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暮色菜市場

暮色菜市場

“小白兔，”殷黎無情嘲諷，“你真的好受哦。”

寒梓風淚汪汪地把頭擡起來，不明所以。卻聽見：【系統提示：由于玩家惡意破壞游戲平衡，殺害NPC，懲罰計算中…】

寒梓風心想，原來上次是他們跑路跑得太快，系統還在卡BUG，然後莫名其妙出去了，速度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真可謂“你爸爸”的同款奪筍戰術。

【系統提示：玩家寒梓風變主線任務--殺死挼比特，解救無辜可愛的『挼比兔人』們。】

【挼比兔人】們，無辜，可愛？嗎？

【系統提示：懲罰計算成功，扣除玩家總積分20000，并且重新下放新的『挼比兔人』到暮色菜市場中。若玩家再不遵守游戲規則，會被迫退出游戲。】

…這裏詭異地沉默了一陣。

殷黎嘆了一口氣：“現在也沒有辦法啊。要不就再打一次……當我沒說。小白兔，我給你帶的那兩顆糖你吃了嗎？”

“嗯？”寒梓風皺了皺眉，伸手去口袋裏面摸索着，“不是吧，你又讓我吃那個牙膏味兒的糖啊！殷黎，大姐，您能否換一個治愈功效的糖啊，我不想每次都含一塊牙膏含半天……”

“噗。”

牧四誠一個沒忍住，樂了好半天。這什麽形容啊！

“你說那個啊，”殷黎居然覺得他這個總結非常到位，“那個全名叫綠箭牌無糖金銀花精華潤喉薄荷糖。知道你不喜歡吃，你的是玫瑰海鹽和檸檬蜂蜜味兒的。”

劉佳儀/唐二打：為什麽要讓我們吃那個牙膏？

寒梓風哦了一聲。于是他們再次沉默了。

“Kill me,please.”挼比特看着逐漸平靜下來的寒梓風，眼中全是溫柔，“殺了我吧。”

寒梓風瞪大眼睛：“對哦，你不說我都忘了，你會中文了？那你……”

“我一直都會。”挼比特打斷他，“你真的好傻，你想想，我在菜市場賣蘿蔔害人，那我若是不會中文，怎麽賣啊？……那也只有你來偷了。幸虧你偷了……”

殷黎淺淺敲了敲桌子。

『我的第一個朋友請求我殺了他。』

挼比特俏皮地歪頭，滿含笑意望着白柳：“【邪神的繼承人】？你真的讓我不能理解，風風和你們撞上的時候我就知道絕對不會有好事。只是沒想到，你比傳說中的還要聰明，早早就發現了我這個BUG。”

“你一直都在忙活，其實只要剛剛進副本的時候打死一個【賣菜人】，占了它的位置就可以了。如他們所想，游戲系統會出現處罰，白柳你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的。但你和他們不同的是你遇到【塔維爾】的幻象時就已經知道了我的存在，也知道了副本的打法。”

“和系統做交易快樂嗎？”白柳的聲音有些低，卻還是在平淡無波的語調下帶了不經意的調侃，給人以掌握一切的壓迫。

“Excellent,”挼比特說，“我不會後悔我做過的任何一個選擇，因為我只有這一個朋友。……白柳，我還是沒有弄明白你這麽做的動機是什麽。”

聽不懂。神仙打架，不聽了吧。

寒梓風想。

從挼比特那個思考的角度，确實無法理解他為什麽在副本裏面繞啊繞。白柳是一個看重性價比的人，只要有順利打完（作死通過）的可能，他絕對會在制定戰術的時候假裝可以。

挼比特比寒梓風智商高多了，特意在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就修改了主線任務，寒梓風那點兒智力值背誦英語課文都不夠，啥也看不出來。他甚至把系統計算的時間都加在了計劃裏面，使這個副本看上去人畜無害的。

但他修改之後打的副本其實還有一個漏洞，是墓碑。

如果寒梓風知道副本背後的所有內容，不會有這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從殷黎的道具【學神的草稿紙】來看，最後一句話『抑制欲望，是為了更大的欲望』，與副本是無關的，根本解釋不通。而游戲最開始的背景裏不可能放沒有用的東西，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副本被修改過。

“用忙活一次游戲，換你摯愛之人的靈魂，挺劃算的吧？”白柳摸了摸下巴，微笑起來，臉頰上露出一個小酒窩。

挼比特顯然沒有想到他會直接說自己的真實目的，猛然愣了一下。

-

殷黎低頭，手裏把玩的是那顆熟悉的水果糖。她忽然又擡起頭來，眼角彎彎：“柯哥還好嗎？”

……提問，柯哥是一個什麽鬼。衆所周知，同人文裏面把木柯寫成的都是受，殷黎自然也看過不少，得虧她還能叫得出口。還有，這不就是一句廢話嗎，都異化了，難不成還能好？

“不好。”唐二打說。

“佳儀，”殷黎把水果糖翻了一個面，對着陽光，眯起眼，“你的技能是被系統卡了嗎？救他的最佳時機已經過了，怎麽會。”

