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彥家灣
彥家灣
一輪紅月懸挂空中。
詭屋面前的幾道石梯猶如長舌将在場衆人卷入其中。
房間燈光閃爍，隐約能看到客廳天花板上吊着一個紅衣的女人，她身上 的血液順着腳尖滴落在地上，一直蔓延到衆人的腳下。
吳虞在被卷進來時，頭撞到了牆上，眼前一黑，只顧着身上的疼，沒有注意到他身邊的人全都不見了。
嘶~
好疼。
吳虞揉着後腦，值得慶幸是沒有破皮，不幸是撞到的地方已經鼓起一個大包，可能要好幾天才能消。
順着牆根借力站起來，環視周圍的情況。
漆黑的房間內，除了自己的呼吸以外，沒有其他人。
吳虞嘗試喊了卓一然幾人，然而并沒有人回應自己。
“滴答！”
一滴冰冷的液體落在吳虞的手上，鼻尖充斥着一股濃烈的腥味，來不及查看手上的液體是什麽時，身後隐約腳步聲傳來。
“卓一然？小張？道長？”
對方并沒有回答他。
吳虞往前面試探地走去，腳下一空，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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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下降的速度停下，自己的身體沒有想象中的疼，相反，身下非常柔軟。如果不說擔心卓一然他們，完全可以在這裏躺一晚上。
吳虞看不到自己在什麽地方，只能一點點地摸索
他所在的空間不大，伸手能摸到周圍四四方方的木板。
就在這時，他摸到了一只沒有溫度的手，順着手往上摸了一個冷冷的身體，猛地将手縮了回來。
這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屍體。
沒錯，躺在他旁邊的确一具屍體，還是一具有腹肌的屍體。
現在屍體界也這麽內卷嗎？
吳虞的思想只是拐了幾秒的彎又回到正軌，在摸屍體時，他立馬明白過來了，自己是在一口棺材裏。
“不對，我明明是在詭屋，怎麽可能有棺材。”
吳虞呢喃幾句，重新閉上眼睛，躺得異常安詳，心中不斷默念，這些都是假的，快醒來！
突然，自己的腰被人摟住。
“阿虞……”
吳虞猛地睜開眼睛， 這個聲音仿佛似曾相識。
對方冰冷的身體貼近吳虞，他身體的體溫逐漸下降，循環的血液凝固。
男人的聲音明明溫柔又好聽，可吳虞恨不得離他十萬八千裏。
一個沒有心跳的死人，突然開口說話，怎麽看都不正常。理智告訴他，必須離開這裏。
就在男人的臉越來越近，吳虞深吸一口氣，利用沒有受傷的手借力翻身壓在對方上面，提前掐着男人的脖子。
“怎麽出去！”吳虞強忍咳嗽，厲聲威脅道。
看不到男人的臉，只能感覺到對方身體顫抖，吳簡沒有放開男人，反而收緊力道，他可不認為，男人害怕了。
果然，下一秒，他聽到男人金石玉器碰撞的磁性聲音。
“阿虞和我一起不好嗎？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還沒有人打擾我們多好？”
對方身上的冷氣撲在吳虞的臉上，長長的睫毛染上了一層淺淺的冰霜。
兩人的距離貼近，變得暧昧極了。
吳虞不但沒有放開對方，反而禁锢更緊。
“說！”
“阿虞好兇，一點都不疼我。”男人語氣輕佻又可憐地說了一句。
吳虞沒跟他廢話，“趕緊說出去的方法。”
“阿虞好像不怕我？”
吳虞冷笑道：“狗東西。”
若不是不知道怎麽出去，自己會在這裏跟狗東西廢話。
男人沒有生氣，反而輕聲笑了笑，語氣危險且迷人。
“阿虞連罵人都這麽可愛。”
吳虞直接捏斷了男人的脖子，他發現自己越生氣，男人反而越無賴。
與其在這裏跟他廢話，還不如找出去的辦法。
狗東西的屍體被吳虞直接丢開，他順着棺材縫隙口，往上用力頂。
棺材很嚴實，他用了十層力氣，也就松了一點點，偶爾還能聽到外面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咳咳咳……”
吳虞用力過猛，外加只有一只手在能動，大大減弱他的力量，推開棺材任重道遠。
在他喘氣時，身後那狗東西如狗皮膏藥地貼過來，抱着他的腰。
“阿虞……”
“滾。”
吳虞臉色難看。
自己費了力氣捏斷了狗東西的脖子，沒想到這麽快就愈合了，可見狗東西比其他詭誕的恢複能力強。
“阿虞……”
吳虞忍狗東西夠久了，一想到之前他占自己的便宜，渾身刺撓，恨不得把它魂飛煙滅。
心裏這麽想，實際上他也這麽做了。
狹窄的棺材裏面，只聽到砰砰的巨大撞擊聲，偶爾還有某只狗東西讨嫌的聲調。
不到十分鐘，吳虞被狗東西壓在身下。
而且這十分鐘可能摻雜水分，狗東西在打鬥時，和腦殘一樣，對吳虞各種撩撥。
“阿虞，沒想到你竟然這麽主動，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他嗎！”
吳虞氣得直咳嗽，喉嚨一甜，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雖然看不見狗東西的臉，但不妨礙他瞪狗東西。
男人見吳虞氣狠了，反而沒有說話，耳邊隐約聽到某只狗東西的嘆息聲。
那嘆息聲中摻雜着太多情緒，讓吳虞反而不解。
突然，眼前一花，自己已經身處冰天雪地之中。
