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回家, 夏亦就燒了起來,人跟個火爐似的
的笑,“放心,我比你專業。”
“……”沉默了幾秒鐘,孟依低頭撩了一下頭發,“你最近接了不少好資源。”
“運氣好罷了。”夏亦說道。
這麽簡單的一句話,聽的孟依擰起眉。
夏亦直視前方,透過鏡子觀察她面部表情的變化。
她知道她前段時間擠破了頭想撈到張峰手裏的資源,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說這句話,就是光明正大的嘲諷。
孟依擰了擰眉,然後淡淡的笑道:“挺讓人羨慕的。”
就在這時,化妝間的門敲響。
一個女人踏着高跟鞋步履匆匆的從門外進來拍了拍手道:“怎麽樣,完工了嗎?”
兩位化妝師擡頭沖他比了個手勢。
“那就開始吧,時間不早了。”她走上前來,沖兩人比了個手勢,“二位請跟我來。”
……
拍攝要采外景,外面臨時搭建了幾個小棚子。
夏亦坐在椅子上,擰開礦泉水喝了幾口。這時,一陣高跟鞋的聲音響起,随後就是身邊的椅子被拉開。
夏亦擡頭,就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孟依朝她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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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正是夏亦最佩服她的一點,無論暗地裏再怎麽惡心、看不慣你,只要一在明面兒上,她就立馬能保持友善和諧歲月靜好。
但夏亦沒她那麽大的度量,連個扯嘴角的表情也懶得施舍給她。
孟依也不氣,開口柔聲說道:“其實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
這句話,倒是引的夏亦有了反應,勾起唇角輕嗤了一聲,“你羨慕我什麽?”
“羨慕你運氣好啊。”孟依意味深長的笑笑,“什麽都能讓別人替你擋着。”
夏亦挑眉,“什麽意思?”
“沒什麽。”孟依一聳肩,她身體前傾,從面前的桌上抽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手,“對了,聽說你母親前段時間住院了,本來想專程去探望一下,但是檔期太滿抽不了身…”她自顧自的,“聽說是食物中毒。其實做我們這行的,風險真挺大的,沒有戒備心可不行。
你也挺傻的,怎麽什麽人的東西都敢随便接,随便吃。”
聽着她的話,夏亦的眉頭逐漸緊皺。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當初這件事被壓的密不透風,媒體連一根線都沒刨出來。
怎麽這女人……知道的這麽清楚。
……
一股風裹挾些許冷意吹過。
短暫的沉默,讓氣氛變得格外詭異。
夏亦不動聲色,手指輕輕磨蹭打火機的邊緣。
這幾年,她的性格跟陸北嶼越來越像,所有的情緒都堆積在一處,就等引.線點燃,一起朝外噴發。
“你是怎麽知道的?”在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夏亦問出了這個問題。
“紅色上衣淺藍牛仔褲,中長發,帶一個黑色口罩,一個黑色雙肩背包。”孟依背光,朝她輕輕扯了下嘴角,“我知道的多着呢。
要不然,怎麽能說你運氣好,無論什麽事兒都有人幫你擋……啊——”
孟依捂住額頭。
不等她反應,夏亦已經起身,揪住她的長發猛地按到桌上,然後拎起礦泉水澆了她滿頭滿臉。
尖銳的慘叫聲響起。
現場的工作人員均是一愣,然後沖上前拉架。
與此同時,周圍‘咔嚓咔嚓’的拍照聲此起彼伏。
薛孟反應最快,抛掉手中的煙蒂沖上前,一把攔住夏亦,在她耳邊壓低音量,咬牙切齒的道:“夏亦,你幹什麽呢?瘋了?”
