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塔嬰山
塔嬰山
“我可以叫你小虞嗎？”蘇怡君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吳虞。
吳虞點頭，只是名字而已，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吧，反正自己又不會少一塊肉。
得到吳虞的肯定之後，蘇怡君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不着痕跡的打量四周環境。
房間不大，但打理得整齊幹淨，也沒什麽異味。
三人坐在客廳裏，誰也沒說話，有些尴尬。
吳虞站起來道：“這幾天沒跟家裏打過電話，你們聊。”
也算不是借口，這次受傷他沒跟家裏講，生怕家裏的老人受不了打擊。
吳虞沒有去刻意聽客廳兩人談話，自己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不一會兒，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老人的聲音。
“乖寶啊，是你嗎？”
吳虞聽着對方是親昵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忍不住鼻酸。
“爺爺，你身體還好嗎？”
“好着呢，我和你奶奶都好，是不是沒錢花了，跟家裏說，我給你打錢 。工作的事情不着急，別把身體累垮了，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實在不行，我們養着你……”
“爺爺，我沒事，過兩天回來看來。”
“真的嗎？好好好，到時候我讓你爸來接，回來也好，你奶奶念叨好久了。”
吳虞和老人聊了好一會兒才挂掉電話，正好回去問問自己和彥钰塵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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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電話後，一開門就看見彥钰塵像個門神站在自己的面前。
“蘇女士呢？”
吳虞沒看見人，多問了一句。
彥钰塵道：“她出去接電話了。”
吳虞哦了一聲。
擡頭對上彥钰塵那雙一動不動看着自己的大眼睛，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
就在氣氛越來越旖旎的時候，蘇怡君走了進來，只見她身後跟着一群正在搬運東西進來的人。
陸陸續續搬進來的東西有衣服褲子等不少生活用品，就連家裏的沙發也被換成了新的。
蘇怡君把辦好的身份證，手機，還有一張黑卡塞到彥钰塵的手裏，轉頭對吳虞溫柔一笑。
“小虞，你看看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我再讓人幫人添置？”
吳虞看到正搬進來的一張豪華大床，忍不住抽抽嘴角。
這要是塞進來，估計沒地方站了。
彥钰塵看到那張大床，果斷地讓人把吳虞房間的床換了。
阿虞之前的床太硬了，昨晚阿虞翻身時，還能聽到床咯吱咯吱的聲音。不僅如此，只要床一發出聲音，阿虞就會皺眉。
聽說身體不好的人，容易被外界很淺的聲音影響，睡不好，身體會更差。
吳虞看着彥钰塵指示幾人搬了自己的床，連忙阻止。
“彥钰塵，這是房東的屋子，床什麽的，不用換了。”
最重要的是床丢了還要賠錢，新床又這麽貴，白白給房東，那不是很虧？
