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車子怎麽開來的又怎麽開回去,回去的路上賀光徊反而變得平靜了很多,一直縮在副駕駛上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前面。只有腳底時不時的刺痛像不定時的提醒,每疼一下就在提醒他今晚還沒有過去,還有很多事情在等他。
快到家的時候賀光徊忽然被秦書炀抓住手,兩個人在外面呆太久,彼此的手都是冰的,乍的捏到賀光徊時把賀光徊吓一哆嗦。
回過神來賀光徊才驚覺自己不是平靜了,而是紛亂的事情太多,已經麻木了。
秦書炀把車停在路邊,面色很沉地問:“所以,頭疼的毛病是那會落下的?”
降溫貼早已經失效,脹鼓鼓地貼在賀光徊腦門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掉下來一個角。秦書炀眉心皺着,慢而小心地替賀光徊把降溫貼從腦門上撕下來,而後又問了一遍:“念研究生那會經常頭疼,經常生病,不是因為所謂的學習壓力大是不是?”
說是問賀光徊,倒不如說是自己在給自己答案,秦書炀的話語裏一點詢問的語氣都沒有,全是靜默的篤定。
賀光徊已經沒有回答的必要,該交代的他都在那把長椅上交代清楚。此刻唯一能說的,就只有一句“別想了好不好,真的不重要了。”
秦書炀沒說話,只捏了捏賀光徊的手腕。
車子重新啓動,不一會開進了小區停車位,這次換賀光徊握住秦書炀的手。僅有一盞車燈亮着的黑夜裏,賀光徊看上去脆弱又堅韌,他輕聲對秦書炀說:“炀炀,以後不要開車不要開那麽快,太危險了。”
他的心仍舊亂成一團,很多事情其實不應該在這個節骨眼上說出來,但潛意識裏又覺得沒有什麽比這更重要的了。
哪知道這句話會摳到秦書炀那根酸筋,賀光徊話音一落,秦書炀的鼻子立馬就開始發酸,酸得他整張臉皺在一起憋着氣緩了好幾秒才緩過來。
秦書炀撚了下賀光徊的耳垂,順道幫賀光徊把額前的頭發理了理道:“先回家,明天再去洗車。”
遠遠就能看到客廳裏燈火通明,秦書炀站定在院子外一點,問趴在他背上的賀光徊:“小光,你還有事情瞞着我嗎?”
“沒有了。”
秦書炀不帶一點懷疑地點點頭,旋即又問:“那你相信我嗎?不管我做什麽、說什麽你都不會攔着我。”
Advertisement
“我當然相信你。”賀光徊想也沒想。
他的臉有一大半兒都貼在秦書炀的脖頸上,随後他側過頭吻了秦書炀一下。
“炀炀,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不會攔着你。但我希望你在做任何一個決定前都能想到我,而我唯一的心願就是想和你繼續往下走。我的的确确有很多遺憾又或者不甘,但一想到上帝對我的嘉獎是你,我就覺得那些不甘都算不上什麽。”
前方不遠處的落地窗映照出暖色的燈火,昔日“回家”這兩個字都不用說出口,僅僅只是抵在唇間就已經能激發出內心無限的柔軟。
然今夜已經到門口了,看得見兩個人親手種下的樹苗,看得見那盞漂亮的落地燈正暖暖地亮着,秦書炀的心髒仍舊冷得發疼。
他緊了緊胳膊,将賀光徊背得更緊一些。
“還有呢?”他問:“那生病是因為那個原因嗎?”
“不是。”
他定了定神,賀光徊否認得很幹脆。
醫學上這種事情無法定論,一切只不過是賀光徊自己往自己心裏紮了一根刺。而這根紮在他胸腔裏的刺不應該挑出來,即便要挑出來也不能紮在秦書炀的心上。
賀光徊重複道:“真的不是,醫院那邊是你陪着我去的,你該比我更清楚。”
他還想說什麽就看見賀求真已經站到了落地窗前,父子倆目光交集,賀光徊緘默閉上了嘴,只拍了拍秦書炀的肩膀輕聲催促,“別想了,先進去吧。”
大風天,秦書炀整個背都是僵的,他背着賀光徊走進樓道,到門口的時候才木着把賀光徊放了下來。
剛一開門,兩個人頓時被室內的暖風吹得抖了一下。
熱氣一蒸,賀光徊更難受了,進門換鞋都沒力氣,就撐着門框站着任由秦書炀蹲下替他重新找一雙拖鞋套在腳上。
兩個人在門口窸窸窣窣好一陣沒進去,李淑娴急性子等不了了,她唰地從沙發上起來快步走到玄關口。
見自己養得人高馬大的兒子竟然半蹲半跪着幫別人家的孩子在換鞋,李淑娴氣不打一處來。先前做了再多的心理準備現在也通通丢在一邊,揮手就是結結實實一掌,打得秦書炀後背瞬間挺直,差點氣都喘不勻。
“秦書炀你是不是腦殼有包!我和你爸辛辛苦苦養你那麽大,你就非得賤得慌幫別人家伺候他家兒子嗎?”
