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回頭,看見她漫不經心的模樣,又催促了一遍,“去!” (6)
手指勾勾繞繞的纏着一縷兒頭發,“起初是因為好奇,後來逐漸的演變為生命中的一部分。”
“但是進來時間越久,就發現這泥潭越深。”
陸北嶼問:“後悔了?”
或許是聊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夏亦難得正經,她搖了搖頭道,“不後悔。
但是有時候想想,也覺得惱人,明明這些事你一件都沒做過,卻只能眼睜睜的看一頂又一頂的帽子扣在你腦袋上,澄清解釋也無人聽、無人信。
覺得自己就跟個小醜似的,你笑,他們說你哭,你哭了,他們反倒覺得你再笑。
之前也在意過,看見莫名其妙的诋毀也會覺得憤怒,試圖去辯解,但是現在就随他們去。”
陸北嶼的視線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
“我就是演員,我的任務就是演好每一個角色。”
“其他的,關我屁事。”
她說的語調淡淡輕佻,但是陸北嶼就覺得她說的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窗外LED的大屏幕上又開始播某個知名品牌的彩妝廣告,這個品牌的代言人是孟依,女人精致姣好的面容在黑暗中顯得格外亮眼。
夏亦笑道,“說實話,她的顏倒是真挺能打,那麽大的屏幕都快怼人臉上了,還是挑不出一點瑕疵。”
陸北嶼手背抵着嘴唇,輕笑了一下。
“說實話,這姑娘對你挺…熱烈的。”夏亦說道:“你跟她不是一點關系也沒有吧?”
陸北嶼說:“其實近兩年,長輩一直在撮合我跟她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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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斷,就聽那女人說道,“那挺好,郎才女貌,上次還在劇組聽說你們兩個青梅竹馬,原來是真的。”
空氣靜了一瞬。
房間內未開燈,只有窗外的光束透進來,那女人臉上還帶了幾分輕挑笑意。
陸北嶼薄唇緊抿,倏爾覺得不太對。
氣氛僵持片刻,夏亦微動了動身體,伸了個懶腰,輕輕落落的放下了一句:“困了,我先回房了。”
那女人從躺椅上起身,單手抄兜利落轉身。
陸北嶼眸色一暗,覺得今晚是不能放她這麽走,他邁開腿兩三步走過去,在她手觸到門把的瞬間,插過去将門擋的嚴嚴實實。
速度快的…電光火石。
夏亦朝後倒退了兩步,雙手抱臂,眼尾微微上揚,“幹什麽呢?”
情緒不溫不火。
陸北嶼皺眉,俯下身雙手按着她的肩膀道:“我對她屁感覺也沒有,這麽多年我想要什麽一直很清楚。”
他一直冷靜自持,這時卻難得爆了粗。
話音剛落,空氣中靜了一瞬,就見這女人輕笑起來,“陸北嶼,我又不傻,當然看得出來你對她沒興趣。”
“太晚了,不陪你玩了。”夏亦從他身旁擦過,“做個好夢。”
她走的幹淨,陸北嶼怔了一瞬,倏爾笑了笑,掏出一支煙點燃。
感覺過了這麽久,她依然沒變,仍然純淨如水、不慘任何雜質。
剛初遇那會兒,他覺得這小姑娘挺招人煩的,但是相處時間久了,他就發現她跟在身後也不壞,無聊的時候也能解解悶兒,當自己拼模型的時候,她既不吵也不鬧,只會坐在一旁幫他找下一塊需要用的木片,表情既專注又認真,看多了就覺得還挺可愛。
小時候她特單純,無論他說什麽都信,被欺負了也不還嘴,只會生生地瞪他。
那幾年,無論在哪兒他身後似乎都有這個甩不掉的小影子,一聲聲稚嫩的奶音,喊他‘陸哥哥’的時候那自然上揚的音調,就跟片輕柔的羽毛落在了心尖兒裏。
那時候的他已經比同齡人不知道成熟了幾個層次,感受到這點異樣之後,還因此避了她一段時間。
那時候長輩就笑:“你跟隔壁那丫頭關系挺好的,是不是喜歡她?”
