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回頭,就對上了小姑娘得意的眼神
夏亦看他氣勢洶洶朝自己走來的時候,就一個撒丫跑,剛跑了兩步就被人輕而易舉的抓了回來,她秉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理念,委屈的開口求饒,“我錯了。”
“晚了。”陸北嶼把她抗在肩膀上打開門。
夏亦被他壓在床上,說出口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你明天幾點的機票?”
“六點。”陸北嶼看了眼時鐘,開口說道:“争分奪秒多來幾次。”
夏亦一聲低~喘溢出口,又不禁覺得好笑,“你還想一次補到位?這次是兩個月,下次如果更長呢?”
陸北嶼跟她十指相扣,低聲說道:“少說話,多幹事兒。”
這一晚,索~求無度。
以至于導致兩人起不來床,差點晚點。
送他到了機場,夏亦站在原地朝他揮揮手,“走吧。”
陸北嶼走出幾步,腳步停頓,然後轉身兩三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的帽子戴在頭上,扯掉她的口罩,吻上去。
夏亦踮起腳尖,雙手勾住他的脖頸,用力的吻了幾下說道:“你再不走,真的要晚點了。”
“等我回來。”陸北嶼松開手,轉身拖着行李朝裏走,走了一半的時候,一回頭,就透過穿梭的人群看見她仍在原地站,然後雙手舞動的跟他揮手。
直至看不見他的身影了,夏亦才轉身走去,剛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個女生的小心翼翼的喊聲,“請問……你是不是夏亦?”
夏亦轉過頭,那女生欣喜的開口:“我真的特別喜歡你,你的每部劇我都會追。”
“啊,謝謝。”夏亦輕輕一愣。
“你本人比電視上漂亮好多,所以我剛才不太确定。”那女生原地蹦了兩下,聲音愉悅,“請問能給我簽個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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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亦點點頭,“當然可以。”她接過那女生遞過來的紙和筆,簽上自己的名字之後,因為這女生帶了口罩看不到臉,所以她就根據她的服飾開口問道:“還在上學嗎?”
“對,今年大三。”
夏亦又在後面加上了一句鼓勵的話,然後把本子遞給她。
“期待你以後更好的作品。”那女生把手裏的一瓶奶塞進她手裏,邊退邊揮手:“小姐姐,加油。”
☆、三十六只妖
坐上車後, 夏亦将這瓶奶随手放進包裏, 然後直接驅車回了趟家。
這會兒夏母正在打掃她房間,揚聲問道:“吃過了沒。”
“吃了。”夏亦在玄關穿上拖鞋, 将包扔在鞋架上。
“這幾天不忙了?怎麽有時間回來?”
夏亦從身後抱住她,親昵的在她背上蹭了蹭道:“想您了呗。”
“別耍貧嘴。”夏母毫不客氣,揮手朝她頭上敲了一記, “北嶼呢,怎麽沒一起回來?”
“他出差去了, 兩個月呢。”夏亦如實說道。
夏母邊掃灰塵邊說道, “怪不得,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聽自己母上酸了吧唧的語調,夏亦彎眸輕笑,“不是說他就跟您親兒子似的,怎麽還吃醋。”
“讓開,別影響我打掃衛生。”夏母邊說邊用雞毛撣子招呼了她幾下。
夏亦身手矯健的躲開,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她接起, “喂, 薛哥……好好我知道,馬上過去。”
挂斷電話之後,夏亦說道:“媽,我去趟工作室。”
“中午還回來吃飯嗎?”夏母轉身問道。
“回。”夏亦換上鞋,從鞋架上拎起包冒冒失失的就往外跑。
“你這孩子慢點跑,這麽大了怎麽還是不讓人省心。”夏母小聲嘟哝, 一低頭就看見滾落在牆角裏的飲料,她撿起放在桌上,然後去附近的超市買了她愛吃的菜。
……
自從重新接手之後,薛孟單獨購了間房專門裝修成了工作室。
地方不大,前陣子剛完工,裏面就一張沙發,一個存放東西的檔案櫃,一把桌子椅子。
說好聽點兒那叫簡易,說難聽點兒那叫磕碜。
薛孟就坐在那張唯一看起來還算高檔的老板椅上,對她說道:“夏亦,你這次是真出息,居然能得到張導賞識。
你知不知道能得到他一句贊賞的藝人一只手就能數的過來?”