彥钰塵挑挑眉，讓人直接把床搬走。
人多力量大，不到一個小時，家裏煥然一新，如果不是吳虞再次阻止，彥钰塵能把地板也換了。
他之前的房子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現在房間內不僅擺放着新家具，連新茶幾上也別有用心地擺放着一束小花，整個房間與之前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別。
等那群人走了之後，吳虞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蘇怡君說道：“蘇女士，讓您破費了，這些東西多少錢，我轉賬給您？”
蘇怡君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絕道：“不用。你們倆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不介意男媳婦。”
吳虞：！
彥钰塵你他嗎！
如果眼神能殺人，此時吳虞的眼刀子，早把彥钰塵給咔嚓了。
瞧瞧，你都跟你媽說了些什麽！
蘇怡君從剛才說話一直觀察吳虞的表情，心裏有點為自家兒子發愁，小虞好像不是很喜歡自己的兒子，兒子今後的生活還有得磨。
不行，得為兒子做點什麽。
“我很高興，小塵也有在意的人……”
吳虞只覺得很尴尬，“蘇女士，其實……”
“小虞啊，其實我不介意你叫我媽。”
吳虞快裂開了，原來彥钰塵臉皮厚是遺傳，怪不得是母子。
彥钰塵靠在沙發上，嘴角上揚，心情好得不得了。
吳虞抹把臉，咳嗽幾聲。
蘇怡君貼心地問道：“我聽小塵說，你的身體不好，我這裏有認識的醫生，可以讓他們幫你看見身體。說不定好好調理能好起來，人這一輩，健康最重要。”
吳虞婉拒了蘇怡君的好意，他的身體自己清楚，去醫院不管用，不過除詭好像對自己的身體有益，直播詭誕估計還會做下去。
胡思亂想一通後，吳虞終于想起自己忽略了什麽。
“蘇姨，你好像對彥钰塵的身份并不震驚？”
蘇怡君苦澀一笑， “我曾經偷聽彥明訣和那個邪僧的對話，我兒子并沒有死。可我不知道兒子被邪僧藏在哪兒，所以我只能裝瘋賣傻，暗中架空彥明訣，尋找兒子的下落。”
也是在尋找的過程中，發現了彥明訣的青梅以及他們延下來的血脈，以及當年父母死亡的真相。
彥明訣并不愛自己，可當初的自己盲目地聽了他的花言巧語，才會害了父母也害了自己的兒子。
吳虞聽着蘇怡君的講述，暗中直接呼好家夥，果然當戀愛腦清醒後，欺騙者下場很慘。
不過這樣也好，對于一個母親而言，自己的孩子還活着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而且蘇怡君現在對彥钰塵無限縱容程度，大概是為了彌補自己的犯下的錯誤。
這對母子之間的事情，吳虞沒有刨根問底。
蘇怡君又塞了一張卡給吳虞，說是給他的見面禮。
吳虞還沒來得及拒絕，蘇怡君已經挎着包包離開了。
當門關上後，吳虞和彥钰塵互相對視。
吳虞将手裏的卡遞給彥钰塵。
彥钰塵嘴唇抿成一條線，有點不高興地問道：“做什麽？”
“蘇姨剛接手蘇氏，要錢的地方很多，這卡你送回去吧。”
天知道他怎麽狠下心拒絕這筆天降之財的，他敢肯定這卡裏面起碼有不下六位數，甚至更多。
可無功不受祿，這麽多錢拿着，渾身刺撓。
彥钰塵不接卡，撇開頭道：“她給的，你接着就是了，怕什麽？”
吳虞：……
算了，跟這位少爺說不通。
什麽時候找機會還回去吧。
吳虞心裏打定主意後，拿着卡回到房間放在随身背的單肩包裏。
放好卡後，吳虞看着客廳內壘得老高的箱子發愁。
蘇怡君非常細心讓人在箱子上标注衣服褲子甚至連襪子都買了。
