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
第001章:少年
第01章:少年
文/九朝洛陽
時透無一郎擡眼看了一眼有些昏暗的天色,有點發愁。
他跟哥哥分工合作,每天從河邊汲水是他需要做的事情,但是因為今天和哥哥吵了一架,所以心情不好地跑了出去,現在才回來,這讓他沒有做完今天應該做的工作。
雖然心情不好,但是改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時透無一郎有些擔憂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
他的哥哥……時透有一郎像是已經睡着了,躺在榻榻米上,雙手放在身側,睡相很乖。
也只有這個時候,時透有一郎才像是他的同齡人一樣,看起來稚嫩且無害,這種反差感,讓時透無一郎忍不住想起了今天的争吵。
天音小姐已經來找他們很多次了,他想要像是天音小姐說的那樣,因為自己的身體中有第一代呼吸使用者的血脈,所以理所當然地應該用自己身體裏的血脈,來幫助別人,不是麽?
但是哥哥卻說了那樣的話……
時透有一郎一直都是刻薄的,在爸爸媽媽還在世的時候就是這樣,但是那個時候因為有爸爸媽媽的保護,時透無一郎并沒有這麽明顯地感受到難過,只是今天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幫助別人,可以讓自己也獲得價值,這有什麽不好麽?
算了,想這些東西是沒有用處的,時透無一郎彎腰提起放在門口的水桶,朝着自己經常去的地方,輕車熟路地扛着水桶,走到了她一直打水的河邊。
天色已經很晚了,只能隐約看到透過樹林的月光,時透無一郎的眼睛很好用,即使是在這種昏暗的光線下,他也可以看到,在河邊,似乎有一個什麽人,躺在那裏。
是、是敵人麽?
時透無一郎整個人的身體都緊繃了起來,但是還是擔憂那個躺着的人的狀态,一點一點地挪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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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就被那個人驚呆了。
那個躺下的人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渾身都被血舞包圍着,就連原來的發色都看不出來了,臉上也傷痕累累,身上看起來更是沒有一塊好肉,雖然流血已經止住了,但是看起來奄奄一息,像是已經有進氣沒出氣了。
“哎!你……你還好吧?”時透無一郎有些着急地跑到那個人面前,想要将這個人給晃醒,但是卻害怕自己的動作将對方的傷勢弄得更加嚴重,他想了想,去河邊捧了一捧幹淨的水,一點一點地、小心翼翼地将水喂到了那個昏迷的人的嘴邊。
那個昏迷的少年像是感受到了微涼的觸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在發覺到喂到嘴邊的是水之後,他終于開始大口吞咽了起來,很快便将時透無一郎捧過來的小小的一捧水給喝了個一幹二淨。
将這水喂完之後,時透無一郎見少年還是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又去給少年捧了一捧水。
但是這一次,他還沒有将一捧水喂完,那個少年便開始咬緊唇瓣,再也喝不下去一點水了。
時透無一郎今年才11歲,對于這種情況實在是六神無主,他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慌張地站了起來,朝着自己家裏的方向跑過去。
因為他蹲着的時間太久了,所以他的腿已經有些麻了,跑起來跌跌撞撞地,差點因為踉跄而摔倒。
在這種時候,時透無一郎只能想到自己的哥哥,他只能求助自己的哥哥。
時透有一郎本來就沒有睡着,在看到弟弟神色焦急地跑回來之後,他還以為弟弟遇到了什麽危險,猛地坐了起來,但是神色依然淡淡的,他問道:“怎麽了?”
“哥哥,有一個受了很嚴重的傷的人!”時透無一郎因為今天剛剛跟哥哥吵過架,看起來有些緊張,他在說完之後,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頭,盯着時透有一郎看。
時透有一郎在聽到并不是有什麽危險的東西之後,心裏終于松了口氣,他又躺會榻榻米上,背對着時透無一郎,說道:“每天都有那麽多人死掉,我們就連死掉的爸爸媽媽都沒有辦法,那個陌生人又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呢?”
雖然知道哥哥大概會是這樣的反應,但是時透無一郎依然很難過,他轉過身,也背對着時透有一郎,說道:“但是哥哥,我果然還是沒有辦法放着一個活着的人不管,我想将他帶回來,如果他死了,我會自己把他埋好的。”
時透有一郎聽着自己的弟弟離開的腳步聲,咬住下唇,沒有說話。
時透無一郎又一次跑到河邊,這一次他發現那個少年已經睜開了眼睛,像是已經醒了,但是那雙淺灰色的眼眸倒映着月光,像是一潭晶瑩的死水,沒有一點活躍的痕跡。
但是時透無一郎依然很高興,他小跑到那個少年身邊,湊到他面前,有些興奮地問道:“你醒了嗎?什麽時候醒過來的?你現在還好嗎?”
少年的眼神似乎慢慢聚焦,在将目光投注到時透無一郎臉上的時候,少年的眼中出現了一些閃爍的東西,但是少年沒有說話。
“現在還不能說話嗎?”時透無一郎忽然想起來,少年本來就是一個傷患,不知道為什麽會大晚上出現在這裏,現在要求他說話,似乎确實是強求了。
地面上出現了一些輕微地響動。
時透無一郎有些驚訝地低下頭,那個少年傷痕累累的手掌,不知道什麽時候摸到了他的手腕,然後就牢牢地抓住了。
“哎……你……”時透無一郎想要跟對方說什麽,但是下一瞬,他忽然發現那個少年又把腦袋一歪,閉上了眼睛——他又昏過去了。
所以,只能先把少年給搬回去了吧。
但是,時透無一郎本來就是一個小少年,在力氣上不如成年人強大,怎麽能搬得動一個比自己個子還高的少年呢?
而且,他還要在盡量不讓少年傷得更嚴重的情況下,将少年給帶到距離河邊不算很近的家裏。
“無一郎。”
一個冷冷清清的聲音,從距離河邊不遠處的小山丘上傳來。
時透無一郎看到來人,忍不住露出一個松了一口氣的笑,他喊道:“哥哥!”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重傷的人麽?”時透有一郎說出這個問題,根本并不是在疑問,他很确定,這就是那個讓弟弟大晚上不能睡覺,擔心的不行的少年。
這個少年看起來實在是太凄慘了,渾身都是傷,與其說他穿了衣服,倒不如說血液又在衣服外層上了一層包漿,還滾了一身的泥土,看起來髒兮兮的。
時透有一郎說道:“沒有想到,你竟然蠢到晚上這麽對待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可是哥哥……”時透無一郎依然放不下這個即使昏過去了,也一直抓着自己的手腕的人,他想要央求什麽,但是時透有一郎在他這裏,已經成為了鐵石心腸的代名詞,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了什麽,只要自己的哥哥沒有這個想法,那麽無論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
“別說了,回家去。”時透有一郎還是妥協了:“把他帶回去之後,你要再過來,把水桶帶回去。”
時透無一郎終于聽懂了哥哥的潛臺詞,他猛地點了點頭,說道:“不僅如此,我還會把家裏的水缸的水汲滿!”
時透有一郎“啧”了一聲,說道:“這本來就是你應該做的事情,出門救援一個陌生人,才是多餘的事情。”
時透有一郎現在說什麽,時透無一郎都不會反駁,他和自己的哥哥一起,将重傷的少年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