他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道:“這次機會你一定要把握好,這也是你即将登上大熒幕的第一部作品,一定要把最好的狀态呈現給所有人。
如果這一步能成功邁出去,那你就成功跻身一線了,以後更不缺好資源好本子。
沒你戲的時候,也別嫌麻煩,就待在劇組讓導演看看你敬業的精神,還有多看看那些老前輩,多跟他們探讨經驗。
這部劇,據我所知,裏面的名角兒挺多的。”他一手夾煙,一邊掰手指給她列出幾位演員,苦口婆心,“這都是演藝圈裏的老前輩。”
夏亦聽他喋喋不休的唠叨,态度散漫的道:“啰嗦死了。”
“還嫌我啰嗦。”薛孟磕了磕煙灰,繼續說道:“這段時間有家時尚雜志邀請你拍封面。”
“什麽雜志?”
“HZ,還算有名。”薛孟說道:“考慮一下,要不要接。”
夏亦看他桌上正巧有一本,翻了兩頁,正巧看見顧銘的臉。
薛孟低頭一看說道:“對了,忘了跟你說,這期封面邀請的是你們兩個人。”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夏亦冷然拒絕,“拒了。”
薛孟瞥她一眼,倒沒說什麽,将手中的煙蒂摁熄在煙灰缸裏說道:“行,聽你的。”
兩人就坐在工作室裏,一擡頭已經近中午了,薛孟拎起搭在椅背後的外套穿在身上道:“走,吃飯去。”
“我就不陪你一起了,今天說好的回家吃飯。”夏亦抛了抛手中的車鑰匙說道。
“那行,這幾天就随時等我通知。”薛孟替她拉開門。
夏亦出了工作室後就驅車回家,她掏出鑰匙打開門,站在玄關踩上拖鞋,喊道:“媽。”
這一聲卻無人應。
“不在家嗎…”夏亦說道朝裏走,看見桌上還放了幾個購物袋。
她掏出手機撥出號碼,一陣鈴聲卻在這時響起。
夏亦循着聲音走過去,到了廚房門口的時候,腳步一頓,握手機的手輕輕顫抖。
……
醫院裏到處都充滿了一股令人厭煩的消毒水味,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在走廊步履匆忙的穿梭。
夏亦的心情也降至了冰點,神情呆滞的坐在一排椅子上。
不一會兒,走廊上傳來一陣快速的跑動聲,夏亦擡了擡頭,看見陳柚和何之川一起面帶焦急的趕來。
“什麽情況?”何之川問道。
“說是發現中毒跡象。”夏亦說道。
陳柚坐在她身旁,握住她跟冰的手道:“怎麽會中毒,阿姨難道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嗎……”
夏亦舔了舔幹涸的嘴唇,低下頭看着地板上的紋路出神。
就這麽看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自己包裏的那瓶奶,回家的時候就看它放在桌上,空了一半。
夏亦咬咬嘴唇,擡起頭說道:“何之川,有煙嗎?”