“隔壁?長得跟個猴子似的,誰會喜歡她。”一句脫口而出。
卻不想讓那丫頭無意中聽了去,她眼淚汪汪的跑開,賭氣的一連幾天都不曾找他一次,他心裏跟缺了一塊似的,空空落落。
那時候的感情純淨似水,不慘任何一點雜質的。
這女人也不曾變過。
收回思緒,一支煙也差不多灼完了,他将煙蒂摁熄在煙灰缸裏,朝卧室走去。
回到房間的夏亦,單是想想他說的那句:屁感覺也沒有,就要忍不住笑出來。
雖然話說的有幾分粗俗,但是聽在她耳裏卻格外好聽。
這麽多天相處下來,她對于陸北嶼的感情與日俱增,并不是那種小時候積攢起來單純的情感,而是實實在在的女人對男人,包含性~愛,幹柴燃烈火的那種。
夏亦對這方面素來敏感,知道自己要的什麽類型,也非常願意坦然的直面自己的感情。
既然覺得有好感,男未婚女未嫁,怎麽不能好好的往下發展發展。
熟人,對于她來說就代表了有基礎,更好下手。
……
這天一大早,夏亦剛睡醒就習慣性的登陸了微博,看看這事是個什麽進度了。
現在大小營銷號已經撤了文章,火勢已經逐漸被掩蓋了。
仔細算算這事從發到現在已經過了一星期。
娛樂圈的輿論往往來得快去得也快,前一秒熾手可熱的話題後一秒就會被新的熱度重新蓋下去,可這一次卻持久的讓人感覺不正常,每當這條即将被後面被掩蓋的時候,就會立刻有新的料爆出來,并且有條有理。
這幾天夏亦粉絲暴漲,不過都是黑粉,特意加了關注每天~朝死裏罵她,仿佛是将自己餘生的樂趣全部寄托在了上面似的。
薛孟算是說準了,還真是有人買通了營銷來黑她,并且是打算要搞死她。
關上手機,夏亦剛從床上坐起身,就聽見門鈴響起。
她下了床,打開門,就在那男人在門外站,身姿筆挺,渾身上下一絲不茍。
“收拾收拾,帶你吃飯。”陸北嶼開口。
夏亦點頭,“你先坐。”
陸北嶼坐在沙發上,随手翻開雜志,剛翻了兩頁,就聽見從卧室傳來了一陣響動,門自裏打開了一條縫,傳來了那女人的聲音,“那個,能不能幫我個忙。”
“說。”
“幫我取一下內衣,昨晚洗過忘收了。”
“……”這女人是不把自己當男人看,還是對他太過于放心。
陸北嶼站起身,從陽臺取了一件随便用毛巾裹着,然後走過去敲了敲門。
門從裏打開一條縫隙,一只手臂伸了出來,四下摸索。
那只手臂亮白柔滑、肌理細膩,白的仿佛發光,抓到毛巾的時候,柔嫩的指尖輕輕的蹭過手背。
陸北嶼眸色一暗,感覺一簇火,順指尖緩慢的蔓延過全身。
有句話說的不錯,男人是視覺動物,無論再怎麽冷靜自持,也控制不住的會有一些畫面闖進來。
就比如,順着這只手臂你就能無限的蔓延,從肩胛、到脖頸……
再往下,胸腰腹……
☆、十七只妖
偏偏這時門縫微敞,一小片肩膀暴露出來。
女人的肩膀圓潤,肌膚奶白細膩,那半遮半露模樣的更是惹人遐想。
不能再想了……再想的話火就真的收不住了。
陸北嶼出了房間,在走廊上點燃了一支煙,夾在指尖的煙燃起缭繞薄霧。
兩名身穿正裝的服務生從他身旁,均頓下腳步。
“陸總。“
“陸總好。”
他輕點頭,算是回禮。
陸北嶼轉頭,把煙含在嘴裏,剛吸了一口,一個黑影就快速的閃過來,把煙劈手奪了過去。
“我強忍煙瘾忍的那麽辛苦,你倒好,在這兒吞雲吐霧。”夏亦不滿的皺眉。
陸北嶼雙手抱臂,好整以暇,“我又沒說要陪你一起戒煙。”
聽聽這話說的,多像無賴。
夏亦翻翻白眼,“總之一點讓人積極進取的榜樣都不做,還妄圖勾引我犯罪。”
聽出了她的潛臺詞,陸北嶼勾唇笑笑,放緩了語調用商量的口吻說道:“那你說,想怎麽辦?”
