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殘留鼻尖

殘留鼻尖

一天內出現在男寝兩次。

這樣的行為有些颠覆晏成禾對聶緋的認知。

所以打開門見到聶緋的那刻,晏成禾搭在門鎖上的左手微不可察地發顫。

內心深處仿佛有什麽情緒一觸即發。

晏成禾隐忍着,聲音低沉緩慢:“又是來查看我死活麽?”話一出口,他聽見自己帶着掩飾意味的笑意。

聶緋卻難察覺這一點。她目光越過晏成禾,只是望向後方書桌上依舊亮屏的電腦。

這人明顯還在做着課業,罔顧生病的身體。

“我給你拿了藥。還在24小時便利店買了碗清淡的炒飯。”将手裏兩包東西遞給晏成禾,聶緋大步進入寝室,勸誡說,“晏成禾,你現在應該休息。”

門被輕輕關上。

晏成禾修長的身軀靠在門板上,整個人略顯疲倦:“這話是想清楚後再說的嗎?聶緋。”他幹澀的唇間輕輕喚着聶緋的名字,鄭重卻又親昵。

聶緋搖搖頭,坦誠地攤開內心:“不,最近腦子不好用,什麽都想不清楚。”

一直自我催眠式堅持的婚約,多少次産生了動搖。反複警告自己要保持的距離,又多少次以失敗告終。

這樣的狀況無比糟糕。于是晏成禾的視線裏,一雙漂亮的眼睛逐漸蓄滿晶瑩,絲絲泛紅。站在他身前的這個嬌小的女人,忽然顯得那樣脆弱。

情不自禁地,晏成禾丢下手裏東西,一把掐住了聶緋肩頭,語氣激動:“聶緋 ,知道現在這個瞬間,我忍得有多辛苦嗎?”

自從确定自己的心意,他就一直在忍。

Advertisement

明明在以前,他但凡想要什麽,一定會拿到手中。但對聶緋不一樣,他的情感小心翼翼,既想要爆發又害怕爆發。除了隐忍克制,實在沒別的方法。

可就在這瞬,聶緋一旦流露出這種脆弱,難過的姿态,無疑對晏成禾來說是一種引誘。

引誘他給她安定,給她關懷。

不由自主,晏成禾終究也站上了瘋狂的邊緣:“乖,聽話,把婚約解除,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心,也可以。”

像山間的細流,和空谷的哼鳴。晏成禾的聲音帶着蠱惑徐徐抵達聶緋耳畔:“你這樣聰明,怎麽可能發現不了我喜歡你呢。”

全身都是入骨的蘇軟。聶緋還來不及清醒,雙唇已被溫軟傾覆。

是的,這一次晏成禾忍不住了。

他熱烈地吻住了聶緋,不同于之前偷親時的蜻蜓點水,現在是由淺及深,一點點攻城略地。侵占着聶緋的唇舌,牙關,如同吸食蜜液般貪婪。

直到聶緋不大踹得上氣。她猛然推開他:“我只是來送藥,僅此而已。”

“那拿走吧,我不會吃藥。”

被推開的晏成禾也不惱,雙眼噙着森冷的氣勢回到書桌前,背影直挺而孤傲。

他不是幼稚的小孩,不是得不到順心的玩具而鬧脾氣。

相反,他聰敏強硬,孤注一擲逼迫她的心意。聶緋很明白這一點,可她還是怯懦,不能下定抉擇,只逃避性地問:“作為朋友的關心,不可以嗎?”

幾乎是同時,這邊話落,那邊話起。“抱歉,我跟你做不了朋友。”一個冷硬的回眸,晏成禾忽而笑出聲音,“一靠近你就想狠狠地吻你,抱你。這樣也可以做朋友嗎?聶緋。”

剛才熱吻的氣息還殘留在鼻尖。

聶緋輕微紅腫的唇瓣更是他作惡的罪證。現在彼此已經相互看穿心意,一切都不可以再被忽視。

“聶緋,你知道我喜歡你,卻不知道我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你。太早了,早到我自己都沒有發覺。後面發覺了,卻又因為狀況不在預料之內感到焦慮和惶恐。你不喜歡我,還很厭惡我。你有你既定的計劃,這個計劃百分百沒有涵蓋我。你很固執,也很堅持。但也并不是為我固執,為我堅持。這些我通通知道。”

“但義無反顧地,我還是走向你了。并且我這樣的人,貪婪得很。一旦讓我發覺你有想要靠近我的意識,哪怕只一點點,也會讓我變得瘋狂。所以聶緋,你現在逃不了了,你也早就逃不了了。我會折磨你一輩子,用滿腔的愛意和歡喜。”

雙眼似乎兜着旺盛的火焰,晏成禾把聶緋抵在旁邊的牆壁上,深情而缱绻地凝望。

一場告白突如其來,也注定要來。

聶緋垂下眸,漸漸失神:“我今天差點就領證了,但是半路打了退堂鼓。本來以為是對婚姻的懼怖和恐慌,但其實不是的,真正的理由好像只是因為你。”

說到動情處,聲線已不由控制地發顫。感受着身前男人炙熱的身軀,聶緋痛苦地呢喃:“晏成禾,你想讓我怎麽辦呢?”

