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都市奇談-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三）

都市奇談-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三）

對于這個副本的殷黎來說，系統是直接省去了的。她沒準備和奚樓多說，而是直接收拾收拾東西，去了片場。

在她去之前，看到了一個人頭氣球。

啊？還沒開始任務呢，就有鬼了啊？還是什麽玩家立的死亡flag……

這可不興立啊。

片場的導演正在因為她所扮演的宋溪西遲到而大發雷霆。殷黎注意到，這裏的大部分還都是“人”，但他們似乎沒有什麽思想，就是為了推動劇情發展和制造恐怖氣氛而投影出的人工智障NPC。

殷黎垂眼，用盲杖小心地戳着地板。

看得奚樓趕緊提醒：“你上點兒心啊！”

“嗯哼？”殷黎帶點兒鼻音地提出疑問。

奚樓：“你這樣不像盲人，像工地敲磚看是不是空心的工人。而且好像和那個盲杖有仇。”

殷黎：“……”

殷黎的姍姍來遲自然引起場上的一陣不小的騷動。一個紮小辮的男人嗤笑一聲：“都是做任務的。第一次就遲到，還挺有出息的哈。”

“抱歉。”殷黎緩慢地擡頭，似乎在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

“喲，是個瞎子。”那男人道，“這麽多次出任務，活下來不容易呀。”

落紅扶着殷黎繼續往前，沒再理他。

“等等！”後面偏偏有人要沒事找事，“憑什麽我們就要在這兒苦苦地當演員，你就可以當工作人員？這不公平！”

落紅回頭，平和地說：“她是個瞎子，你知道的。不服，咱倆可以換一換。”

殷黎捂嘴偷笑。

古堡是哥特式風格，占地面積加上後面的樹林，約有萬餘平方米，所有工作人員及演職人員的房間集中在三樓，道具、器材、化妝集中在二樓西側，主要拍攝取景的地方是整個一樓、二樓東側的走廊和房間，以及古堡後的樹林。劇組加上演員大概有七十人左右，主創都住在古堡裏，其他都住在古堡外的帳篷裏。

走廊兩側的牆上挂滿了大小不一的金屬裱裝框，裏面有一些看上去便價格不菲的古畫，但更多的是以人物為主題的攝影作品。

僅憑殷黎沒多少年看過沒多少本恐怖小說的經驗，也知道，那些畫絕對是不對勁兒的。

按理來說古堡中放的畫不會是人物，或者說，即使放了人物，以整座堡的氣質來看，應該是皇家貴族的畫像。但這裏不像啊，都是些窮人黎民百姓的樣子，也可能是殷黎的判斷失誤。

“你知道嗎？”她問落紅。

落紅搖了搖頭：“我沒學過美術史，畫室只教怎麽畫，而且不怎麽管我。”

這幅的名字叫《紀念逝去的青春》。

下一幅，《戲》。

然後，《安迪還是珍妮》……

算了，以她的段位，毛都看不出來。

路癡殷黎和落紅在古堡中參觀了半天兒，還是奚樓指路，才找到了屬于宋溪西的房間。

……門開。

“我操……”殷黎當即又把門關上了。

那個房間裏……有一幅畫……畫裏面……有……

氣球！

哦這不是重點。

關鍵是，那五彩斑斓的氣球之後，露出一個美麗女人的頭顱。而那個女人的那張臉，和殷黎在外面化妝室門口看到的，一模一樣。

裱裝着照片的畫框玻璃碎了一地，像是有什麽東西從裏面氣球似的飄了出來，又飄了回去。

殷黎緩了一下，從控制面板中掏出一顆糖，含着打開房門。無所謂，畫不安全糖吐她臉上，黏死她。不過最終，照片并沒有被口香糖黏的命運，殷黎和那個女人對瞪了一陣，很快就失去興趣。她又看了一下畫的名字，叫做《氣球牽住了她》。

