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柿子
柿子
說來就奇怪，杜飛陽幫忙拿了書包之後，他和蔣玲月的舉動就很莫名其妙。
哪怕于琰兩人有一點小動靜，都能激起他們的強烈反應。
既沒說什麽，也沒問原因，但都能感覺到是在想什麽，似持種微妙的平衡。
之前幾人浮躁的心，也跟着這轉涼的天氣漸漸平息。
今年冷得比以往早。
蟬聲遠匿，雨季持久。
枯黃的樹葉時不時跟着秋風往下掉，風一吹，放課桌上的卷子被翻了個面。
感到涼意，坐窗邊的人把窗關上，戴上衛衣帽，筆尖握在手裏都透涼。
這才發覺，平淡又忙碌的日子已經進入秋末冬始。
訓練了将近一天，江繼在教室提筆寫試題時手的每一處肌肉都在勞損。
除了翻閱聲，教室聽不見其他雜音。
剛好做完最後一步，教室後門一下熱鬧起來。
“我的神，這麽大一個？！”
“哪兒弄來的？”
“好有份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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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吵，江繼終于移動了被頭發微遮的眼，看見後門站着兩個人，還在塑料袋裏掏着什麽。
還在想沒那人身影，下秒就見着于琰像做賊似的抱着校服外套溜了進來，徑直滑坐在椅子上，一氣呵成。
汗都還未來得及擦，他就攤開外套擱在他腿上，亮出兩個又圓又紅的東西。
“這個給你。”
“這……柿子？”江繼眨了眼。
于琰連點頭：”最近賣得都有段時間了，我們外出訓練剛好在果園，還剩一點，打了幾個回來。”
江繼聽後默默動了眼珠，見杜飛陽和蔣玲月那兒還有一大袋在分給班裏人吃。
“不知道你愛吃哪種，所以我軟的脆的都摘了……”
江繼趁他說話，視線移到了于琰頭頂亂了的毛，見他臉頰還站着幾處小泥漬。
又看了看放腿上橙紅得像火一樣的柿子。
他不怎麽吃，但也不是不喜歡。
“這玩意兒吃多了上火，嘗個鮮就行，”于琰還在說，“吃完別喝什麽牛奶，還有……”
“你先閉着。”江繼啧道，拍了下他在揮動的手，一張紙怼他臉上。
江繼取下了衛衣帽，随手抓了把散亂的劉海，在背光之下反而看着更白。
于琰：“……”
“臉上有泥自己不知道？”江繼擦了幾下，發現那劣質紙張已蹭破，準備叫他自己來。
大腿猛一刺癢，吓得他柿子差點掉地上。
他望了眼周圍，一挑眉：“有病？”
“嗯？”
“手，”江繼踢了他下腿，“幹嘛？”
于琰這才反應過來。
他手不知什麽時候攀上江繼膝蓋的。
全身僵住。
“還剩幾個小的，”杜飛陽發完後邊數邊回座位，“于哥繼哥你們還要嗎？不要我就拿……操。”
杜飛陽說一半就見着兩人的動作，哽了回去。
剛還覺得柿子挺香來着。
”收，收着點吧。”杜飛陽把袋子放桌上，咦道。
于琰把手拿開了。
“你，你們還要柿子嗎？”杜飛陽撓着後腦勺。
“要啊，不然你吞走？”
于琰把袋子拎了回來，想說點什麽，但看到杜飛陽局促樣兒他沒再說，只是叫江繼回家。
江繼起了身杜飛陽才看見，他手裏有那兩個大的：“……”
就說于琰在果園轉了幾個小時是為什麽。
癟了下嘴，他啃了個蔣玲月的柿子，提着書包出教室。
臨近昏刻天就開始打霜，自行車座墊有了水汽。
于琰一直怕後面的人涼着，騎得較慢，又打了兩份馄饨，也就比平時晚些到家。
最近訓練時長變長，試卷增多，能消停下來吃頓飯都算享福。
吃着熱，于琰脫下外套，正在四人群裏潛着，聽他們讨論怎麽跨年。
于琰喝下一口辣湯：“不是還有幾個星期，這麽早談跨年。”
“早計劃嘛，這新區一開發來這兒旅游跨年的人都能把螞蟻踩死完了，得提前規劃。”杜飛陽在一頭說。
江繼看着攝像頭晃出殘影，忍住不退出：”怎麽計劃？”
“你對這個感興趣了？”于琰驚道，“還沒開始行動。”
“诶，于琰你也沒進來啊……”
蔣玲月疑惑地發現江繼的背景牆太過熟悉：“你倆在一塊兒？”
于琰拿過江繼手機，随意嗯道。
“我……六翻了，我媽叫我洗澡去了。”杜飛陽舉了個柿子敬禮，退出群聊視頻通話。
于琰笑了幾聲，也挂斷視頻，剝了個小柿子放嘴裏，想起了什麽，問一旁的人那個柿子如何。
“挺甜。”
就是有點綿，他還是覺得脆的好點。
擦完手，他将衛衣搭在沙發上，坐下。
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江繼把真題塞進書包準備回去，但單衣被沙發套上的配飾一下勾住。
