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新期

新期

日後秋雨每落一場,天就涼一分。

換季時分的開學季就是穿短袖長衣的人見了面就覺得對方是逗比的場景。

開學典禮開得讓人無聊,一群人哈欠打了好幾次。

“完了,這假期睡了幾夜就結束了,我的段位我的排名……忍痛分離。”

前面的杜飛陽快散架了。

蔣玲月在另一排的女隊裏說:“除了打游戲就是睡覺,你還會別的嗎?”

“這不是男高日常?哪個傻逼會想着在假期偷偷學習卷死人啊,”杜飛陽想找個人拉底,往後一轉,“那太不是人了,是吧于哥?”

剛還在辯論錯題的兩人:“……”

江繼把草稿紙對折放進口袋。

杜飛陽:“這什麽玩意兒全是公式,你們在做題?”

于琰含糊地嗯道。

他和江繼一連買了好幾本,還把齊松發來的資料也打印出來了。

不知道是那天的話刺激到他了還是打了雞血,于琰從那天起就在刷題的路上一去不複返。

就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江繼給他挑選的最厚的那一本已經做了快一半,正确率總體還行。

但靠于琰的死腦筋,這不夠。

Advertisement

以至兩人承認時,現場靜了好一陣。

杜飛陽反應過來後只說道:“你,媽,的?”

“你媽什麽,文明點!”

付婷一巴掌拍在他背:“你再大點聲不光陶主任能聽見,整個學校都能聽着你們說話!”

她說完看了江繼幾秒,才說讓他開完典禮去趟辦公室。

于琰見付婷稍微嚴肅的臉色,低聲問:“我陪你?”

“不用。”江繼過了刻說。

四十分鐘後,江繼去了辦公室。

雖說降了溫,但待在這悶人的空間,久了還是會熱。

付婷把長袖挽了起來,見面前這男生校服外套早飛了:“自己注意點天氣,別感冒了。”

“嗯,婷姐什麽事?”

“也沒什麽,就是跟你談談暑假集訓和許川文起沖突的事。”

江繼顫了下睫。

“事情過去有點久了,但當時兩邊的警告表都給了我一份,差一點就真的鬧大。”

付婷平常也沒見江繼動什麽手,忍道:“這件事我沒第一時間趕到是我失職,但我也認為,你們雖然還不是那麽成熟,但你們有自己的判斷和處理方式,非要用打架這一環嗎?于琰他幫你又是因為——”

說一半覺得有些敏感,她腦子被東西一敲,話又給吞回去了。

“因為什麽?”江繼神色微變。

付婷扶着額,最終嘆氣道:“我聽到了關于你們的一些輿論。”

“但我只相信我的學生。”

付婷忍住沒問,糾結後才說:“于琰的性格我是清楚的,他的事,包括你們兩個,我希望不要被輿論過多的支配,好好考試拎輕分重,那些是真是假我也不想知道。我見過這個時期的戀愛害人,也見過向上的,主要是看人。”

江繼眉擰得越來越緊,但很快又閃過一絲訝異。

之前付婷說的話他聽得半解,直到最後一句出來,他才完全明白。

他不用猜都知道輿論是從誰先傳出來的,又有多難聽,但沒那麽沸沸揚揚。

不然就他們打架那會兒,周圍人也不會懵着純粹看熱鬧。

江繼動了動唇:“我沒……”

“不用說了,總之打架要有分寸,不是,不能打架。”付婷道,“我只是希望這樣的事不要再發生。”

江繼默了陣,點頭應道。

付婷解決完陶華給她的事後,再從旁拿出一沓牛皮文件袋,說是他原先的班主任又寄了份資料。

“不用。”

江繼這次沒接:“我自己和學校發的夠用,留着燒了也行。”

道了聲謝,他轉身出去。

付婷的手僵在半空,等他回過神江繼已經到辦公室門口了。

還是想叫人,卻見另一位比他高一點的男生攬過他肩,眼裏的光澤就像穿射而出的光。

而江繼看到他時,臉上雖嫌,但緊繃的額頭明顯松了許多。

付婷回憶着這兩人頭次見面就像要幹仗的架勢,微揚了下眼,把文件袋放進抽屜裏。

回到教室後,于琰咬碎糖,邊看解析步驟邊問江繼在辦公室的事。

“說我和許川文的事。”

“怎麽了?”于琰瞬而直身。

“你放松點,就是批評叫別打架。”

于琰頓了下,轉着筆:“那她這忠告沒用,她是沒看見你一天打我幾次。”