“你要煙幹什麽……”何之川開口說道。
“給我一支。”夏亦說道。
何之川猶豫,然後從口袋裏摸出煙跟打火機。
夏亦一把奪過,推開安全通道的門走進去,顫抖着手從煙盒裏摸出一支煙,一點火光立刻撕破了黑暗,她湊過去點燃,背靠在牆壁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陳柚跟她一起進來,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夏亦默不作聲,緩慢地蹲在地上,将一口煙壓進胸腔裏卻被那濃烈的味道嗆了一下,她劇烈的咳嗽,咳到流淚。
這一下,也跟觸動到了淚腺開關似的。
自從父親死後,她就很少哭,有時候就算有想哭的感覺,自己也會拼命的強壓下來。
現在長大了之後,她已經學會了給自己罩上一層防護罩,自己的嘴就是利器,對待傷害過自己的人,尖酸刻薄。
她訓練的心理已經足夠強大,無論天大的事兒,也跟沒事人一樣一笑置之。
但是現在,她感覺心裏酸酸漲漲的,感覺快要爆炸了卻無處發洩,眼淚就那麽越淌越兇,哭的腦子都是一抽一抽的。
她今天還挺得意忘形的,畢竟剛從低谷中爬出來,見慣了太多嘲諷謾罵,今天瞧見那小姑娘那麽熱情洋溢的樣子,她其實對于她還挺感激,感覺至少是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認可,也是有人能無條件支持她的。
沒任何防備。
她也沒想到,一個陌生人的惡意能那麽濃烈。
她也開始懷疑,自己所堅持的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麽意義。
夏亦哭的喘不過氣,把頭埋下狠狠的揪自己的頭發。
“夏亦,你別這樣,你幹什麽!”陳柚拉住她的手,說話的聲音顫抖着帶着哭腔。
夏亦掙開她的手,抓亂了自己的一頭長發,然後雙手捂住臉,感覺熱淚在指縫間淌過,然後她低聲罵了一聲,沙啞的根本不像她自己的聲音,“操!我真他媽的是個傻逼!”
她擡手揪住自己的頭發,又低聲罵了一句,“大傻逼。”
聽她這麽罵自己,陳柚的眼淚在一瞬間就繃不住了,抱住她一起哭。
宣洩過情緒後,幾人又坐在醫院外面的排椅上,焦急地等待。
夏亦雙眼紅腫,一聲不發的盯着那幾個鮮血的大字。
忽然,手術室的門被人拉開了,幾人同時站起身,一起朝裏看去。
醫生用手拉了一下臉上的口罩,神情嚴肅的說道:“哪位是患者的監護人?”
夏亦從椅子上站起身,腳下一軟,身體晃了晃,何之川在一旁忙伸手扶住她。
“現在病人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因為送來的不及時,所以情況還是不樂觀,現在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醫生說道:“一會兒就趕緊去辦一下手續。”
夏亦點點頭。
所有的手續都是何之川幫忙辦的,一直忙到淩晨兩點。
夏亦朝兩人感激的一笑道:“你們回去休息吧,我在看她一會兒。”
何之川攬住陳柚的肩說道:“你們兩個先回去休息吧,我留在這兒就行。”
他話音落下,夏亦就搖頭拒絕,“你們已經忙前忙後的幫了我夠多了,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
何之川低下頭沉悶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那我們明天一早再過來。”
“好。”夏亦點點頭。
兩人離開之後,她獨自坐在椅子上,翻出陸北嶼的號碼,看了幾秒鐘之後卻沒撥通,關了手機放進口袋裏。
她一夜未合眼,站起來的一瞬間就感覺頭重腳輕,身子朝旁邊一歪,手扶住牆壁才勉強沒摔倒。
“夏亦!”兩聲喊聲齊齊傳來。
何之川跟陳柚兩人趕過來,均是滿臉的擔憂。
“你回去休息一下吧,這兒我們來守。”何之川說道。
其實在這兒守也沒什麽用,只能隔着一層玻璃遠遠地看上一眼,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想陪着她。
陳柚扶住她的胳膊,“聽話,回去休息一下,吃點飯讓身體恢複一下。”
夏亦也沒打算硬撐,朝他們扯出一抹笑容,“那我睡醒了就過來。”
“好好睡一覺,把精神狀态養回來。”陳柚拍拍她的胳膊,抿了抿嘴唇說道:“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沒事兒。”
夏亦朝她一笑,然後轉身朝外走。
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紛紛揚揚的鋪了一層,一陣風吹過來就刺骨的冷。
她坐進車裏,手握在方向盤上都在微微顫抖,就算暖氣開得再大,她的身體也仍然控制不住的抖動。
☆、三十七只妖
不知是心冷, 還是身冷。
她驅車回家, 遠遠就看見一個中年男人負手站在門前,看相貌跟陸北嶼有幾分相似。
夏亦關上車門, 那男人循聲回過頭,視線在她身上上下的掃了兩眼,渾濁的眼裏透出精光, 開口說道:“找個地方坐坐吧。”
夏亦挑起眼,她現在整個人的狀态頭重腳輕, 雙眼看東西都是模糊的, 但還是強打起精神。
這次陸北嶼前腳剛出差走, 他後腳就能找上門來,十有八九不會是什麽好事。
但是這算兩人再怎麽不和,但他終究是陸北嶼的父親。
兩人坐在咖啡廳裏。
陸正南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然後說道:“這次他出差是我安排的。”
他這句話出口,夏亦才仿佛回神似的将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 語調不鹹不淡的開口, “您想說什麽?”