出乎意料的,夏亦此刻很平靜,被攔下只心平氣和的道:“我沒瘋,松手。”
薛孟一愣,松開手,要出口責怪的話似乎一下哽在了嗓子眼,愣了幾秒才道:“你…這是面對公衆啊,如果傳到網上,一切就全毀了。”
夏亦面無表情,身體站得挺拔,平靜的有些吓人。
看見她這幅樣子,薛孟心裏仿佛被揪了一下,他清楚她的為人,知道她不是那麽沖動的人。
下意識的,就感覺自己應該相信她。
這麽做,也一定有她的理由。
“我沒瘋,是她瘋了。”夏亦看向那個滿身狼狽的女人,冷冰冰開口,“你他媽還有什麽事是不能幹的?”
孟依此刻已經被人罩上了外套,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顯得楚楚可憐,她低着頭嚅嗫道:“你在說什麽?”
“你裝的挺好啊。”夏亦輕輕一笑,“來,這兒這麽多鏡頭呢,演啊!裝啊!
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來,我配合你。”
孟依低着頭,眼眶微紅。
……
在這個時代,輿論的傳播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幾個小時的時間,這件事就已經被捧上了熱搜,各種精彩的圖文、評論已鋪天蓋地的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什麽争奪資源。甚至還有人爆出兩人一直因為男人不合。
“那個叫什麽夏亦的,就是個被人搞爛的破鞋,上上導演的床還不夠,還要當三兒。”
“這什麽情況,想紅想瘋了吧,用這種方式炒作。”
“她一定是眼紅我們家孟孟。”
“我看她就是想博眼球,蹭熱度……”
就在薛孟看的滿肚子火的時候,夏亦伸手蓋上了筆記本,“別看了。”她轉身坐在桌子上,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含進嘴裏,然後撿起桌面上的打火機點燃,半眯着眼吸了一口。
她有段時間沒碰過煙了,這煙又沖的很,嗆得她咳嗽了好幾聲,眼淚差點沒瞌出來。
“給我一支。”薛孟黑着臉說道。
夏亦遞給他,然後修長的手指一彈,翻開打火機的蓋子,送過去。
點燃煙,兩個人默不作聲的吞雲吐霧。
夏亦往煙灰缸裏輕輕彈了彈煙灰,低頭說道:“可能我天生就是個捅婁子的命。”
“這件事你沒錯。要是我,非掂刀給她剁的稀爛。”薛孟狠狠的抽了一口,憤憤的罵,“狗娘養的真不是個東西。”
夏亦聽他咬牙切齒的語氣,反而輕挑唇角笑了笑,她将手中的煙蒂摁在煙灰缸裏,雙手撐在邊緣稍一發力,跳了下去,邊朝門外走邊說:“這兩天應該會有各種違約金索賠的消息,到時候你把要賠付的金額一個不留的全發給我。”
薛孟叫住她,“上哪兒去?”
“找個年輕力壯的小哥哥發洩發洩。”夏亦腳步沒停。
“你當心我跟陸總打小報告。”
夏亦紅唇一勾,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直接回了酒店,然後叫了幾瓶啤酒坐在床邊慢慢的喝。
就這麽喝了一會兒,她摸出手機,按出一個號碼播了出去。
傳來幾聲盲音後電話接通了。
這段時間,連夏亦自己都沒察覺她到底對陸北嶼有多依賴。
就像現在,僅僅是聽着他的聲音,就能帶來極大的安全感,仿佛能在抽幹的靈魂裏注入生氣。
☆、五十四只妖
晚十點。
蜿蜒的高架橋上車流川流不息。
路燈一路朝前蔓延, 光點連接成一道曲線, 穿在城市之間的夾縫裏。
嗡嗡嗡——
手機振動聲響起。
陸北嶼一手搭在方向盤上,戴上藍牙耳機接通電話。
“走哪兒了?”
丁瑜的聲音傳來。
“隆鳴橋。”陸北嶼開口。
“順道兒接我一下, 在昌海公寓呢。”丁瑜的話剛說完,就傳來一道女聲,“誰呀?”
