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第一章·詭聲
我覺得新租的房子有點怪，在淩晨半睡半醒間，我總能聽到咯咯咯咯的聲音……
“咯咯咯……咯咯咯……”
我被這沉悶的聲音吵醒，寂靜的夜裏這輪回的聲音好似一把帶鋸齒的鈍刀，在我的耳骨上反複的拉扯。
我用被子蒙住了頭，而聲音卻好像更加清晰了。
“咯咯咯……咯咯咯……”
那聲音穿過我的耳膜，鑽進我的腦子裏，我頭疼欲裂。
一定要找到這個聲音的來源，我要被它逼瘋了。
空曠的房間裏我竟分辨不出那聲音的方向，它是來自哪裏？是櫃子裏嗎？是床底下？還是衛生間？
燈被我打開了，昏黃的光肆意地鋪撒在房間的每個角落。我環顧四周，空空蕩蕩。
黑洞洞的電視機在注視着我，它不說話，像是在看一出好戲。而我像一個偵探，要找出是誰搞的鬼。
首先是床底下，我俯下身子側過頭來仔細張望。那老舊的吊燈放過了這裏，這是光到不了的地方。我打開我的手機照明，要扒開它掩蓋起來的每一處角落。
我看到了覆蓋在地板上厚厚的灰塵，幾個不知道裝什麽的瓶子，還有肮髒的衛生紙被揉成了一團。
老舊的木地板滲出腐朽的氣息，刺激着我的喉嚨，我被嗆得猛烈咳嗽起來。那灰被揚了起來，露出難看的地面，血色的漿和爛泥的黃交雜在一起。
床底的深處有一坨黑乎乎的物件，看不清。我将身體探進這腌臜的床底，努力不沾染一身的髒物。
我的手抓到它了，有些柔軟，摸起來很舒服。我扭動着身體把它取出來，拿在手裏仔細查看。
它是一塊黑灰色的布料，有些破了，布料之間露出淡黃色的海綿。
哦，這是一件胸衣。皺巴巴的，像有話要講。
這是上一任租客的嗎？
我想起了我的房東，他真是一個奇怪的人，似乎很怕被我看到他的樣貌。給我看房子的時候他把那頂帽子壓的很低，那帽子戴在他的頭上很難看，尺寸有些大了。再加上他的個子有點矮，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很不協調。
他也不介紹這個房子，仿佛就篤定了我會選它。的确，我似乎沒得選擇。可我還是不喜歡他的态度，我覺得他老是在偷偷的打量我，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我用手指用力揉搓着這件衣物，那柔軟的布料像是輕輕撫摸着我的肌膚，它透過我的皮，摩挲着我的肉，讓我感覺全身酥麻。
這房子太奇怪了，總讓我感覺到一絲詭異。我要用手機翻閱網頁，搜尋有關這房子的信息。
發紅的電池圖标在警告我手機的電量不足了，我覺得有些奇怪，這好像不是我的手機，它的顏色款式熟悉又陌生。可手機的背景圖片卻是我的照片，這是我什麽時候拍的？我忘了，不像是我自己拍的，看這角度倒像是偷拍。
不，這不是我的手機，這太詭異了，盡管它和我的手機如此相似，但他一定不是我的手機。我看到了它的相冊，那裏面竟藏着一個女人的屍體！
我翻閱了它的浏覽記錄，它的搜索記錄裏都是犯罪的證明！它在搜索怎麽埋葬一具屍體，怎麽擺脫自己的嫌疑。太可笑了，他竟然想要互聯網教他怎麽成為一個殺人犯？
那手機突然響起了奇怪的歌謠，我被它的鈴聲吓了一跳，這怪異的歌謠不是我設置的手機鈴聲。又是誰在這個時候打的電話過來？是房東嗎，還是以前的租客？這是不是他的手機？他是不是想起了這部手機，找上門來了？
我有些害怕，猶豫要不要接通電話。可這手機鈴聲的歌謠就真麽循環的播放着，就像是催命的魔咒。我下意識得将手機扔遠，心裏有個極不好的預感。
是不是這手機的主人來了，他在給手機打電話，想試探手機是不是在我這裏。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會不會……
我顫顫巍巍的躲到門前，通過貓眼看向外邊，天吶，我在貓眼裏看到了另一只眼睛，它正企圖通過貓眼看我！
該死的，被我猜中了，他一定聽到了之前的鈴聲，他是不是要來殺我滅口了？
而手機發出的音樂在此時戛然而止，屏幕熄滅，整個房間突然恢複了安靜，安靜的如同死了一般。
我不敢再去看貓眼，不确定那人是否還在門前。我心底甚至産生了一種幻覺，或許我可以把門打開，把手機交給他，告訴他我沒有看過手機的內容？不，這樣更會加重他的懷疑。