“想說什麽, 我想你心裏也有數。”陸正南将咖啡杯放下, 用一旁的紙巾擦了擦手,“我畢竟是他父親,有的事兒我也該有點發言權。”
夏亦低頭,一言不發。
“這孩子啊,從小就愛跟我作對,我反對的他就偏要做。”陸正南彎起眼, 說道:“這不,非要自己找個不入流上不了臺面的小演員。”
聽了這句話,夏亦不怒反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沒加糖,瞬間一股苦澀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
“前陣子緋聞鬧得挺兇的,連我們這些不關注娛樂的老骨頭都知道了。”陸正南開口說道:“其實我的要求真不高,最起碼得體一點,要知廉恥,知檢點,你說對不對。”
夏亦笑一聲,這話裏話外的都是在踩她。
“陸叔叔,有話直說。”夏亦擡眸對上他的眼,“但是跟誰在一起,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您就算是他父親也無權幹涉。”說過這句話後,她忽然一皺眉,感覺胃裏一陣鑽心痛,也實在沒什麽心思跟他歪歪繞繞,索性将心裏的話說出來,“從小到大您都對他不管不問,現在為什麽要在這件事上插一手?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他頭上,就為了滿足您所謂的面子,您就高興了……
他是人,不是工具,您給他安排這個安排那個,有問過他的意見嗎?
你尊重過他嗎?”
陸正南皺皺眉,渾濁的雙眼射~出淩厲的光。
“陸叔叔,您現在的想法,就是他原本在自己的人生軌道上行駛,你卻偏偏想讓他偏離自己的軌道去生活。”夏亦開口說道:“這樣的話,他會幸福嗎?”
話說到這裏,夏亦一頓,“還有,他既然愛跟您作對,您更應該支持他才對,或許他自己就覺得無趣,膩了。”說了這句話,她站起身說道:“這段時間家裏臨時出了點狀況,恕不奉陪。”
她大步的走出咖啡廳,上面懸的叮當發出‘叮鈴’一聲脆響。
夏亦彎下腰,額頭上沁出冷汗,回了家之後,她就從藥箱裏翻出藥吃下,然後躺在床上睡了個昏天暗地。
一覺睡醒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胃痛已經緩解了不少,她從床上坐起,一看手機上有十幾通未接來電,都是陸北嶼打來的。
她給她回了過去,很快接通,男人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似乎帶着一股讓人沉靜下來的力量。
“打你電話怎麽不接。”他的聲音還帶幾分沙啞,說話的時候咳了幾聲清清嗓。
“嗯,正忙,沒看見。”夏亦說道。
她這一出聲,陸北嶼就聽出不對,開口問道:“你聲音怎麽啞成這樣了。”
夏亦抿抿唇,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輕聲開口道:“陸北嶼,我想你了。”
男人‘嗯’出慵懶一聲,然後說道:“我也想你,我盡快結束這邊的工作,壓縮一下時間,快點回到你身邊。”
“也別太累,該休息的時候還要好好休息。”夏亦說道。
“知道。”陸北嶼應了一聲。
兩人沉默片刻,彼此無話,連聽着對方的呼吸聲。
陸北嶼在電話那頭開口說道:“我走了之後有沒有想我?”
