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哎喲哎喲拔蘿蔔
哎喲哎喲拔蘿蔔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黑屋。普通到沒有華麗的物品,只是正中央放着一張大桌,還有就是牆上挂着巨大的倒計時,紅色的。
殷黎艱難地從桌上爬起來的時候,眩暈感還沒有過去,偏着臉對牆角哇啦哇啦地吐。
然後才有一點心思看自己到底在哪裏。
主要其實是放的那首歌聲音太大了,吵得腦瓜子嗡嗡的:“普通的disco我們普通的搖……我普通的靈魂在普通地出竅……普通的心在撲通撲通地跳……”
心跳不跳不知道,靈魂出竅肯定是真的。
殷黎用手很用勁地按了按太陽穴,撐着頭在桌子上坐下來。發現對面坐着個寒梓風,還在昏迷中。
“歡迎來到副本的最後一條支線w”後面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很耳熟。
被吓醒的寒梓風:“我日——子過得不錯啊。”
“果然是你,”殷黎挑了挑眉,“四十多歲風韻猶存的閑的蛋疼的看門老大爺,姓白名六,腦血栓十級患者典型。”
白六的雙眼微微一眯,壓迫感自然而下:“這麽了解我?”
“啊對對對!”殷黎有些不耐煩地在桌上用食指彈了兩下,“搞什麽幺蛾子快搞吧,我餓了。畢竟我也是你煉出來的四分之一個靈魂。”
寒梓風:哇哦,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的樣子但是又什麽都不懂。
白六不知從哪掏出一堆牌:“請。”
?
【游戲規則:每位玩家首先擁有自己名字筆畫數的牌,可以出和上一個人同樣物品或者數字的牌,數字是123456789,6和9下面有一道杠。在倒計時結束的那一刻,誰手上剩下的牌最少或沒有,誰贏。】
【注:本輪游戲中的萬能牌是“蘿蔔”,如果是普通蘿蔔則玩家可以改變花色,金色蘿蔔可以轉向,銀色蘿蔔下一個玩家不能出,牌上大于等于二個蘿蔔時,有幾個蘿蔔下一個玩家摸幾張牌。】
殷黎/寒梓風:“……”
好氣哦。殷黎有26筆,寒梓風有27筆,可是白六統共只有9筆。
寒梓風憤憤一拍桌子:“這不公平!”
“哦,”白六瞥他一眼,溫和詢問,“你覺得這世界上難道存在完全公平公正的事情嗎?”
話畢,牌已經出現在他們手中了。殷黎擡頭,碩大的倒計時晃在眼前,旁邊牆上五彩斑斓的不可名狀的某種膠狀物和倒計時擺在一起,精神值正在迅速往下掉。
膠狀物的旁邊似乎還有嘔吐物,引起人的強烈不适,頭皮發麻。殷黎先阖眼,再睜開,眨了眨。才發現在牆上空氣中飄着的不是靈魂,是字兒。
“哎喲……哎……喲……拔蘿蔔?”
只想說沒事吧。
殷黎并不想浪費時間,她很快消化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事實,歪了歪頭:“那麽……開始吧。”
倒計時走得很快,因為殷黎感受不到時光的流逝,她玩游戲很專注。寒梓風就不一樣了,他就是典型的度日如年。
——用他的話說,就是聽寫打了小抄但是老師一直站在他邊上的感覺。
白六每次都接不上,一直在進貨,簡而言之就是一手牌很适合去打鬥地主,連着四五個都是同一個花色,數字還挺吉利,6和8。
殷黎下了很多張棉花,她自己都不能理解但是大為震撼。
最無語的是,白六偶爾能下一次,是一張花蘿蔔,顯示數字9。好家夥!直接不能出,外加摸9張牌!
白六再次出牌是把殷黎辦掉(就是這一輪她不能出牌的意思),寒梓風面色猙獰(?)地摸了兩張牌,然後一邊笑一邊嘴裏和眼睛裏都流出血來。
……天哪,有億點點闊怕。你不要過來哦!
寒梓風把扇子一樣的牌轉過來,聲音嘶啞但語調一如既往地上揚:“你看我這是什麽神仙手牌……有五彩斑斓的0。”
殷黎還處于暈乎的狀态,湊過去,眯縫了一下眼睛。然後笑了,向兩邊咳出一口水,全是白沫。
寒梓風是水桶啊,剪刀啊,毛線啊,草啊(怎麽走種罵人的感覺),木樁啊,玉米啊……什麽玩意兒都有,而且是真的多。但是所有牌上的數字都是0,0得很奇異而且連着摸牌。
似乎連羊了個羊的破游戲都在昭示着一個悲慘的事實——寒梓風他是個0。
哎呀,好無語啊。
巨大的倒計時開始一秒響一次,“滴滴,滴滴,滴滴……”
白六下了一張金蘿蔔,寒梓風沒有蘿蔔,殷黎也沒有蘿蔔。白六又下了一張銀蘿蔔,他們倆一個被辦了,另一個任然沒有蘿蔔,牌都不夠摸了,白六上手洗了一下。
不知道老大爺是不是閑着沒事兒,天天打牌,反正洗牌的手法看着是非常熟練而且還很高級。
嘿,朋友,我這裏有個金蘿蔔,還有個銀蘿蔔,還有個橙色的普通蘿蔔,哪個是你丢的啊?