不僅有彥钰塵的，還有自己的。
吳虞随手拿起一件看了眼，可能是怕他有心理負擔，還特意把吊牌剪掉，這貼心程度，很難不讓人動容。
不過，光是摸料子 ，吳虞覺得這些衣服應該都不便宜，心中對蘇怡君的好感蹭蹭往上漲。
吳虞看着彥钰塵，羨慕地說道：“你有個好媽媽。”
秒超能力太強了。
彥钰塵對這些東西不在意，正擺弄着新買的手機，聽到吳虞語氣中的羨慕，身體往吳虞這邊移動，打着商量的語氣說。
“那我今晚可以睡床嗎？”
吳虞點點頭：“可以啊，反正是你媽媽買的東西。”
彥钰塵心中狂喜。
可當睡覺時，看到吳虞抱着被子到客廳躺下，傻眼了。
彥钰塵指着吳虞又指着房間，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吳虞無辜道：“床已經讓給你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彥钰塵有一下沒一下地提着牆角。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知道你什麽意思？正好客廳的溫度剛剛好，新沙發又軟，今晚我就睡這裏了，別打擾我睡覺。”
吳虞躺下後，又補充了一句， “別忘了關燈。”
不管對方有沒有聽到，直接蓋住臉睡着了。
下一秒，吳虞連帶被子被人抱在懷裏。
“彥钰塵，你幹什麽！”
吳虞擡頭看到了某人棱角的輪廓，有些頭疼。
彥钰塵沒有說話，而是把吳虞抱回卧室，放在床上，還沒有等吳虞說話，直接關上了卧室。
吳虞：？
一夜無夢，新床比以前那張咯吱咯吱叫的舊床好多了。
吳簡穿好衣服，去浴室洗漱好了之後，打開卧室門悄咪咪看了眼。
彥钰塵正躺在沙發上睡覺。
吳虞見狀也沒有吵醒他，穿上外套，出門了。
今天難得放晴，小區有不少早起的老人在運動。
吳虞拐過一條馬路，進入一道圍牆 ，熱熱鬧鬧的菜市場出現。
這個菜市場他來的次數很少，買了一堆菜回家。
對門的那個奇怪女人好像不在家，大門緊緊關着。
吳虞對別人的事情不感興趣，只是自己一出門，那個女人就會湊上來的樣子有點煩。
打開自家門，對上彥钰塵。
“喲，少爺醒了？”
彥钰塵難得沒有貼上來，一臉冷冰冰的，讓吳虞還有些不習慣，他還挺喜歡看彥钰塵笑時那對小酒窩的。
“放哪兒？”彥钰塵接過吳虞手中的袋子，又倒回來問道。
吳虞指着廚房。
彥钰塵乖乖地把袋子放到廚房。
吳虞有些好笑，他看出來了，這少爺樣子別扭想跟自己說話，又拉不下面子。
臉上雖然冷冰冰的，但依舊又寸步不離地跟着正在做菜的吳虞，見不得彥钰塵像個背後靈盯着自己，幹脆給他點事情做。
“洗菜會嗎？”
彥钰塵沒有拒絕，一臉坦然道：“我不會，你教我。”
吳虞認命地點頭。
“行，我教你。”
吳虞的廚藝也不大行，做給自己吃還行，若是請人吃飯，還是去飯店比較好。
飯桌上一葷一素一湯，因自己身體的原因，做的菜都不是辛辣的，幾道菜裏，大概只有肉絲裏放了辣椒。
彥钰塵吃得還挺好，一口氣幹了兩碗飯。
飯後，吳虞預定了回家的高鐵票，并打電話跟卓一然請了假。
卓一然一聽他請三天回老家，爽快地批了一個星期，還讓他把直播設備拿着，沒事在直播間露個臉，鞏固粉絲。
吳虞沒有意見，挂掉電話，看到坐在沙發上正刷手機的彥钰塵糾結了一會兒，走過去對他說了自己回老家的事情。
和彥钰塵成婚這件事情必須弄清楚，明明兩人才是成婚的主角，結果一個完全沒印象，一個又糊裏糊塗，一起回去把情況了解清楚比較好。
彥钰塵沒有意見，反正吳虞到哪兒，他就會去哪兒。
就算吳虞甩掉自己也沒關系，自己一樣可以找到他的位置，只是多浪費一些時間而已。
下午的時候，卓一然把直播設備送到吳虞的家門口。
吳虞打開門看到了卓一然旁邊的快遞小哥，這下是想起來，自己好像在網上下單的簡易床到了，他就說自己好像忘了什麽，沒想到是這個。
