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徹徹底底
徹徹底底
把一個人活成兩個人的樣子，其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聶慎的離開，聶家就只剩下一個孩子。所以聶緋一直承擔了很多，要加倍變得乖巧聽話，更加讨父母歡心，甚至是直接服從。
但同時，這也讓聶緋的尊嚴和驕傲更加不容侵犯。
廁所事件發生後，原本計劃跟江晴談話的內容乍然做出更改。當天中午，聶緋将江晴約在了公司天臺。
涼爽的夏日清風時不時拂過面龐，帶來隔壁建築屋頂花園淡淡的花香。站在天臺護欄邊，聶緋看着江晴，直言：“本來我來找你，是打算告訴你說我決定申請部門調換。但因為上午發生了個小插曲，現在我改了主意，準備直接辭職。”
“什麽小插曲？”江晴明知故問，眉眼間透着淺淡的笑意。
聶緋輕哼：“你應該很高興吧，把我的家庭背景說出去，引發公司所有人的讨論。他們是嫉妒也好，排斥也好，總之我繼續在這裏工作，就會一直不得安寧。江晴，你的目的達到了。”
“沒錯，就是我說出去的！”
一聲憤怒的聲音驀然響徹平臺，江晴不屑僞裝：“我不過是以牙還牙！之前你當衆公開照片，不也導致了班上同學對我的讨論麽？一報還一報罷了。”
好似從頭到尾，她才是受害者。
看着身前神情漠然，依舊不知悔改的女人，聶緋冷嗤：“那是你本來就做錯事情，不要企圖混淆概念。而我的錯，可能就是因為我有錢，出生在了一個富貴的家庭？”
跟着視線不經意放遠，複雜的交通，密集的樓群，一座高速運轉的繁華都市盡收眼底。
聶緋忽地輕言：“江晴，你應該嫉妒了我很多年吧。”
……片刻的怔愣。
“嫉妒？”江晴狠狠瞪一眼聶緋，“不，聶緋，我不嫉妒你，我要超過你。”話說得擲地有聲，潔白的貝齒緊咬着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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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晴明顯情緒激動起來，就像一只籠中的困獸，有些緊張不安卻又時刻準備着戰鬥。她姿态顯得驕傲，細辨又摻着自卑。一個複雜而矛盾的個體。
走了這麽些年的迷途，至今還未找到出路。突然間發現了江晴的可憐之處，聶緋深呼口氣，擡眼望向天盡頭的深藍。
“江晴，不管你是什麽想法，總之這是我對你最後一次忍讓。也希望以後彼此不要再有交集，不然到時候我不會再這麽簡單地做了結。”
說完，聶緋轉身離開，下樓而去。
并且她說到做到，下午就和公司老板遞交了辭職信。等交接完工作後下班，淪落成在街頭晃蕩的無業游民。
這個時候，聶緋掏出手機，想給晏成禾打個電話，聽聽他的聲音。
“親愛的，今天晚上還是要加班嗎？”電話一接通，開口一聲甜蜜稱呼。
只聽那頭晏成禾拖着長音：“哇，聶緋，你還真是會挑時候勾引人。”
“……”不過是看別的情侶經常這樣互稱就學了一學，怎麽就算是勾引？
接着又聽晏成禾語帶笑意：“有什麽辦法，只要你稍微給我點甜頭，就都很要命。”
好了，通話的走向開始走偏，意外變成調情。
聶緋面色微熱，擡頭看了下日頭，忙轉換話題：“豔陽高照的好天氣，最适合喝下午茶。我匿名給你和你的組員點些水果和甜品的外賣送過去吧。”
“請問可以一并把你送過來嗎？”
“……不可以。”
走在路上差點沒撞上電線杆，聶緋嘆口氣，頗為寵溺：“只能晚上見。我在別墅等你，別加班太晚，挂了哦。”
說完要挂電話，電話裏又冒出一聲呢喃：“不要擔心。”
晏成禾又正色起來，聲音充斥無限的溫柔：“哪怕就算是這回輸了，下回也還有別的方法。實在是太想跟你結婚了，以法律名義完完全全得到你，聽起來都覺得美妙。”
話落，确有種美妙感穿過通信信號，傳達至聶緋耳際，像湖面的漣漪一圈圈蕩開，酥軟得讓人心癢。
自從戀愛以來，兩個人之間的對話越來越親密自然。回想起以前，簡直産生強烈鮮明的對比。這一切的開始，都是源于晏成禾的主動靠近，他總說她是他的動力。
可另一方面，他何嘗不也是她的支柱，幫着她構築她日益穩固堅強的精神世界。
彼此都好比賴以生存的氧氣，無上珍貴。
到了當天晚上。