劉佳儀無語。你可以一下子給仨人買好精神漂白劑，順帶在系統瘋狂卡你的技能的情況下用解藥？小女巫是女巫，又不是賣精神漂白劑和解藥的。哪像你，盛産糖果……

木柯怎麽救。好問題。

等一下，木柯為什麽要救？

實際上白柳都已經算好了。這畢竟是一個2級游戲，即使卡的不是生命值，那也肯定有精神值限制。對于流浪馬戲團來說，唐二打是主攻手，劉佳儀要在後面善後，戰術師就別說了，又要拿一個牧四誠來克寒梓風……木柯犧牲的代價是最小的。

性價比最高，也不怪他冷血。挼比特唯一可以知道的弱點只有他的感情：寒梓風是他的朋友。

可惜了，在白柳眼中這個東西也只能是拿來利用的。他不确定這份感情究竟有多少分，但是他想要試一試。

白柳沒有說出自己心裏所想，而是有意挖殷黎的技能，誘導着她救木柯。她又把水果糖翻回那一面，用食指和中指夾着它，無名指敲了敲反面的褶皺。然後……打開，吃了，那叫一個嘎嘣脆。

【系統提示：玩家殷黎使用技能（糖紙空間回溯版）】

【本技能使用條件：雙方需要一同持有『回溯水果糖』，若為普通『水果糖』技能會受到一定限制，在二級游戲中不建議使用。】

【系統提示：珍愛生命，人人有責。亂用技能，一次死倆。】

系統，請問您哪來的臉這麽說啊？您還知道死倆啊！請問那位卡來卡去還經常有延時的是不是您啊？……殷黎捏捏眉心，薄薄的眼皮跳了跳，勉強看上去還是笑着的，活像個表情包。

【系統問題：是否使用技能？】

【否。】

殷黎對着白柳笑了，笑得真心實意，卧蠶都夾了快樂，說：“怎麽樣？喜歡這個技能嗎？哎，比你的控制面板高，哎，你不能用。氣不氣？”

白柳：……

如果要用技能，确實是有風險的，而且挺大。再者殷黎和木柯也不是很熟，白柳看上去還是胸有成竹的，她也不想冒險。……雖然這樣，寒梓風就是真的慘了。

系統讓他把挼比特殺了。

『極晝之日』是這個副本隐藏起來的現象，與【暮色】的聯系很大。擡眸，天邊的雲一點點變得清晰，甚至有些耀眼了。寒梓風無心風景，垂着眼，直直望向地面，耳朵也耷拉着。

“游戲正式開始，”挼比特忽然打了個響指，那片淺粉色看不出任何情緒，“風風，祝你好運。”

-

菜市場外。

白柳在認真慫恿寒梓風去殺…（并沒有，劃掉）只有白柳注意到，挼比特出現的時候，系統沒有提示出現新的怪物書。

也就是說，對于這個副本，神級NPC不一定是挼比特，也可能是其他什麽東西。挼比特在這裏可以修改主線任務，說明他是一個重要的NPC，殺了也不一定能贏，可能會出現其他大的幺蛾子。

當然，不排除系統卡BUG的可能性。雖然不大。

白柳看了一眼時間，太快了，【暮色】又要來了。再來一個真的受不住了，去死吧……

殷黎重新梳理了一下他們所知道的線索。且算寒梓風的話是真的，一只兔子和一個人生了個【挼比兔人】，被萬人唾罵是邪種，跑來報複社會。毒蘿蔔可以讓人慢性異化，【暮色】為分界點。偶然的機遇，寒梓風和他成為了彼此的朋友，可是沒多久挼比特就作為異端被抓住了，封在這個游戲裏，不斷NG。

殷黎皺了皺眉，這個挼比特也太心思缜密了，所有的信息裏面沒有流露一個他的弱點。

打個der，硬碰硬，死翹翹。

殷黎用盡了畢生所學去分析，既然白柳說挼比特和系統交易了，他也沒有否認對吧，那他就是交易了。做了啥？不知道啊。【挼比兔人】身上那種對人類的敵意仿佛是與生俱來，可寒梓風一直偷東西還能好好兒活，是挼比特讓系統保護寒梓風？

不對啊，牧四誠也沒見他怎麽樣啊。……哦對，牧四誠雖然是只帥氣的猴兒，但是面板好像很厲害的來着。

那還是不對啊，這樣的話和墓碑和欲望也沒有半毛錢關系啊。

挼比特是異端，被抓了，所以……是因為他這種行為具有嚴重的社會危害性，應受刑罰處罰性和……算了，殷黎放棄了。她想這些想到最後，腦中就開始莫名其妙蹦出來主人白熙背的東西，比如政治上……

安心地打支線吧，佛了。殷黎在【學神的草稿紙】上伸手劃了一下。上面忽然出現了字兒：

『【暮色】合理時間：晚91：60，記得歡迎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