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正文完結
正文完結
落日黃昏。
等晏嶺從公司回來的時候，聶緋已經等在書房。
并且基于已婚身份，聶緋站在沙發邊上，幽幽沖晏嶺喊了聲“爸”。
晏嶺驀地面色一緊。
顯然，他對聶緋這聲稱呼很不習慣。
“小緋，就算你們結了婚也不會改變什麽。”快步走到沙發邊坐下，晏嶺沉聲開口，“我不會承認這樁婚事。”
随後，聶緋也在對面的沙發落座：“不，爸，您會承認的。”
她清秀的面容露着一絲笑意。
不知怎麽，晏嶺瞧着這笑意覺得有些發怵。
聶緋繼續說：“相信陳管家已經告訴您了，我上午收拾好秦阿姨，啊不，收拾好媽的遺物打包帶走了。”
又驟然聽見聶緋稱呼秦歡一聲“媽”，晏嶺更加不悅，冷言道：“那些東西，你想替成禾拿走，就都拿走吧。”
“可是您不想知道我在遺物中意外發現了什麽嗎？”紅唇間帶過一抹笑聲，聶緋提示說，“床頭有個小機器人，您還記得嗎？”
“那是什麽東西。”晏嶺不以為意，本來對秦歡遺物沒有半點興趣。
下一秒，卻聽聶緋語調突變：“啊，那是智能播放音樂的産品。以前媽不是有抑郁症麽，睡前聽些音樂可以助眠。不過除此外，它還有攝像功能。攝像頭就裝在眼睛位置，會随人體移動而旋轉。”頓了頓，她刻意強調，“什麽都拍得清清楚楚。”
聞言，晏嶺臉色大變：“小緋，你、你什麽意思！”
Advertisement
聶緋卻越發鎮靜：“爸，看您驚慌失措的模樣，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一聲冷笑，夾着刺骨的寒意。“誰能想到帝都這麽出色的企業家其實是個殘忍狠毒的殺人犯呢？”一語刺破真相，聶緋橫着眉，看向晏嶺的目光如若鋒利刀刃。
晏嶺頓時額頭青筋暴起：“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他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右手指着聶緋，指尖不斷發顫，“閉嘴，給我閉嘴！”
全然是罪行敗露後的心虛和驚惶。
“空口無憑，視頻為證。”偏聶緋鐵了心要讓晏嶺無所遁形。她拿出手機調出了一份拷貝的視頻，擺在桌面播放。
就是秦歡終止生命的那晚。
也許正是最後一晚，房間的白熾燈格外明亮。照得白色的衣櫃，瘦弱的女人，清晰異常。甚至連晏嶺犯罪時兇狠的表情都拍得仔細分明。
當然，以晏嶺現在的心情，也撐不住看到視頻後續。當視頻還只播放了片刻，他就忍不住搶過手機迅速删除了視頻。
這時聶緋不得不提醒：“備份還有很多，删除不盡的。”
也就是這瞬，晏嶺怒不可遏地把手機摔了出去。
一聲悶響後，手機落在牆邊碎了屏，後殼也直接脫裂，一分為二。
聶緋又輕笑：“其實只要犯了罪，痕跡永遠也抹除不掉的。爸，這麽些年，或許在某個深夜時分，你會不會感到一絲的愧疚呢？”
話落，她喉間猛然被一雙大手掐住。晏嶺猙獰扭曲的面目放大在眼前：“我說了讓你閉嘴！”
強烈的痛感和窒息感随之而來。聶緋卻并不示弱，漲紅着臉，艱難地一字一頓：“您、還想再殺一個人麽……”
雙手一抖，失控的晏嶺這才慢慢回了幾分神智。他陡然松開手，倉皇地後退幾步。
聶緋繼而歪在沙發扶手上大口喘氣：“就算殺了我也沒用，視頻依然在，不是麽？”
過了一會兒，只聽晏嶺啞着嗓問：“聶緋，直說吧，你想要得到什麽？”
他重新坐回了沙發，體态和容顏都顯得蒼老不少，額頭也早已布滿厚厚一層汗水。
