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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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鳳眸閃爍着無辜光芒:“尊上,我不是故意的。”
此時的她面頰透紅,眼神閃躲,一雙手拘謹地放着,似乎在控訴,她的确不是故意的。
玲珑一挑眉:“故不故意,你自己心裏清楚!”
什麽意思,連衣緊抿着唇,沒有就是沒有,怎麽還被賴上了,弄得好像她真占了她便宜似的,真是有口說不清。
她氣鼓鼓咬着牙,一拂長袖:“本仙師豈是那樣小人。”
玲珑并不好騙,她哼笑着她,忽然湊近,擡起冰涼的手指,輕輕牽起她的耳朵。
連衣忙退後一步,穩穩護着小耳朵。
“小不小人,你自己心裏不清楚。”玲珑嗤笑:“偷偷睡了我合歡宗的弟子,還不承認,這不是小人?”
她嗤笑:“你現在不說,早晚有一天,我都會把她揪出來。讓你在仙界的顏面掃地。”
連衣本想繼續解釋,玉玲珑只留下一句,別跟着她,便拖着長裙離開。
好吧,她算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回到宗門,連衣以為一天的活幹完了,可以休息了。
所幸,她便躺在躺椅上,優哉游哉地翻看着合歡宗的書。
情豆:學名相思豆,別名紅豆,小豆豆。
是合歡宗的修士和人歡好後,确定自己喜歡對方,在對方的皮膚裏種下的一顆紅豆,有的人喜歡把它種在胸口,後頸窩,還有腿側......總之,任何一個方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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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此豆種下,便意味着,那個小修士今生今世只能和她一人合修,若是再換人,便會前功盡棄,走火入魔,氣血橫流,爆體而亡!
連衣吓得瞳孔渙散,連忙抓着它又讀了一遍,生怕是自己讀錯了。
結果再次确定,她沒有看錯。
頓時心口拔涼拔涼,猶如幾斤鐵壓在小小的心髒上,半天喘氣不過來。
也就是說,玉玲珑在魔域的時候,就對她已經情根深種!
怪不得,怪不得後面的修行,她是那麽地主動。
那個時候,她還以為玉玲珑是無聊,現如今看,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她早就喜歡上了她。
不對,她喜歡的,是洞裏的雲裳,不是賀連衣。
倘若,玉玲珑知道是她,知道她原來喜歡的是把自己囚.禁的人,剜了自己雙眼的人,那她會如何?
喜歡,就會變成恨,定是要取她狗命的!
連衣呼吸一滞,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靈魂,死死定在座椅上。
直到有人扯了扯她衣角。
“婢子,給我起來。”
連衣合上書,迎面撞上一長老,她壓了一下眉:“天字涯前輩,有何指教啊。”
天字涯見她巋然不動,态度還不好,頓時嘿了一聲,挽起袖子,朝着她雙肩扒拉:“你快給我下來。”
連衣力量不及她,被她狠狠拽了下來。
“你可知道,這是宗主的鳳榻,豈是你這個洗腳婢能躺的!”
她自然是個大度的仙師,不和這些人計較,她搖着手裏的書,轉身就要走。
天字涯拉着她:“你給我停下,宗主給你派活了。”
不是吧,她眼睛瞪了瞪,白天挑糞挖土還不行,還有活要幹?
996?
“什麽活?”
無字涯指着門口的一圈地:“看見了嗎?今兒天黑之前,把花花草草,一并種下去!”
連衣頓時差些眼冒金星,那地上擺着一堆花草,就是種一個晚上也種不完啊!