陸北嶼勾勾唇角, 用不鹹不淡的語氣揶揄道:“呦,跟妞兒厮混呢。”
“你這詞用的, 什麽叫厮混?我這是正經談戀愛。”丁瑜說道:“正好這次讓你見見。上次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事, 你丫的重色輕友…”
這時, 手機再次振動了兩聲,陸北嶼垂眼看了看進來的電話,直截了當的打斷了他沒完沒了的絮叨。
“挂了,你嫂子電話。”
丁瑜:“我#@¥%……”
陸北嶼快速掐斷了丁瑜憤怒的咆哮,手指在跳躍的圖标上輕輕一滑, 固定了下耳朵上的耳機。
小姑娘悶悶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 “幹什麽呢?”
“剛出機場, 正開車朝回走。”陸北嶼說道, 擡手揉了揉鼻子,眼裏含着笑,“是不是想我了。”
“沒想。”
“口是心非。”
小姑娘輕哼一聲。
……
外面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沒一點過渡的意思,又大又急,蜿蜒的落在車窗上, 将光線扭曲。
天色更是濃的跟墨一般黑。
雨刷推開玻璃上的水霧。
“陸北嶼,我以後要不就當個賢妻良母為你洗手作羹湯吧。”
“嗯,那我這幾天去給你報個烹調班。”
“……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突然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夏亦疑惑的問。
陸北嶼說,“不問,以前我就說過,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不管捅多大的簍子我也能幫你堵上。不想玩了,就安安分分的待在家,我養着你。”
聽他的一番話,夏亦勾唇笑笑,“就是你一直縱容我,我才敢這麽無法無天。”她仰頭喝光最後的酒,一擡手利落的投進了紙簍裏,“你爸情況怎麽樣?”
“沒什麽大事,已經醒了。”陸北嶼說道。
“那就好。你專心開車,我先去洗個澡。”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嗯……那能視頻通話嗎。”
沒任何回應,電話‘啪’的一聲掐斷了。
傳來機械的嘟嘟嘟的盲音。
陸北嶼低頭笑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她倒矜持了不少,跟以前使出渾身解數勾.引他的小妖精簡直判若兩人。
陸北嶼伸手開了音樂,激.情動感的聲音瞬間驅趕安靜。
歌單上的歌基本都是夏亦下載的,裏面有一半都是她愛聽的。
以前她就覺得他歌單裏的歌太平淡,沒激.情,強行把自己喜歡的灌輸了進去,還特別一本正經的說:“激.情才能解乏。”
想到這兒,陸北嶼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唇角,輕打方向盤過了一個彎。
外面的雨勢不見小,跟瓢潑似的越下越大,夾着電閃雷鳴的聲音轟隆隆的劃破天際。
就在這時,放在副駕上的手機短暫的振動了兩聲。
陸北嶼低下頭随意瞥了一眼,擡頭的時候,一輛車已經急速的從右後方直.插前方。
他猛踩了一腳剎車。
嘀嘀——嘀嘀——
喇叭聲不絕于耳,嘈雜的跟雨聲混在一起。
剎車踩的急,因為慣性朝前沖了一下,然後被安全帶瞬間彈回,也就是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陸北嶼的視線掃過後視鏡,只見身後一輛小型貨運車朝自己沖來,熾白的燈刺的眼生疼。
那輛車沒半點要減速的意思。
甚至狠命提速直直朝他沖過來,在黑夜中仿佛一只黑豹,低吼着沖破雨幕。
耳邊轟隆一聲雷鳴,瞬間撕裂夜空,陸北嶼閉上眼,咬緊後槽牙,在即将撞上的一瞬間,猛打方向盤。
‘砰’的一聲巨響炸開。
車身猛烈的朝前一沖,陸北嶼慣性朝前撲,前方就是護欄,他咬緊牙關,在沖破護欄的前一秒迅速做出反應。
地面跟輪胎摩擦,雨水飛濺,車被拉回正軌。
只是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人喘息。
砰——
那輛車就跟不要命了似的,橫沖直撞的,一頭紮在了車屁.股上。
陸北嶼喘着粗氣,索性一咬牙,一腳油門下去提高車速,想擺脫身後窮追不舍的瘋子,他透過後視鏡,看那輛車果然緊跟身後,死死的緊咬着。
兩輛車一前一後。
陸北嶼雙手握着方向盤,額頭上已經沁出冷汗。
忽然,從身後射來兩道強光,陸北嶼感覺眼前瞬間被刺了一下,下意識的閉了一下眼,再睜開的時候——
