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友
好友
江繼直起了身，一副想掀桌的氣勢。
兩位觀衆同時捏緊了筷，準備找機會出手。
只見江繼翻出了一小片白菜葉，振振有詞：“我有青菜。”
于琰一哼笑：“你那确定不是食堂阿姨不小心給你抖進去的？”
“……”江繼看他笑得肩膀直抖，不解他非常人的笑點，“你……”
“甜的。”
于琰很快補了句。
像唇語一樣，輕得只有江繼兩人能聽見。
這人把自己口味給摸透了？
上次白菜像白開水，這次的青菜從外表上看猜得出來是甜脆的。
扔回去不太禮貌，丢掉也太浪費了。
把西蘭花晾一邊兒估計它得申冤。
江繼想着想着就動了筷，夾起最大的一塊西蘭花。
正義俠士也做好了起身勸言的準備。
然後眼睜睜地看着江繼把那塊西蘭花放入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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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對面那人露出像逗小孩兒一般的笑。
感覺到自己住太平洋的兩人：“？？？”
劇本這樣寫的？
看人太直白，江繼感覺整個人像是被人完全透視。
“有事？”江繼對兩個雕塑人問。
“啊？沒有沒有……”杜飛陽抓了幾下脖，慌慌張張低頭吃飯。
“……”
江繼沒理，對杜飛陽沒有于琰那種看人看半天還做出理直氣壯的舉動而欣慰，繼續吃着那綠得像是噴了漆的西蘭花。
的确要比上次的水煮白菜好太多。
過了幾分鐘，到幾人都快光盤了，杜飛陽正拿出手機看着什麽，突然說了句今天下午要訓練。
但有兩位的反應好像掉了頻道的線。
“訓練？”
江繼好像忘了。
付婷給他說在什麽時候在哪兒練習來着。
“我靠我忘了，繼哥你還沒有進群。”杜飛陽一拍腦門。
于琰摸出手機，有點憤懑：“我在裏面怎麽也不知道？”
“你沒屏蔽群都算好的了。”蔣玲月滑着屏幕，潑了一聲冷水後扭頭叫江繼點開掃一掃加好友。
話一落，于琰就點開了微信二維碼，擺在了江繼面前：“掃我吧，我拉你進去。”
剛加載出二維碼的兩人：“……”
好速度。
江繼也沒想到他手速這麽快，愣了愣才去掃了于琰的二維碼。
叮的一聲，手機頁面切換成了一個賬號的主頁。
朋友圈公開，個性簽名有連續四個閉眼笑的顏文字表情。
很符合這人不要臉的風格。
但頭像色彩有些花。
圖片裏是一把放在梧桐樹下的木質吉他，因為光線過于暖橘，反光出來還帶着點紅棕。
也許是後期修了圖，整個結構看起來有種複古的質感。
江繼發送了好友申請，去掃剩下兩人的二維碼。
“英文昵稱？”
于琰擡了眉，摩挲着下巴：“你這個JJ……是什麽意思？”
江繼瞥了眼，感覺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東西就和普通檔次不一樣。
杜飛陽插嘴道：“是我想的那意思？”
江繼：“？“
這群人在一個頻道？
“縮寫。”
看于琰有模有樣地猜測，江繼剛想認同，只聽了他聳肩說了句：“不會是小……？”
不等那“雞”字文明飙出口，江繼忍着不移開屏幕的視線，狠道：“名字縮寫。”
這群人腦子裏他媽裝了什麽顏色。
于琰聽了眨了幾下眼，連續點着頭，勾着嘴，不斷“嗯”着。
“……”
蔣玲月咳着打圓場：“那你和于哥取的一樣啊，他也是用的名字縮寫。”
江繼正挨個改着備注，剛好點到了于琰的備注框。
裏面顯示的“YY”二字。
“心有靈犀一點通。”于琰打了個響指。
江繼朝對面瞄了一眼：“……”
然後輸入了幾個字，退回到聊天頁面時就看到多了兩條群邀消息。
［JJ已加入“附中瘋狂藝術“ 群聊］
［JJ已加入“社會頂流四班”群聊］
“……”
江繼看見這些名字陷入了沉思。
這頓飯他能堅持吃完算是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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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大群裏的公告更了新，今天的藝術培訓差不多要一下午的時間。
江繼吃完飯後沒有回教室，跟着于琰幾人直接去了文藝綜合樓。
因為時間開始得比較早，大部分人都選擇到藝術休息廳裏去睡午覺。
樓外修得像座商業大廈，走進才發現，天花板上挂着小型油紙傘，兩側牆壁噴有塗鴉和樂符，大廳裏放着的椅子都奇形怪狀，像變了異似的。
整座樓有五六層，每一層的裝修風格都不同。
第二層就是江繼訓練的樓層。
時間還沒到，大廳很安靜，偶爾傳出輕微的游戲背景音和舒緩的輕音樂。
江繼覺得這樓修得很有複興感，倒想提提意見讓校方有空補救一下教室。
廊道挺長，房間又多，江繼也不知道位置，打算随便挑個方向。
邁出半步，胳膊肘就被人往後一拉。
江繼重心一往後，撞上一人的胸膛，隐約的薰衣香再次散來。