無字涯才不聽她解釋,只把鐵鍬遞給她,硬邦邦地說:“盡管偷懶,到時候宗主巡查,獎勵一頓小皮鞭,你就知道痛了。”
說完,她驕傲地轉過頭,大搖大擺着離開。
連衣虛揚了揚手裏鐵鍬,哎,要不是為了錢金石那堆破銅爛鐵,她才不幹這點窩囊事。
不過說來說去,都要怪原主。
她嘆口氣,只好蹲下來,一鐵鍬一鐵鍬幹活。
就這樣,連衣接連幹了三日,每天天還沒亮就爬起來,跟着上山去挑糞種花,下山後打理花園。
晚上還要伺候玉玲珑洗腳捏腳,總而言之,日子過得十分累,但充實。
她都快忘記自己此行目的了。
這日剛剛下了山,連衣二話不說,拿起小鐵鍬便往花壇飛奔。
因為她的小花壇已然成型,再過幾天就能完成了。
她正蹲在地上拔新長出來的草,一旁路過的小仙女們,都紛紛掩面嘲笑她。
不過她已習慣,臉皮厚的她,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她只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即可。
連衣拿着一束秋菊,在地上撬個坑,在将菊花根部放進去,收攏泥土,一面用小鐵鍬錘緊泥土,一切都是那麽熟練自然,她都可以去當花農了。
沒過一會兒,見遠處離着一個紅色身影,那人玉立柳樹之下,似乎在遠遠看她。
她佯裝沒看見,繼續幹活。
初棠風急火燎地從她面前略過,穩穩站在玉玲珑跟前,行了行禮:“宗主。”
玲珑收回視線:“事情辦的如何?”
初棠欲言又止,轉頭看了一眼賀連衣,似乎在警惕什麽。
咦,她又不感興趣,她癟癟嘴,把動靜弄得更大些。
玲珑也朝她看來,對着初棠示意:“無妨,你且說。”
初棠這才松口氣,一面回過頭:“宗主,屬下分派的弟子都去深入調查過了,依舊沒有聽說過雲裳這個人物。”
玲珑的臉頓時一沉,眼神黯淡無光。
她身子軟,一陣風險些把她吹倒。
初棠扶了她一把:“宗主小心,你現在身子要緊。”
玲珑只覺得頭暈目眩,她扶着初棠手臂,穩穩站直,惡心的感覺才漸漸消失。她壓着鳳眸:“那怎麽辦,找了那麽久。”
初棠垂着眸,半響才擡眼看她:“宗主,你和雲裳小仙在魔域時,可否有其他人在場。”
她眼神清亮,點點頭:“有,簪花大會時,那只魚便是我們相好的見證,只是,茫茫人海,我們找誰給她看,讓她指認。”
說起那條魚,初棠雙眼閃爍:“尊上說的可是鲛人?”
說到這裏,玲珑咳了咳,拉着她到了偏僻處:“的确是她,不過.....。”
初棠欣喜若狂:“尊上不知,那鲛人的眼淚具有記憶,倘若她見過你和雲裳,眼淚裏便會倒映出你們的模樣,所以,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她!”
玲珑忙抓着她的手:“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确!”初棠斬釘截鐵:“只是,那鲛人被賀連衣帶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她斜瞥着花壇邊的人:“此事我來想辦法。”
繼而揮揮手,示意初棠退去。
不遠處,賀連衣正蹲在一旁敲打着泥土。
粉色的裙擺沾染了泥土,白皙的手也像是剛從泥土掏出來的藕,滿是污泥。她絲毫沒有在意兩個人剛剛談論了什麽,只兢兢業業地拍打着小土包。
不知道怎麽的,玲珑越看越覺得這一幕熟悉。
在魔域的時候,雲裳也是這般的,她喜歡揮着小鏟子拍打泥土。
還有那個背影,那上氣不接下氣的呼吸,簡直和雲裳如出一轍。
她掐緊掌心,呼吸滞了滞,繼而快步往前,一腳橫在賀連衣跟前:“ 你別打了。”