聶緋搖搖頭，鄭重說明：“不是我想要得到什麽，而是我要替成禾拿回什麽。”她攥着拳，進而回想起過去，“從小時候起，我就看出來您并不疼他。到了後來，整個圈子都知道晏家老二不受寵。所以大家看不起他，背地嘲笑他輕賤他。而您一直知道這些，卻放任不管。”
“今天上午，我都還認為您對成禾太過冷漠。直到現在，我才發覺那并不是冷漠，而是害怕和恐懼。您阻止他跟我聯姻，也是害怕他變強，害怕他得到一切會不受管控。畏懼他有一天發現了真相，一定會要報仇。或許每當您看着他，大概都會想起自己以前殺人的景象吧。晏遠均說的對，您甚至希望成禾永遠當個頹靡的廢物。這樣您這個犯罪者就可以繼續心安理地生活。”
“為此，您決心要毀掉他，越來越吝啬對他的愛和情感，不斷否定他，摧毀他的意志。可是事與願違，偏他現在能力卓然，出色上進。真好啊，在這樣凄苦的人生裏，還是很好地成長了……您真的看不到麽，成禾那麽優秀的地方。”
言辭間裹滿哀傷，聶緋越發心疼起晏成禾。
對面的晏嶺卻急于躲避這些剖析和批判，只迫切問聶緋：“多餘的話不要說了，你倒底想要替他拿回什麽！”
冰冷的眸子幽然垂下。聶緋淡淡回話：“我畢業後，您要親手為我和成禾操持婚禮。還有等成禾畢業，你要把公司所有股份都轉讓給他。”
“……”至此，又是一番激怒，晏嶺暴戾地看着聶緋，高聲呵斥，“你、你小小年紀，居然敢這樣威脅我！”
“一個我當然不夠。”
強硬地對上晏嶺視線，聶緋冷嗤道：“這件事，還有另一個人知情。所以爸，您沒有拒絕的權利。”
“誰，是誰！”
晏嶺倒抽了一口冷氣。
聶緋卻答：“我不會告訴您，永遠都不會。記住此刻的感覺，以後您都将活在這樣的恐慌當中。日複一日。”
既然不會真心感到忏悔，那就索性不去要求忏悔。
“爸，我在做出威脅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您真的沒有選擇了，要想不在監獄裏度過餘生，就把餘生都拿來向成禾贖罪。”眸光回以一絲狠厲，聶緋鎮定看着晏嶺，絲毫都不退讓，“除去我剛才提的要求，以後的每一天，您還要對成禾扮演一個好父親的角色。”
“愛他，關心他，像偏袒晏遠均那樣偏袒他，給他充足的情感和關懷。爸，相信您一定會做到的，不然如果被成禾發現了端倪或者破綻，危險的人也只是您而已。至于晏遠均，我不剝奪您關愛他的權利，但是您能給他的，頂多也只限于公司一個職位了。”
聶緋話說得太清楚，一字一言都顯得鄭重和決絕。
晏嶺也聽得清楚。
他單手捂住胸口，驟覺沉悶和難以喘氣。以及恍然發現身後沒了退路，無力的肢體徹底癱倒在沙發。
沉寂中，聶緋想起什麽，最後問道：“我不明白，您為什麽要殺她？本來殺了她，蘇月幀也不可能進這個家。”
“因為只有她死了，她擁有的産業才能真正落到我手裏。”沒有任何表情，晏嶺做出這樣的回答。
沉重得更讓聶緋感知，她一輩子都不想讓晏成禾知道真相。
也徹底對晏嶺絕望。
迅速起了身，聶緋去牆邊撿起摔壞的手機，意欲離開。
離開前又聽晏嶺突然發問：“不過才二十幾歲，未來一切都沒定數。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可你真的有信心會一直愛他，待在他身邊嗎？”
不難察覺那話裏輕視的意味，聶緋沒有回頭，反問說：“為什麽沒有呢？”她篤定，“兩家是世家，我跟成禾，早在出生時就注定了。”
“對了，還有件事沒告訴您。那個機器人産品在監測到人體深度睡眠後會自動關閉音樂和攝像。但是那晚您動手的時候它還在運作，說明那個時刻她只是淺眠中……說不定您所作所為，她都有感知。”