這一巴掌打得猝不及防,賀光徊看見了都來不及阻止。
等罵聲炸開來時,賀光徊才回過神。幾乎是本能的反應,他彎下身用手護着秦書炀,掌心貼在秦書炀被打到的地方。
那塊地方被打得很燙,火燒火燎地灼着賀光徊的掌心。後面的幾巴掌順利成章地落在了他的胳膊上,也同樣火焦火燎。
等賀求真和秦兆豐拉開李淑娴時,賀光徊也已經摔在地上半跪着。
本來平時也沒硬凹什麽氣質人設,只不過是歲月為她增添了一點沉穩,此刻那些沉穩和客氣蕩然無存。
李淑娴氣勢洶洶地撩了一下鬓邊的發絲,将臉轉向汪如芸,惡狠狠地問她:“你咳什麽咳?你剛剛自己沒看見嗎?我兒子正趴在地上給你兒子換鞋呢!怎麽?就你兒子金貴稀奇,你那麽金貴稀奇的兒子怎麽不個人領回家養?”
言語太犀利,饒是汪如芸也無法瞬間招架,只覺得耳朵燙了起來。
她強裝平靜地走上前,将賀光徊一把拉起來往客廳走。
全程汪如芸都沒看李淑娴一眼,只有拖着賀光徊經過李淑娴身邊時她才輕描淡寫地扔出一句:“在我的記憶裏,确實是你兒子一直跟在小光後面。孩子青少年期間沒有做好引導,現在只會像潑婦一樣無能狂怒,看起來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賀光徊站起來的時候沒站穩,導致後面短短幾步他走得非常艱難,以至于坐到單人沙發上的時候是摔進沙發裏的。
沒等他坐穩坐正,賀求真就走了過來。
他的臉色也很難看,但同汪如芸一樣維持着所謂的文化人的體面和克制。只是按着賀光徊肩膀,一半是扶正賀光徊,另一半則是隐形的禁锢。
賀求真直視賀光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光,你告訴爸爸,你有沒有什麽事瞞着爸爸和媽媽?”
說話間他的手指已經慢慢收攏,指尖的力道按得賀光徊生疼。
這句話一出,好像所有人都想起來什麽才是正事,剛剛被汪如芸氣的不輕的李淑娴也拉着丈夫圍了過來。
此時已經顧不上客氣,李淑娴大口喘氣,等氣勻過來便跟着問:“對,我都忘了。小賀,暑假剛開始沒多久的時候你們回來吃飯,我問你腿怎麽了,你是怎麽回答我的?”
想起那天蹩腳的情景,賀光徊沒太好意思地将視線挪開。雖然這麽說有些過分逃避責任,但确确實實那天他就沒有開口,都是秦書炀在幫着圓謊。
賀光徊不喜歡也不擅長撒謊,究其原因就是害怕謊言戳破的那一刻會令做自己陷入深淵式的窘迫。
“我……”
尚未來得及開口,秦書炀便整一個地擠了進來,橫叉在長輩和賀光徊中間。
他像一只鬥志昂揚的母雞,微微張開雙臂把賀光徊護在身後,“那天小光就沒說什麽,所有的話都是我說的,你問他幹嘛,你問我啊。”
旁的人再怎麽冷嘲熱諷李淑娴都能把這口氣順過來,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兒子這十多年來的态度。
就像汪如芸說的那樣,自己兒子不争氣上趕着湊過去,怎麽打怎麽罵都沒用。
以前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橫豎沒有住在一起,他們老兩口還能眼不見心不煩。
但現在不一樣了,這幾個月她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一閉眼就是賀光徊那天匆忙走到車邊的樣子,那種走路方式絕對不是崴到腳那麽簡單。
好幾次李淑娴忍不住想要直接找賀光徊求證都被秦兆豐拉住,兒子從上研究生以後就不怎麽回家。
這幾年關系才好不容易緩和一點,他可不想臨老了還和兒子鬧得太僵。
現在想想,早知道應該問的,就應該早點問的。
李淑娴閉了閉眼,她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掌心已經被指甲戳出來好幾道血印。
她仰着頭激動地問秦書炀:“好,那你說,你說他到底怎麽了!”