于琰見狀騰出一只手，将衣服解救了出來，可重新剝的柿子從另一手滾了下去。
他又伸手去抓，連帶着江繼的衛衣外套一塊兒往回扯。
随之沙發墊發出短而響的啪聲。
江繼微瞪眼：“……？”
于琰張着下巴：“……”
隔着幾層布料都能感覺到底下的涼意，江繼根本不敢動：“你……放什麽在這裏了？”
“……柿，柿子。”
于琰哽了下：“我看看。”
“？”江繼拍開他的手，“你看屁。”
”我看你那兒濕成什麽樣兒了。”
于琰繼續上手。
“叫你別碰！”江繼聽完這句抖了下，抓着他小臂，用力推搡。
以至于琰只好單腿跪在沙發上才能保持平衡。
他越是往下，江繼背就越往後靠，涼感也更加滲骨。
這樣夠丢人了。
而他竟然還推不動。
沒有道理。
這樣維持了幾秒，那人用掌心托起他下巴：“低頭幹嘛？”
頭上傳來的聲音麻得他耳朵嗡了一下，嘴角繃得更直。
貼在額頭上的頭發掃了下來，讓他半瞌着眼，鼻梁和左耳被客廳暖光照得撲紅。
于琰用大拇指抹了抹他嘴旁，彎身道：”你要一直這樣坐着？”
江繼衣袖抓得更緊了。
“現在還不換？濕着不難受？”于琰偏頭在他鼻尖上方低語。
熱息來回蕩着，江繼側頭按了下他手臂：“……離遠點。”
“你一推就可以推開。”
于琰張開雙臂，示意自己沒用任何力，只是看着他。
居高臨下地盯人，那雙上挑眼尾猛烈灌下一股壓迫和邪惑感。
江繼狠吸一口氣，在他快觸到自己鼻頭時用力一推，按住他肩膀，反身将他砸在沙發上，單膝抵在他雙腿處。
身下人悶哼一聲，扯過江繼墊着的衛衣袖，從他腰後往前繞，蓋住了後面大半個地方。
整個動作幾乎與江繼将他壓制發生在同一刻。
又往前扯了下，江繼被連衣帶人地踉跄了過去。
正要罵人，嘴角就被人一點。
溫觸感飛了上來。
也許是角度問題或是他毫無防備，唇縫被于琰舌尖直直侵進，掠過尖牙。
淡淡的柿子味被黏裹着從舌中擴散，蔓至深喉。
被扶腰的那刻，缺氧感更加強烈。
拽他衣領的手松了又緊，來回重複好幾次。
直到有東西從嘴角流出，兩人才同時松開。
于琰擦了下他唇旁，微喘道：”果園老板沒騙人，還真挺甜的。”
“江少還不會換氣嗎？”于琰貼在他額前，将衣袖系在腰間。
江繼被這一撞回了神，一把掐在他大腿根部：“有病。”
“不是你先起火的麽。”于琰疼笑了，在他起身時拉住他手，準備把他往回帶。
江繼一手擋在他腦門，抓上他一邊的劉海，跟着往上擡。
于琰閉了一只眼，掀起另一眼看他。
江繼手麻一陣。
于琰作勢蹭了下他手心：“江少？”
這手他好像收不回來了。
準備再往上抓，老門就嘎吱一響，刺耳聲打破江繼下秒做出舉動的思緒。
“诶你倆在家啊？”
于萱打開門就見着兩人。
“你們幹嘛呢衣服穿這麽少，不冷啊？”
江繼手像摸了刺般地彈回去。
“有，有點熱。”于琰亂掃了幾下頭發，撐起身，沒見着狗，也沒見她要關門，“後面還有人？”
話剛落，就有兩人拖着兩個大行李箱從門後進來，看上去比之前更要滄桑。
粗喘一口氣，那人見于琰站在原地不動，說：“怎麽？看見了就光杵那兒看着，不知道幫你媽提一下行李嗎？”
見他轉頭望向另一人，他也跟着看過去。
只看到上次那位男生白膚透着紅，微愣後他皺起眉：“這麽晚了你們還在一塊兒？”
“回來先不要說孩子。”女人拽了他胳膊，重新對兩人笑道，“天氣涼了，你們多穿點，別着涼。”
于琰沒直面回應，恍過一絲隐晦的驚訝後，很快就恢複冷色，走過去把行李箱往回拉到一邊，頭也不擡：“離過年還有段時間，你們怎麽提前回來了？”
男人提高音量：“怎麽說話的？沒過年就——”
于琰側過頭淡淡斜了他一眼。
頓時他頭頂有種被冰砸了的滲感，不自覺地閉了嘴。
于萱也輕拉了下他衣角，于琰看他一直打量江繼，想問話但又咽了回去，對江繼說走。
“這麽晚了還去哪兒啊？”于琰母親說道。
“邀人做客總得送人回家吧，有始有終的禮節，”于琰和他爸對視一眼，“對吧。”
說完，他就壓低了眉。
少年人長得快，他現在比這屋的成年人高了快一個頭，俯視感讓人覺得他臂膀更加寬闊。
于琰撫上江繼後背，攬着他走出門，回頭再看了次。
見于萱向他暗自招手，便一下關門，去到風一刮就能喘過氣的屋外。
由柿子引起的連鎖反應……
于琰：還可以和江少一起吃幾個啊。
江繼：砸你臉上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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