‘轟’。
一團煙霧在原地炸開,車身沖破護欄,半懸在邊緣,下方是激流湧動的江水。
安全氣囊彈了出來,男人緊閉着眼,汨汨的鮮血從額頭蜿蜒流下,逐漸侵染了白色的襯衫衣領。
……
浴室中氤氲熱氣,傳出嘩嘩的水聲。
放在床上的手機劇烈的振動,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不知疲倦。
終于,水聲停止,浴室的門從內打開。
夏亦擦着濕發抓起手機,上面顯示已經有六通未接來電,都是丁瑜打來的,她正要回撥過去,手中的手機卻再次響起。
跟一枚炸.彈似的,嗡嗡嗡的劃破寂靜。
夏亦接通電話。
只聽了一句就什麽也聽不清了,腦子裏的弦被狠扯了一下,嗡嗡的響聲不斷回響,震的她渾身都在顫。
渾渾噩噩的出了酒店,薛孟跟她一起朝機場的方向去。
薛孟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女人,看她頭發還是濕的,狼狽不堪的貼在額上,衣服也又皺又亂。
認識了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她這麽狼狽。
忍了這麽久,也一滴淚都沒落。
他幹笑了兩聲,出口安慰道:“別緊張,陸總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麽事。想哭就哭,你放心,我就當沒看見。”
夏亦握着拳抵在唇邊,只盯着窗外不說話,一手緊緊的握着手機,因為太用力而關節泛白。
默了片刻,她沙啞的開口,“死了我也把他擡去民政局領證。”
“我這輩子還就非他不可了,不管站着躺着,我都要。”
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她說得幹澀無比。
……
兩人趕得最近的一趟航班。
到了機場就馬不停蹄的趕去登機。
夏亦坐在位置上,滿臉焦急不停的給丁瑜打電話。
“Madam,our plane is taxiing.Please switch off your mobile phone.”(女士,我們的飛機已經開始滑行,請關閉您的手機電源。)一旁的空姐彎着腰柔聲提醒。
夏亦緩慢把手機從耳邊移開。
薛孟擡起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別想太多,睡會兒吧,沒準一覺睡醒之後就有好消息了呢。”
“嗯。”夏亦朝他笑笑,“這兩天啊也讓你跟着我忙前顧後的。”
“誰讓我是你老媽子呢。”薛孟說,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眼罩遞給她,“戴上,睡吧。”
夏亦接過眼罩戴在發紅的眼睛上,雙手環胸的朝後仰去。
窗外,飛機離地越來越遠。
其實,夏亦根本就沒什麽睡意。
一顆心就這麽不上不下的懸着,多種複雜的情緒凝聚在心頭,酸澀中夾着鈍痛。
她摘下眼罩,看向窗外。
外面夜色如墨,周圍傳來輕微的鼾聲,以及空姐來回走動的聲音。下方不知途經哪座城市,渺小的像模型,只有燈光彙聚在一起,星星點點的拼湊出一個城市的框架。
☆、五十五只妖
飛機抵達終點。
一下飛機夏亦就步履匆匆的穿過如織的人潮, 她整個人就跟一支弦上的弓箭似的, 渾身上下都繃的緊緊的。
漫長的十幾個小時過去之後,所有的焦急不安、仿徨無措都仿佛随時間淡化了一些。
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在腦海裏不斷強化。
她想盡快趕去, 哪怕一秒,也不能耽誤。
出了機場,攔了輛車。
“師傅, 仁大醫院,麻煩您快點, 我們趕時間。”薛孟催促。
夏亦坐在一旁, 一手落下車窗, 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
她以為自己很平靜,但點煙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都是抖的。
本來想打通電話确認情況的,但不知怎麽,手就跟墜了千金似的那麽沉重。
這麽多年,她就沒像現在這一刻這麽怕過。
怕聽見自己不能承受的消息, 所以只能選擇短暫的逃避。
但這個逃避顯然愚蠢又可笑。
……
醫院電梯。
紅色的數字冰冷機械的一層一層上升。
夏亦眼睛一眨不眨。
‘叮咚’一聲清脆的聲音, 電梯門朝兩側緩慢打開。
走廊上到處都充斥着一股讓人厭惡的消毒水味道, 三兩穿病號服的病人在親屬的攙扶下緩慢行走。
夏亦快步走出, 一眼就看見丁瑜跟蘇塵站在一起。
丁瑜此刻也注意到了她,隔着幾個人沖她招手,“嫂子。”
“北嶼呢?”