“不然就采取獎勵機制,有獎才能使人激進。”
聽這小丫頭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陸北嶼也依她玩,點點頭說道:“什麽獎?”
夏亦輕輕轉了下眼珠,開口道:“暫時沒想好,不過到時候我想要什麽你都得答應我。”
陸北嶼單手抄兜,輕挑起唇角,利落的應了一聲,“成。”
……
吃過飯後回了房間。
閑的無聊,夏亦就趴在床上刷綜藝,正看得興起,一通電話擾了雅興,她剛要發作,一看署名,立刻将攻上心頭的火氣強壓了下去,放低姿态,“候導。”
“嗯,是我。”
男人的聲音從電話裏飄出來,平白添了幾分滄桑感,其實平心而論,在演藝圈裏,他的評價還算得上高,對于作品的要求近乎苛刻,極度的追求完美,如果有一點沒達到需求,便會再三再四的要求重拍。
這一點,無論是多大的腕兒,一視同仁。
也不乏某些演員說他太過吹毛求疵。
這也就是夏亦敬佩他的一點,他為人也直白,沒有那麽多花裏花哨的東西。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男人開口,“夏亦,回組裏吧,這部劇繼續拍。
這部劇呢,截止至今已經拍攝一半,劇組裏的演員、工作人員都付出了不少心血。”那頭傳來‘咔嚓’點煙的聲音,“你是個好演員,這個角色就是為你量身定的,別人替代不了。”
事發至今,夏亦見了太多的醜惡——有聚成團罵的;有公司甩手,提出要提前解約的;有昔日關系不錯的演員冷嘲熱諷踩她的;
更可笑的是,公司要解約的事,她還是從公司裏的一個後輩嘴裏聽說的。
那時夏亦只是輕描淡寫的笑道:“我正覺得這垃圾公司沒什麽發展前景,早就想解了,正好。”
這句話把電話那頭的小姑娘噎了半天,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總之,夏亦姐,你好自為之吧。”
在她離開劇組之後,組裏還差點鬧翻了天,好幾個演員聯名上書說要砍了她……
這麽算算,恨她、盼她不好的人真是海了去了。
這麽多堵心的事聚在一起,她也沒怯,也不覺得委屈。
但這就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愣是聽的夏亦一陣哽,她開口,“導演,謝謝您。”
挂斷電話之後,夏亦直接去隔壁,敲響了門。
門打開,她一個縱身,跟個猴子似的跳到了那男人身上,手緊緊纏上他的脖頸,雙腿夾在他腰側,吸了吸鼻子。
讓人措手不及,陸北嶼被她突然沖來的力量撞得朝後退了兩步,手順勢扣在她後腰上,問道:“怎麽了?”
“想矯情矯情。”夏亦把頭埋在他肩膀上,“想撒嬌。”
她難得這麽乖順,陸北嶼勾唇笑了笑,語氣不自覺地寵溺,“撒。撒盡興點兒。”
想起小時候,她也總是這副德行挂在自己身上。
就這麽挂了一會兒,夏亦直起上身,卻依舊賴在他身上沒下去,“剛才接了通電話。”
陸北嶼微挑眉,繼續看她說下去。
“是候導打來的,讓我重新回劇組。”
“激動成這樣?”