我絕望地看向了那手機，它應該是沒電了，躺在那裏失去了生機，像一具幹癟的屍體，不再撲騰，不再歌唱。我心中竟突然慶幸這一刻的安靜，至少它不會再提醒門外的那個人。
可我還是危險的，我需要自救，我得報警，可手機已經沒電了，我該怎麽辦呢？所幸，我的房間裏還有一臺座機，盡管那是房東留下來的，但報警電話應該還是能打通的。
我用插捎把門鎖上，用椅子把門頂住，我要防止那個人突然破門而入。在确保門不再會被打開後，我用座機撥通了110。
“喂。”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我覺得安心了下來。
還沒等他說完，我就急忙把我這裏的事情告訴了他。我跟他說我被殺人犯堵在房間裏了，我手裏有他的殺人證據，他在門口堵着我，他想要滅我的口。
對面的聲音似乎也嚴肅起來，他問我在什麽地方。
碧水苑3棟1單元201。
對面的聲音卻沉默了很久，随後他竟然跟我說查不到這個地方。
為什麽會查不到這個地方？可我知道的就是這個地址啊，我焦慮了起來，在電話裏的語氣也開始變得急躁。我說就是這個地址，你們快點來啊，快點來啊，我都快哭出來了。
對面又沉默了很久，讓我不要急，說只要我不挂電話他們能定位到我的位置。我輕輕把電話放下，又跑到貓眼前看，那人竟然不見了。
我松了一口氣，拿起電話想要告訴警察那人走了，可接起電話卻是一陣忙音。這是怎麽回事，急忙想要再次撥通110，可這時電話已經打不出去了。
那人一定是去把電話線切斷了，我開始有些絕望。他是房東，或者前房客，他一定比我更了解這間房子的構造，一定知道怎麽切斷我和外界的聯系。
我不知道警察剛才是否已經鎖定了我的位置，他們能不能在兇手進來之前趕到救我。我也不知道兇手現在是不是正在想進門的方法？
我安靜地蹲在門前，無論兇手是房東還是前租客，他們都可能會有房間的鑰匙，我必須把門鎖死，緊緊地堵住門。
然而我聽了很久，外面什麽聲音都沒有，難道他真的走了？我再次趴到貓眼前觀察，外面仍是空空如也。
我的精神有些松弛下來，猶豫着是否要趁着這時候跑出去，直接跑道附近的派出所報案。仔細一想我很快否定了這個方案，那人說不定正在外面等着我出來呢，他就是想要讓我放松警惕，等我在沒有防備出去的時候突然襲擊我。
我不能出去，可我也不能睡覺，因為我不确定外面那人是不是有鑰匙，是不是可以通過鑰匙進來。或許房間裏有他留下的監控，他知道我是不是醒着。
我得保持我的清醒，于是我把房間裏所有的燈都打開了，把那電視機也打開，要讓他知道這個房間裏的人并沒有睡着。或許這樣就他就不敢進來了，這樣我熬到天亮，等天亮了他就不敢再躲在外面，我就能出去了。
這臺電視機很老了，不像現在的電視機都自帶系統，可以播放各個平臺的視頻，只是仍舊播放着傳統電視臺裏的電視節目。
我端坐在床前不停的切換着頻道，以此來緩解我心中的焦慮，一則新聞吸引了我的注意。
【本市于11月27日發生一起兇殺案，死者為20歲女性，警方對作案現場進行了調查，目前已初步鎖定嫌疑人，據了解嫌疑人在作案後已向江陰市方向逃竄，現警方已對該嫌疑人進行通緝，望有知情人員及時向警方提供相關信息。】
而電視裏播放的畫面着實讓我背脊發涼，那案發地的小區門口竟赫然寫着“碧水苑”三個大字，這不正是我的小區麽？為什麽110那邊會說查不到這個小區？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悖論，如果這裏就是命案現場，那應該早被警方看護起來了才對，怎麽會在短短幾天之內就讓我一個租客搬進來住。除非這裏壓根就不是什麽碧水苑，那我又是怎麽到這個地方的？
記憶似乎有些模糊了，我只記得自己被那“咯咯咯……”的聲音吵醒，卻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我是怎麽睡着的，睡着之前我又在哪？那“碧水苑3棟1單元201”這個地址又是哪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