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南曦自覺自己這輩子命還算好。

雖為孤女,但年幼時就被修仙宗門的掌門撿到,運氣很好的進了仙宗。

根骨絕佳,測出天賦的那天,直接讓掌門驚為天人,想都不想就讓她當了大弟子。

長相清絕,算不上什麽絕世美女,但從小到大,她都是人見人誇的美人。

憑心而論,南曦作為一個很容易就被滿足的人,這樣的開局對她來說已經是天胡開局,就算躺着也能當一輩子人上人。

——如果她穿成的不是仙俠虐文的女主,并且綁定了個讓她走劇情的系統的話。

……

南曦穿來這個世界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幼年穿,睜眼就是被掌門撿到的時候。

可以說一點苦沒有吃,一來就直接享福。

但同樣的,她穿來多少年,就綁定系統走了多少年的劇情。

一開始她還接受不能,只覺得是因為自己前世太沒心沒肺,沒積攢多少功德,才讓這輩子的自己來還。

但時間久了,也就接受了。

不就是走劇情嗎?

不就是當柔弱小白花嗎?

不就是身懷絕妙根骨還能實力平平嗎?

她可以!

而且除了必須要走劇情的時候,其他時間只要維持好人設,她也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麽多年下來,多少也給她琢磨出一點樂趣。

比如現在。

昨天南曦剛走完一個劇情,大概內容就是她去給那個剛剛登上天驕榜前排的男主送禮,然後被無情拒絕。

今天沒有劇情了,但南曦必須維持人設,做出相符合的後續反應。

她找了一棵樹。

正值春季,宗門口那棵百年梨樹正開的好,雪白的花開了滿樹,風一吹,便紛紛揚揚落下花瓣,襯着極具年代感的石梯,別有一番意境。

南曦就站在這棵樹下,仰頭,眼含憂傷地看着樹上的花,伸手,纖細的手接住了一小朵完整漂亮的梨花。

美人配美景,梨花襯悲情,可有韻味了。

就算不知道內情的人,都能看得出南曦這個時候的悲傷,并忍不住被她感染。

南曦沒忍住叫系統。

【我這表演怎麽樣?十分有沒有?】

系統無語,【企惡君羊以污二二期無兒把以每日更新po文海棠文廢文,吃肉停不下來女主性格是怯懦中帶點自卑的性格,就算是傷心了也只會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獨自消化情緒,然後‘湊巧’被人看到。】

而不是在宗門門口這樣幾乎算人來人往的地方。

南曦不服,她視線往周圍觀察一下,說:“這裏根本沒什麽人嘛,這是後門,石梯爛的要死,正經人誰不走大門走後門的。”

正說着,就有一人從前面走過,路過時還對南曦投以打量的目光,然後在對上視線後快速回避,加快速度走開,好像南曦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

南曦:“?”

她死死盯着那個人,對方卻越走越快,直至逃離她的視線。

那人對面又走下來三兩個女修,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

南曦不得不承認,雖然是後門,但來往的人都挺多,還基本都是本宗弟子,個個都認得她,這臉被打的生疼,南曦又有點不服。

【沒禮貌。】南曦在心裏和系統吐槽,【見到大師姐都不知道問個好的。】

正從她身邊走過,視她如無物的幾個女弟子登時行動一僵,帶點不敢置信地看向她,然後磕磕巴巴地道:“大師姐好。”

“大師姐好。”

“大師姐好。”

參差不齊的三兩女聲,但是不得不說,叫的還挺好聽的。

南曦壓制住唇邊差點露出的笑,壓根沒想她們為何會突然對她打招呼,好聲好氣地說:“師妹們好,下山是有事要做嗎?”