江繼又啧了下,準備上手,上課鈴聲就湧出音箱。

付婷抱着書走進來,叫了幾個人去樓下搬一輪複習的書本,宣布了這學期的主要任務,講了快一節課。

最後喝了口水潤嗓,她終于拍了桌子:“頭擡起來,都要鑽桌子底下去了。”

“高三了大夥兒,收收心沖刺,我知道你們抓藝考和文化很累,但沒辦法,打起精神。”付婷望着個個垂着頭的人,提高音量,“要出去培訓和打比賽的找我拿請假條,其餘同學去訓練。”

江繼提着書包去了綜合樓,聽杜飛陽他們說找導師的事。

他剛來這兒時,想的就是在快藝考的時候回主城區找導師,但現在他消了這想法。

尤其是在杜飛珩手下練了段時間,去藝術中心展示底功時,那邊的人得知他導師是杜飛珩還挺驚喜,就定了一直跟着他到校考。

在校集訓的人少了,杜飛珩就更仔細地根據每人想考的學校規劃了練習內容,訓練加量,節節檢查。

心一收,時間會過得很快,人就會很累。

整個環境相對于以前頗為沉重,但總體沒江繼想得那麽緊。

只是幾個小時下來被各種刁鑽,放學時的怨聲增多。

包括江繼都覺得有些問題他想不太明白,可結束後他就沒見杜飛珩人影了,也就拖着身體去沖了個冷水臉。

走時已經沒什麽人了。

江繼正準備給于琰發消息,就聽見吉他室裏的說話聲。

從半關的門看進去,角落裏放了一排的吉他,教室靠前的兩人在交談。

“你确定要上這學校嗎?我們這兒還從沒有人上過。”

拿着本子和筆的人說。

“那以前的學生也有考去上音的。”另一語氣略帶不服的男生回道。

那人江繼沒見過,只是看到他脖子上挂着助教的身份牌,應該是新來的。

助教抹了把汗:“我知道你有實力,但你要懂山外有山的道理,如果下定決心,我這就備給導師,他會做安排。”

“嗯,謝了。”

“但也不要心急,你的基本功很紮實,穩定發揮的話還是有機會的。”助教起身道,“回去好好護手,導師說你最近練得比較超了,手和吉他是這行業的子彈。”

“沒事。”

于琰停了秒才回,看了眼手機發現沒消息,便道:“我再待一會兒。”

助教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給憋回去了,從後門走出。

只見渾身散着冷氣的男生站在門口,淡色的眸在壓低的眉之下透着危感。

這是他見了學生第二次想主動問好。

可好歹他身份不一樣,得樹立起自身的威嚴。

正在措辭如何批評這人放學還不回家,那男生就朝他點了個頭,他又順帶着點回去。

發現不對時,那人已經走進去,把後門啪地一下鎖住,聲音被一下隔絕。

弦聲漸漸止住,而後發出一陣輕微的刺耳金屬聲。

那人又在換弦。

于琰手指又有幾道正在往外滲血的淡痕,但他根本沒像以前那樣鬼吼,只是很平靜地用大拇指抹去,又去翻曲譜。

再看了看手機,準備撥弦時,就聽見身後的聲音。

“還要彈多久?”

于琰手又一抖,血繼續冒出。

“你怎麽沒聲啊?你不是沒發消——”

“我不來你要彈到手廢嗎?”

于琰剛想把手往後藏就被人抓住,痛感陣陣蔓延。

幾張創口貼怼在了傷口上。

江繼擡了眼,看不出什麽情緒:“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江繼手上用力一按,疼得于琰要竄上天了:“謀殺親夫!”

聲音大得出奇,江繼被一吓:“你他媽……”

“行行行我說。”于琰坐下吹了幾下氣。

周圍一切又靜了下去。

江繼等着人開口。

“那些人都說我功底好,很優秀,什麽什麽都沒問題,但我知道我算不上。”

于琰盯着手裏已經掉漆的電吉他:“那學校不是随便就能上,費用和要求什麽的如果不在好一點的學校有好點的資源,連去校考的門檻都沒有。”

所以,沒有現成可利用的條件,就自己尋找創造條件;沒有好的資源,就只有将現有資源全部彙合。

這些江繼都知道。

壓力誰都會有,想當黑馬拼一把的心不是沒有,也不是沒有過不甘和不服。

“我知道。”江繼說,“但你現在抓得太緊,後面會吃不消。”

“可離統考就這麽點時間了,我不這樣還能怎麽做?”于琰問。

“可是這不是急于求成,你——”

“你什麽條件我什麽條件?”于琰抓了下頭發,略提音量。

“你說什麽?”江繼心跳一停,“你他媽什麽意思?”

