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路演
路演
翌日，于琰差點睡過頭。
慌忙開門，就見一人正準備敲門。
江繼見他嘴裏叼着袋奶，頭發被手胡亂抓着，想起了昨晚的事，索性移眼，讓他快走。
于琰應了幾聲，跟上去，趕三輪車去學校。
這周學校放月假，中午人就溜了。
付婷看于琰幾人最近像安了驅動器，一放學溜得比誰都快，趁着放學早，找了于琰問了情況後，甚是驚訝。
她知道于琰平時那副懶樣子，每次都夠得她操心，但又總是會在他自己以為關鍵的時刻撐起來。
別的人都在笑，她只對面前這身形高大，臂膀卻單薄的男生有着酸意。
聽完鼓勵的話，于琰從辦公室出來時學校沒什麽人了。
杜飛陽發消息說他和蔣玲月先出去等着，下午去布置場地。
手機咔噠一聲黑屏，于琰還沒跨進教室，就抓包他同桌一臉不樂意地在給他收拾東西。
于琰笑了下，将兜裏快被熱化了的硬糖給他：“走吧，江少。”
那人瞪了他，嫌棄得接過。
剛提起書包踏出去，就有個大塊頭在他們教室外的走廊。
兆子帆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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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琰下意識擋住江繼：“這是在學校啊，我婷姐還在辦公室呢。”
江繼抽搐了下嘴角：“......”
“我給你這個。”兆子帆一言難盡，将鼓鼓的信封遞給他，“我媽讓我還給你。”
于琰過了幾秒才去接，在內心掂量後發現要比他給出去的厚些。
摩挲了幾下信封，嗯道：“阿姨好點沒？”
“快出院了。‘’
“行。”
于琰拉着江繼準備走，但又聽見他說：“你要去醫院嗎？”
猶豫了陣，于琰回道：“要。”
“我也要去，幫我媽收拾東西出院。”兆子帆一向惡氣的臉忽而變得難言，卡了好幾次，“去之前，我可能需要你們的幫助。”
于琰蹙着眉，和旁人互視，看到江繼眨了下眼才點頭：“行，那周六。”
見兆子帆沒什麽話說了，于琰往前走着。
“路演順利。”
于琰剛冒出詫異的表情，想着他在校外的小混子人脈勢力，颔首道：“謝了。”
下樓時，于琰抓着江繼的手出了點汗。
江繼剛想說話，樓梯處就晃入一個身影。
“沒事吧？！”
杜飛陽急忙跑上來，手裏拿着半塊磚。
“怎麽？”江繼問。
“我在那下面看見兆子帆堵你倆呢，我能不跑快點兒？”杜飛陽看他們也沒受傷，平複了下，“幹嘛呢？”
“說了點事，不是找茬。”于琰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手搭上江繼的肩，“再說有我在，他動我都不能動江少一根兒毛。”
被他說到的那人側頭看他。
于某認慫失笑：“就算沒我您也能戰萬馬。”
江繼面無表情地挪開他的手，向前走，對杜飛陽說：“走了，別理。”
杜飛陽恨鐵不成鋼地嘶了聲，将磚頭扔進樓道垃圾桶。
吃完午飯在酒吧待了會兒，太陽快落山了幾人才去湖濱公園的場地。
場地中央有個平臺，背後是被餘晖射得波光粼粼的湖泊，兩側栽滿了高大的槐花樹。
風一吹，湖泊拍岸的聲音就像海浪拍打礁石，也讓槐花的清香更加濃烈。
即使人山人海，待在這裏也很舒适。
搭棚裏坐滿了人，杜飛珩說服纣老板讓他買了全家桶分了出去。
江繼習慣性地拿了熱量最低的吃，和齊松打視頻。
趁人喝水，江繼看到幾個人正在弄頭發。
像感受到目光，那人一臉得意地跑了過來，遠看就像奔騰的紅色野馬。
“帥吧？”于琰打着響指。
江繼扭眉：“這什麽？”
“今年最潮發色之一。”
兩側推光就是殺馬特了。
他還沒評價，視頻裏的齊松先來捧場：“我靠于兄，這帥炸了！”
“喲，齊兄在呢。”于琰沒有絲毫的見外，仿佛上次的誤會不複存在，“我也這麽覺得。”
