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酸甜

酸甜

六月燥熱的風微微吹過，一輪圓月懸挂在漆黑的天際，疏星伴着圓月，與月長明。

許歲穿着校服，紮着高高的馬尾，一個人默默地看着孟年的背影漸漸離自己越來越遠，而自己卻孤獨一人。

孟年的身邊有許多朋友，她們說說笑笑一起回家，而自己的朋友卻寥寥無幾。

“她人很好，我配不上她的吧。”許歲如是想，“她大方、陽光。而且她的性取向可能和我不一樣。”

直到孟年的身影消失在了路的盡頭，許歲才回過神來。

“她值得更好的。”許歲望着路的盡頭喃喃道。

“嘿！”許歲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吓得她下意識回頭看拍自己的人。

——只見已經走了的孟年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看什麽呢？”孟年順着她剛才看的地方望去。

“你不是已經走了嗎？”許歲指了指路盡頭。

“我啊，”孟年擡手指着不遠處的奶茶店，“我去給你買奶茶了。”

孟年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後，她回頭看了一眼，看見了在自己身後遠處的許歲。

後者雖然是看着她，但卻是走神的。

“抱歉，我還有點事，你們先走吧。”孟年對自己身邊的朋友說。

其中一個女生說：“啊，那好，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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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年沒有原路返回，而是繞了一條道，跑去離許歲最近的店買奶茶，再去她的身後給她。

她想給許歲一個驚喜，沒讓她看見。

孟年将這些事講給了許歲聽，只不過是稍有改編。

她說，是她的朋友們有事先走一步，而自己正想去奶茶時剛好看見了她，于是順便給她買了一杯。

許歲接過奶茶，溫的。

許歲只說了兩個字：“夏天。”

夏天，很熱，想喝冰的。

孟年立即會意：“你來了，不能喝冰的。”

許歲乖乖地點了頭，拿出吸管，戳破封紙插了進去，喝了一口。

是珍珠奶茶。

——她最喜歡的奶茶。

孟年向着回家的路偏了偏頭，說：“走吧。”

許歲将嘴裏的奶茶咽了下去，“好。”

也許是今天太熱了，熱得許歲臉紅發燙。

-

晚自習下課，許歲背着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很不巧，離家最近的一條道在修路，她只能繞遠路回家。

明月高懸，只有疏星伴月長明。

蝈蝈在叢中發出叫聲，聽起來緊張催人遠離。

“呦，小姐姐一個人啊？”從拐角的巷子裏走出幾個小混混，看起來很猥瑣。其中一個還吹了幾聲口哨。

許歲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的膽子小，面對這種人不知該怎麽辦，自己身上有沒有手機等通訊設備，只能拔腿就跑，邊跑邊喊着：“救命！”

可是平常這條巷子的人就很少，現在更是除了他們外沒人。

黑漆漆的無人巷子，最容易發生點什麽。

許歲有些絕望，跑着跑着也逐漸沒了力氣。

後面幾個男人看着像是已經成年了的，瞧着身強體壯，十八九歲的樣子，而自己只不過是個高中生，跑不贏也打不贏他們。

幾個男人看許歲逐漸慢了下來，則加快了步伐。

有時候頭發太長真不是什麽好事，她被抓住了辮子，一整痛感自頭皮傳來，她不得不停下。

抓住她辮子的男人說道：“讓你跑，啊？跑啊，繼續跑啊，不是挺能跑的嗎！”他手上扯的力道加重了幾分，許歲吃痛，緊皺眉頭，就是不願意叫出聲來。

“這小妞看着像是個高中生，應該還沒被開過吧，哥幾個今天也想嘗嘗第一次的妞。”一個黃毛混混說着，還咽了口口水。

藍毛混混看了眼她的校服，說：“呦，還是個高中生，長得還不懶嘛。”

說着，藍毛混混就伸手去扒許歲的衣服。

許歲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種恥辱，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最終還是流了下來。

正當上衣扣子被解開時，一個同樣穿着校服的熟悉身影出現，一腳将扒她衣服的藍毛混混踹開——

是孟年。

孟年将許歲從地上拉起來，扣好她的上衣扣子，問：“你沒事吧？”

許歲搖了搖頭，淚水還在向下掉。

看着像混混頭子的紅毛混混饒有興趣地看着孟年，說：“呦，這個妞長得更好看。兄弟們，給我上！”

“我已經報警了。”孟年調出手機裏的通話記錄界面，晃了晃手機。

正準備上前的混混小弟們聽見這話，都站在原地，誰也沒有上前一步。

紅毛頭子皺了皺眉，怒道：“你們慫什麽，不過就是個小丫頭片子，那麽短的時間怎麽報警，她只是用照片糊弄你們。”

“是真是假等警察來了就知道了。”孟年說，“現在不放我們走，等警察來了，我看你們怎麽解釋。”

她這句話說的聽着就像是真的，當真把混混們唬住了。

沒人敢動，孟年帶着許歲離開了這個地方，出去後混混們也沒有追上來。

“你真的報警了？”許歲問她。

孟年嘿嘿一笑回答她：“沒。”

她當時看許歲被一堆混混圍着，什麽也來不及想，直接沖了上去。

許歲佯怒：“那你還敢沖過來，萬一他們沒被吓到呢？那你怎麽辦？”

“那我就和他們打，把你安全送出去。”孟年語氣堅定。

許歲有些無奈，“你下次不能再這麽冒險了。”

“只要你沒有危險，我絕對不會去冒險。”

-

高中畢業。

這天所有人都沉浸在考完的喜悅中。

當天晚上，孟年找到許歲，對她說：“我喜歡你。”

許歲愣住了，她不知怎麽的，好像是腦子短路了。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這一天，也許是自己去向孟年表白，她想過很多種可能，但無論怎樣，都不會是她被表白。

許歲膽小而又自卑，她認為自己是配不上孟年的。

那麽好的人啊，她值得更好的，她們都是女生，就算能在一起，在這個社會上，會将她們視為怪人。

她們能抗住輿論壓力嗎？

月光撒在他們身上，兩人的身上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邊。

“對不起啊，你值得更好的。”許歲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孟年看着許歲，覺得她也許并不喜歡自己，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心中的緊張感被難過替代。

許歲先一步走了。

這一次看着對方背影的不再是許歲，她們換了過來，看背影的那個成了孟年。

“也許不會再有交集了吧，這就是結局了。”孟年如是想。

直到許歲的身影消失，孟年才踩着明月撒下的光，奔向遠方。

臉上劃過溫熱的液體。

到此為止，倒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