殷黎出去轉悠了。

每間屋子都很吓人，吓到最後，殷黎就免疫了，甚至對于下一個會是怎樣的醜惡嘴臉還有一絲絲的小期待。那種淡淡的不安感環繞着殷黎，居然使她感受到一絲熟悉。直到她打開某一扇門，整個人懵了一陣。那是一種強于普通照片無數倍的恐怖感，湊近輕嗅，還散發着一股淡雅的女人香。

殷黎忍住強烈的不适感，看了一眼畫的名字。

——《風雪夜歸人》。

“來背一個。”殷黎打了一個響指。

落紅有些無奈：“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唐]劉長卿。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殷黎趴在門口重新看了看，有風，有雪。什麽太陽、山、狗和人，一概看不見。

殷黎實在看不出什麽來，就問落紅：“這是誰的房間？”

“關巧巧的。”

“哦~看來咱們的女主還是有運氣的。至少沒住在這裏。”

“這裏怎麽了？”

“哈，沒事了。”殷黎笑。

說話間，袁本善來了。他神情不太自然，也不知道咋的。殷黎深吸一口氣，進角色，開始嗨：“老袁！”

袁本善心裏有事兒，自然很警惕地問落紅的來源。

“她是我發小。”殷黎說，“從小就是鄰居，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倒黴就進來了。不過你放心，落紅是個大好人，而且是個大學霸，可厲害可厲害了！”

莫名其妙被發好人卡的落紅：“……”

這個時候又會出現一些非常狗血的情節。比如說關巧巧不相信袁本善和她的同盟，于是決定把挖眼睛的藥水介紹給宋溪西，讓她自己挖自己的眼球送給袁本善。當然，這是當年池小池用來騙袁本善的方法，以殷黎的笨蛋腦袋，是完全想不出來的。

最後落紅和殷黎一起住進了《氣球牽住了她》那間房，并且就氣球女這件事進行了讨論。

“她從照片裏爬出來了吧？”殷黎看着畫。

落紅：“應該是在選角。大家都見過她。”

“不出戲就好。”殷黎說，“那她大概率就是……”

【系統提示：恭喜玩家殷黎解鎖怪物書——《都市奇談》。】

【怪物名稱：被氣球牽住的女人。】

【攻擊值：b++】

【攻擊方式：？？？（待探索）】

【弱點：？？？（待探索）】

【祝你好運！】

“……怪物了。”

殷黎随便洗了個澡。除了奚婁要求她必須戴着墨鏡有些糟心之外，倒是沒有出現什麽地板出頭發，馬桶冒頭的詭異事件。她的墨鏡被水沖掉了好多次，對此殷黎感到非常無語，但她比較慫，沒罵什麽。

殷黎洗完了到落紅，她洗澡的時間，殷黎聽着水聲，全身都感覺放松下來，她坐下開始看劇本。

憑殷黎多年刷小說和電視劇的經驗，這個劇本一定是爛劇中的爛劇。——就是拍出來演員塌房、導演被罵、原著作者被網暴的內種。

……這是腦子多有泡才能寫出這麽樣兒的一個破劇本啊？

大概內容是幾個高中生畢業後來到富二代男主家的古堡中玩亂七八糟游戲，關系也是□□，殷黎一遍看下來連人名兒都沒有記清楚。後面就出現了報應，那種非常俗套的恐怖小說玩剩下的情節，殷黎看得覺得心累。

啊，求一雙沒有看過的眼睛。

至于她要演的角色“小瞎子”，則是這一切鬼故事背後的操縱者。從頭到尾來看，這人除了開頭在舔男主之外，就在當NPC，最無語的是還要穿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cosplay成女鬼。原因就更離譜了，居然是為好多年前被男主醉酒強的男朋友報仇。

不是，這德行這三觀，是怎麽當上男主的啊喂）

殷黎摁着眉心看完了劇本，整個人都非常炸裂。這時落紅洗好了，殷黎開始給她吹頭發。過會兒，殷黎低頭，把吹風機關上，放回櫃子裏，然後揉了揉落紅的頭發，問：“怎麽樣？”