問題一出口,丁瑜眼神閃爍的低了低頭。
看他晦澀不明的表情,夏亦心裏咯噔一聲,上前一步緊抓住他的胳膊, “快說啊。”
丁瑜一臉難色的皺了皺眉,出口的聲音磕磕絆絆,“北…北嶼他…他…嗷——”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腳。
“傻缺,現在是你開玩笑的時候嗎。”蘇塵毫不留情的呵斥,然後兩手按住夏亦的肩膀,讓她在原地轉身,“喏,好端端的站着呢。”
不遠處,那男人正好整以暇的站着,雖然狼狽了點兒,衣服皺褶不堪,襯衫領上滿是血跡,一只手還打了石膏繃帶但那雙清亮的眼眸裏的笑意卻很深。
夏亦一時間還沒能從跌宕起伏的劇情中反應過來,怔愣在原地,足有十幾秒鐘才回過神來。
丁瑜摟着蘇塵的肩膀,在她耳邊騷裏騷氣,“你看看沒,患難見真情,一會兒就等倆人激情擁抱熱吻。”
話音剛落,就聽那邊傳來‘嘶’的一聲痛呼,兩人齊刷刷的轉頭,就見夏亦揪住他沒受傷的那條胳膊狠擰了一下。
嗯……怎麽畫風跟預想的不太一樣……
下一秒,夏亦踮起腳,抱住他,說話的聲音還在顫抖,“陸北嶼,你敢有事就完蛋了,我會包養十個小白臉,每天都給你戴綠帽子,住你的別墅,開你的車,沒事兒對着你的遺照秀恩愛。”或許是緊張的情緒還未完全松懈下來,說出口的話也沒什麽章法。
陸北嶼笑了,在她耳邊柔聲說道:“嗯,你這麽毒,我怎麽舍得死。”
周圍一幹人都被這詭異又甜蜜的氣氛噎到了。
丁瑜低聲‘嚯’了一聲,連推帶搡的把兩個人塞進了病房。
嘈雜聲被隔絕在外,室內,兩個人正難分難舍的吻在一起,似乎要把對方揉進身體裏。
親了一會兒,兩人均氣喘籲籲的分開,眼底都是濕潤的水光。
夏亦擡起手,輕輕碰碰他的額頭,“不嚴重嗎?”
“不嚴重。”陸北嶼握住她發涼的指尖,“除了胳膊,其他的都是皮外傷。”
“可是我聽丁瑜說你的車墜江了。”
陸北嶼說道:“估計是他不清楚狀況,墜江的是路星。”
夏亦一愣,有些出神,半晌才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問道:“他人?”