兩人吹捧了幾句，齊松挂電話吃飯去了。
于琰想了半天，問：“來抹點？”
他拿出另一款一次性染發泥：“這款藍色的适合你，你本就白，這個發色做造型，準你像精靈般透亮。”
眼看他就要抹上手了，江繼擡起肘：“我不。”
“為什麽？很好看的。”
“我又不上臺。”
“但你會在我邊兒上啊。”
江繼心髒似被人一抓，擡頭去看他。
近距離看才發覺，他今天的打扮，幾乎是焦點的存在。
像火熱的太陽。
江繼放開推他的手，說：“抹不勻你就死定了。”
這下給于琰整不會了。
燈光之下，從側面看，江繼睫毛挺長，鼻梁立體而高，唇色微紅。
于琰深吸氣，挑了幾縷頭發給他抹上，棚裏的設備工作人員就叫準備了，兩人各幹各的。
還有三十秒。
“燈光準備——”
二十秒。
“設備啓動——”
十秒。
“多個直播機位固定，開始直播——”
五秒。
“表演人員出場——”
七點半。
湖濱公園上空被直射束光刺破，回音蕩在空中。
“天空一聲巨響，我們閃亮登場，與你歡聚一堂！”
杜飛陽拿着話筒大步邁向臺，一頭薄荷綠清爽無比，用着播音腔說：“讓大家久等了，鐘聲準時敲響，清夏音樂狂歡夜正式開始！”
煙火在空中璀璨，呲花在臺邊噴湧，周圍人沸騰尖叫，聚光燈往空間靠攏，停在了最中央的紅發男生身上。
他帶着那把水墨漸變的電子吉他，雖與這臺風不搭，但彈奏出來的動感電音卻使全場喧嘩。
少年指尖一撥弦，手背經脈清晰，下颚線鋒利，彈奏動作流暢，時不時抛出火石熒光棒與觀衆互動。
江繼在主控手機直播位置坐着，一擡眼就能看見臺上的人。
他身後充溢鼎沸，讓他眼前被光照着的少年更加有了剔透感，骨子裏透着不馴。
以至他覺得，于琰就像在這偏遠之地，野蠻生長的荊棘。
就該這樣。
這才是他認為于琰本就被所有人簇擁的樣子。
是那個會因為吉他而忘記所有，因內心真正喜歡的事物而姿肆的少年。
幾首歌活躍氣氛之後，于琰開始了歌曲串燒。
電子音複古迷幻的樂感，就像上世紀的唱片，風流的少年被印成因時間沖刷而褪色的膠片，在這一世被人抹去埃塵，炸成花火，嚴實地包裹一身熾熱。
拐顫音處理得就像悶在海裏而随海流湧現出水面的氣泡。
這一秒，他好像什麽都看不見。
卻又貪婪地聽清了臺上人奏的每一個音，看清他撥弦的每一幀，頭發被風吹起又落下的每一次。
晚風吹動了少年夢，好似星火俱燃，點亮前路。
因此他們不用刻意搭建舞臺，随意一站，便是發光之地。
偏搖滾的高燃歌曲讓氛圍達至高·潮。
于琰臉頰已布滿汗，無袖背心被汗浸濕，貼在胸膛，勾勒出他的鎖骨和腹部線條。
青春期的青澀和荷爾蒙混挾，撩動着江繼猛跳的心髒和額角。
讓他眼裏，從始至終只有這一個人。
《夏日漱石》奏演完畢後，無縫連接的現代輕松流行曲目像跨越了歲月。
而後串燒的歌曲讓人逐而有種安靜躍動的感覺。
連續唱了四十多分鐘，于琰清亮磁性的嗓音似有種被沖破冰窟最底層的力量，在略微疲憊狀态下反而更加生動。
臺上那人在狂呼的人群裏尋覓到了什麽，聲音逐漸低沉，氣息平穩，收尾《我是如此相信》的副歌部分。
以為于琰會再掃幾遍弦來謝幕，但下刻他望見臺下中央的那位藍發男生，便垂下眼。
一曲指節，弦被撥動。
“清風的夏天，将你喚到我身邊……相逢一橫眼，藏存在我記憶節點……”
從未聽過的曲調和歌詞。
沒有響亮的背景音樂，只有樂器的本音。
電子吉他回到輕音，于琰眼睫上還點着水霧。
江繼瞪着眼，目光跨越人海，聽着他在熱情之後溫存地再唱道：
“随風的少年，他永伴在我左肩……升溫的指尖，目睹青春淪陷視線……”
于琰唱到這裏時，遽然對上他的眼眸。
此刻的風突然變得蠻橫，随着後奏猛迎來，将于琰本就淩亂的頭發吹得更亂，露出那張痞氣的臉。
水流往湖岸狠狠一拍，蕩起半丈高的水花。
已經開得很茂盛的白槐花飛落而下，像煙火般旋轉絢爛。
各種生物伴風湧動，形成強烈的視聽覺盛宴。
而落花之下，于琰眼底閃着光點，臉上露着看似輕浮的笑，卻又帶着溫柔缱绻的粘膩情感，捉摸不透又引人注目。