“行，”落紅說，“幹了。”

“不是，”殷黎笑，“我問你劇本。”

落紅：“……很難想出形容詞。”

殷黎翻了一下劇本，扔到床上，自己也趴到被子上嘆了口氣：“對吧？……好傻逼。看上去又小學生又……很難演。”

落紅：“加油。”

“嗯？”殷黎說，“哦，謝謝。”

“不用謝。”落紅應着，她也有一本劇本，但主要是劇情太炸裂，可能會影響她回去做語文閱讀理解的腦回路，所以需要緩一緩。

忽然，走廊上響起一聲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好嗓子。”殷黎誇道。

見她沒有動靜，落紅搖了搖頭，起身。這個房間沒有向走廊上的窗戶，所以她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不過她有預感，不會發生什麽好事。……推開門的瞬間，一個女人忽然上前，把落紅抱了個滿懷。

落紅：“……”哇，這大晚上的居然有人投懷送抱呢。落紅反應很快，立即用了【獨處】——

【系統提示：玩家（落紅）使用道具【獨處】，玩家（殷黎）即刻隐身。】

【系統提示：cd時間：30分鐘。】

落紅好笑地看着來者。關巧巧此時蓬頭垢面，雙目無神，瞳孔渙散，總之怎麽恐怖小說怎麽來。她愣了愣，然後問：“你是誰？”

學習過武術的落紅一臉把她踹飛好遠，接着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門。

“不是，”殷黎有些失望，“紅啊，這樣就不好玩了啊。”

“萬事小心。”落紅說。

外面的人自然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求救的機會，她又叫了一聲，渾身顫抖地開始扒門，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嗞嗞”的尖細聲音。殷黎想，她這是有多少年沒有剪過指甲了啊……

最後還是開了門。關巧巧動作僵硬不自然地扭動了兩下頭，聲音沙啞而焦急：“宋溪西呢？”

“請問您有什麽事兒？有什麽我可以幫助的嗎？”落紅剛洗完澡，已經在她趴門的較短時間內穿戴整齊，語氣禮貌得恰到好處。可是被吓傻的關巧巧可管不了那麽多，她想要一把抓住落紅的肩膀，雙手非常用力，奈何落紅反應很快，一下往後一個側翻，關巧巧連她的衣服角都沒有抓到。落紅站定，語氣冷靜：“請姑娘自重。”

失去理智的關巧巧可管不了那麽多，她渾身無力發冷汗，她攥緊門框，不知道是眼淚還是口水打濕了本就不太幹淨的衣領，樣子非常狼狽。她探頭進入又看了一圈，哭得稀裏嘩啦：“……你說！……嗚嗚……你他媽把宋溪西藏哪兒去了？？？……你他媽……快說啊！！！”

殷黎想，大概真的沒有必要藏，現在就算是宋溪西在你面前跳一段雞你太美再喊一聲泰褲辣，你都不知道她在這裏。

“溪西她……”落紅湊近女人，壓低聲音，“失蹤了。”

“什麽！？”這個消息對于盼望着挖宋溪西的眼睛的關巧巧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噩夢，巧巧一下子沒有辦法接受這樣一個可怕的消息，本來就受了驚吓的她兩眼一翻，立馬就軟綿綿地癱了下去，最後一刻還張着嘴，衣服向上掀起露出肚臍眼。

殷黎：“……她好醜哦。”

落紅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

兩人經歷了這麽鬧心的事兒，本來困得一直在打哈欠的殷黎意外的忽然清醒過來了，她和落紅聊了一會兒劇本的事情，就聽見外面又關巧巧的嚎叫聲了。落紅/殷黎：“……”三過家門而不入是吧？

道具時間已經到了，殷黎出門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景象——一個女人趴在地上，雙手抱頭，發出非人的叫聲，眼眶暗紅黏膩模糊，上面布滿了血絲。她嘴唇是幹裂糜爛的，泛白，又有點兒黑紅，反正沒有人色。她看見宋溪西，就像看見救星似的，一雙大又圓的眼球突出，是公鴨嗓：“……溪西……啊，你……看！你看！”

