的脆響,間雜隔着衣料肉體相撞的鈍悶。
“……”不動了。
“……”手還牽着呢。
在遠處看顯得她高挑,擱近了才發現即便是女人也要高他一個頭。此刻的小殿下很受挫,但無時不刻又相信着他才十六歲還能再長。這真像自欺欺人的騙局,同時也是逃避現實的良藥。知道當前的重點絕不是這個,可還是胡思亂想不停,天知道他想逃避什麽,抑或只是單純想沉溺在這樣的氣息裏,畢竟能明目張膽這樣做的時間,随着他的長大會越來越少。
他想逃,可有人不大配合,甚至是很不解風情地笑了。臉貼着她能感知到她的 胸 骨在震動,真奇怪。今天能發現的怪事這樣的多,原來女人的胸 口也可以這樣平這樣硬。
“小姑娘,快起來,”她說,“你還想這樣占我便宜占多久?”
小殿下忽地擡頭瞪她:“我不是小姑娘!”
“好好好,”那人忍笑道,“大姑娘,趕快起來,我受不住了。”
珀西怒極:“我不是女人!”
“你不是女人那就更不能占我便宜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眨眨眼,很純良的模樣,“你吃了我這麽大一塊豆腐,小郎君,你是不是要負責?”
“……負什麽負責,”珀西一滞氣,下意識退開她一步,未料腳下踉跄差點又要被絆倒,得虧對面人再拉他一把。那女人趁勢蹬鼻子上臉:“你現在不光要對我負責,你還要報我的兩次恩。”
“……”這才想起腳邊還有坨垃圾,“他呢,他怎麽回事?”珀西滿臉嫌惡,用腳尖踢了踢死屍一樣的漢子,胸口起伏,還活着。轉頭問她:“你對這家夥又做什麽了?”他剛才什麽都沒看見。
可女人只是眉眼彎彎。绛紅的唇脂點染,隐沒在單薄面紗下不減其風華,珀西看見那抹竹葉一般細長的鉛丹抿出了個弧度,“我說過了,這位爺只不過是睡着了。”
“困意突然湧上來,任誰都擋不住的嘛。”她說得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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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想想大美人和糙漢調 情,中間隔着個小殿下,一定是世界名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