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條顏狗汪汪汪

第55章 一條顏狗汪汪汪

事實證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人自美,醜人逐美,這份欽慕會從目光追逐到最後變為收納囊中。聽聞計相大人的後院養了十八個側夫人,個個姿色絕倫,要用金屋玉飾裝點起來,因為這才像個藝術品。

署丞大人略有耳聞,聞之不屑。人都好面子,再猥瑣的事情傳出去,假以巧舌裝潢,也要變得清高典雅。什麽人配什麽皮相,他倒是沒想這麽多,單純覺得面顯腎虧的中本良就是個耽于美色的老 淫 棍,因為這般直勾勾盯着他二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計相大人咽一口唾沫,看庚姜倒茶的神色有些難耐,但面子上還是要做個謙謙君子,“呃……方才聽瑞貝卡叫你們姜姜和甜甜,不知道……”

庚姜很快接了話,把茶盞往對方面前一推,笑吟吟的,“人家叫姜姜,”又指了指面無表情的霍阗,“他是甜甜。”

計相大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怎麽也不見甜甜姑娘笑一笑,怎麽,心情不好嗎?”

霍甜甜臭着臉壓根就不想理他。計劃始伊初定,他在這局裏本來就沒什麽作用,只作旁聽罷了,而套話的重頭戲交給以色 誘為主的庚姜。但眼下不能掃了色 誘對象的興致,心裏默念一百遍小不忍則亂大謀,壓口氣沖對方吊吊嘴角,笑得勉勉強強,活像見鬼哭,“勞大人挂心,”故意捏細嗓子說話,生怕暴露身份。

三人坐屋,偏要附庸風雅,侃了半天的茶道俳句,樣樣依着扶桑人的口味來,這還是瑞貝卡先前囑托的,說是投其所好成功率更高。全程都是庚姜應付人家的歡聲笑語,只有署丞大人悶悶不說話,面頰撲粉裝得像身體抱恙,想不引人注意反倒更為矚目。

眼看着計相大人的話題就要朝霍阗的方向一去不複返,庚姜身子一傾馬上拉回來,乍地摸上中本良的手,“聽說計相大人想迎娶第十九個側夫人,”庚姜抿唇,“館主把人家和甜甜一起推薦給您,不知您在我二人之中可有中意的人選?”

話又繞回正題上,中本良先是一愣,随後着急似的點頭趕緊附和,“有,有!”

“那真是本官這輩子——我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姑娘了!”

庚姜低頭,含羞帶怯,忍不住腼腆地笑了笑。

都已經是第十九次終身大事沒想到還能這麽急赤白臉,仿佛下一秒就陰陽兩隔似的。抑或有的人至死是少年,追求美麗時雙目锃亮,但凡遇到了就是魂不守舍,時時刻刻都要為她牽腸挂肚。在庚姜眼裏,這個年過五十的老男人一時間被美色沖昏了頭,驀地站起來,絲毫不在意般拂開自己,然後越過矮桌直奔對面掩袖不言的署丞大人,攥住他的手,情真意切地喊了句甜甜,“你,你願意做我即将過門的第十九個側夫人嗎?”

幽蘭閣內抻過半晌的沉默。

庚姜:“……”哈?

霍甜甜一臉驚恐:“……你、你你!”你他娘——

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 淫 棍講起情話來自帶一股油膩,惡心得人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你不願意嗎?”說罷迅速否決掉自己的愚蠢的想法,“不,你當然不願意了!就憑借你這樣美麗的容顏,完全可以做我明媒續娶的正妻!”

“只要你願意——”他急切,眼中有狂熱,“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財産都給你!家業、田産、我家裏的十八個側夫人,包括我……我也是你的!”