秦書炀不答,只偏着頭用眼神問賀光徊剛剛被打痛沒,賀光徊緩緩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沒大礙。
兩個人的眼神交流被長輩們看進眼裏,這次連汪如芸都無法再忍。
她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賀光徊落在醫院的那根肘拐,咣啷一聲扔在茶幾上。茶幾玻璃倏然裂了一道紋路,賀光徊被這動靜吓得更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汪如芸一點不在意,不管是裂開來的玻璃還是滿臉慌亂的賀光徊。
她不由分說地撥開秦書炀,凝重地問賀光徊:“小光,你能和媽媽解釋一下你為什麽需要這個東西嗎?”
賀光徊喉結滾動,所有的話都哽在嗓子眼裏。
他仍舊清晰地記得那天從飯店出來的路上,當提起姨婆時母親嫌惡的眼神。
雖然理性一遍遍告誡內心姨婆癱瘓在床的時候母親也不過一個小女孩,她空出來的時間該拿去讀書學習,或者和同齡的玩伴在一起玩鬧,而不是要急着回家給姨婆換洗衣服擦拭身體。
但現實就是這樣,一個人的病弱要連累很多人,他遲早也有那一天。
每當想起這件事的時候賀光徊就會想等那天到來的時候,母親會不會也覺得被連累。她高傲冷漠的臉上是不是又會浮現那挺晚上的眼神。
冷漠又憎惡,像看一只在潮濕泥土裏的鼻涕蟲。
賀光徊不敢賭,也不敢說。
“沒有辦法解釋嗎?”汪如芸自上而下地俯視着賀光徊,她點點頭,而後轉過身去包裏找手機。
反常的舉動迫使賀光徊把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母親手上,他壓着心慌顫抖着問:“您要做什麽?”
汪如芸手指頓住,擡眼看向兒子,“打電話給你劉伯伯,問他能不能找個正在值班的醫生,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檢查。”
她口中的“劉伯伯”是市一院一把手。
“不要!”賀光徊聲音陡然變大,拒絕得很幹脆。他甚至想站起來,但身邊圍着的人太多了,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依仗,加上還在發燒,站起來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汪如芸想了想将手機擱在一旁,旋即又走到賀光徊面前,語氣平靜地問賀光徊:“那你告訴媽媽,你到底怎麽了?”
賀光徊牙齒死死地咬着下唇,舌尖能嘗到一點腥甜,可母親越是平靜地問他就越是沒辦法開口說話。
很小很小的時候賀光徊學過一段時間的羽毛球,他打得還不錯,教練和汪如芸提過如果加強訓練可以試試比賽。當天下課接賀光徊汪如芸沒說什麽,只客套地說了句考慮一下。賀光徊揣着可以上賽場的激動心情等了兩個月,沒想到當期課時一結束,汪如芸就在沒和賀光徊商量的前提下幫賀光徊把羽毛球換成了游泳。
那會賀光徊還小,還有那麽一點反抗精神。
他很喜歡那個理着寸頭會給所有上課認真的小孩發零食的羽毛球教練,當得知自己沒辦法再學羽毛球的時候他嚷嚷了幾句“媽媽壞”,然後一頭紮進爸爸懷裏和爸爸撒嬌說自己還是想學羽毛球。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很疼他的父親這次也和母親站在了一條線上,不由分說地把賀光徊從懷裏拔出來放好在地上。
父親命令他站直站好,又用很嚴肅的語氣喝他,讓在三聲內把眼淚擦幹。
等賀光徊的抽噎聲變成了不甘的喘息,父親才開口和他說話。
“給你報名體育興趣班只是想你身體健壯一些,好面對以後繁重的學習,并不是讓你去打什麽比賽。既然那個教練已經和咱家的理念不和,那就換一個興趣班。”
每次都是這樣,賀家從來不會大聲嚷嚷,因為這會讓他們覺得不體面。
可他們總是輕描淡寫地否決、否定所有賀光徊的愛好,任何他想的他渴望的都要拿好成績好事業來換。
考試滿分可以換休息一下午看看課外書,年級第一可以換繼續學畫畫,公費留學被母校聘用可以換和喜歡的人談戀愛。
然而這一切都建立在賀光徊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可以自己去拼自己去掙。當健康都要失去的時候,賀光徊不知道自己還能拿什麽去換。
換自由,換尊重。
秦書炀踩着耐性的邊緣對汪如芸說:“小光在發燒,您先讓他回屋休息,我來和您們解釋可以嗎?”