“想了。”夏亦說道。
“今天怎麽這麽乖。”陸北嶼輕輕一笑,然後開口說道:“親一個。”
夏亦也依言照做,對着話筒親了一下。
陸北嶼:“真甜。”
“我還有點事,要先挂電話了,等有空的時候再給你打。”夏亦說道。
挂斷電話之後,夏亦從床上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朝醫院趕。
情況一直沒好轉,但好在也沒惡化。
夏亦就站在病房外透過一層透明玻璃看向躺在床上的人,看到呼吸罩上噴灑的薄薄水汽才能感受到她生命的體征。
“就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一定很快就能有好轉,你看體征還挺穩定的,現在沒惡化就是好事。”陳柚在一旁安慰她。
夏亦點點頭,然後轉身說道:“你們兩個回去吧。”
“那我們吃個飯馬上回。”何之川開口。
“不用,我自己就行。”夏亦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膛,“我今天睡得飽,現在精力充沛的很,快走吧。”
何之川抿了抿唇,開口說道:“那……如果有事的話随時打電話。”
“知道了。”夏亦一手推一個的把他們朝前一送。
前腳剛送走兩人,後腳手機鈴聲就響起,是薛孟打來的。
夏亦推開安全通道的門,接通。
“夏亦,今天晚上有個開工宴,地點定在……”
“薛哥,這次的拍攝我可能參與不了了,有時間的話你就跟張導道個歉。”夏亦開口說道。
薛孟在電話那頭一愣,開口道:“怎麽好好的說不拍就不拍了?”
“我媽住院了。”
“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薛孟說道。
夏亦輕咳了兩聲說道:“就昨天,事發挺突然的。”
薛孟那頭沉默了片刻,“在哪家醫院,我馬上趕過去。”
“不用,我這邊暫時沒什麽事兒,你就忙你的。”夏亦說道。
“那有事打我電話,別一個人硬扛。”薛孟說道,又不放心的重複了一遍,“聽見了沒?”
夏亦彎彎眸,“聽見了,啰嗦。”
……
就這麽熬了一宿了之後,直到早上八點她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了家。
連飯也沒吃上一口就直接躺在床上。
睡了不知多久,她清醒過來,感覺嗓子裏又痛又澀,她趿拉上拖鞋推開卧室的門,倒了一杯水喝。
就在這時,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聲響。
她一轉身就看見那個熟悉的男人站在門前,他應該是連夜趕了回來,風塵仆仆,衣衫滿是皺褶,兩個黑眼圈格外的明顯。
只不過幾天沒見,這女人明顯瘦了幾圈,陸北嶼一顆心都跟被揪起來了似的。
當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立刻暫停了手頭所有的事,坐了最早的航班飛回來。
回來之前還在氣她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不告訴自己,但在看見她的一瞬間,所有的情緒蕩然無存。
他兩三步走過去,将這女人抱在懷裏,輕輕一攬,就抱的她雙腳離地,然後把頭埋在她脖頸間。
夏亦伸手懷住他的腰,感覺一顆一直緊懸的心瞬間松懈,仿佛瞬間找到了依靠一般,像被掐住脖子的人能夠大口喘息的瞬間。
一切不安消散。
夏亦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襯衫,貪婪地呼吸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
她穿的單薄,陸北嶼将她打橫抱起放在床上,輕聲問道:“怎麽不告訴我?”
“醫院暫時沒什麽事。”夏亦說道:“想過兩天再告訴你的。”
陸北嶼脫了外套,掀開被子躺進去,将人溫柔的攬進懷裏道:“以後無論大事小事,不許瞞我,我必須要第一時間知道,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他扣住她的後腦,下巴在她發頂上輕輕蹭了蹭,開口說道:“我就是你的避風港,在我面前的時候,你不需要堅強,什麽事也不要幹的站在我身後就好。”
夏亦輕輕點了點頭。
“以後別逞能。”陸北嶼雙手捧着她的臉頰,用指腹輕輕的摩擦了幾下,“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
夏亦咬了咬下唇說道:“陸北嶼,我發現現在真的離不開你了。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就感覺什麽大風大浪也不怕。”
陸北嶼說道:“有這個想法就對了。”
看看她滿臉疲憊的神色,陸北嶼扣住她的後腦将人按進懷裏說道:“先睡,睡醒了之後我陪你一起去醫院。”
夏亦點點頭,伸手纏上這男人勁瘦的腰。
這一覺她睡得格外安穩,格外沉,醒來的時候精神狀态好了不少。
陸北嶼倒了杯水遞到她手邊,“餓了嗎?”