卓一然也是第一次來吳虞租的房子。
看到房間裏低調中透着一股貴氣的家具用品，忍不住咂舌。
“虞哥，你中彩票了？還是把我給你的錢全花了？”
吳虞淡定回答：“別胡說，這些是蘇姨送來的。”
“哪個蘇姨？”卓一然叫了一聲，發現彥钰塵正一臉不爽地看着自己，立馬慫了。
吳虞解釋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嘛。”
卓一然看了眼沉浸在手機中的彥钰塵，拉着吳虞到一旁角落小聲道：“他不會真是蘇姨的兒子吧？”
吳虞點點頭。
卓一然直撓頭，幽怨地看着吳虞。
“那你之前還說他不是？”
吳虞摸摸鼻子沒有過多解釋。
卓一然也不多問，告訴吳虞直播設備的使用方法，沒在這裏多待。
第二天，吳虞帶着彥钰塵打車去了高鐵站。
他的家離主城區還有一段距離，是一個偏遠的小村落，從高鐵下來，需要在縣城坐五個小時的汽車才能到吳家村。
吳家村地勢偏遠，村裏走出去的大學生很少，尤其是吳虞這種名校畢業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這次他回去主要看望爺爺奶奶。
他爺爺奶奶退休後，一直居住在吳家村，沒怎麽出過村子。
又因為父母工作的關系，吳虞從小跟着爺爺奶奶長大，與父母相比，他和兩位老人更親。
讀大學後，很少回去，現在快一年多沒有見面了，越是接近吳家村，越有些近鄉情怯。
吳虞在縣裏買了不少老人需要的東西，抱着這些東西，撐着下巴，看着窗外陌生又熟悉的風景發呆，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來，是被車子突然剎車給晃醒的。
一擡頭對上彥钰塵的大眼睛，不知什麽時候竟然睡到他懷裏。
吳虞不動聲色地從他懷裏爬起來，活動睡麻的身體。
車裏坐着稀稀拉拉的人睡得昏沉，車子猛地剎車下，那些人從夢中驚醒過來，嘴裏罵罵咧咧。
吳虞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快到吳家村了。
冬日的天黑得快，如果沒有意外他回去肯定天黑了。
吳虞心裏有點小後悔，早知道就不對爺奶說要回來，見自己遲遲不到家裏，爺奶該擔心了。
這時，他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
吳虞看到有兩個人背着背簍上車，見他們動作僵硬，忍不住多看兩眼。
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怎麽會有人在這裏上車。
農村人大多節省，不願意浪費十幾塊的車費，選擇徒步回家的人也不少。不過在中途上車的人也有，節省幾塊錢的路費。
車子重新啓動。
看到彥钰塵戴着藍牙耳機專注地看着手機，有點無聊的吳虞好奇偏頭，想看看這少爺在看什麽。
結果扭頭看過去，看到彥钰塵手裏在重播自己的直播。
吳虞眨眨眼，“你一直在我的直播？”
彥钰塵點點頭。
這麽好看嗎？
吳虞只記得在彥家灣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有什麽好看的？
“給我看看。”
彥钰塵聽話地把手機往吳虞的面前移了移。
吳虞定睛一看，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滾動的彈幕。
吳虞：……
“你是在看彈幕還是在看直播？”
彥钰塵一笑，兩個小酒窩跑了出來。
“都有。”
吳虞還能說什麽呢，看着不斷滾動的彈幕，只覺得頭暈眼花，還不如不看。他興致缺缺地移開目光，掏出自己的手機拍了一段窗外的視頻發到群裏。