沒見過人一眼定情還順帶拖家帶口求親的。署丞大人何許人也,打過仗挨過槍,批過公文上過朝堂,人活了也有小半輩子原來就差一次被求婚的體驗,還是被一個行事如此油膩的老種馬。這陣仗搞得他也有點懵,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大概就是這樣,他一個看戲的閑雜人等竟然誤打誤撞成了主力,徒留庚姜在旁邊看得寫着滿臉癡呆,這十天來瑞貝卡的辛勤栽培,終究是錯付了。

這突然的變故太刺-激,署丞大人扶着額說他要緩緩,“等等怎麽回事……我以為你會更喜歡姜姜——”

這下倒是計相大人擺出索然無味的表情了,“恕我直言,”他略帶可惜地搖了搖頭,“姜姜挺好,但她這款還是過于豔俗了,本官家中可養了太多……甜甜,甜甜你這樣的才少見!有人言氣質容貌不可兼得,而你卻是兩樣占全,說明你和這江戶館的姑娘完全不同,”眼睛愈說愈亮,還兀自顯現出陶醉其中的迷醉,“其他人寄居這館中,不過是借強顏歡笑茍活于世。可你!你臉上寫着的厭世清高,在你我二人初見的第一刻起已然深深埋進了我此起彼伏的呼吸裏,令我一見傾心——”

從他們初見到現在,算起來還沒捱過半個時辰,一見傾心根植呼吸,可真是個笑話。

被指責豔俗的庚姜是挺不開心的,自覺自己與甜甜相較起來半兩沒差,怎麽到頭來自己淪落為庸脂俗粉而對方成了手心白月光。這男人不僅醜而難看還又老又瞎,他究竟圖個什麽?圖霍甜甜不給他好臉色看,圖霍甜甜陰陽怪氣,圖霍甜甜動不動就剪人嘴巴以示要挾。

“甜甜,命運讓我們在這裏相遇,為的就是讓我拯救你!你難道還不能相信麽?”

跑戲了,然還是要接着演下去。但是主配角要過場換一換了,現在是庚姜搖一把團扇場外看戲,瞅着署丞大人如何花式哄人,好從人家嘴裏套出一星半點的消息。

窈窕甜甜,大人好逑。人家都表白了,總不好拒絕,手當然要給牽,情當然要給調,人當然也要給笑。可惜署丞大人遇此境況笑起來比哭還難看,而計相大人自帶粉紅濾鏡,權當他身陷紅塵俗世苦不堪言,遂又心疼幾分。

署丞大人垂目撫襟,一副帶病閨中的模樣,簡直當代弱柳扶風,“嫁不嫁還另談,”他輕咳兩聲,哀哀地,“只不過我乃風塵女子,雖比不上良家正經閨女的婚嫁排場,但禮數不能少,譬如這彩禮。大人,你想娶我,我是看出真心了,而真心不能光說不做,”口舌費了一大圈最後還是錢的事兒,“大人,你準備要花多少錢帶我回去呢?”

“錢好說,”中本良娶妻心切,大手一揮,比了個數,“五千王幣!”

霍阗卻嫌:“五千?這麽少!”

“甜甜,五千可不少,算多了,”他急着解釋,“你不知道館內其他姑娘的報價,一千起步,至多兩千到頭。我替你付一千贖身,再取四千給你當作過門的彩禮,比起其他人,我可是待你不薄了!”

行哈,這麽摳。霍阗給氣笑了,敢情付的還不是全款五千,其中一千都要給瑞貝卡抽去當中介費了。

“我不信,”他說,“你不是願意透露給我家底麽?你告訴我,你如今的身家,究竟有多少?”

軟硬兼施,他同這小氣的老 淫 棍周旋了好一段時間,次次給出的數字都不盡人意,總覺得對方是在糊弄自己。他可沒有好脾氣,再這麽折騰下去都得火了,其實還有一部分原因是這小一碼的裙子勒得他胸口疼痛。“你不說?你還不趕緊如實交代?!”署丞大人陰下臉,叱道:“庚姜!”

室內恍然一閃,俶爾掠過山水屏畫。等中本良再反應過來,下一刻已覺半邊肩膀沉重。庚姜手持三尺青鋒,寒光咄咄逼人,銳利刃口如單薄貓舌,冰涼輕撩過他的頸側皮膚。計相大人登時被驚得臉色煞白,“你、你——你你是誰?!”

“我是誰?布城郡城頭還專門為我造了座功名碑,你問我是誰?”恢複了低沉的嗓音,霍阗笑得還是如此陰陽怪氣。

“我是你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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