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跟我走吧

第57章 跟我走吧

霍阗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手裏的皮鞭，“你是說……這群戰敗的廢銅爛鐵留了條命猶不死心，還想找到所謂的‘繼承人’？”

中本良忙不疊點頭，“大大人！小人剛拿到手下人的最新線報，據說傳說中的繼承人最近會在這裏附近出現！還還請您務必小心……”

霍阗挑眉嗤聲，滿臉寫着爺再信你爺就是豬，“哦喲，這麽厲害呀？線報，哪條線？邊境十八線？”皮鞭子不小心又給甩出去了，這次是直奔人嘴上打，“滿嘴跑馬。中本良，你這張嘴是祖上積了德還是開了光？不然怎麽能保證狗嘴吐出來的象牙個個都是真品？再爺給瞎扯，小心爺抽爛你的嘴！”

“小人不敢弄虛作假！……哎哎哎喲！真的，都是真的！”計相大人哇哇嚎叫以示清白，“是真的！他們的眼線遍布邊境全區，蟄伏街頭巷尾，有絲毫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抑、抑或這裏……這裏也有！”

“為了找到索勒米的意志繼承人，他們——他們會不擇手段！”

計相大人是一條小命自身難保。護送年稅金的一大隊人馬慘遭殺害屍體橫陳，血腥的場面在他心底結下顆惴惴不安的果。再敘述起過往種種，威吓不着別人反而能把自己吓得屁滾尿流。語聲顫抖之中時間被沉澱，阒然被延長。好端端的青-天-白-日，可話音一落門外的喧嚣仿佛俱成迷障，僞笑怒罵是為了掩蓋一潭死氣沉沉的水，裝點出人還活着的假象。

沒聲了。

詭異地，長廊外霍然蕩起銅鈴輕靈的回響。

廊外有一人淺淡的腳步聲，一步一頓走過木質地板，踽踽獨行。

庚姜緊盯門口，按住暗格開關，肘長短棍彈甩出三尺劍，護于身側，嚴陣以待。

霍阗眉間緊蹙。

計相大人被吓得不輕，面目蠟黃硬是被渡成豬肝色，空張嘴巴噎了半天沒說出半個字，最後啞着聲：“繼……繼承人……他他他們……！”

來了。

腳步聲驀然止于幽蘭閣門口，有一只手輕輕撫過門，漸而度力，唰地拉開。

中本良上輩子一定就是只雞，明明什麽都沒看清楚，眯縫眼睛就倏爾瞪得銅鈴大小，那嗓門一震嚎起來簡直驚天地泣鬼神：“啊啊啊鬼鬼鬼啊——嗚！！”

是署丞大人一臉厭煩，抓過布條堵上他的嘴，“吵死了，”他說，“鬼什麽鬼，沒見過侏儒嗎？”

門口這位一身绛紅假官袍，腰系兩墜銅鈴挂，身量四尺半，面白如紙高顴深目，清俊隽秀相貌堂堂，不是姬無常還能是誰？

姬無常的脾氣向來如他俊美的皮相，好得很，聽了霍阗的話也不生氣，只是笑意宴宴打了個輯，“看來上次的會面讓兄臺印象深刻，至今都還記得在下。”

“不敢當，”霍阗涼聲睨他一眼，端杯呷了口茶，“不過是生得如你這般矮小的實屬罕見，記也只記得你是個侏儒，姓甚名誰……忘了。”

“一回生二回熟，兄臺不記得在下也不介意多報幾次家門，”姬無常一襲官袍豔若牡丹色，一室之內還能同盛裝出席的署丞大人堪論姿色較較勁，“在下姬無常，”他抱拳，“敢問兄臺尊姓大名？”

“你爹。”

“好，”姬無常還是從容地笑，“霍先生，幾日不見換了種新花樣，之前的瀾袍很好看，沒想到穿裙子也這麽适合你。”

“……你他娘——”署丞大人突然被嗆，惱羞成怒，“庚姜！還不快把這家夥趕出去！”

庚姜面無表情剛要領命，誰知道姬無常執扇輕輕一別，庚姜壓在他脖頸上的劍刃被挑開，“等等，”他不急不徐，半點不帶怵，“我此次前來是有要事。”