卓一然的行動速度很快，企鵝區內建了四五個群，每個群幾乎爆滿。
吳虞把視頻發送到一群，自然有管理員轉發到後面幾個群裏。
安靜的群裏瞬間炸開鍋。
【哇，虞美人這是在車上嗎？瞧瞧！咱們虞美人就連玻璃窗上的連輪廓也是美的。】
【手好漂亮，虞美人做手模說不定很吃香，不僅臉好看，連手也這麽完美。】
【嘿嘿，旁邊低頭看手機的帥哥也很好看啊，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個奶狗小哥哥嗎？】
【虞美是去哪兒啊？看着好偏僻，難道開新副本了嗎？】
吳虞：【回老家有事，後面會直播，時間還不确定。】
【好好好，只要能直播，什麽時間都行，反正我全天在線，正好現在放假，我可以天天蹲虞美人的直播，順便可以幫虞美人宣傳宣傳。最近沒有虞美人的新直播，我只能看重播度日太難了。】
【不是姐妹們，你們有沒有覺得虞美人拍的那個視頻裏面，在他們隔壁的兩個人有點奇怪，好像一直在看虞美人他們，那眼神直勾勾的，有點瘆人啊。】
【我剛才去看了，确實有點奇怪，虞美人你要小心，別遇到了什麽詭誕吧？】
【我滴天，那眼神吓得我差點把手扔了。】
【虞美人千萬注意啊，聽說越偏僻的地方，詭誕越多。】
【我去，你們在擔心什麽，我看應該擔心詭誕吧，它遇到的人可是虞美人，一巴掌下去，詭誕可能就沒了。】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是這麽個理兒。】
吳虞看似低頭玩手機，實則餘光皮瞥到隔壁兩人。
這兩人正是剛上車那兩個。
吳虞只能兩人一直低着頭，并沒有自己這邊，難道粉絲們說錯了嗎？
他疑惑地點開視頻，從開始看到最後，沒有發現有什麽問題……等等！
吳虞把視頻倒退幾秒，後背突然發涼。
那兩人看樣子低拉着腦袋，可那眼睛分明是在盯着自己。
吳虞可以确定這兩個東西不是人？
一出門就遇到詭誕，是幸還是不幸。
滴答滴答！
吳虞敏銳地嗅到一股腥味。
餘光看去，那兩人腳下的背簍正在滲水。
坐在兩人前面一個胖男人正用鼻子嗅空氣中奇怪的味道。
他念念叨叨道：“什麽味兒啊，這麽臭？”
然後他看到兩人的背簍，問道：“兩位大叔，背簍裏裝着什麽？能看看嗎？”
兩人中年男人低着頭，其中一人輕飄飄地說道：“魚。”
胖男人嫌棄道：“這魚死了多久了，這麽臭？大叔你們挪個位置呗，我有點暈車，再臭下去，我要吐車上了。”
見兩人不動，周圍的人捂住口鼻，離得遠遠地。
那個胖男人似乎蠻橫慣了，脾氣也不好，見兩人不挪步罵罵咧咧，甚至還踹了一腳人家的背簍。
胖男人絲毫沒有發現兩人看着他的目光淬了毒一般。
“什麽爛魚爛蝦也配跟我坐一輛車，啊！”
車子打滑 ，胖男人直接撞到堅硬的椅子上，鼻子直流。
“怎麽開車的，哎喲我的鼻子，賠錢，今天不賠我錢，我要你好看！”
胖男人從兜裏掏出紙巾捂着鼻子，一路跑到車頭，跟司機拉扯起來。
司機要開車，尤其是這種崎岖的公路更要小心翼翼，沒工夫跟胖男人扯皮。
“你先坐好，找點東西止血，等我過了這個彎道再說！”
“不行，今天你不給我個說法，咱們都別走了！”
“你瘋了，這是塔嬰路，不是開玩笑的地方！”
胖男人跟中邪一樣，說不過還去搶司機的方向盤，吓得司機臉色大變。
車子歪歪扭扭地前進，而在車子左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車裏的其他人冷眼旁觀，沒有一個人上去阻攔。
就在車子往下沖的時候，一個清脆的巴掌聲落在胖男人的臉上，方向盤被人往回移動，拉上正軌，穩穩地停在公路上。
看着前面深不見底的懸崖，大冬天地司機背心冒出一陣冷汗。
“多謝兩位小兄弟了。”
扭轉局面正是吳虞和彥钰塵。
一個給了胖男人一個大逼鬥，一個扒拉方向盤，兩人沒有商量，各自做自己的事情，默契十足。
