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彥家灣
彥家灣
冬日，城市上空飄着鵝毛大雪。
臨近中午一點，路上除了環衛工人正在掃雪以外，幾乎沒有人。
一名容貌較好的青年，穿着厚厚的保暖外套，撐着雨傘，在風雪中穿行，獨成一道風景。
吳虞在一幢建築面前停下，拿着手機站在【王二娃正宗按摩店】的牌子面前，眼中閃過一絲猶豫，要不要進去？
無他，他應聘的地方按理說應該是一個公司，怎麽可能是按摩店？
吳虞認為自己走錯了，正想給人事部打電話時，門內跑出來一個二十來歲，圓臉，狗狗眼的青年。
“你是……吳虞吧？”
我的天，這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就是看起來病恹恹的，可gg發出去快一個星期了，來這裏的人，只有吳虞長得最好看。不說其他，這張臉足夠吸粉，再稍微營銷一下，成為百萬王博主輕輕松松。
吳虞不知道男人的小心思，微微點頭，“是我。請問你是？”
男人熱情地自我介紹：“我叫卓一然，也是天地傳媒公司的老板。”
老板？
吳虞看了眼面前年輕的卓一然，又看了眼他身後掉漆的牌子陷入沉默，深深嘆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他太天真了，路邊的小gg，不能信。
估計這次又是無功而返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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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虞是名校燕大畢業的高材生，在衆多大學生中，他算是拔尖的那種。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直接進國內五百強大公司絕對沒問題。
可偏偏他的身體從小的不好，吹個風都能在醫院趟三五天，這也成了他的累贅。
一份份簡歷投出去，又一次次被拒。
大大小小的公司拒絕他的統一理由：【吳先生，你的簡歷我們已經看了，非常優秀。只是你不太适合我們的工作，非常抱歉。】
他們之所以不敢收吳虞，就是擔心吳虞的身體，萬一在工作崗位挂了，又是一筆不小的賠償費，再加上公司出現人命對公司有影響。
盡管他的簡歷再優秀，人家也不敢招。
和他一起畢業的人，差不多在學期結束後，直接進入公司實習，只有他還在為工作來回奔波。
當最後一家公司以同樣的理由拒絕吳虞，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家時，在他租房一處小巷子裏看到了高薪招聘的小gg，抱着試一試的态度來到這裏，結果大失所望。
吳虞在想怎麽委婉離開時，卓一然似乎看出吳虞猶豫，連忙拉着他往裏面走。
開玩笑，這可是他天地傳媒未來的人形招牌，不能讓人跑了。
“吳先生，外頭太冷了，咱們進去說。”
吳虞剛想開口，一股冷風灌入口腔，嗓子發癢，也錯過了拒絕的最佳時機。
按摩店裏面又亂又擠，還有工人正在給牆刷膩子，灰塵滿天飛舞。
原本強忍住咳嗽的吳虞，在這時候，嗓子終于受不住接連咳嗽起來。因劇烈咳嗽，蒼白的臉染上紅霞，跟胭脂似的，更好看了。
卓一然見狀也不敢再發呆，連忙把人帶到已經改造好的辦公室內。
“小張趕緊去倒水，記得要溫水哈。”
小張是卓一然剛招來的助理，戴着黑色的眼鏡，完全進入職業狀态。
他聽到老板的話，連忙去倒水，放在吳虞的面前。
吳虞禮貌性地對小張說了一聲謝謝。
小張這才看到吳虞的面容，直接愣住了。
他還沒見過長得這麽好看的人，容貌清俊，神色疏離，卻不會讓人有距離感。整個人好似枯枝上的雪，風一吹便會化作簌簌薄霧消散天地之間，說不上的絕色。
老板竟然還能找到這麽好看的青年，如果他來公司的話，好像也不是不行，萬一火了 ，那他工資豈不是也跟着翻一翻？
嗯，辭職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這樣一想，小張對吳虞更加溫柔，恨不得親自端着水喂到他的嘴裏。
吳虞感覺這兩人跟黃鼠狼給雞拜年一樣，沒安好心。
可看着微信餘額只有三位數，交了房租，剩下的錢，連維持生活都難，更別說買藥錢。
既然進都進來了，想看看合同再說。
吳虞潤潤嗓子，将背包裏面自己的簡歷遞給卓一然，道：“老板，這是我的簡歷。”
卓一然翻開看了一眼，當看到簡歷上寫着燕大畢業字眼時，呼吸一滞，心裏樂瘋了，這樣的高材生竟然被自己撿到了，哈哈哈……
“吳虞啊，其實學歷高低對我們天地傳媒公司來說無足輕重，主要還是看人品……”
卓一然把自己公司大誇特誇一遍，又強調自己不是那種無良老板。不僅包六險一金，員工福利不會比其他公司差。
雖然吳虞聽着心動，但空頭支票誰都有會開，沒有直接答應。
卓一然見吳虞不為所動，幹脆拿出合同遞給他。
“這個是我們公司的合同，你可以看看，保證工資不比其他公司差，你來了咱們工資，絕對不比別人差。”
吳虞接過合同逐字逐句細看。
卓一然開的底薪高達八千，其中直播禮物公司三自己七也很公道，最重要的地步，不僅給自己交六險一金，還有不菲的年薪拿，每一項都戳中吳虞的心巴上。
不過，吳虞還是留了一個心眼。
他放下合同，看向做卓一然。
“老板，你這個公司是剛注冊的嗎？”