夏亦抿唇點頭,“當然,拍戲跟養娃有個共同性質,拍一半停工,就相當于養了一半的娃被人抱走。”
這個比喻,讓陸北嶼嘴角抽了抽,“你這什麽邏輯……”
“就是不爽。”
“現在爽了?”
夏亦點頭,俯下身,把頭重新埋進他肩膀裏,輕輕蹭了兩下。
這個細微動作,卻在不經意間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
兩人本就貼的近,外加上這個特殊的體位,導致那個部位緊密貼合。
她這麽輕輕一動,陸北嶼就感覺自己竟然起了點反應。
他呼吸一重,強行把賴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拎起來,丢到了一邊。
夏亦腳下一趔趄,不滿的道:“你這麽粗魯幹什麽?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陸北嶼佯裝淡定的坐回沙發上,拿起一本雜志翻了兩頁,漫不經心的道:“前提是你得是塊兒玉才行。”
夏亦雙手抱臂,細長的眼尾微挑,“怪我沒自知之明,我最多就是地上随地可見的灰石頭。”
說了這句話,她轉身就走。
坐在沙發上的陸北嶼松了口氣,感覺渾身燥熱的伸手抖了抖衣領。
……
次日,夏亦就回了劇組,面對的大多都是不友善的臉。
原來她們好歹還知道藏在背後嚼舌根,現在都擺到明面上來了,面對面的跟她叫板。
“你怎麽還有臉來劇組,你自己毀了不說,還想拖整個劇組的人下水?”一姑娘,開口狂吠,“這部劇現在網上差評如潮,大多都是拜你所賜,就因為你一個人不檢點,害的每人都不舒服。”
說話倒是直接,夏亦一邊溫習劇本,一邊不溫不火的道:“正好炒炒熱度,多虧了我,這部劇的關注率最起碼提升了好幾個點。”
“你……”那姑娘一口氣堵在心頭,一張臉通紅。
她見過不要臉的,但是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剛來劇組,夏亦也不想再當典型,她低頭翻了一頁,口氣輕輕:“再說,這娛樂圈裏黑黑白白的誰又能真的辨得清,你親眼看見我跟那些個男人上床做~愛了麽,就憑他們空口無憑的一說,這就是事實了?
你可能連網上炒的翻天的那篇文章都沒看過,就當面來說我騷浪賤,勾引這個勾引那個。
你說我不檢點,難道你就高尚了?
這圈子,可髒得很,是黑是白只要自己清楚,問心無愧就成了。
我行得正坐得端,怕那些瞎扯淡的玩意兒幹什麽?”
在磨嘴皮子的功夫上,夏亦的功力有十成,這姑娘的就只有一成,堵的她一句話說不出來,氣呼呼的跑開了。
夏亦也不在意這個插曲,埋頭将精力放在劇本上,剛看了兩眼,一杯奶茶就遞到了眼前。
她擡頭,就見顧銘站在她面前,嘴角一彎,頓時顯露出臉上淺淺梨渦,“夏亦姐。”
聲音铿锵,似乎蓄滿了力量,夏亦抿唇一笑,接過奶茶,還是溫熱的,握在手心溫度剛好。
對于夏亦重新回組,顧銘欣喜若狂,倒是怕對她有了什麽影響,克制了幾分。
……
劇組在停工暫歇之後,之後馬上就要進入正式開拍。
雖然時隔一段時間沒摸過劇本,但是當劇組所有的器械都已經準備完畢時,感覺油然而生。
夏亦飾演的這個角色,也在這個時期有所轉折,發生了質一般的飛躍,從一朵任人踐踏的小百花光榮晉升。
夏亦入圈的時間并不長,但是對情緒以及面部表情的管控倒是游刃有餘,無論是什麽樣的狀态都能駕馭得了。
僅僅是一個眼神,一個挑眉,就能将角色的細微轉變表現出來。
就算在候導那麽嚴苛的标準下,她也總能保證一條過,偶爾是自己覺得不滿意,要求重拍。
……
這天晚上結束拍攝後,夏亦就打算收工,剛走出更衣間,包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夏亦拉開包鏈,将手機摸了出來,接通,“喂。”
“這幾天你那邊的情況好點了吧。”電話彼端,傳來了陳柚關切的聲音。
“基本沒事兒。”夏亦單手抄兜的說道。
“我前段工作室忙,今天才聽何之川說你家小區門口被記者圍堵了,現在在哪兒住?怎麽沒來找我?”