笑話，大家到這兒不都是辦事來的，誰的事兒不是事兒，敢情就你事兒最大呗。霍阗聞言忍不住翻個白眼，因為越高深莫測越好揣測，“知道，你個奸宦豢養出來的殺人刀，來這兒可不就是取我性命？那你給爺等等，等爺這邊處理完再派庚姜和你決一死戰，啊？”

姬無常手中一把金銀淬火制成的扇，搖手一展富貴光華現得滿堂，扇子上綴滿雕花沒有刻字，但瞧得出來是大寫的騷包。

“先生聰慧，我先前确是要殺你，”他借扇掩面，遮了半張臉然仍可見笑意，金銀扇在他手裏極其風-騷地晃了兩下，“但是我現在改主意了。”

霍阗擺擺手讓他靠邊站去，“天王老子管你甚麽主意不主意的？都說了等爺這邊的事情一解決再談你的家長裏短，聽不懂人話？聽不懂人話就給爺滾——”

“我來帶你走，”姬無常說，“跟我走吧，霍阗。”

“滾——呃等等你說甚麽……？”

庚姜：“……”手裏的劍更亮了。

“跟我走，字面意思，”姬無常表情誠懇，“在下發誓絕不會虧待你的，我可以殺人賺錢養你啊。”

“……姬無常你又甚麽毛病，別上次騎馬一摔給摔傻了吧，”署丞大人覺得匪夷所思，“你不是來殺我的嗎？！刀呢劍呢？你對得起養你的主顧麽？！”

“我喜歡聽你說話，”他說，“我的主顧當然要我殺你。但是我稍微想了下，他給我的錢不愁一時賺不到，然而你是世界上絕無僅有，殺了可就沒了。兩廂對比根本就沒有可比的空間，這不劃算。”

“錢我不要了，你最重要，”姬無常說，“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直接搶你走了。”

……這敢情好。署丞大人想。原來大家都有意識到他的珍貴并且想要好好珍惜……可他-媽-的就不能換種正常方式嗎？！又娶又搶的是要鬧哪樣？！

一群神經病啊——！！

眼看着庚姜和姬無常這家夥不對付，一點就着立馬就要打起來，中本良這個老 淫 棍瞪大眼睛瞅準了機會就想逃。但他似乎有話要講，署丞大人決定網開一面，一臉嫌惡地抽出他嘴裏的布條，瞧着這只狗東西虛張着嘴哈氣吐舌頭，“大……大人，您難不成要走了嗎？”他有點大舌頭，講話口齒不清的。

署丞大人悵惘無比，支着胳膊看眼前一高一矮的二人擦槍走火對杠，心覺劇情發展的走向怎麽越來越不對勁。想起了前兩天晚上庚姜給他說的睡前故事，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騎士惡龍和公主……呸呸呸，誰是公主，他才不是公主。

“怎麽着，你也舍不得我？”霍阗揚揚下巴，“要不然也給你一次公平競争爺的機會，解了綁爺就把你丢進那兩個人之間輪番挨揍，誰揍你揍得慘爺就跟誰走。”

戰圈內的庚姬二人聞言皆仰首，“當真？”

中本良唏噓着說不，“小人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大人難道就不能發發善心讓小人壽終正寝麽？”

霍阗冷笑：“我看你并非是想壽終正寝，而是精 盡 人 亡吧！”

這糟老頭子擺出一副情窦初開的少女模樣可有夠惡心人的，腼腆猶豫着不敢開口：“大大人——下次再來啊？”

霍阗被他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甚麽再來？”

計相大人忸忸怩怩偷偷瞄了眼他手裏的軟皮鞭。

霍阗一眼明了，臉瞬間拉下來，那表情跟嘔了屎一樣難看，差點脫手就把鞭子丢出去，“來你 媽啊，就說你是賤骨頭。你是不知道疼？啊？”

計相大人說疼啊，“但大大大人手法精妙，雖然疼，還還——還挺爽的……”

“……”哪裏是劇情發展不對勁，分明就是他身邊就沒一個正常人，“……你這個變态離爺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