“對,對我們出去采購。”幾個女弟子面色有些怪異,匆匆說了一句之後便離開了。

南曦在宗門中并不怎麽受待見。

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她作為首席大弟子,實力平平不說,最初那十幾年她雖不常在人前露面,但該做的都做的不錯,大家想起她還有個不熟但靠譜的印象。

但自從和男主重逢的劇情出現之後,南曦就要維持戀愛腦人設,三不五時去隔壁仙宗找男主,該做的事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弄的一塌糊塗。

時間久了,她在宗門裏的印象就成了那個腦子有問題的大師姐。

古早仙俠虐文就愛小糊塗蛋或者小白花的女主人設,寫的好的還行,愛看的就能看。

偏偏南曦穿來的這篇文,除了世界觀和身份設定還能跟得上大衆,其他劇情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

史。

女主操作是完全不管宗門其他人的死活,後來都成了網上戀愛腦的代名詞,南曦完全是抱着獵奇的心态點進去的。

至于後來的事,不提也罷。

南曦狠狠嘆了口氣,看人設凹的差不多了,才将手放在衣袖中,施施然回自己的院落躺屍。

南曦沒躺成。

她在自己的院門口看到一個躊躇猶豫着要不要敲門的少年。

少年一身藍衣,明眸皓齒,皮膚白皙的,看上去竟比很多小姑娘還要俏麗,頭發僅僅用和衣服同色的發帶高高豎起。

手擡在門前要落不落,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南曦認得這個人,他是天雲劍宗六長老的親傳弟子,名為連千星,年方十四,前年才收進門的。

性子天真活潑,但是因為某些原因,對南曦一向是敬而遠之的,此時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事,才被迫來找她。

看周圍沒人,南曦起了些壞心眼。

她斂息走到連千星身後,然後淡淡出聲,“連師弟,何故在我門前徘徊。”

“啊!”連千星被吓得往前蹦了下,直直撲在門上,回頭看向南曦的時候,眼中都泛起淚花了。

“師姐為何要吓我?”

他倒是一時之間忘了自己的顧慮,說出口的話帶着控訴,倒是不顯得生分了。

南曦也做惆悵狀,非常真摯地道歉,“抱歉師弟,方才我走神了,回過神便已經站在你身後,并非故意吓你。”

“當真?”

連千星已經站直了身子,正了神色,不等南曦回答,倒已經信了九分。

他想起自己前來地目的。

師尊說他進宗門快兩年了,和南曦依舊不熟,這次師姐傷心,同門中适齡的女修也都不在,同齡男弟子去又不太合适,便派他來慰問一下南曦。

南曦十分認真地點頭,“當真。”

只這麽一點頭,連千星懷疑都沒有過,松了眉眼,點頭,“今日前來……”

【嘿嘿,我不是有意吓你,是故意吓你,小師弟。】

南曦眼中沒忍住露出些笑意,但很快斂下,一般來說,一般人都不會察覺這點微小的神色變化,連千星卻已經瞪大了眉眼。

“師姐是故意吓我的?”

南曦被一下問懵了,都顧不上維持人設,面上露出驚愕,“你怎麽知道?”

下意識問了這句話,南曦快速反應過來,自顧自打了下嘴,有些懊惱。

【這豬腦子,我這不就承認了嗎?嘴這麽快幹嘛不過連師弟向來脾氣好,應當不會生氣吧?】

南曦又瞅了瞅連千星的神色。

對方已經呆滞住了,看着她的眼中帶着七分不敢置信,三分懷疑,好像陷入了某種難以理解的難題當中,這個複雜的神色再次把南曦看懵。

【這是生氣還是沒生氣?】

南曦看不懂,但還是硬着頭皮說:“抱歉,興許是受了刺激,方才沒控制住自己。”

連千星本來是有那麽一點生氣的,但那道比起說話聲更顯得空靈和遙遠一點的聲音,似乎不是從師姐口中說出來的。

且南曦似乎對這道聲音的暴露毫無自覺,就像是……他能聽見南曦師姐的心聲一樣。

連千星帶着些猶疑地搖頭,“無事,我能理解。”

他不能理解。

連千星接着剛剛的話說:“師姐,我聽聞你心情不好,便想着送些鹵雞爪來,希望你能開心一點。”