連衣仰頭看她,只知道她剛剛還在和初棠說悄悄話,轉眼之間,卻見她出現在面前,還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我.....可是,我不敲打它,草根沒辦法固定,它就不能活下去,也就不能開花了。”
玲珑半壓着眸,厲聲道:“放下手裏的活,讓她們做去,你跟本尊去後面服侍。”
連衣不知道她為什麽生氣,只好扔了鐵鍬,拍拍手站起:“那我去換身衣服,順便洗個手。”
“速去速回。”
她癟癟嘴,雙手一拱:“諾。”
連衣淨完手,順便換了身衣裳,摸摸索索回到中殿。
此刻,玉玲珑正坐在案牍之上,挨個批閱呈上來的奏折。
見她進來,玲珑頭也不擡,指着椅子上的衣裳:“本尊的衣服破了,你幫我補補。”
順着她視線看去,見一紅色衣裳靜卧在測,衣袖已經被撕開出一條刀狀的口子。
案牍上擺着針線剪刀,一切早已準備好。
連衣哦了聲,小碎步上前,恭恭敬敬跪坐旁側,開始穿針引線,縫補衣裳。
這貼身婢女當得是愈發熟練了,她竟不知不覺深入其中。
玲珑放緩手裏的事,悄悄觑眼看過去。
跳躍的燈火下,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舉手投足之間,又透露出一股熟悉的感覺。
竟又想起了雲裳補衣服的畫面,玲珑的手放在宣紙上,指甲微微屈着,似乎要将它挖出個洞來。
她怎麽又想起了她。
正巧,賀連衣此刻擡眸,四目相對。
空氣中僅僅剩下燭火的聲響,尴尬了幾秒後,玲珑垂眸:“聽說,簪花大會結束後,你把那鲛人給殺了,以振你仙界威名。”
連衣眉頭挑了挑:“我何曾殺過提亞,你又是聽誰說的。”
玲珑會心一笑:“你們仙門人說的。”
她的手指輕輕在石桌上敲着:“你既然沒殺她,那你把她放哪去了?”
連衣縫着衣裳,很自然沒多想,便脫口而出:“我當然是把她......咦,等等,你在套我的話。”
她眼露警惕,不自覺往後一靠:“你想幹什麽?”
這個賀連衣,還挺聰明。她沉着氣,繼續低頭,佯裝在寫字。
“我不想幹什麽,只是,這西海的鲛人最是嬌氣,她們最喜歡回歸大海裏,而不是臭水溝,你若是大發慈悲放生,小心別放錯了地方。”
賀連衣垂着眸,眼尾帶笑:“我知道,她自然是去到了最安全的地方。”
最安全,也就是說,提亞可能就在西海。
玲珑勾了勾唇,起身往外,臨走前,轉頭囑咐她,不縫補完手裏的東西,不許睡覺!
合歡宗就處在西海之上,是西海較為繁華的一片島嶼。玲珑得了提亞的消息,便帶着初棠到了岸邊。
她站在礁石之上,望着海天一線的西海,眉頭深鎖。
不知道怎的,即将要找到提亞,問出雲裳的真實面貌,心口卻沒來由一陣緊張,像是心髒壓了兩噸鐵,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不過她很快調整好情緒。
她攤開掌心,手掌微微對着海水一轉,一條殷紅色的小火龍從掌心崩出來,僅有一條蛇大小。
“去吧,找到那個鲛人,把它帶到我身邊來。”
那火龍在她跟前盤旋了三圈,得令似地點點頭,繼而縱身一躍,整個身體沒入靛藍的海水中,游向遠方。
就在此時,天空忽然被烏雲遮蓋,方才還平靜的海水掀起一陣孟浪,雪白浪花打在礁石上,也打濕了玉玲珑的裙衫。
初棠驚詫地看看天,又看看海,眼看就要有一場狂風暴雨來臨。
玉玲珑再次擡手,對着海岸輕輕揮手,嘴裏還喃喃:“不可莽撞,小心行事。”
那海才漸漸歸于平靜,天空也恢複了方才的神色。
初棠看的一驚一乍,待她轉身下了礁石,她連忙拱手迎了上去:“宗主的仙力越發厲害了,幽冥之火竟能潛入西海,聞所未聞!”