不知道以怎樣複雜沉痛的心情走了出去，聶緋關上房門時，也一并關上了身後那一片昏暗和死寂。
……半個小時後，回到格林路別墅。
晏成禾的車已經停在了外頭。聶緋進了客廳，卻沒瞧見人影。而後上樓，才發覺他站在一間客卧裏捯饬着什麽。
而這間客卧就是她準備的驚喜。
“高興嗎？我把東西都拿回來了。”環顧一圈房間擺放整齊的物品，聶緋輕聲走到晏成禾身邊。
恰巧晏成禾這會兒手裏就拿着那個音樂機器人：“怎麽這麽會讨我歡心，嗯？”他低笑幾聲，攬過了聶緋腰肢，“連這十年前的舊玩意兒都充上了電。”
“沒辦法，自家老公當然要寵着。”聶緋也笑，瞳仁一低看向了晏成禾手中機器人。
裏面的視頻在她經過拷貝後就被删除，現在不過就是個普通智能産品，也不怕被察覺什麽。于是她試探着說：“我下午也玩過一會兒，發現它還有攝像功能。”
“是嗎，這我倒沒注意。”随意翻找了幾下，晏成禾看了看顯示屏，“不過也沒錄到什麽。”
好在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晏成禾并沒對機器人上心。他很快又把它放回床頭櫃，想起什麽：“對了，你去宅院那邊收拾東西的時候，沒有發生什麽事吧。”
“有啊，有第二個驚喜~”故作神秘笑了笑，聶緋貼過去摟住晏成禾脖子，“我跟爸談過了，他答應等我畢業後為我們舉辦婚禮。”
“你怎麽跟他談的，他怎麽……”晏成禾欲言又止，雖然刻意壓制着情緒，但臉上神情還是有明顯變化。一雙眼也蹭地變亮，如若兜着星光。
看來是真的驚喜到他了……
聶緋随之覺得高興，摟緊他繼續笑：“怎麽談的不重要，爸順着臺階就下來了。看得出，他是祝福我們的，也還是在意你的。”
“是麽。”
“當然。”一個肯定的語氣，聶緋消除掉晏成禾尚存的疑慮，“待會兒給爸打個電話道個謝吧。這一關過去了，我媽那邊也很快會松口的。”
畢竟晏家的一切終将屬于晏成禾。
而晏成禾也笑得燦爛：“知道了。”他任随聶緋時而捏捏他耳垂，時而摸摸他後頸，像極一只溫順乖巧的家養大型寵物。
“好了，我先下樓做飯啦。”
不久後，聶緋把人松開：“還有飯後陪我去買手機吧，今天不小心把手機摔裂了。”
“好。”晏成禾點點頭，卻又拉住聶緋小手，“一起下樓，我給你打下手，洗菜剝蒜。”
“啧，真乖啊。”
就這樣，兩個人蜜裏調油一塊兒下了樓。
看着身邊這個笑意不止的男人，聶緋想着，真好啊，就想這樣一直讓他幸福下去。
即使是帶着點虛假成分，也想竭盡全力去為他營造美好的幻象。
當然，或許有一天這樣的幻象會被戳破，也沒有關系。她還是會堅定地站在他身邊，陪他共度風雨。
行至客廳。日光還沒散盡，聶緋隐隐窺見庭院裏幾株晚香玉開了苞，又聞見清幽香氣飄散進來。
她忽地晃了晃晏成禾胳臂，撒着嬌問：“成禾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然後就聽他不假思索，認真回話：“不管多愛，我都比你多一點。”
——正文完結。
還有一章甜蜜番外，補充下後續和一些細節。感謝大家支持~
因為這本是個人特意想寫點甜的轉換下心情，就一個看着開心的小甜文，所以相對短小啦。但堅信這對有錢CP将來會越來越幸福的~
然後下本打算寫仙俠，《美人有尾》，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去專欄收藏，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