夏亦勾唇笑,“有地方,別擔心,過兩天撤幹淨了我就重新搬回去。”
陳柚語重心長,“不安全,萬一你受到威脅了怎麽辦…”
“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的是吧。”夏亦笑,剛走出劇組,就聽到了兩聲高亢的喇叭聲。
夏亦循聲看去,只見那男人姿态閑散,夾煙的手垂在窗外,修長的指尖一彈,半截煙灰抖落。
她跑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去,繼續跟陳柚有一搭沒一搭的煲了半路的電話粥,等挂斷電話之後,她一擡頭,才發現這不是回酒店的那條路。
“這是要去哪兒?”夏亦問道。
那男人語調淡淡,“我家。”
“啊?”
夏亦愣了有幾秒,就聽他繼續說道:“你住在北島的消息不知道怎麽透露了出去,現在記者将酒店門口圍得水洩不通。”
“這事不是已經平息了嗎,為什麽他們還要窮追不舍的抓着我不放……”夏亦疑惑的開口,“我這身上也沒什麽可挖掘的價值,沒多少血可以讓他們吸啊。”
陸北嶼回眸看了她一眼道:“別用正常的思維去思考那些人的想法。”
……
車停下,眼前是棟極具現代化的別墅,一眼看去就透出一股平淡溫暖的味道,以白色為基調,高低錯落,中間是泳池,周邊散發出暖黃色的光。
陸北嶼從後備箱提出她的行李,輸入密碼進了門。
“你混的…還真不錯。”夏亦感慨。
別墅內一片沉黑,只有窗外的月色透進幾縷微薄的光線,乍一看讓人覺得少了點煙火氣息。
陸北嶼推開一間房間的門把她的行李箱貼牆放下。
“那我先洗個澡,忙了一天,渾身難受。”夏亦說道。
“浴室在你房間右側斜對面。”
他說過這句話後,掩上房門離開。
夏亦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擦着一頭濕發走出去,然後朝外面的陸北嶼說道:“我好了,你去吧。”
她走進房間,将頭發吹幹,剛把吹風機放下,就聽見‘嘭’的一聲響動。
是從浴室傳來的。
夏亦走過去,禮貌性的敲了兩下門,“陸北嶼?”