聽見聲音,汪如芸睨了秦書炀一眼,冷笑反問秦書炀:“你也配和我解釋?”
說完,她重重推開秦書炀,看向自己的兒子。
“剛剛你也聽到了,有人說她的孩子很金貴不應該給我的孩子換鞋,也不該背着我的孩子回家。所以我的孩子到底怎麽了?如果他沒有任何問題,他就不該用這種東西撐着才能走路,他就不該被人背着,就不該進醫院,更不該進了醫院還溜出來,惹得我的同事給我打電話問我怎麽連這點規矩都不知道,害得我無論是在同事面前還是在這種人面前把臉都丢盡!”
其實了解汪如芸的人應該能看得出來,此時此刻她也已經在崩壞邊緣。
她抓住賀光徊的胳膊往外拉,語速很快,已經接近破音:“你不說,那你起來!你站起來證明給我看!證明你什麽問題都沒有!”
一個眼神,賀求真立馬知會。兩口子沉着臉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将賀光徊提了起來,然後不管不顧地往前一推,将賀光徊推到客廳中央的空地上。
突然變換體位姿勢,眩暈來得猝不及防。
賀光徊趔趄着跌倒在地,旋即胸腔一側傳來尖銳的疼痛,那股疼痛能沖散眩暈,也能阻攔他的呼吸。
僅一秒的時間,賀光徊就覺得呼吸都困難,疼得他張大了嘴勻氣都勻不過來。
——跌倒在地的瞬間,賀光徊撞在了置物櫃的角上。
汪如芸也沒想到會這樣,看着在地上蜷成一團的賀光徊,她破天荒地扔了體面,當着那麽多人的面驚聲叫出聲,然後朝着賀光徊撲了過去。
氣急了的時候根本沒想那麽多,她只想要最快看到自己兒子不是她想的那樣。
但有人比她更快,在她撲向賀光徊的時候,秦書炀已經先她一步将賀光徊抱起來。
秦書炀一手抱着賀光徊,另一只手覆在賀光徊手背上捂着他的肋部。見汪如芸和賀求真湊過來,秦書炀想也沒想地擡手将他們推開。
“夠了!”秦書炀聲音很兇,如一頭紅了眼的困獸。
他一向對賀光徊的父母都抱着十二萬分的尊重,這份尊重有些時候甚至超過了對待自己的父母,以至于看起來像蓉城男人獨有的“耙”和“慫”。
然此刻這些小心翼翼的讨好已經徹底消失,連同着剛知道不久的“真相”一起歇斯底裏地發洩了出來。
“你叫什麽?我有沒有和你說過小光不舒服?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讓他去休息,我來和你們解釋?”
秦書炀罵得很兇,一點不客氣地問汪如芸:“我不配和你們解釋,那你們有沒有好好聽過小光說話?哪次你們打電話過來關心過他好不好?你們但凡有一天可以像別的父母那樣關心他他會瞞着你們那麽大的事情只敢在我面前哭嗎?”
賀光徊勻過一點氣來,他怕秦書炀太氣說了不該說的話,下意識地伸手去捂秦書炀的嘴巴。只是指尖才剛剛碰到秦書炀的嘴唇,就被秦書炀捏着手收了回去。
被戳到痛處,汪如芸無措地扯了扯丈夫的衣角。賀求真接過話,努力鎮定着回答:“我們……我們只想小光好好的。”
“所以當初送他去戒同所,也是想他好好的嗎?”