因為和那人差不多高，再加上彎了些腰，江繼一轉頭就可以與之平視。
“走這邊。”于琰把他拉了個方向。
聲音輕得像柔棉，吹出的熱氣撲在江繼耳廓，讓他實在忍不住撓開。
“說話小點聲，很多人在休息。”
于琰看他舉起了另一只手，快速攀上他的肩，把他轉過去，推着往左走。
江繼盡力控制音量，腳下發出與地面摩擦的刺聲：“你怎麽還在我身後？”
“吉他室也在這層，和街舞廳就隔了幾間教室而已。”于琰轉而和他并肩，拉着他走了一段路，來到了靠近廊道盡頭的教室。
“我先去拿個東西，你先進去吧。”
于琰看着這木門半開着，站在他側邊：“你們老師來了。”
他又往後退了幾步，騰出地方，還向他歪了下頭。
本來打算一個人在這兒熟悉環境，但裏面有人，剛動靜又這麽大，那也肯定知道他來了。
那正好，提前了解對訓練的安排。
江繼推門前見白色地磚上還是兩個人的影子：“你還不走？”
“你進去了我再走，這不怕你一個人緊張嘛。”于琰又把雙手交叉在胸前，靠着牆。
“……”
江繼朝他遞了個略微看智障的眼神，緩了陣才将門推開。
輕敲了幾下，裏屋正坐着寫什麽東西的那人擡了頭，讓他進去。
那人穿着薄款皮夾克，留着半紮發，耳釘上夾着銀色長鏈，五官因化了淡妝而顯得更俊。
這人給江繼的第一感覺像是地下流浪歌手。
聽見刺耳聲，江繼餘光瞥見了門外那人離去。
導師站了起來，自報了家門。
“在街舞比賽頒獎臺上見過你，沒想到到我們這兒來了。”他邊說邊拿着資料，帶他去一邊的設備區。
“這裏的進度比你以前的學校要慢一點，但考試內容是一樣的。出于每個人的底子不同，最後我們會量身定制一套動作。”
“嗯，謝謝導師。”江繼接過他遞來的幾張白紙。
上面有每周訓練的計劃安排，就目前的進度，江繼的确要快一點，可等他翻到最後一頁，所要提升的動作難度比較大。
這導師很随意，江繼跟他溝通完時感覺不到嚴肅和隔閡，以至這人還扯了一些閑話。
時間一過，樓廊變得鬧哄，從外陸陸續續走進七八個人。
木門又被人叩了兩下，還喊了聲報告。
那聲音甚是爛熟，江繼轉了過去。
那男生脫了校服外套，把它纏在腰間，手裏拿着個黑色東西，跟導師打了聲招呼，像是很熟似的。
“你來幹什麽？”
江繼看他坐在自己旁邊，給他挪了一點位。
于琰将手裏的黑色腕帶遞過去：“你腳傷還沒徹底恢複，雖然給你擦了藥，但你們那些跳舞的姿勢，腳踝還是可能會被扭到，戴着好一些。”
于琰說話有點喘，江繼看他鼻尖有點汗珠，一時半會兒竟忘了要說什麽。
他沒那麽矯情，很少用這種東西。
“現買的？”江繼還是接了過來。
“嗯，我發現我那兒沒了，就跑去買了。”
“……”
江繼低頭不語，準備抽幾張紙，但又覺得這紙巾放他臉上有些草率，便把新發下來的白色毛巾給了他，自己彎腰纏那腕帶。
“我來吧。”于琰估計嫌他纏得太慢，直接上手，“你說你沖什麽，一踢腿還受傷。”
“……”
這他媽不是你弄的？
想提醒他一下，于琰就用手輕擦去了下颚的汗：“我回吉他室了。”
轉過去後，江繼發現他後脊背被汗浸透了一小塊兒。
這人頂着太陽不要命跑的吧。
但他這樣像丢了半條命的樣子又是為了自己。
……像是受到了良心的譴責。
江繼在門口叫住他，往他手裏塞了東西。
“礦泉水？”
“給你的。”
江繼移開了眼，也沒看他什麽表情，轉身甩下話：“別渴死了。”
回到隊伍，導師微調了站位，熱身完畢後開始正式練舞。
訓練室內被聚光燈照得通亮，從音箱裏放出的樂聲伴随着踏地和摩擦音，震得木地板都像在跳動。
即使電風扇開着，封閉的空間還是有些悶。
額頭上的密汗還沒彙集在下巴，就順着臉頰滴落在地，打濕的碎發貼在額前，像是觸角在點皮膚。
江繼原以為自己進度快一些，跳起來可以輕松許多，但這導師像是有魔怔，讓江繼帶着跳了幾次，底下學生見到優秀的同行，更是讓他領着多來幾遍。
雖然中途休息過幾次，但他還是有些累，嘴唇幹得像開了裂，喉更是苦澀的隐疼。
解開腕帶時，都發現這玩意兒濕透了，勒得腳踝泛白。
可惜那瓶水了。
“記得練動作，回去放松肌肉。”
導師拍着板，包背得比誰都快，個個招呼着。
江繼留在最後一個，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把劉海撩了一點上去，好讓自己更涼快。
附中的訓練程度在魔鬼榜上排前，腰酸背痛見怪不怪。
江繼腳踝有些刺感，走路還有點飄。
這層樓已經沒多少人了，在這思維空隙裏，江繼不知道另外一個人怎麽樣了。
搞不懂為什麽會想到他。
可能是覺得太安靜，也有可能是因為念着那瓶給出去的水。
正想收回思路，一陣撥動吉他琴弦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奏出的旋律時緩時快，略雜着金屬的顆粒感。
因為回蕩在廊道，拍弦後的拉長聲如深泉湧出，短促響和長回音交替，像來自胸膛的顫聲。
整個曲調聽上去很矛盾，好似在迷境裏尋找方向，但并不虛無缥缈。
江繼停住腳步，朝聲源處看去。
透過半掩的門，他看見一位男生坐在長腳椅上，正彈着一把電子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