吳虞居高臨下地看着倒在地上還處于懵逼狀态的胖男人。
“清醒了嗎？”
胖男人跟吓傻一樣，結結巴巴地說道：“剛才、剛才好像有人控制我的身體！”
吳虞見胖男人不像說謊的樣子 ，微微皺眉。
他記得胖男人似乎從摔了一跤開始，突然發脾氣，難道……
吳虞朝一直低頭的兩人看去，目光落到兩人的背簍上。
他咳嗽兩聲，朝兩人走去。
彥钰塵沒有說話，跟在吳虞的身後。
衆人的目光随着吳虞移動而動。
“大叔，我能看看你們背簍裏面的東西嗎？”
坐在外面那個大叔慢騰騰地掀開用黑布蓋住的背簍。
一股惡臭撲鼻偶爾來，吳虞盯着背簍裏面的死魚看。
其他人好奇地伸長脖子看。
“果然是死魚，難怪這麽臭？”
“可是這麽臭的死魚，拿回去早就變質了，誰吃啊？”
“就是就是，太惡心了。”
吳虞站了起來，突然出手推倒背簍，一個黑影從背簍竄出來，掉頭襲擊吳虞。
吳虞一巴掌下去，那東西撞碎玻璃窗飛了出去。
由于他和那東西的距離近，看清楚那東西的長相。
“猴子？”
“山魈！是山魈！”司機哆哆嗦嗦地說道。
山魈人稱鬼狒，常居深山之中的一種怪物，其戰鬥力堪比虎豹。只是山魈也屬于動物，不在詭誕的範圍內。為什麽，這個司機反而怕極了山魈？
吳虞将目光對上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的兩人。
山魈跑了，為什麽他們不動？
吳虞正要上前查看時，司機連忙攔住吳虞。
“小哥，他們不是人，而是跟着山魈的伥詭，你別再接近他們，他們會殺人的！”
司機話一出，車上的人吓得臉色煞白，全部擠在出口，想要下去。
“司機，你快開門，讓我們下去啊。”
“我不想跟詭待在一起，快開門！”
“不行的，山魈并沒有離開，你們現在下山就是找死。車門我不能開， 伥詭不可怕，只要控制住它們就行，前面就是吳家村，只要找徐神婆咱們就沒事了。”
“抓伥詭，你瘋了？”胖男人大聲道。
胖男人前後指了車上幾個人，又道：“你、你、還是你，你們會抓伥詭嗎？不是給人家送菜吧？”
衆人瘋狂搖頭，瑟瑟發抖。
“巧了，我也不敢，反正這車我下定了，趕緊開門，我可不想跟詭待在一塊。”
司機和胖男人正争執方向盤。
吳虞冷聲道：“司機說了，山魈還在附近，你為什麽這麽急切想打開車門？”
司機腰板停止，費力推開胖男人，大聲道：“對啊，你為什麽非要打開車門？”
胖男人争不過司機，轉頭撸起袖子。
“嗎的，病秧子，我忍你很久了，剛才那一巴掌，老子現在還給你！”
胖男人還沒靠近吳虞就被他身邊的彥钰塵一腳踹了出去，扭頭認真地看着吳虞，道：“阿虞，他罵你，我替你踹他一腳，應該不過分吧？”
吳虞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幹得漂亮！”
彥钰塵高興了，看着躺在地上的胖男人摩拳擦掌，仿佛只要他起來，還能再給他一腳。
阿虞難得誇我，嘿嘿。
汽車內衆人安靜如雞，吳虞輕輕地按住兩只伥詭，問衆人誰有繩子。
“我、我背包裏有數據線，可以嗎？”一個小年輕弱弱地舉手。
吳虞：……
“這麽麻煩幹嘛，我來。”
彥钰塵不以為然地坐在兩只伥詭的前面位置。
“能行嗎？”吳虞小聲問道。
彥钰塵揚揚眉，示意吳虞自己看。
只見剛才還淡然的兩只伥詭互相往窗戶邊上擠，滿臉恐懼。
吳虞：……
說好會殺人的伥詭，怎麽變成膽小詭了？
吳虞一臉黑線，将另一個背簍扒拉出來，結果背簍一打開，這次沒有山魈，反而是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兒。
車裏有個大媽驚呼：“那是孩子嗎？”
吳虞摸了摸小孩的脈搏，呼吸微弱，但還有氣。