沒人應。
“我進去了。”夏亦手搭在把手上輕輕一轉,推門而入。
浴室的光線屬于偏暗的暖黃色。
門推開的一瞬間,裏面氤氲的熱氣噴湧而出,在一片水霧蒸騰、若影若現裏,她看見了一個朦胧的輪廓。
也僅僅只是一個輪廓,就足以讓人血脈偾張。
那男人全身上下,未挂寸縷。
☆、十八只妖
暖色的光線籠下, 他的肌膚似乎成了銅色, 弧度流暢,凹凸有致, 渾身上下的肌肉分寸不多、分寸不少。
雖然室內可視度低,看的不清晰,但是絲毫不影響觀感, 若隐若現的反而更令人遐想。
眼前……俨然就是一幅上好的春宮圖。
夏亦看呆了,忽略了那男人一身狼狽, 以及滿臉的痛色。
陸北嶼艱難的動了下身體, 從一旁抽了條浴巾慌亂蓋在了重要部位, 心裏…五味雜陳。
這時,夏亦才如夢初醒,從一旁扯下一件浴袍替他披在光裸的身上,手法娴熟的系上,然後攙住他的胳膊想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剛一用力, 就看這男人皺眉輕‘嘶’了一聲, 開口道:“先別碰我。”
“摔哪兒了…”夏亦關切的問。
“扭腰了。”陸北嶼騰出手, 把自己身上的浴袍攏的緊了點, 覺得自己一個這麽大的老爺們兒,光溜溜的讓一個小姑娘從頭看到了到腳,心裏別扭的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
夏亦愣了片刻,猶豫的開口,“嚴重不嚴重,要不要去醫院。”
“不嚴重, 緩一會兒就行。”
夏亦就蹲在他身側,靜靜的陪了他一會兒,怕他尴尬,所以就随便扯話題來緩解氣氛,“你不用覺得別扭,一個大老爺們兒,也沒什麽可看的。”
“……”
“再說,你也可以不把我當女人看。”夏亦又道。
陸北嶼背靠在浴缸上,淡淡開口,“我覺得你可以稍微安靜一會兒。”
夏亦撓了撓眉,覺得自己在怼人的時候火力全開,怎麽這時候這麽怯場了。
氣氛越攪和越尴尬。
靜了差不多半分鐘,才聽身旁的男人開口,“扶我一把。”
夏亦立刻攙上他的胳膊,放緩了動作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帶他出了浴室。
陸北嶼一手扶後腰,每一步走的艱難。
将他扶到床邊坐下後,夏亦看了看他滿頭的濕發,問道:“吹風機在哪兒?”
“不用。”陸北嶼擺了擺手。
話音剛落,就聽那女人不滿的‘啧’了一聲道:“什麽不用,回頭感冒了怎麽辦。”
夏亦拉開抽屜,找出吹風機,又怕他坐的不舒服特意找了個軟墊讓他靠, “你幫了我那麽多次,我懂知恩圖報的,這點小事算不上什麽,你就好好坐下,享受服務。”
從頭到尾照顧的體貼入微,全程把陸北嶼當成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看待。
……
次日一早。
陸北嶼就被一股濃郁的焦糊味驚醒。
他身殘志堅的下了床,一手扶牆,一手按住後腰的走進廚房,就見這女人将雞蛋打進鍋裏,瞬間油星飛濺,她身手敏捷的朝後退了幾步,跟搗騰炸~彈似的伸長手臂用鍋鏟去翻鍋裏的蛋。
陸北嶼開口,“你幹什麽呢?”
聽見聲音,夏亦回頭,“沒事,剛才火大,一個沒注意糊了,現在正重新煎,你先去洗,洗好了就能吃飯了。”
陸北嶼的視線落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兩個跟煤炭狀的東西孤零零的躺在裏面。
這……确定吃了不會毒死?
看看他的眼神,夏亦推推他的後背,“你快出去,總在這兒杵着影響我發揮。”
就這發揮……還用影響?
陸北嶼走出廚房。
很快,飯擺在桌上。
陸北嶼夾起咬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的竟然還可以,并不是難以下咽。
“味道還可以吧。我有段時間沒下廚,所以剛開始沒掌握好火候,前面那兩個純屬意外。”夏亦說道。
“你以後別進廚房,我怕你哪天會把廚房給燒了。”
夏亦擡起眼翻了翻他,“腰不痛了?怎麽還有空揶揄人?”