“我該怎麽辦呢。”

淚水在某刻奪眶而出,溫熱,濕潤。

直至晏成禾柔軟的拇指将它拭幹。

“不哭了,藥我會吃的。”他略低着頭,硬朗的下颌輕抵着聶緋腦袋,就這樣把她摟緊懷中,一并輕聲提出建議,“但我們先打個賭,聶緋。”

“有些東西不能因為害怕而刻意去忽視和逃避,那些僞裝出來的安定和幸福都只是幻象。一旦未來某天開始崩塌,痛苦會瘋狂加倍。”

“聶緋,我比誰都更不想讓你傷心。但是沒有辦法,因為想讓你直面現實,想讓你變得更加勇敢。所以我們打個賭,賭你過往那些為之努力的東西,倒底值不值得。”

沉溺在晏成禾溫暖的懷中,不知道過了等久,等情緒平複下來,聶緋才軟軟糯糯探出頭,濕漉漉的眼上擡,盯着晏成禾俊朗的面龐,問:“怎麽賭?”

問完只見晏成禾放開她,轉身走到電腦屏幕前,調出一個相冊。

相冊裏全都是晏遠均和左嘉的各種私密照片。

聶緋止不住驚訝,扭頭看向晏成禾,又聽他解釋:“以前我黑過晏遠均社交帳號,這是左嘉給他發過的照片,都被我保存了。”

說着又見他電腦屏幕切換到郵箱界面,把照片通通打包,匿名發送出去。一并附帶一封掩飾性的敲詐信。

再細看一眼,聶緋認出來那個接收者郵箱,是藍瑛的郵箱。

第二天起床,聶緋眼睛還略有些腫。

一拉開房間窗簾,清晨的日光乍然傾瀉進來。她站在窗臺邊,久久愣神。

外面的風景一眼望去,和往常有些一樣,又似乎有些不一樣。

簡單洗漱後下樓吃早餐。

喝一杯溫熱新鮮的牛奶,聶緋淡淡同一旁傭人問話:“我媽用過早餐了嗎?”

傭人點點頭:“用過了,現在在書房呢。但是我看夫人一大早就一直皺着眉,瞧着好像很不高興。”

“嗯,知道了。”

看來,一定是已經查看過郵箱。

心裏的情緒慢慢變得複雜,聶緋吃一口吐司,味同嚼蠟。

而後邁着沉重的步伐上樓,輕輕敲書房門。

“怎麽了?”等開了門,藍瑛穿一身綢質家居服,緊了緊交叉衣襟,滿臉不耐煩,“我這兒正忙着。”

“媽,昨天說不舒服只是借口。”

但聶緋這時已經顧不上藍瑛忙與不忙,她站在門口,語速輕緩而面色嚴肅:“是我在領證前覺得害怕,不,我一直都覺得害怕,害怕跟晏遠均的聯姻會變成一場不幸,才撒的謊話。”

雖然是在踐行跟晏成禾的賭約,但話裏行間,聶緋都在交代真心。

可顯然,藍瑛并沒有真心。

“這一次就算了,下周務必把證領了。”一道門成為鴻溝,藍瑛似乎絲毫沒有讓聶緋進房的想法。只冷峻地杵在原地,神情漠然,“你也不用覺得害怕。沒有什麽不幸,晏遠均是我把的關,給你挑選的人,精明出色,不存在可以挑剔的地方。而且等到婚後,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自然會慢慢得到培養,一切水到渠成。”

“是嗎?”怔愣地眨眨眼,聶緋忽然想到秦歡,“可就像晏叔叔一樣,也是個精明出色的人,然而秦阿姨跟他聯姻,得到了什麽下場?”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誰讓你跟秦歡作比了?”

至此,藍瑛陡然失去耐性,瘦削的面容隐現怒氣,聲調也變得苛刻:“你要知道,晏遠均是一直以來讓我覺得最滿意的聯姻對象。你無需質疑他,只要相信他。下周先領證,等你畢業,兩家會合力為你們舉辦最盛大的婚禮,一切都不需要你操心,你還要來要求什麽?”

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冷漠。“好了,我還要處理公司文件,你出去吧。”連收尾也這樣敷衍和刻薄。

面對這樣的藍瑛,聶緋仍不死心,她伸手擋住眼看就要關被上的門板,聲色急切:“可是媽,萬一晏遠均……”

“沒有萬一。”

不等聶緋把話說完,藍瑛一句堅定的否決。

房門還是被關上。

“媽,其實我也很想要變得幸福……”

一聲自言自語的沉吟,聶緋倏爾覺得乏累。

過去那些努力和付出,通通都化成重量積壓在她頭頂,肩膀,不堪承受。

原來一直擔憂會被藍瑛發現的晏遠均的情、事,其實在被藍瑛發現以後,是那樣的無關緊要。因為藍瑛根本不在乎。仿佛聶緋的尊嚴和情感,一文不值。無論将來嫁給晏遠均會落得個什麽下場,都沒有關系。

在剛才對視中所感受到的藍瑛的眼神,包含欺瞞和殘忍。聶緋終于認知到自己對藍瑛存在的價值,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意識從來沒有變得像此刻這樣清醒。

聶緋毅然離開過道回到了自己房間。想起之前聶啓行和晏成禾都跟她說過,聶慎的事并不是她的錯。那麽從現在起,她要當無罪之身。

再次站在窗臺邊,恍覺窗外不一樣的風景原來是多了份鮮活。

定了定神,聶緋撥通左嘉電話。

“我們明天,見個面吧。”

以後都是撒糖~講真,這本真的一點都不虐,怪我上本把男主寫太慘,這本一定要甜甜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