“死了。”
想了也是,路星闊慣了,從沒操過錢的心,所有心思都放在揮霍跟關愛自己的下半身上。這一下跌入了低谷,錢沒了,身邊的朋友作鳥獸散,感覺以前那些燈紅酒綠的人生瞬間灰敗了。
那一撞,他就是抱着同歸于盡的想法去的,就算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不想這個。”陸北嶼将她拉到床邊坐下,“先睡覺。”
精神繃了一天,又沒怎麽休息,夏亦這會兒确實是困的不得了,也不管消毒水的味道難聞了,翻身上了床。
等陸北嶼喝了水回來的功夫,小姑娘就已經睡着了,裹着被子縮成一團。
陸北嶼勾勾唇角,把人抱進懷裏,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
……
陽光擠進窗簾的縫隙,在地上劈出一道光影。
病房的門‘咔噠’一聲從外推開,然後又無聲的合上。
陸婉汝跟陸北嶼的父親一起坐在醫院走廊的排椅上。
“看着這些小年輕,真好。”陸婉汝笑笑,“夏亦這孩子,也算是我從小看到大的,知根知底,也确實是個好姑娘。不為別的,就為她對于北嶼這份兒心,都讓我這個做姑姑的感動。
北嶼也在我眼皮子底下生活了那幾年,就跟我心裏的一塊肉似的,他能幸福對于我來說比什麽都重要。”
陸北嶼的父親低頭不說話。
“老陸啊,人到了老年就別那麽固執己見。”陸婉汝開口,“這門婚事,我說了算,你靠邊站。
敢說一個不字我就把你頭擰下來剁吧剁吧做紅燒獅子頭當下酒菜。”她說話的語調輕柔,仍然優雅萬分。
“哪兒有獅子頭當下酒菜的。”
“我說有就有。”
“你……哎……行吧。”
“走了,回你的病房去,別打擾年輕人的二人世界。”陸婉汝從椅子上站起身,提着小挎包朝前邁了一步,又轉身說:“今晚請你吃紅燒獅子頭?”
陸北嶼的父親冷哼一聲,從她身邊直直走過,頭也不回丢下一句:“不吃,怕被謀殺。”
……
時隔半月。
北島酒店一片熱鬧非凡,處處推杯換盞。
陸北嶼身上的傷已經好利索了,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那條傷臂只能一直在脖子裏挂着。
知道他不能喝,桌上的一群嘻嘻哈哈的撺掇。
“北嶼,我知道你的酒瘾一定勾出來了,來,別顧忌嫂子臉色,有打兄弟們幫你扛。”
“都說女人是‘包治百病’,對于咱男人來說就是‘酒治百病’,喝了這杯酒,我保你精神氣爽。嘿——就這石膏,能立馬兒拆了,舉個杠鈴做一百個深蹲問題都不大。”
丁瑜起身按住氣氛,“行了,別打廣告了,別忘了這是人的地盤,還敢那麽嚣張?一會兒怒了,找幾個保镖爆你們菊.花。”
“求之不得啊,我就愛強悍猛烈那一挂的。”
“靠,真惡心。”丁瑜笑罵道:“今晚滿足你,我親自上,幫你好好疏通疏通。”
話音剛落,就感覺一旁的衣服被人扯了一下,他低頭,驚恐的發現蘇塵在身旁坐。
“……”靠,單身時間久了,把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兒都給忘了。
丁瑜瞬間跟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穩穩當當坐了回去,貼在她耳邊說道:“別誤會,開玩笑而已,我取向正常。”說話的時候,還不忘在她耳朵上啃上兩口。
“沒事兒,我都理解。”蘇塵一臉什麽都懂的表情。
陸北嶼百無聊賴的窩在沙發裏,一邊接受着調侃,一邊還要被自己女人冷落。