殷黎:金的!金的!金的!
“……”
寒梓風經過《暮色菜市場》之前: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全都要!
(ps:你難道不是小孩子嗎?)
寒梓風打完《暮色菜市場》副本之後:我都不要!我丢的是紫紅色的毒蘿蔔!
倒計時扭曲,事物仿佛從三維轉向思維,視野變得前所未有的廣闊,殷黎和寒梓風都吐得更厲害了,虛弱地靠着打牌的桌子,嘴唇發白。
那他媽是個立體的倒計時!不管你怎麽專注地想要玩牌,四面八方都是鮮血的紅色!還在流淌!
腦袋瓜嗡嗡作響,和逐漸加速的“滴滴”聲混合在一起。
每一輪精神值穩定然後下牌的只有白六。
寒梓風的聲音從四面八方穿透耳膜,到達心髒,猛烈地撞擊:“你——玩——個——毛——線——啊——靠——”
“靠”還破音了。
正在下一張“毛線”的白六愣了愣,笑起來,聲音悅耳動聽,卻讓人很來氣:“忘了告訴你們了,随着警鐘長鳴,精神值下降,幻象是直接打在視網膜上的。響得越快,越美哦~”
“什麽時候……結束?”殷黎完全是氣音,大口大口地想要找到新鮮空氣。額頭的碎發間有細密的汗珠,整張秀美的臉上有種令人憐惜的無力感。
“倒計時結束。”
現在?
只可惜厖奭晗看不到這一幕,不然她一定會提起武器K白六的。
映入眼簾的畫面逐漸清晰了,轉回了三維,像……一張碩大的神牌。旁邊疊着一個紫紅色的毒蘿蔔,毒蘿蔔邊上是一尊金色的雕像。
雕刻的是挼比特自殺時的樣子,底座平如坻,空氣中似乎還有飄忽的金粉,縱然他倆已經無所畏懼了。
……他好像在動。
寒梓風跳到一邊,罵了一句髒話,淹沒在嘈雜不堪的“滴滴”和風聲中。殷黎注意到了他,但是動不了,手腳冰涼,有種被捆住的錯覺。
視線下移,無數的【挼比兔人】正在他們腳下蠕動匍匐前進,身形糜爛柔滑。有一個怪物向上仰着頭,一雙無神的死魚眼瞪着他們,脖頸白得吓人,舌根抵住上唇,露出一截粉嫩的舌頭。
殷黎把眼睛閉上了。她真的不想看這種東西。
關鍵是她還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某江言情小說裏對軟糯女主吃青草味冰激淩的描寫……
這時候耳朵裏的嗡嗡聲就顯得格外清晰了。“滴滴,滴滴,滴滴……”
殷黎的節奏感挺強的,主要還是托大學霸落紅的福。她能聽出來,“滴滴”聲在變快,在變強,在變大。
有白六下牌,與桌子碰撞的聲音;有那間小黑屋的“羊了個羊”;有【挼比兔人】的尖叫,他們背起挼比特的雕塑時痛苦的□□;當然,還有寒梓風的各種髒話……
他們與【挼比兔人】們,只隔了一張很細很密的鋼絲大網。無數張牌在網上。
殷黎忽然有了一個猜想——那些牌,會不會就是剛剛他們下的啊。
那麽,這些牌又代表着什麽呢?
大腦停滞,幻象重啓,真正的黑暗也只有一瞬。殷黎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起來,指節磕在桌子上,很痛。
寒梓風聽到和殷黎耳中不一樣的東西。
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熟悉,從心髒上爬出去,像他母親墓前綻開的小雛菊,一直在骨髓裏作祟。他捂上耳朵,聲音更大了,呼吸聲打在他耳畔。
“I love you."
“It was worth the trip to the world to get to know you.”
“……”
“死gay滾!”寒梓風喉頭攢動,明明發不出聲音還要大喊。
倒計時怎麽還在繼續啊…
怎麽感覺數字在一點點膨脹,變成血管縱橫交錯的樣子啊…
“白六!!!”最後的最後,是兩個人撕心裂肺地異口同聲地大喊一句。
倒計時結束,一切恢複如常。
“承蒙惠顧。”白六微微颔額,禮貌地說。
寒梓風/殷黎:“……”好氣哦,但是又打不過怎麽辦?
這位邪神大人還吧他的牌打完了,贏了游戲!寒梓風五彩斑斓的0還在大桌上呢,殷黎的牌還在等鬥地主呢!……這算耍賴嗎?
謝天謝地,至少還能登出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