掌聲贊頌着平平無奇的夏夜。
江繼恍惚看見，此人在小時候為他彈過吉他，又在比賽現場與他錯過。
而自己靠着他睡的那晚好像夢到過這調子。
種種記憶再次清晰，歷史與現實重合。
他認識的這人，就像上百年前就注定了他們會這樣一般。
江繼遲遲沒有回神，以至他有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我無法搬動時光，但我只要一望，你仍站在那秋色裏。
現場的情緒持續高漲，直播間的人數越來越多，人氣不斷上升，禮物和彈幕滿屏飛。
确實是場精彩絕倫的路演。
彈唱部分結束，觀衆可以上臺自行表演。
有觀衆在臺上唱着，不少人拿現金投進鐵箱或掃碼打賞。
江繼被人叫了好幾次才回到棚裏休息。
為了讓自己冷靜會兒，他坐在電風扇前吹着。
恨不得心髒驟停。
“于琰！你們真是帥炸了！”
“這放哪兒都是炸裂的存在啊我靠！”
棚內的工作人員漲紅着臉。
“那是有你們也在，謝了。”
于琰用衣領點去下巴的汗，看見電風扇前正在調整手機機位的一人，朝他走去。
“對着吹小心着涼。”于琰按了按鈕，讓風扇轉着，問，“怎麽樣？是不是特帥？”
江繼仰起頭，準備反駁，卻直視到他胸膛一塊被汗浸透，脖子不知道是被項鏈磨的還是什麽，表面一片紅。
汗跟着他喉結滾動的動作一同往下流，被撩上去的頭發讓他看起來真像個街頭痞子。
此時直播間彈幕瘋狂跳出：
【這聲音是剛才彈吉他的那位男生嗎！】
【是！另外一個賬號的機位能看到他們的互動！那位藍發男生也很帥！】
【那藍發帥哥身板好好！有種清冷小說男主的既視感！】
【三秒！我要他的全部資料！】
一堆彈幕裏，有一條顯眼包：
【我好像看到過他？我有位學藝術的朋友好像說他是學街舞的，還有他比賽獲獎的舞蹈視頻！】
“……嗯。”江繼飛速說，從旁拿過一瓶礦泉水塞給他，“喝水，嘴幹了吧。”
于琰有着之前的驚吓記憶，也沒想到他有這種反正常舉動，正準備挑眉說話，就被人叫去調設備。
他應了聲，喝完水見江繼撇開了眼，便低下頭看了他一會兒。
忍不住挑起了他一縷發絲，于琰纏了幾圈，還揉了下：“過去了，等會兒找你。”
被他突如其來的觸碰一激，江繼頭皮一麻，拍開他，壓聲道：“滾，再摸頭你試試。”
于琰盯着他耳垂看了陣，收手走了。
江繼閉了下眼，重新調整機位，發現彈幕全是尖叫。
【家人們這什麽摸頭絕招？！我先磕為敬！】
【啊啊啊！他喝的他喝過的水！】
【弱弱問一句可以磕嗎？兩位帥哥沒意見吧？】
【家人！不是不想磕，主要他倆互動太有性張力了！純情男高殺我！】
【怪不得，表演時那藍發小哥哥一直看着他！對視那刻太殺我了，我直接送三個火箭！】
江繼看着密麻的字，眼睛有被吵到，但還是看着。
【啊啊啊自古紅藍出CP，這什麽設定？痞誘吉他手×清冷街舞生？】
【已腦補一本小說！】
【又是為絕美愛情倒地的一天——】
【關注沖了！這兩人我死磕到底！不是真的我倒立吃飯！】
磕……CP？
……男的？
他和于琰……？
江繼腦子熱得短了路，埋在胳膊裏的臉閃過平日裏沒有的錯愕，砰跳的心髒越發強勁。
電扇的風呼吹過，但掃着他皮膚卻越發燒灼，心跳掩過扇葉轉動的機械聲。
“诶繼哥你怎麽了？”
蔣玲月自拍着自己的金發，在相機鏡頭裏看見了他：“你臉怎麽這麽紅？風扇吹發燒了？”
江繼露出一只略微狹長的眼，在散落的劉海下顯得清冷純欲，聲音還是那般冷：“……沒。”
蔣玲月正疑惑着，見他猛起身，紅着脖，頭也不回地說：
“我去趟廁所。”
江繼：這次是真的正經。
于琰：謝謝江少的誇。
感謝姨姨們的追更＾3＾！學業臨近期末忙起來了T_T
ps：文內角色 于琰 所唱的歌詞是原創歌詞［偶寫的］寫得不太好請見諒，如果建議有原創歌詞的寶們及時止步排雷T_T！完整歌詞後面會發出來！
文內所提歌曲包括《夏日漱石》和《我是如此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