登時客廳裏所有人噤了聲,只剩賀光徊斷斷續續的悶哼。
秦兆豐夫妻倆眼睛瞪圓了看着賀求真和汪如芸,李淑娴甚至後怕和驚訝地捂住嘴,知道自己這對“親家”不好惹,沒想到對自己的親兒子也那麽狠。
早些時候她們恨鐵不成鋼的時候也罵過說要把秦書炀送進去關一段時間,但每次都是嘴上說說,根本沒真的動過這份心思,怎麽說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送進去有個好歹誰負責。
沒想到真的有人會這麽做,還發生在自己身邊。
說罷,秦書炀的攻擊方向又換了一邊。
他将賀光徊抱起來一點,好讓賀光徊整個人都在自己的懷抱裏護好,然後掃了一圈客廳裏面色各異的四位長輩,紅着眼睛說:“我不金貴,要不是小光拉着我往前走,我現在該在工地裏拌沙灰。別說現在我只是替他換鞋,就是以後他真的動不了了,我也能把吃的嚼吧嚼吧嘴對嘴喂他。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告訴我用我的命可以換賀光徊長命百歲,我會毫不猶豫問他‘我是上吊還是吃藥你比較滿意?’。”
“秦書炀!”
“什麽意思?!”
兩位父親同一時間開口,沉而帶着愠怒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屋子裏。
秦書炀彎下腰将賀光徊抱起來,他站起身不看任何人,只冷聲應道:“他所有的病歷都在茶幾下面,我不配解釋你們就自己翻,正好我也沒時間再陪你們在這浪費時間。”
“另外,”秦書炀站直身體,臉轉向自己父親,“我最後一次重申一遍,我這輩子不可能和小光分開。你大可以在我回來以後把我打死。”
說到這裏,秦書炀臉上浮現一抹輕蔑,“你最好是能把我打死。不然只要我還有機會活下來,我都會和小光在一起。”
他告誡所有人:“我們擺過酒席,我的同事朋友都知道我和他的事情,我不可能再找到別的女孩和我結婚,人家沒那麽傻。你如果有辦法能把我弄走讓我們分開,我就有辦法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那種老婆病了我就說離婚的渣滓,到時候你就看看我還有什麽前途。你們可以試試,看到時候別人是覺得我是同性戀丢人。還是我既是同性戀家裏還準備幫着我騙婚,并且我還是個沒良心的渣滓更丢人。”
身後不知道是誰先回過神來,已經走到茶幾邊打開抽屜。
秦書炀顧不上那麽多,他抱着賀光徊轉進卧室。
臨進走廊時,秦書炀忽然轉過身來,他對着已經顫抖着打開了病歷檔案的賀求真夫婦說:“我出來之前,你們不要走。”
汪如芸瞥見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幾個字,已經癱坐在沙發上,唯有賀求真還弓着身體站在茶幾邊,但眼看也搖搖欲墜。
眼見他們的崩潰,秦書炀心底竟然生出來一絲隐秘的快感。
“我……”他長長舒了口氣,“今晚要找你們的事情還沒說呢。”
今天作話寫在前面,請打開看一眼。
有人提到過小秦和小賀的父母太極端,我害怕後面吵架所以先說一下。這本書當下的時間是2014年,那倒推十四年,他倆2000年就在一起了。按照那會大衆對鈣子的看法來說,的的确确是要比較難接受一些的,這個可能過分,但結合時代背景來說也沒有那麽離譜。反正……就當我整一個xp大爆發,為了一碟醋包一整盤餃子而搞那麽多前搖吧。就盡可能地稍稍包容一下我好了,磕頭了!
久等了,感謝閱讀,鞠躬。
不要慌,還沒結束。
ps.
插個題外話,你們看古耽嗎?
好想搞一本古耽,那種一方不是人,是某個神器或者什麽的設定,另一方要複國或者報仇需要用到這個神器,某人大計的推進,神器越來越虛弱,但他知道這是對方最想做的事情,所以不阻攔,只是會在某個深夜時分看着對方睡着了也繃着的臉在心裏默默問大仇得報以後你想做什麽呢。後面快成功的時候,那個人抱着這個神器數星星,說等事成以後我們就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隐居,養點雞鴨,搞個池塘養點魚,魚肥了就撈起來炖給你吃。神器啞然笑着點點頭,好。
啊啊啊啊~~想想覺得蠻帶感的,就是不知道你們吃不吃和我寫不寫得出來,如果你們吃我就回頭想辦法支棱一下搞出來。
總之,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