“看屁。”殷黎非常簡練地表示了她此時的想法。

接着關巧巧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某個地方，括弧，她攥得太緊了所以真的好疼。殷黎擡頭一看，這是關巧巧的屋子，而屋子裏詭異的東西，正是那幅看起來什麽也沒有的畫——《風雪夜歸人》。

“她……”關巧巧咽了一下口水，像夢魇一樣說，“她在看我！”

是的，殷黎一進來，也就有了關巧巧描述的那種被凝視的感覺。殷黎抓住頭，卻聽見落紅的聲音。她說，那裏本來只有茫茫一片白雪，但是，現在它已經出現了一個人大小的黑影……啊，不！那就是一個人！在逐漸變得清晰……

“更近了！”關巧巧受不了地喊。那種被鎖定住被當成獵物的感覺，關巧巧受不了。那種目光裏帶着一點兒笑意，好像對自己的獵物非常滿意的樣子。最關鍵的是，她就算離開這裏，那種被逼視的感覺一點兒也沒有消失，反而甚至可以說，在一點一點的深入骨髓……

殷黎現在非常頭疼，倒不完全是因為眼前的破玩意兒，更多的是年度最佳NPC們正在議論紛紛，吵得她腦瓜子嗡嗡的，無法思考。

“滾到別的地方去睡。”殷黎拿起衣服甩到關巧巧的臉上，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居然又困起來了，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

“她在看我，她在看我……”關巧巧的頭皮發麻，都快被她抓出血來，可是一點兒也緩解不了，“你不要過來啊……”

殷黎又打了個哈欠，然後對落紅說：“主，幫我打一下她。”落紅有些無奈，她雙手握拳放到腰間，做了個起勢，就聽見殷黎說，“這裏沒什麽人看你，就不用給這臭傻逼行禮了。”

“……”落紅忽然轉頭，“打廢了怎麽辦？”

“活該呗。”殷黎踢了一腳關巧巧，“早死晚死都得死。”

……

關巧巧被扇得摔了一跤跌翻在地，捂住汩汩冒血的唇角，渙散的眼神總算重新凝聚起來。

這樣的狀态沒有多久，關巧巧就又瘋了。這次她沒有來找宋溪西了，因為她知道，宋溪西現在只會看着她，還會叫她身邊的那個女俠打她，她不想被打。

本來的計劃是他們分頭觀察古堡，最後再聚集到一起讨論畫出一幅地圖來。不過誰也沒想會碰上關巧巧這樣倒黴透頂的事兒，所以會議提前，讨論的是關巧巧的事情。

袁本善看到關巧巧當今的樣子時其實很吃驚，她命居然這麽硬，那鬼居然沒有把她搞死？

事情是這樣的，殷黎沒事會去找袁本善刷一刷好感度，不刷還好，這一刷袁本善忽然良心發現了，宋溪西既然這麽喜歡自己，在最後求一求她，說不定她就不忍心地把自己的眼球挖出來給他用了。這樣一對比，反而關巧巧成為了那個多餘的人，想要個他平分眼球不說，還見過他最黑暗的一面。這個人一定要除掉，以絕後患。

當然，袁本善表面上還是裝不知道的。殷黎是個傻子，她看不出來。

“關巧巧姐姐是第一個被鬼盯上的，我們應該觀察一下她。”落紅還很平易近人地在她的名字後面加了個姐姐，殷黎差點一口yue出來。

有人說：“如果這種精神污染是傳染的那應該怎麽辦啊？我們觀察她，我們也變成她那樣怎麽辦？”言外之意很明顯，就是要把關巧巧除掉。

這一點殷黎舉雙手雙腳表示贊同。但落紅看了她一眼，說：“我們決定先觀察她。哥哥姐姐們如果不想當然可以不來，但最後的結果，我們也是不會分享的。”

落紅在殷黎心裏的形象又忽然高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