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憶

第二章·失憶

一個不好的猜疑湧上心頭,我猛地鑽進床底找到了那個之前發現的不知名瓶子,瓶子通體白色,瓶身上的标簽被撕了去,擰開瓶蓋,瓶子裏是空的,但用鼻子用力吸下仍能聞到瓶子之中有一股藥味。

我不知道是否存在那種讓人短暫失去記憶的藥物,但我現在的狀态必然和這個藥有關。我努力回想起我之前的記憶,這種狀态讓我頭疼欲裂。随着回憶的深入,一些零碎的畫面出現在我的眼前。

首先能回憶起的是我剛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景象,四處都是陌生的建築和人,路邊的早餐店在冒着熱氣,行人稀稀拉拉的。一個人開着一輛破舊的面包車過來,和我說了些什麽,具體內容我記不清了。只記得我跟他上了車,那破舊的車子泛着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車子一路颠簸的開了一個多小時,我在路上忍不住吐了幾次。

那人又給我載到了一個荒蕪的地方,周邊都是破舊的房子,我們來到一棟破舊的樓房前,他下車後跟別人交談了一陣,然後讓我下車跟着那個人走。

我記起來了,這人就是房東,就是他把我帶到了這個房間,而他的樣子在我的記憶裏始終模糊不清,就好像記憶的畫面被打上了馬賽克。

我想看看外面的場景和我記憶中的是否相符,就把床邊的窗簾打開。可窗簾的後面竟是一堵實牆,根本就不存在窗戶。

心中的不安又加重了幾分,我又跑去衛生間,衛生間的窗戶又高又小,而且外面一片漆黑,我無法探身看清外面的情景。

于是我又坐到床邊開始努力回憶我是為什麽來這個城市,可再怎麽想都想不起來,頭腦越發疼痛,就好像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我只能再往前想。

接着一個身影出現在我的腦海裏,她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穿着一身粉色的連衣裙,手裏抱着一只兔子玩偶,就那麽對着我笑。她笑得很好看,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樣子。

她過來牽起我的手,把嘴湊到我的耳邊說了些話。可是說了什麽話我卻又記不清了,記憶中的我好像失聰了一樣,所有人都在回憶裏表演着默劇,我只能看到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任何的聲音。

接着我又看到她牽起我的手跑了起來,跑着跑着她好像長大了,她的胸部變得豐滿,頭發變得秀長,雙腿變得纖細。她回過頭來,五官也變了模樣。鼻子變得更提拔了,眉毛襯着她的笑臉更加好看,眼睛依然明亮。

她張開雙手将我擁入懷中,用她柔軟的身體輕撫着我身體的僵硬。我好像躺在雲上,她的嘴唇在我脖頸上輕吹着氣,指尖觸摸着我的肌膚。而我也熱烈的回應着她,用雙手撫摸着他的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正在這忘情時,耳邊卻聽到了淅瀝的雨聲。那雨越下越大,霎時間就變成了傾盆大雨。我一回頭,那女孩也不見了,周圍也不再是溫和柔軟的樣子。

我身處在幽暗的角落,那冰冷的雨拍打着我的眼睛,我的臉。寒冷讓我的身體忍不住的顫抖,心中翻湧起莫名的失落,就好像心頭缺了一塊。我聽到了遠處的争吵,循聲看去,我看到聲音的那頭站着三個人在那争吵。

他們吵得很兇,動作很誇張,兩個人指着一個人的鼻子罵。他們在吵什麽我聽不清,只看那個男人低着頭默默地挨罵,并沒有回答。直到那兩個人罵完了,扔下那個男人轉身離去。

那男人在原地愣了很久,而後慢慢向我走來。我有些害怕,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可那男人竟将我抱住了。他的擁抱和剛才那個女孩不同。那個女孩是溫暖的,可他的身體卻是冰冷且僵硬的。

我不禁擡頭想要看清他的臉,雨水和淚水混雜在他的雙眸裏,顯得混沌不堪。我想要擺脫他的臂膀,卻被他抱得更緊,他的力氣太大了,我被勒得動彈不得,只能放棄抵抗。

我聽到他在我的耳旁呢喃,說着我聽不懂的話語,而耳邊的雨聲卻似乎慢慢變小,周圍的環境也漸漸變得亮堂了。身體不再覺得寒冷,我停止了顫抖,那抱着我的雙手也變得溫和。我用我稚嫩的臉龐蹭了蹭那雙手,不由自主的往他身體裏鑽了鑽。

我的行為似乎弄癢了他,逗得他哈哈直笑,一擡頭,卻看到他身邊還站着一個女人。那女人的眼中充滿了慈愛,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我。我很想問問他們是誰,嘴巴裏卻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轟隆一聲雷鳴把我從碎片化的記憶中拉了回來,我像失了神,一摸我的臉竟滿是淚水。我似乎撿回了一些我的回憶,可對于那關鍵的部分卻終是遺失了。

我的心情很複雜,像打翻了廚房裏的調料瓶,幹鹹的鹽巴撒在了我的傷口上,又被酸澀的醋澆灌着;渾濁的糖漿流了一地,又染上了一屋子的腥臭。

這時我的頭腦似乎清醒了些,再回頭看房間裏的布局,似乎一切都和剛才的不同了,一些不合理的東西都在我腦子裏清晰起來。

最先想到的是那個座機,為什麽我的房間裏會有一臺座機,這不像是一間出租房裏的東西。還有那個窗簾的背後竟然是一堵牆,這又是為什麽,這種設計一般不會出現在出租房或自用房裏,除非……這是酒店的房間。