玲珑自勾起唇角,對于初棠,她也沒有隐瞞的必要。
“這一切,都還要多虧了雲裳,若不是她助我修行合歡功法,恐怕,我至今都不是賀連衣的對手。”
說這話時,她眉眼淺笑,嘴角還帶着梨渦,就像飲了千年純釀,十分醉人。
初棠回想,宗主一向目中無人,不可一世,看什麽都覺得餍足,主要原因在于她家宗主自小就是合歡宗的小殿下,好吃的好玩的,又有學習幽冥鬼火的能力,什麽都見過了,所以看什麽都覺得,就那樣。
對于感情,更是如此。
她曾親眼見過父親背叛母親,朋友殺害自己喜歡的人,她去人間一遭,原本以為會談個戀愛回來,誰知誰也沒看上她,她也沒看上任何人。
原本不通情愛的她,如今竟是鐵樹開花,紅鸾心動了。
初棠自然為她開心:“宗主,待我們迎回雲裳夫人,必定給你們操辦一個大的婚宴,到時候,定要宗門全慶!”
雲裳?夫人?
玲珑聽到此處,內心不忍一動,她半咬着唇,甚用了些力,嘴巴都咬腫了:“夫人?”她轉過身,滿臉的憂郁:“我都不知道,她願意不願意。”
“怎麽回不願意。”初棠一臉不可置信,繞到玉玲珑跟前,一面舉着手從她身上劃拉:“宗主你要身材有身材,要樣貌有樣貌,論功力,你現在說是第二,誰敢說是第一,論錢財,如今我們把蒼栖谷大半家産都搬走了,你就是三界第一首富,還有,你腹中有她的孩子,她不願意,屬下就是捆也要把她捆來,按頭和你成親!”
玲珑伸手止住她:“本尊不喜強人所難。”
初棠又是一陣心驚,她的宗主一向我行我素,只要她想要得到,就沒有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偷、搶也要得到,如今卻要尊重別人。
她點點頭:“尊上說的是,只是......賀連衣那老狗還在我宗門,恐怕。”
初棠擔憂的,玉玲珑早就想過了。
此刻,她一臉從容。
東方剛剛吐出些魚肚白,不遠處,一綠衣小仙乘着日出而來,她身姿輕盈,衣袂飄飄,一對雙馬尾輕輕浮起。只是她滿臉憤怒,眼睛布滿血絲,充滿仇恨。
玲珑淡淡勾唇:“這不,已經有人來領她了。”
少女款款落地,腳尖踩着海灘,上前兩步朝她走來。
年少的人是不懂得隐藏情緒的,縱然她已經收斂許多,但問話也咄咄逼人。
“玉宗主,我師尊呢?”
這不像詢問的話,像要約人幹架。
玉玲珑最是不喜歡小輩不懂禮數。
她目不斜視,充耳不聞,遠遠看着海邊。
初棠上前兩步,大聲呵斥:“何方來的小輩,見了我宗主,還不下跪!”
鐘流螢瞳孔一怔,些是沒意料到自己正在和一宗之主問話,她性子倔,卻是沒跪:“我為何要跪拜,這雙膝蓋,只為我師尊而跪拜。”
只為師尊?玲珑不忍朝她看一眼,這個女孩兒,就是賀連衣的首席弟子,也是唯一弟子,她疼愛得緊,而賀連衣只身來到合歡宗,唯一關心她的,竟是她的弟子。
這弟子的心思,簡直就是昭然若揭。
她自覺地好笑。
初棠正要拔劍震喝她,玲珑的手卻輕輕一擡:“棠左使,她只是一個小輩,更何況,她自小拜在賀長老門下,不懂得仙門規矩,自然是正常的。”
這句話,明擺着就說鐘流螢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鐘流螢也不傻,聽得真真切切,卻不好再忤逆,若是忤逆,不就随了玉玲珑所說,她沒有教養。
她只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雙手微微一拱,對着玉玲珑恭敬一拜:“晚輩青陽派賀連衣之徒,鐘流螢,叩見玉宗主。”
這就對了嘛。
玉玲珑轉頭盈盈而笑:“流螢小仙,來我合歡宗,可是有要緊的事。”
流螢嗫嚅着,剛剛分明就已經說過了:“宗主,聽聞師叔說,師尊到了你合歡宗做客,徒兒......徒兒有要緊事要見她,還望宗主指引。”
玲珑自負着手,細細看着這個女孩兒,知曉她對賀連衣一片癡心,只是可惜,賀連衣卻悄悄有了相好。
按道理說,她應該做個好人,把秘密壓下去才好。
她卻笑道:“流螢小仙,你可知道,你的師尊是來做什麽的,你來找她,可有問過她?”