“餓。”夏亦點點頭。
“我去做飯。”
夏亦起了床,跟在他身後走進廚房,看他動作娴熟的切菜。
陸北嶼回頭說道:“我特意找了位主治醫生,在醫學這方面還是有挺高造詣的。”說了這句話,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小姑娘,“這幾天是不是又沒按時吃飯。”
“怎麽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夏亦開口說道。
陸北嶼伸手在她額頭上輕彈了一下。
飯很快上桌,夏亦用勺子攪拌了幾下,喝了一口,香甜軟糯的口感立刻包裹味蕾。
她這幾天确實沒怎麽按時吃飯,人一忙起來的時候,精神時刻緊繃,也不感覺餓。
只有當松懈下來的時候,一陣陣鑽心的胃痛才會提醒她自己的身體需要補充能量了。
埋頭吃了幾口,夏亦擡起頭問道:“你還回去嗎?”
“不回,就在這兒陪你。”陸北嶼邊說邊往她盤子裏夾菜,開口說道:“多吃點兒,瘦的抱起來都沒手感了。”
兩人吃過飯之後就驅車去了醫院。
在這之前,陸北嶼已經跟醫院打了電話,将人轉去了VIP房裏。
到達醫院的時候,那醫生就站在院門口等候,看見陸北嶼從車上下來,忙伸出手緊趕了幾步。
陸北嶼握住他的手,客套的說了幾句場面話,随後一起朝裏走。
聽見詳細情況後,陸北嶼一頓,然後将夏亦拉到一旁開口問道:“怎麽會中毒?”雖然回來之前他也聽何之川說了個七七八八,但是裏面詳細的細節他還是沒說明白。
夏亦低頭,咬緊嘴唇。
看她嘴唇泛白,陸北嶼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讓她張嘴,然後在她臉頰上輕輕摩挲了幾下道:“不想說就別說。”
夏亦搖搖頭,默了片刻才低聲道:“這件事,怪我。”
“怎麽能怪你。”陸北嶼放柔了語調。
夏亦從頭到尾的說給他聽,“……當時我也沒太多防備,看她最多是個學生,塞進手裏的東西就順手塞進了包裏,我也真的沒想……”
話音還沒斷,就感覺他的身影壓下,結結實實的将她抱在了懷裏。
夏亦被他擁在懷裏,手環上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前低聲說道:“我是不是特蠢,當時還感覺挺得意。”
陸北嶼輕撫了兩下她的背,然後擡起頭伸出手指在她臉頰上輕輕捏了兩下道:“別自責,不是你的錯。”
這句話,也正是她現在急需聽到的,比任何安慰都要實用。
☆、三十八只妖
以前她再怎麽沒心沒肺, 這次發生了那麽大的事也不可能沒所謂。
晚送一步, 後果不堪設想。
這幾天,她一直跟個陀螺似的連軸轉, 就是不敢給自己留下空餘的時間,因為一旦有了時間,她就會進入自責的死循環, 人就跟一根弦似的時刻繃着。
這種感覺一直到陸北嶼回來才徹底消退。
就跟現在似的,僅僅是看着他的背影, 就讓人覺得可靠有安全感。
他們在說話的時候, 夏亦也沒往跟前湊, 就坐在排椅上遠遠的看那男人的輪廓,看他眉眼帶笑的跟人攀談,舉手投足間盡顯穩重。
等他理完了事折身回來,夏亦看他,“怎麽說的?”
“情況有好轉, 現在已經确定沒事了, 只是還需要再觀察幾天。”陸北嶼伸手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說道:“先回去吧, 我看你這幾天睡眠嚴重不足。”
夏亦就跟在他身後朝前走。
……
都說人一旦從一個緊張的情緒裏掙脫出來就容易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