陳柚跟何之川今晚也在,兩個姑娘有段時間不見了,見了面就跟開了閘的水龍頭似的,滿肚子的話怎麽倒都倒不完。
還沒拉一下小手,就被不耐煩的掙開,“別碰我,讓我倆好好敘敘舊,有什麽事待會兒說啊。乖——”
“……”
何之川跟他對視一眼,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了一下。
沒人理,只能吃飯了。
他傷的是右手,行動不怎麽方便,想吃個菜只能用勺子,好不容易送到口邊,啪叽一聲掉了,怒摔勺子,不吃了。
裏面隔間裏,有人抱着話筒嘶吼的聲音飄過來,“你不配擁有姓名——耶——”
讓人糟心的聚會終于散場,一群人喝得東倒西歪。
丁瑜半邊身子都壓在蘇塵弱小的肩膀上,一邊大着舌頭,“北嶼,今晚這趴體可是為你辦的,兄弟幾個的意思,就是讓你抓緊時間結婚,造個大胖小子給兄弟們耍着玩兒。”他迷離的醉眼在夏亦身上掃了兩眼,然後兩手上下直愣愣的一比,“你看,多優秀的女人,多愛你,聽說你出事,人不遠千裏的趕回來,那個急那個慌……”
“蘇塵,辛苦你了。”陸北嶼沒理他的絮絮叨叨,對蘇塵平靜一笑,“跟這種弱智相處,挺累的吧。”
“你說誰弱智?”丁瑜被塞進車裏才反應過來,強行把頭從車窗裏擠出來,“我弱智,我全家都弱智。”
目送他們的車開走,兩人這才準備回去。
夏亦今晚心情不錯,手中抛着車鑰匙鑽進車裏,發動車子,打開音樂,剛跟着節拍晃了兩下身子,就感覺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将自己逼到方向盤與座椅之中的夾角裏。
男人的眼眸藏火,左手朝她腦後的玻璃上一撐。
這下,就更沒有什麽退路可言了。
兩人鼻尖碰鼻尖,熾熱的呼吸纏.繞在一起,就這麽盯了片刻,陸北嶼俯下身,以壓制性的姿勢牢牢封住她的唇,柔嫩的唇瓣互相碾磨。
夏亦伸手勾住他的脖頸回吻。
趁短暫分離的間隙,陸北嶼稍微撤離,用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脖子,“明天領證,也不挑什麽黃道吉日了。”
“領就領,誰怕誰。”夏亦有些氣喘的說道。
陸北嶼眼裏閃着笑意,再次俯身壓上。
狹小.逼仄的空間內,夏亦被他壓着喘不上氣,她通紅着臉,伸手輕輕推他,“回家。”
“嗯。”他出口的聲音略微沙啞,用拇指輕擦了下她粉嫩水光的嘴唇,刻意咬重音節,“回家做。”
夏亦耳根發燙,無視他的視線,把車開出停車場,“你這個德行就好好養着吧,想什麽呢。”
“我讓你爽了那麽多次,你就讓我爽一次。”陸北嶼臉不紅心不跳,表情正經的仿佛在說一句最普通的話。
☆、五十六只妖
八點, 民政局。
一輛車準時停在門口。
兩人的身份證、戶口本被夏亦端端正正的放在腿上, 表情鄭重的像捧了個代表最高榮譽的獎杯。
陸北嶼回頭看了她一眼說:“下車吧。”剛要推門下車,就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
“等會兒。”夏亦目視前方, “給我十秒鐘。”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緩慢呼出,重複了好幾次,才扣上帽子推門下車。
陸北嶼笑笑, 下車跟在她身後,“不是說自己不緊張嗎。”
夏亦白了他一眼, 沒理這個問題。
其實從開始到領證也就十幾分鐘。
坐在車裏, 夏亦手捧紅本, 感覺人還跟做夢似的。
陸北嶼伸出手指,在她額頭上輕點了一下,“傻了?”