難得不像往常那樣加班到深夜，晏成禾提早讓組員下了班，然後匆匆趕往格林路。
本來還以為能好好跟聶緋過個二人世界，不想一踏入別墅庭院，就看見三個男人齊刷刷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喝着冰啤酒，吃着冰西瓜。
“你們怎麽來了？”
又是賈正義，路易等人。
路易：“你上班歸上班，我們幾個照舊要來基地。”
賈正義：“也別想趕人，我們跟小緋聊得正歡呢。她才說下回要跟我們一起去南郊的賽馬場。”
萬坤：“你現在忙着搶家業大戰，小緋就交給我們幾個照顧。”
燥熱的夏夜裏，晏成禾面色一黑。
“他們說要來玩，我自然是歡迎的。”這時，還有坐在泳池邊上的聶緋起身走向晏成禾，“工作一天辛苦啦，要不你跟着大家一塊躺會兒？”
“不要，我嫌他們礙眼又礙事。”誰知晏成禾果斷拒絕，繼而又看向躺椅上的路易，“得，既然這麽熱鬧，我就再把賈美麗喊過來。”
“別啊，你就是故意的。”路易一聽，直接從躺椅上坐起來，“幹，我跟她剛分手，正尴尬期呢，祖宗你就消停點，我馬上撤行了吧。”
說完，路易起身麻溜走人，只恐晏成禾把賈美麗叫過來。
畢竟前段時間賈美麗又故态複萌，移情別戀看上了個調酒師……單方面被甩還是件非常丢人的事情。
等路易走後，晏成禾再盯上第二張躺椅：“賈正義，再不走，我就黑了你家網站。”
“……”受到威脅的賈正義猛然坐起，扭頭悲壯地朝旁邊萬坤揮一揮手，“哥兒們，我也先撤了。”
最後，晏成禾長臂一伸攬過聶緋細腰，帶笑的眼神看向萬坤：“萬坤，你實在要留下來當電燈泡也不是不可以。”
無需多言，萬坤面部肌肉抽了抽，跟随賈正義的腳步而去。
頓時院子裏就顯得空了許多。
聶緋推開晏成禾：“你太壞了。”
“誰叫他們偏要這會兒來打攪我的清閑時光。”晏成禾聳聳肩，不以為意，“忙了一天腰酸背痛的，我先去游個泳。”
于是随後的景象，晏成禾換上泳褲躍入池中，在水和光的交錯中游動。
而聶緋依舊坐在泳池邊，脫了鞋時不時踢會兒水，看着晏成禾從近處游到遠處，再從遠處游到她腳邊。
且當晏成禾出水，聶緋伸手輕輕理好他濕發，又捧着他腦袋在他光潔的額頭印上一吻：“晏成禾，你游泳的樣子真好看。”
這句話，十分受用。晏成禾咧開嘴恣意笑了笑，撲通一聲，出其不意把聶緋拉入水中。
聶緋會游泳，所以落水并不感到驚慌。只身上穿着的薄薄衣衫濕了大半，緊貼着肉勾勒出身材曲線，怪叫人難為情。
罪魁禍首晏成禾卻越發高興，雙手掐着聶緋的腰，把聶緋托舉起來。
聶緋開始覺得羞惱，但低頭一見晏成禾燦爛的笑意，心神就不自覺蕩漾起來。“成禾，其實我今天辭職了。”她俯身伸出細瘦手臂，勾住晏成禾脖子抱上去，已而平淡地把今天公司的事情說了出來。
晏成禾聽了，也回摟住聶緋：“算了，辭職就辭職吧，換家新公司實習更好。至于江晴，交給我處理。”
“不，其實我這次還有點感謝她。”
單手撫上晏成禾側臉，聶緋坦誠說：“是她意外讓我看清楚了一件事。僞裝是行不通的，我決定再也不去隐瞞什麽了，就做自己，無論自己是什麽身份和背景。”
“以後不會再刻意去吃便宜的食堂，也不會再刻意去走路或者坐公交。只想喜歡什麽就做什麽，想要什麽就得到什麽。再也不受束縛，帶着對小慎的悼念更好地過下去。坦蕩而真實。”
瑩瑩的水光浮現在聶緋眼中。
晏成禾看着她，感受到她這一路來愈發勇敢，愈發本真的自我。“小緋，你做得很好。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做得很好。”他直白地誇獎她，絲毫不掩蓋自己的情意。
月夜下窺見她玲珑的曲線和如玉晶瑩的肌膚，深感忍不住，就縱情吻了上去。
一會兒聶緋被吻得動情，也不再害羞。察覺到身前火熱的男人起了反應，就像藤曼般纏緊他，回應他。
繼續泡在水裏也不是事。
晏成禾急不可耐，索性抱着聶緋就出了泳池，奔着客廳而去。便是都顧不着上樓，直接兩個人濕漉漉倒在沙發上一通糾纏。
“聶緋，你值得這世間最好的一切。”情深處，愛意濃。一遍遍喊着聶緋名字，晏成禾緊緊摟住聶緋，讓她在他身上如同院子裏幽香的繁花，狠狠綻放。
并且篤定了未來，他要用餘生把一切美好都獻給她。
包括此刻的他自己，全身心地臣服于她。
徹徹底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