“難怪最近縣城一帶經常有孩子失蹤，縣裏嚴防死守還是有小孩失蹤，原來不是拐子帶走的，是山魈幹的！”一位生過小孩的女人，忍不住破口大罵。
“孩子呼吸太淺了，看樣子應該是被驚掉魂兒了，我這就開車去吳家村找徐神婆，大夥兒坐好了。”
司機家裏也有孩子，見這個小孩臉色慘白，顧不得附近的山魈，連忙啓動車子往吳家村去。
吳虞把小孩平放在座位上，坐在旁邊的位置上，方便照顧小孩。
躲在後面人又坐回位置上，只是離那兩只伥詭都很遠。
只有剛才說話，大罵山魈的女人坐到吳虞的後面，從包裏拿出濕紙巾幫小孩擦身上有髒的地方。
“小兄弟，我看你面熟得很，你也是吳家村的人嗎？”
吳虞跟不認識的人話很少，只簡單說道：“吳家村村尾最後一家就是我家。”
“原來你是吳三爺爺家的孩子，那你不是那個高材生，吳虞？！”
吳虞點點頭。
“怪不得，從小你跟徐神婆親，難怪能對付山魈。”
吳虞沒有反駁，吳家村幾乎都知道徐神婆的大名，尤其是徐神婆鐘愛自己。
這樣也好，省得他再浪費口水解釋。
司機開得很快，原本以為可以繞過這條懸崖通道，但過了很久，吳虞發現不對勁，他們似乎在原地踏步。
吳虞将孩子交給女人看着，觀察車內的情況。
伥詭有彥钰塵鎮壓，不會出幺蛾子。
彥钰塵的能力還是值得信任的，畢竟他可是天築費盡心機想要複活神明的容器，對付普通詭誕，手拿把掐。
吳虞掃過車裏所有人，直到把目光鎖定在角落的胖男人身上。
這人從剛才一直鬧個不停，怎麽現在反而安靜下來了？
吳虞上前，借助車窗鏡子的反光，看到男人的臉變得紅腫，眼中時不時冒着不似人詭異光芒。
他上前拍了一下胖男人的肩膀。
胖男人猛地彈跳起來，那動作靈活得根本不像屬于一個胖子的感覺，倒是有點像猴子山間蹦跳的模樣。
吳虞直接躲開，一腳踹到了剛才彥钰塵踹的位置，而胖男人又一次倒在相同的地方，這次直接暈了。
藏在胖男人的身體內的山魈，化為一絲黑霧，朝小孩的方向而去，而下一秒，被一只病白的手直接捏碎了。
衆人只能一聲尖嘯，再次睜眼，他們已經到了吳家村村口。
吳虞感受到捏碎山魈之後，身體被一絲生機來回循環，那感覺舒服得他想喊出聲。
好在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消失了。
吳虞睜開眼，發現彥钰塵也在看自己。
“吳家村到了，快把孩子抱去找徐神婆！”司機急切地聲音，讓吳虞回神。
吳虞讓彥钰塵抱着孩子，自己則壓着兩只伥詭下車。
這個點，吳家村裏的人大多都沒有睡，伥詭的氣息讓看門的大狗們開始狂吠。
原本已經睡下的吳旭達，被狗吵得不耐煩 的媳婦兒踢下床， 披着衣服從屋內走了出來，看到不遠處的小路上走過來一群人，為首的青年抱着一個臉色慘白的孩子。
“你們是？”
“旭達，是你嬸子我呀。”
“王嬸子，你不是去趕集了嗎？怎麽這麽晚了才回來，這個孩子怎麽了？”
“別問了，趕緊把徐神婆叫起來，這孩子被山魈抓走，驚了魂，得趕緊叫魂。”
吳旭達一聽不再多問，連忙去叫自己老母親起床，也就沒看到人群後來的吳虞。
徐神婆從樓上下來，一眼看到了吳虞。
“小乖寶！”
吳虞朝徐神婆笑了笑。
“阿婆。”
徐神婆第二眼看到了彥钰塵，臉上的笑容消失，臉色有些複雜。
“把孩子給我吧。”徐神婆接過小孩，又叫吳旭達，“去叫你吳三爺爺一聲，說小乖寶回來了，他們從早上等到晚上，這會兒應該還沒睡。”
“我這就去。”吳旭達立馬穿上棉襖想出去被吳虞攔住了。
“不麻煩大伯了，我等會兒就回去，省得爺奶跑一趟。”
徐神婆點點頭：“那我就不留你了，這個小孩怕是等不了。”
徐神婆抱着走進專門走法事的小屋內。
大冬天的，衆人凍得瑟瑟發抖，吳旭達的妻子起來燒熱水和電爐讓衆人烤火。
吳虞把伥詭交給了吳旭達。
吳旭達樂呵呵一笑，動手利落地抓着伥詭，關進了徐神婆經常供奉的神龛內。
吳虞眼神閃了閃。