一切仿佛變得合理了起來,一些酒店賓館在沒有開窗的房間裏會做一個假窗簾,這樣會營造出房間裏還有窗戶的錯覺,顯得不那麽壓抑。其次如果是酒店的話,那房間裏有一臺座機也變得合理了。

這裏絕對不是出租房,而是一個老舊的酒店。那我到底是被人騙到這裏來的還是暈倒後被轉移到這裏的,我殘存的記憶片段仍不能告訴我答案。還有這個“碧水苑”的地址到底是怎麽留在我的腦子裏的。有太多的問題需要我去調查,可現存的手段太有限了。

手機沒電,座機線路被切斷了,門外可能有人蹲守,我與外界一切的聯系都被切斷了,如何打破目前這種局面是我迫切需要思考的事情。

需要應對這漫漫長夜需要再清醒一些,于是我去衛生間洗了把臉,那冰涼的水刺激着我的皮膚,沖走了我臉上殘留的淚痕。

“咯咯咯……咯咯咯……”

突然之間這聲音又從我的耳邊冒了出來,比之前還要清晰幾分,仿佛就貼着我的耳朵發出的聲音,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我渾身僵硬,不敢動彈分毫,仿佛有一雙眼睛在背後正死死地盯着我。我用餘光看到鏡子裏的情況,竟隐約看到我的深身站着一個歪脖子的人!

那人的腦袋歪成一個詭異的形狀,舌頭吐得好長,正直愣愣的盯着我看,那彎曲的嘴角仿佛正獰笑着。

“啊!”

我大叫起來,被吓得癱軟在地上,冤有頭債有主,這鬼怎麽來找上我了?可我又不敢動,生怕我一動那鬼就朝我撲過來。

可過了好久什麽都沒有發生,只聽到隔壁房間裏傳來一陣罵娘聲。

“這麽晚了不睡覺在吵什麽吵!”

那是一個男人粗犷的聲音,罵了好些時候,越罵越難聽,但我聽着卻安心許多。那鬼一直沒動靜,我不禁回過頭去偷偷看了一眼,可後面竟什麽都沒有,只是門外那黑乎乎的櫃子倒映在鏡子裏仿佛一個人的模樣。

原來只是我看錯了,可我始終無法安心,究竟是否真的僅僅是我看錯了而已?

極度的害怕讓我不願再在這個房間裏待下去,而且此時隔壁的那個大哥已經醒了,我想我可以打開房門出去,或許我剛才那聲大叫已經把外面那人吓跑了。即使沒吓跑,我也可以大聲向旁邊那位大哥求救。

僅管此時出去仍不保險,但在房內的恐懼仍戰勝了我的理智。我手忙腳亂地将堵在門口的椅子拿開,将鎖扣摘掉,慌忙地想要把門打開。可就在我想要奪門而出的時候卻愣住了。

那門,竟然被人從外面反鎖了。

我使勁拉了拉門把手,那門不能動彈分毫。

我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是酒店的老板嗎?是他想要把我鎖在房間裏?我急忙沖到廁所的牆邊用力拍打着,對着隔壁的人大喊:“大哥,快幫幫我,我被鎖在房間裏了!”

不一會隔壁果然傳來了那個大哥的聲音,起初是罵罵咧咧的,可能聽我喊的焦急,似乎也覺得事情不對。過了一會我隐約聽到他房門打開的聲音,可等了很久仍不見他來我的門口。

只是又聽見門外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一會那邊竟然也沒有聲音了。

我心中大急,心說忘了提醒隔壁的大哥門外可能有人埋伏這件事情。各種不好的猜測浮上心頭,那大哥不會被門外的人給殺了吧?但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啊。是什麽手段可以做到做到讓那位大哥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呢?

想到這裏我迅速地又把門給鎖上,用椅子再次堵住門口。如果隔壁那位大哥都能輕易被他制服,那我就更不是他的對手了。

幹完這些我又回到床邊,盡量和門保持一些距離,以便那人突然沖進來的時候有和他周旋的餘地。

而後,我又陷入了沉思:如果他有本事在輕而易舉的情況下制服旁邊的大哥,那他入室殺我應該就不是問題,為什麽他反而要把我的門反鎖上呢?除非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殺我,而是想要囚禁我。可為什麽會把我囚禁在一個酒店內,還是隔壁還有客人的這種情況下?

而且他囚禁我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我需要多一些線索,于是我開始重新搜索房間的每一處角落,可房間很空曠,該看到的東西之前都已經看到了。我突然想起之前那個吓我一跳的櫃子似乎還沒有打開過。雖說內心對這東西有些恐懼,但我仍壯着膽子緩緩走過去将它打開了。

櫃子裏挂着一件紅色的大衣,衣服有些大,還有兩個較大的口袋。我往口袋裏翻了翻,竟翻出一個信封。那信封的口子被粘上了,顯然還沒打開過,信封外面并沒有寫任何內容,但摸着信封的厚度顯然裏面是有東西的。

我有些好奇這件大衣是誰的,大衣上散發着刺鼻的香味,有些熟悉。

好奇心驅使着我把這個信封打開,裏面洋洋灑灑的寫了不少字,我慢慢的讀起來。那一顆顆文字像沉重的石子,一個字一個字的敲打在我的心髒上,讓我四肢冰涼,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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