“好多了。”
夏亦抽出一張紙巾擦嘴,笑了笑,“實在不行就去醫院檢查檢查,這腰,是大事兒,影響性福。”
“影響不了,保證基本的速度跟持久還不成問題。”陸北嶼語調淡淡。
她既然愛說葷話,他也樂意奉陪。
夏亦抽出紙巾擦擦嘴,然後将碗碟收進廚房裏,說道:“我先去劇組了,待會兒吃過飯了你就躺床上休息。”
陸北嶼站起身,從桌上抓起一串車鑰匙抛給她,“帶我去趟酒店。”
夏亦立刻空出一只手去扶他,“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工作的話,身體早晚要吃不消。”
他其實半點工作的想法都沒有,就是單純想找個人幫他按按,但是一想這小姑娘腦回路清奇,再給想歪了。
……
車四平八穩的開在路上。
陸北嶼發現這女人雖然總是一副毛毛躁躁的模樣,但是開車還算穩。
驅車到了酒店後,因為提前給丁瑜打過電話的關系,所以車一停下,就見這人吊兒郎當的迎了上來。
然後意味深長的看看陸北嶼扶腰的動作,又意味深長的看看坐在車裏的夏亦。
“夏小姐,您忙。”丁瑜扶着陸北嶼,彎下腰沖着車裏的人打招呼。
待夏亦開車走後,丁瑜才不正經的開口說道:“你進展不錯啊,昨兒晚上縱欲過度了吧。”
陸北嶼語調淡淡,“嗯,激情得很。”
“見好就收得了,非把自己搞成這樣。關鍵這還是第一次,別把人姑娘再給吓着。”丁瑜笑的一臉淫.蕩。
兩人出了電梯,丁瑜将他攙到房間裏道:“來,今天小爺我親自上手,為你服務服務。”
他脫了外套挂在衣架上,搓了搓手笑道:“安排記者這招,是不是絕了?
把人姑娘安排到隔壁,這是一血氣方剛的大老爺們兒幹的事兒嗎,也虧你想的出來……”
丁瑜還想往下繼續說兩句,忽然覺得氣氛不太對,非常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閉上了嘴。
陸北嶼正解扣子的手僵硬,皺眉問道:“那門口一群記者是你給安排的?”
丁瑜思忖了片刻,覺得這種做好事不留名的事兒不能讓他自己全占了,就開口說道:“也不光是我,兄弟們都有參與,還不是為了促進你跟……”
話剛說了一半,戛然而止,他看見陸北嶼站起身來,手中拎了個煙灰缸,來勢洶洶。
只不過,剛走了兩步,就一臉痛楚的頓下腳步。
丁瑜忙蹿過來,把他手中的煙灰缸拿出來,放的遠遠的,“身體、身體要緊。”
他也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陸北嶼會生這麽大的氣。
陸北嶼坐在床邊,氣笑了,“丁瑜,我謝謝你這馊點子。”
這謝的,一看就不是真情實意,丁瑜嚅嗫的道:“謝什麽,都是兄弟。”
“讓我活了這麽久,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刺激。”陸北嶼掙開他攙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行了,你出去。”
丁瑜雖然聽的雲裏霧裏,但也知道繼續待下去不是什麽好事,他從衣架上取下外套,朝門口退了兩步道:“那用不用我再幫你找個按摩的過來……”
在他即将發怒的時候,丁瑜身手矯健的從房間裏退了出來,跑的比什麽都快。
……
離開酒店之後,夏亦直接去了劇組。
這時,時間還早,劇組裏沒什麽人,只有顧銘來的比她還早。
一見她,就熱絡的打招呼,“夏亦姐。”
夏亦笑笑,“來的這麽早。”
“嗯,一大早就被經紀人催命似的給叫起來了。”顧銘笑笑,在她身旁坐下,遞了個暖水袋給她,說道:“你這兩天還好吧?”
“能有什麽不好的?”