卓一然讪讪一笑：“咱們公司雖然才注冊，但你放心，該你的那份，絕對不會少給你。實話跟你說吧，咱們公司挂靠靈異直播平臺，只要你簽約咱們公司，不用在平臺二次簽約……我敢保證， 不管以後公司發展如何，你都是我天地傳媒的大哥，享受A級福利。而且在工作期間的所有消費都由公司報銷……”
說完後，他又搓了搓手，公司還沒安裝空調，幹坐在這裏還怪冷的。
吳虞指着合同上【該直播屬于獵奇直播，存在一定的危險性，請慎重考慮。】
“這個是？”
卓一然眼神飄忽， “嗨呀，戶外直播嘛，肯定是危險的。不過，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做違法的事情。”
吳虞壓着嗓子咳嗽兩聲，又道：“我的身體不好……”
卓一然連忙道：“我不介意！”
富貴險中求，身體差點怎麽了，真要遇到危險了，大不了他頂上去。
就這張臉，足夠他冒險了。
雖然他們平臺屬于獵奇直播，但真正遇到危險的人沒幾個，應該不會這麽倒黴吧？
卓一然捂着胸口的東西，信心滿滿，反正打死他也不回去繼承那什麽星光娛樂公司。再說了，老爸可以白手起家，自己有手有腳為什麽不行？
還不信了，自己會比老爸差？
——
吳虞心動了。
他的身體一般公司還真不敢招收，可卓一然卻不介意，要不試一試，反正合同上面沒有違約金，如果不行的話，再重新找工作也可以。
吳虞在卓一然的注視下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卓一然在他停筆的那一刻，把屬于他的那一份合同拿走，直接放抽屜裏，樂得像個二傻子。
小張悄悄翻個白眼，覺得自家老板有點沒眼看。
“對了，吳虞你了解過戶外直播嗎？”
“知道一些，但不多。”
卓一然臉色嚴肅地給吳虞普及野外直播的類別。
“戶外直播有很多種，旅行、種田……還有探險，咱們屬于探險類，也就是直播詭誕，不過，為了給你一個适應的時間，咱們從簡單的地方開始。”
吳虞在讀書時，經常聽到室友說起直播詭誕的事情。只不過那時候專心讀書的他，對這種事情并不感興趣，頂多聽一耳朵。
沒想到有天，自己竟然也幹起了直播。
是的，這個世界各個角落流傳着讓人談之色變的詭誕傳說。
因此有人為了尋找刺激，專門往這種地方跑，只為了驗證詭的真實性，有些直播APP上還開辟獵奇頻道，供人觀看。
尤其是近幾年，靈異事件頻頻出現，也讓冷門的直播領域再次風聲鵲起。
難怪合同上寫着存在一定危險性。
雖然有人遇到過詭誕，但遇到的人少之又少，加上直播詭誕熱度居高不下，所以不少人為了爆火甘願冒險。
卓一然話語陡然一變，安慰吳虞道：“詭誕聽起來很可怕，不過你放心，我有保命家夥，不會讓你遇到危險。”
吳虞正在想什麽，并沒有回答他的話。
卓一然也不在意，畢竟這是自己的活招牌，高冷一點也沒什麽。
“你先回去準備，明天在公司門口彙合。”
吳虞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晚上八點半，不早了，是該回家了，晚了沒回去的公交車了。
臨走時，又加了卓一然的微信，方便随時聯系。
站在大雪紛飛的路邊，吳虞松了一口氣。
連續一個月的轉軸，職場又屢屢碰壁，好不容易找到了高薪水的工作，希望明天能有個好開頭。
臨近九點的公交車上大多都是累了一天的上班族，這趟車人不多，還有多餘的空位置，他随便找個位置坐下，直到聽到大學城到站的廣播，跟着人群下車。
“咳咳……”
下車後，熱氣瞬間散去，冷意襲來，引得吳虞直咳嗽，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撐着傘，拐進了小巷子裏。
吳虞住的地方是一處老小區，沒有電梯，平時只能走樓梯。
幸好他住的地方不高，只需要爬四層，樓道拐角第一戶401就是他現在住的房子。
吳虞喘口氣，低低咳嗽兩聲，掏出鑰匙剛準備開門，與他對門的404走出來一個穿着一身黑裙子的美麗女人。
女人看到吳虞主動打招呼。
“小哥，下班了？”
吳虞疏離地嗯了一聲，扭轉門鎖。
這片區域多數都是打工租房，租房人也不固定，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出沒。
吳虞也沒有用心留意，他自己忙着奔波工作的事情，哪有時間去管別人。
偏偏這兩天幾乎都能碰見這個女人。
吳虞覺得她很奇怪，總是穿着一條黑色裙子，見誰都笑，而且她身上總會傳來若有若無的怪味道。
比如現在，那股味道夾雜着女士的香水，彌漫在走廊中。
這時候，下班的人很多。
住吳虞旁邊的一對中年夫妻，手中提着水果蔬菜從樓梯上來，發現吳虞和女人時，朝兩人笑了笑，往自己住處走去。
女人還笑着朝夫妻二人打招呼， 不過回應她的也只有中年男人。
房間門并不隔音，關上後還能聽到中年男人的妻子正在說話。
“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說話……”
“人家只是笑了笑，又沒說什麽。”
“好啊，你幫別的女人說話，是不是不想過了！”
……
女人好像沒聽見一樣，笑容滿面地抓了一把糖果給他。
“小哥，自己做的糖，嘗嘗味道。”
見吳虞不接，她直接塞進吳虞的衣服口袋裏面。
“不值錢，拿着吃。”
不等吳虞開口，直接關上門。
吳虞看了眼404緊閉的房門，嘴唇微抿，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內。
當吳虞的房門關上後，對面的門打開了一條細縫，仿佛有人站在那兒靜靜凝視他的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