“你才傻。”夏亦打開他的手,忽然想起了什麽開口說:“對了,咱倆領證你也沒提前知會你爸, 準備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再跟他攤牌呀。”
“嗯, 跟他提一嘴就行。”陸北嶼說。
“你就不怕老爺子一生氣把你給逐出家門呀。”夏亦開玩笑。
陸北嶼眼裏含笑, 舔了舔嘴唇道:“嗯, 不怕,我以後跟你混。”
“行呀,沒人要你我就勉為其難的把你收了吧。”夏亦嘿的笑了一聲,捧着紅本本又愛不釋手的翻了幾下。
看她歡喜成這個樣子,陸北嶼心裏軟的跟棉花似的,一手攬住她的脖子将人扯過來, 在她耳垂上輕輕吻了一下。
車啓動,緩慢駛出街道。
“過幾天抽個日子,在長輩面前正式公布一下。”陸北嶼說。
夏亦目視前方,平平穩穩的把車從犄角旮旯裏擠出去,“我媽肯定第一個樂意,她就怕我嫁不出去似的。”
陸北嶼姿态散漫的窩着,一手支頭盯着她的側臉,語調平緩又含着些許的笑意,“除了我,誰能要你。”
“話別這麽說,在你之前,追我的人後邊排長龍呢,只不過我一個也沒興趣,當初還懷疑自己性冷淡。”夏亦打燈,修長白皙的手搭在方向盤上,随車流彙入右方車道。
陸北嶼手指抵住嘴唇,意味深長的繼續追問,“現在呢?”
“現在啊?”夏亦轉頭朝他笑了一下,“自己猜去。”
“遇見我之後就發現自己其實在這方面挺熱情的吧。”陸北嶼咬了下自己的指尖,眯着眼睛說。
夏亦沒理他,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
一周後,就是兩家聚在一起的日子。
為了能留個好印象,夏亦下足了功夫,臨出門前還在手忙腳亂的挑衣服。
“陸北嶼,我剛才突然發現這件衣服會不會太刻意了,見長輩還是要穿的簡單随性點對吧。”夏亦從衣帽間拎出來兩件,在身前比了比,“你看呢,哪件好看?”
陸北嶼倚在沙發上,微擡起眼皮,随意一指,“這件。”
“再等等,我馬上好。”夏亦一手繞到背後,可這拉鏈關鍵時刻就像在跟她較勁似的,一動不動,卡住了,她心急用力扯了一下,忽然一只溫熱的大手覆蓋上來。
随後就是他性感磁性的聲音響起,“別急。”
他手指捏在小巧的拉鏈上,耐心的上下滑動,忽然傳來輕微地‘呲’的一聲,衣服一松。
兩人挨得近,男人灼熱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光.裸的背脊上,惹得人心裏像有片羽毛在輕輕撓着似的。
即使是背對着,夏亦也能感覺得到這男人炙熱的目光恨不得在她後背灼出兩個洞。
夏亦心裏頭有些發緊,下意識要竄回卧室去,身後的人卻快一步鉗制住了她的動作,随後一吻輕柔的落在了她背上。
“喂……”
這一吻蜻蜓點水,男人松開手,語氣漫不經心,“快換,要遲到了。”
這會兒倒顯得他跟正人君子似的。
……
酒店的位置有些偏僻,不過好在避免了擁堵,一路倒是很順暢。
兩人進了早已預定好的包廂,一進門就傻眼了,這離約定好的時間還差二十分鐘呢,長輩們已經來的整整齊齊,互相唠嗑、嗑瓜子。
一看兩人進來,便熱情地招呼。
“來啦,快坐。”
陸婉汝拉着夏亦的手讓她在自己身旁坐下,轉頭跟自己的姐妹進行日常吹捧,“老夏,你看你這姑娘養的,多水靈。”
夏母坐在一旁說道:“在水靈的姑娘還不是照樣要潑出去。”
“诶…這是潑我們家來了,不算屈呀。”陸婉汝笑得一臉蕩漾,“來來來,話不多說了,吃菜吧。”
夏亦喝了口茶潤口,一擡頭就對上了陸老爺子的臉,他沒什麽表情,或許是因為病初愈,所以氣色沒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