于琰一愣:“我……”

江繼硬生生地砸去一拳,拉過他領子:“你以為你這樣就能考上?我他媽拿了第一又能怎麽了?我到底什麽樣比誰都清楚!你他媽說些什麽?!”

于琰被晃得一昏頭。

過了會兒,他才弱聲道:“我不是那意思。”

擦了下麻了的嘴角,于琰才繼續說:“我只是覺得,我要用力趕才追得上,我不想什麽都不做就看着你走遠了,而且本身我們條件不一樣,有差距是事實。”

江繼沒反駁。

這就是現實。

他心裏罵了遍,道:“那你會信我們一起走出去上一個大學麽?”

“江繼。”

“你只需要回答。”

于琰吞咽了下,啞道:“我信。”

“……這就夠了。”江繼說。

于琰望着他,想笑但嘴角現在扯着疼,幹脆閉眼倒他肩上:“你在心疼我,對吧。”

江繼沒聲。

“你我都知道,去考那所學校的人都是精英,童子功很厲害,我不這樣真的沒機會。”

他自然懂。

杜飛珩得知他要考A批大學時,就給他列出了藝考要求,那些內容标準有多高他心裏現在已經有底。

而于琰的專業本身就要難一些,說毫無感覺或無所謂,那都是屁話。

“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家只有小姑和奶奶支持我學吉他,我爸媽從來不贊同。”于琰慢慢睜眼,“我吉他奶奶買得挺久了,中途修修補補,後面也得換個版面。”

江繼:“所以……”

“所以我能證明,我把心思放哪兒,哪兒就有所成就。”

于琰在他肩窩悶道:“你會信嗎?”

“信。”江繼停了秒補充道,“客觀評價。”

于琰現在笑了幾下,呼氣:“但是江少,剛才你揍我真的很疼啊……”

江繼卡了下:“我,收着力啊。”

“我知道啊,你要沒收力我牙就掉了,只是現在有點疼。”于琰終于擡頭看他。

黃昏模糊射進窗內,灑在江繼板着臉的面容上,僵得讓人想笑。

于琰準備将手攬過去,想借此做點什麽讓人松一點,門噔地一時被人推開。

“住手——!”

助教沖了進來,快喊破音了。

後面還跟着人。

兩人疑惑轉頭。

助教看于琰的手都快碰到那人頭發了,心想這男生打架都還要扯頭發的?

但這氣氛看上去更像情侶幫彼此順發型……

杜飛陽和蔣玲月相對視,同問道:“這就是您說的打架?”

“啊?”

他剛明明聽見有很大動靜,一慌之下叫了人,沒想到剛好碰到下來找倆人的杜飛陽,就帶着人過來了。

此刻他也懵着。

“我就說他倆打架不太可能吧。”杜飛陽對年輕助教說,“您是不知道他倆在我們學校論壇的熱度,那cp樓占得——我靠!”

兩個書包同時向他扔去。

“少說話,”被打斷了下一步的人現在有點燥,“你們進來幹嘛?”

杜飛陽聳肩道:“助教說你倆關起門打架,這不來了嗎?”

于琰掐着眉心:“這良辰美景關起門來不幹別的來打架,這腦子是有——”

“傻逼麽。”江繼對他抵了把肘。

看幾人都還在緩沖,他拎起人就走,叫杜飛陽把東西帶上。

看那架勢多少有些可怕,助教又急着問要幹嘛。

江繼還想着于琰剛才破口說話的意思,還沒靜下來,點頭随道:“換個地方打。”

助教作勢要攔人,杜飛陽一個勁兒地解釋他倆愛開點小玩笑,拿了包跑路。

“什麽爛攤子都得我收拾,不當爹都說不過去。”

杜飛陽在後面對蔣玲月抱怨。

她正要說話,塞在于琰書包側袋的紙條就掉了出來。

展開角看了看,她和杜飛陽倒抽一口氣,連忙放回去,望向走在最前面的兩男生:“……”

于琰:不說了,會好好努力,還要養媳婦兒呢。

江繼:你,說,什,麽?

感謝姨姨們的追看和評^3^!

只是吵幾句,不會出現大問題!因為現實就是這樣,所以說靜靜地度過去不太可能,于仔說出來就好了,他是那種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自己絕對不幹淪為沒有成就的人。

[經歷了口語的期末考試,與外教對話之後生無可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