以前不知道，原來看起來憨憨的旭達大伯能力也不簡單。
“小乖寶，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外面好像又在下雪。”
吳虞禮貌地拒絕道：“大伯，你們家今晚有得忙，不用送我，你忙你的。”
“成，明天來我家吃飯，讓你大伯娘給你做扣肉！”
吳虞拿着吳旭達臨時塞他手裏的手電筒，帶着彥钰塵往自己家裏走。
繞過村裏七繞八拐的路，看到了一座古樸的老宅子，門口白熾燈亮着，不由得心中一軟。
這裏是自己的家，總有人為自己亮着一盞燈。
吳虞拍門喊道：“爺奶，我回來了！”
不到一分鐘，大門打開，一位滿頭銀絲戴着老花鏡的老人出現。
“小乖寶，怎麽現在才回來？打你電話也不接。”
吳虞認錯道：“爺爺，路上出了情況，這不回來嘛，咱們進去吧，我好餓。”
“好好好，你奶奶做了你最愛吃的菜，熱一熱就能吃。”
吳虞主動介紹道：“爺爺，他叫彥钰塵，最近在我們家作客。”
老爺子這才看到吳虞旁邊的青年，帶着懷疑的語氣道：“你姓彥？”
吳虞眼神閃爍，“爺爺，怎麽了。姓彥有問題嗎？”
老爺子掩飾性地搖搖頭。
“沒有，咱們快進去吧，不然你奶奶要着急了。”
宅子外表雖然古樸，但裏很現代，不僅有電燈還有各種現代家具，而院中還有一棵梅樹開着紅色的小花，四周牆壁上還有纏繞一起的薔薇花藤。
院門口站着一個同樣頭發花白的老人，正一臉慈祥地看着吳虞。
“我的小乖寶，凍狠了吧。都怪老頭子，讓他打電話叫你爸開車接你回來多好，不然也不會讓你在外面凍這麽久。”
老爺子小聲嘟囔道：“老大夫妻這不是忙着搞他們的學術研究，這個研究對他們很重要， 暫時抽不出時間……”
吳奶奶瞪了自家老頭子一眼， “學術學術，我看你們都栽進那什麽學術裏了，你曾經也是，現在你兒子又步了你後塵，幸好咱們小乖寶不像你們。”
老爺子趕緊把一旁彥钰塵拉過來做擋箭牌，“他叫彥钰塵，是我們小乖寶的朋友來家裏作客。”
吳奶奶臉上的笑容沒了，而是與老爺子一樣，第一次聽到彥钰塵的名字，呢喃道：“姓彥？”
但很快，吳奶奶輕易掩飾過去，演技比吳爺爺精湛多。
吳虞觀察了兩人表情，現在可以完全确定，自己和彥钰塵成婚的事情，爺奶好像都知道。
客廳內，吳奶奶端着熱好的菜到桌子上，熱情地招呼彥钰塵吃。
彥钰塵真的不挑食，什麽都是吃，還一邊吃一邊誇贊吳奶奶手藝好，比吳虞好多了。
吳虞嘴角一抽，忍不住翻個白眼，夾了一個雞腿直接塞彥钰塵嘴裏。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吳奶奶和吳爺爺看起來笑得很開心，可眼神裏的憂愁卻瞞不了吳虞。
折騰了一天，吳虞把買的禮物給爺奶後，去給彥钰塵鋪床。
爺奶這麽大年紀，總不可能讓他們給彥钰塵鋪吧？
“你今晚睡這裏，沒問題吧？”吳虞鋪好床後看向彥钰塵。
彥钰塵有點不情願，比起自己睡，他更想跟阿虞睡。
“行了，別喪着一張臉，我屋子就在你隔壁。”
彥钰塵的表情這才勉強好起來。
吳虞沒有急着出去，而是坐在彥钰塵對面，盯着他，“我問你一個事情。”
彥钰塵：“問呀。”
“你有沒有隐瞞我什麽？比如……”
彥钰塵笑容僵了僵， “沒有。”
“真沒有？”
“阿虞，我好累，睡了啊。”
彥钰塵躺在床上，安詳地閉上眼睛。
吳虞想問問彥钰塵關于自己身體的情況，不過看起來應該問不出什麽來。
“行，你睡吧。”
吳虞幫他關上門，回到自己的房間，洗了澡才休息。
躺在床上摩挲着手腕上的金镯，想到今晚除掉那只山魈時，自己身體的變化，原本詭誕還包括山魈這種生物，而且滅掉一只山魈，比除去一只詭誕得到的生機還要強。
吳虞覺得之後可以多去找找山魈之類的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