“這幾天,組裏的人說三道四,我有時候都控制不住的想跟她們争辯。”
夏亦回眸,眯起眼睛笑了笑,在這娛樂圈裏混久了,很難看見真心,這小孩兒對她倒是真情實意。
“千萬別,她們戰鬥力強,争不過。”夏亦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敲了兩下道:“我有時候只是搞不明白,如果我真有那篇文章上說的那麽有能耐,那我能到現在還只是個十八線小明星?最起碼也得晉升個一線了。
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兒,她們怎麽能議論的頭頭是道。”
顧銘無奈的笑笑,然後說道:“反正,我信你。”
語氣篤定到不能再篤定,夏亦眉梢眼角揚起,笑道:“那萬一我真像她們口中說的那樣呢?”
“不會。”顧銘斬釘截鐵,“總之,我還挺會識人的,見你第一面,我就覺得……”
後半截話,他或許是想不出怎麽形容,抓耳撓腮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倒把自己急了滿臉紅,最後草草收了尾,“反正就不是那種人。”
夏亦彎起唇角笑。
就這麽坐在一起聊了幾句,這時,劇組裏已經陸續來了幾個人,兩人便不再交談。
……
今天,夏亦拍的一共有兩場戲,一場到下午開拍,一場是夜戲。
沒她的戲份,她就坐在一旁,想了想給陸北嶼撥了通電話報備。
傳來幾聲忙音之後,接通,男人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到耳中,多了幾分沙啞磁性,聽起來格外性感。
夏亦找了片沒人的地方,一腳曲起蹬在後面的牆壁上,說道:“今晚我會回去晚點,有場夜戲要拍。”
本來是滿腔的怒火,聽見她的聲音,倒是不自覺的熄了幾分。
“你要是實在等不及,就讓丁瑜先送你回去。”
不提丁瑜還好,一提,陸北嶼就滿肚子氣,雖然說這事兒其實跟人家丁瑜并沒有多大關系,但是沒個出氣口能供他出氣,所以丁瑜就不能幸免的充當了這個倒黴的角色。
陸北嶼說道:“晚點也無所謂,我等你。”
“那成,可能拍完之後十一點,結束之後我就去找你。”
“行。”
沒什麽正經事要說了,但是夏亦依舊不想挂電話,所以就随便拉扯點話題,“無聊。我的戲份要下午才能拍。”
“沒戲拍也要一直在劇組待?”
夏亦點點頭,“那當然,真當演員做起來那麽容易?想來來、想走走?”
彼端,那男人輕笑一聲。
“你那個腰,現在還不能頻繁活動,最好是靜養,找個人給你按按活絡一下筋骨。”夏亦說道:“要不然就等今晚,我幫你。”
話音剛落,就聽那男人淡淡開口,“就你?本來還沒事兒,你一按,我就得住院了。”
夏亦輕輕地‘啧’了一聲以示不滿,“不要小瞧人,我的技術還挺不錯的。”
陸北嶼輕笑一聲,算是姑且相信了她的話。
“那我挂電話了,琢磨琢磨下午拍的那場戲。”夏亦背貼在牆上說道。
……
拍攝完最後一場,時間跟夏亦預期的一樣,差十分十一點。
這時,劇組裏的人基本都散光了,只有幾個工作人員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夏亦跟他們道別,這才裹緊了外套朝外走去,冷冽的寒風刺骨的從領口鑽進去。
她打開車門鑽進去,将空調打開調升了好幾度,這才搓搓手,馬不停蹄的朝酒店開去。
下了車,剛走進大廳,就見丁瑜站在哪兒,姿态風騷的倚着,滿面春風的調戲那兩個前臺的小姑娘,逗得人咯咯直笑。
見這副場面,夏亦也不打攪,剛朝前走了兩步,就聽身後傳來一聲熱絡的,“嫂子。”
自從那次聚會之後,他對自己的稱呼就變了,夏亦聽起來也順耳,便也欣然接受。
“北嶼還在他房間裏,你直接過去就成。”丁瑜雙手抄兜,“只不過,他今兒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脾氣暴躁得很,的虧我跑的快,要不然哪兒能這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兒跟你說話。”
開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