吳虞眼神閃過茫然，顯然沒有适應轉變的場景，只聽到了熟悉的慘叫聲。
“救命！”
吳虞扭頭朝聲音的方向走去。
——
李仁恨不得長出八條腿逃跑，一不留神，腳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狠狠地摔在地上。
就在這時，他面前出現了一個矮小的孩子。
不等他求饒，嘴巴已經被黑氣纏住。
李仁驚恐地看着小孩從手裏拿出一根鋼筋。
“叔叔，你之前不是很喜歡用這個打我嗎？為什麽要害怕？”
李仁有話說不出口，喉嚨中發出“嗯嗯”模糊的話，眼神似乎在向小孩求饒。
小孩咧嘴一笑，顯得他的臉越發猙獰，尤其是凹陷下去的額頭，在小孩抖動身體時掉下來一些紅白相間的東西。
砰砰砰！
按理說小孩的力氣很小，為什麽打在他身上的鋼筋，好像把他的骨頭去敲碎了一般疼。
如果沒有黑氣堵住李仁的嘴，他早就嚎出聲了。
身上傳來的劇烈疼痛，使他額頭的青筋暴起。
不知過來多久，李仁眼前一黑，迷迷糊糊之間，他好像聽到小孩的哭叫聲。
“叔叔，求求你放了我，我好疼啊。”
李仁猛地睜開眼睛，面前用大拇指粗的麻繩捆住無法動彈的小孩，眼神哀求地看着自己。
這不是……
李仁朝後退了一步，指着小孩，大聲吼道：“你是人是詭！”
“叔叔……”
李仁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跡，雙股戰戰。
當年他虐殺小孩時，愛極了手上紅色的鮮血，再一次看到雙手的紅色液體時，卻怕了。
“我，我放過你，你也放過了我好不好？”
李仁顫顫巍巍地上前将小孩身上的繩索解開。
在他擡頭時，小孩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叔叔，錯了，你應該揚起鋼筋打我，一下一下地打我……”
李仁臉上露出了一個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表情，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對着小孩磕頭。
“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吧？”
“叔叔，當時我也這樣苦苦哀求過你，可你不但沒有放過我，在我只有一口氣的時候，把我從二樓窗戶上扔了下去，狠狠地砸在堅硬的石頭上。”
“我錯了，不要再說了……”
小孩沒有看見李仁嘴裏喊着饒命時，手緊緊地握着鋼筋，就在小孩低頭那一刻，他猛地暴起，鋼筋狠狠地砸在小孩的身上。
直到把小孩的身體打碎，如爛泥地躺在地上，濺起的血液飛進了他的眼睛裏面，再次睜眼，那雙眼睛球全部變紅了，神色癫狂。
“殺你一次，我就能殺你第二次，真以為我怕你？”
扔掉手裏的鋼筋，李仁擦擦臉上的血，淡定地離開。
在他踏出第一步，面前的場景一變。
李仁的面前再次出現了小孩的身影。
“叔叔……”
李仁沒有猶豫，抄起地上的鋼筋往小孩的身上狠狠掄去。
可下一秒，小孩重新睜開眼睛，陰恻恻地看着李仁。
李仁重複剛才的動作，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死得不能再是死的小孩，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李仁徹底崩潰，扔掉手中的武器，一個勁兒往前沖。
緊緊籠罩的黑霧散去，李仁站在二樓窗戶前，看着下面沒了氣息，那雙眼睛卻依舊看向他的小孩，滿臉驚恐，連爬帶跑逃離這棟房屋。
卻不想一雙蒼老的手，将他直接推了下去。
李仁砸在地上，半個身體無法動彈，後悔的淚水順着他的臉往下掉。
就在他等死時，耳邊傳來了清冽的男音。
“李仁，你躺在這裏大喊大叫地做什麽？其他人呢？”
李仁猛地睜開眼睛，看到吳虞那一刻，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小哥，救我，只有你救我，我給你五十萬……不，我所有的錢都給！”
吳虞原本擡腳準備離開，卻聽到李仁的話又掉轉身體看向他。
李仁見吳虞停下，心中松了一口氣。
吳虞蹲在地上，摸到李仁口袋裏面的錢包，身份證、銀行卡，零錢……
“只要你救我，卡裏面的錢都是你的。”
為了讓吳虞看到自己的誠意，他還把銀行卡密碼說了。
吳虞挑眉，抽出零錢和銀行卡，開口道：“既然收了你的錢，等你死的時候，我會給你出火葬費。”
李仁臉色大變，“你什麽意思？”
“張堯道長不是說了嗎？你殺了人，人家找你報仇，我幹麻要從中阻攔呢？”
吳虞沖着李仁笑了笑。
他長得出衆，笑起來時，周圍的景色皆黯然失色，只是眼中的冷意猶如寒冬裏雪冰封千裏，讓人心生畏懼。
吳虞咳嗽幾聲，長長的睫毛斂下眼中一切，緩慢地站起來，大步離開。
自己還要去找卓一然他們，沒時間跟李仁廢話。
看着吳虞逐漸遠離的身影，李仁大聲咒罵各種污言穢語，直到一只冰冷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吳虞遠遠地聽到李仁的慘叫聲，腳步沒有半分停頓，直接推開詭屋的門走了進去。
在他跨過門檻時，眼前又是另一幅場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