南曦一怔。

按照人設,她現在應該是搖頭,傷懷,慘然一笑,并拒絕,但……

南曦快速做出反應,慘然一笑,然後去開了院門,說:“師弟有心了,多謝師弟,請進,先坐下,我去給你泡杯茶。”

【鹵雞爪哎!這可是鹵雞爪哎!可惡的六長老,将我的喜好摸得這麽清楚。】

又聽到那道聲音了,連千星看着南曦前去裏間的背影,明明表情做出一副悲春傷秋的模樣,但他愣生生從這背影中看出了些許雀躍。

雖然不知道這道聲音是怎麽回事,但連千星神色稍霁,覺得這位師姐,似乎也沒印象中那麽難以相處。

慰問并不是松了東西來就夠的,再說南曦将茶泡好出來,連千星最起碼要坐上一盞茶的時間,才算是有禮。

雞爪是帶着木簽子的,将其支起,在這樣沒有一次性手套的地方,也能方便拿起且不髒手。

眼看着南曦已經迫不及待地啃起了雞爪,連千星喝了口茶,稍微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說點話。

但下一刻,他手中已經被塞了另一只雞爪,面前女子微微斂眸,沉靜中帶着些不容忽視的憂傷,說:“師弟也吃些吧……我也吃不下這麽多。”

連千星懵了下,如果忽略這個雞爪,那倒是符合自己這位師姐一貫的作風。

但就是有什麽地方略顯怪異。

【可惡,我的雞爪,今天來的但凡是除了連師弟之外的任何一個人,我都不可能将雞爪分出去!】

南曦趁着沒人注意,惡狠狠咬了一口雞爪。

連千星被說的有些臊皮,差點被帶歪,但還是捏着那只雞爪,問:“師姐傷心,可是因為那位齊……道友?”

南曦觸發關鍵詞,猛地擡起頭,下意識吸了口氣。

“我……咳咳!咳咳咳咳!!”

她嘴裏還嚼着東西呢,一着急忘了,那鹵雞爪的鹵水還帶着不容忽視的辣度,她被嗆的喉嚨火辣,死命咳嗽,吓得連千星連忙站起來,又幫她拍背又給她遞茶,看樣子比南曦還急。

“師姐莫要傷心,那男子看不上你,再找一個看得上你的就是了,師姐你這麽漂亮,想必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

南曦後面咳的猛了些,只聽到什麽那男子看不上你,捏着茶杯的手一下攥緊,眼白被嗆的泛紅。

她說不出話,只能在心裏吶喊。

【該死的齊遷!!!】

因為是聽到男主被嗆的,南曦當然不會怪連千星,自然只能遷怒男主,也就是齊遷,在加上陳年的舊怨,以及咳出來的撕心裂肺,她這句心裏的吶喊,要是叫出來,都是可以直接當恐怖片素材的程度。

連千星身子一顫,再次被吓了一條,震驚地看着自己的師姐。

不是說南曦師姐愛那齊遷愛的深沉,幾乎算得上是無私嗎?怎麽聽這聲的架勢,像是恨的能殺了齊遷全家。

南曦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只手撐着桌子,擡頭看向連千星,安撫性的一笑,但現在她還說不出話。

【他什麽身份,什麽地位,還敢看不上?他怎麽敢?日後別讓我抓到他的把柄!】

連千星對上南曦的臉,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聲的加持,此時他看着自己的師姐,雙目泛紅,頭發淩亂,身子扭成詭異的形狀(?),對他露出猙獰的笑容。

凄厲的宛如厲鬼降臨。

膽子尚且不大的小師弟快被吓死了,他摸索着到了門邊,強撐鎮定,“我,我想起師尊叫我還有事,我便先走了,師姐再見!”

南曦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硬是用粗啞的嗓音憋出了一句。

“師弟回見。”

但連千星聽到這聲音,又是一激靈,跑的更快了,連個回見都沒有說出口。

他再也不随便聽信外人的話了,師姐明明恨那齊遷恨到了骨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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