流螢搖搖頭,腮幫子鼓得渾圓:“弟子不知。”
她只記得,簪花大會,是師尊将她救下來的,自那以後,好像睡了幾天幾夜,醒來就被告知師父不見了,打聽了緣由,又知道師尊與玉玲珑的淵源,她實在放心不下,便前來營救她。
眼下,玉玲珑忽然湊上前,在她耳邊輕輕說:“可惜,你這麽心急你師尊,你師尊卻不上心你。”
流螢被她看出心思,頓時面紅耳赤,後槽牙咬的綁緊,她擡眸看向她:“你說什麽?”
看見小女孩驚詫的目光,玲珑自覺地好笑,她伸手按着她的肩,湊近她:“我記得,你的師尊,修得是無情道,可惜......。”
“可惜什麽,你快說!”
小孩子家家,剛剛說兩句,就如此沉不住氣,玲珑自覺地好玩,她輕輕貼着她的耳朵,舌尖抵着上颚:“你的師尊,睡了我合歡宗的一個女子,現在,她來找她呢。”
說完,她後退了幾分,看着鐘流螢的臉,那張粉白小臉,在一瞬間漲得通紅,她頓時氣急敗壞地說:“你胡說,我師尊才不會喜歡你們合歡宗的女子!”
她捏着拳頭,十分不可置信。
小孩子家破防的樣子,她看得十分受用,便添油加醋:“可這都是事實,你師尊耳朵後,還被種下了情豆,情豆,你總聽說過吧,我們合歡宗的女子,一旦和一個人相戀,就會在對方身上留下痕跡。”
鐘流螢呼吸一滞,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又像在身上燒了一把火,此時冰火兩重天,十分難受,如果說,先前說的是空口無憑,那師尊耳後的紅豆又怎麽解釋。
難道是真的?
不對,不對,她搖搖頭,師尊不會喜歡合歡宗的女子,她明明對她一個人最好,她還收了她的錦囊,還收她為唯一的弟子。
作為仙門的人,有人侮辱師尊,那她定然是不能忍受的。
她頓時拔出命劍,劍指玉玲珑。
那個妖女,除了長得好看,身材好,還有什麽優點。
“不許侮辱我師尊!”
玲珑垂眸看着那把劍,輕視地笑了一聲,就這樣的劍,她一掌能捏斷十根。
她巋然不動,定定看着遠方:“信不信,你自去問你師尊,和我發火做什麽,又不是我睡了你師尊。”
聽到這裏,鐘流螢徹底怒了,她緊了緊手裏的劍,運盡全身功力,朝她刺來。
一道絢爛的綠光亮起,朝着玉玲珑奔去。
玲珑自淡淡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心不跳,只在那道綠光要刺過來時,她輕輕擡起手指,一條殷紅的火龍啪嗒一聲,從指尖躍出,随機化成一霸道紅光,朝着鐘流螢擋去。
綠光遇上紅光,猶如雞蛋碰石頭,鐘流螢不敵她靈力,砍人不成,自己還被渾厚的力量震退了三丈,她持劍插入海灘,直到海灘上被劃出一條長長痕跡,才勉強停下來。
為什麽,她可是簪花大會最厲害的人,如今在玉玲珑面前,竟什麽都不是。
她和她相差那麽遠!
鐘流螢粗粗喘兩聲起,她再次提劍,大聲喊着,朝她刺過去。
玲珑還未出手,只見一藍色的光芒抵擋在玉玲珑跟前。
她再次被震退,微微後退兩步。
賀連衣嚴詞厲色:“流螢,你這是做什麽。”
她剛剛就聽見了海邊動靜,本想過來看熱鬧,就見鐘流螢和玉玲珑打起來了。
好家夥,她自己都還要掂量一下是不是玉玲珑的對手,鐘流螢卻莽撞往上沖。
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就是如此。
鐘流螢見了她,頓時捉着她的手臂,上下看她:“師尊,你沒事吧。”
她吞了口唾沫,往後退兩步,示意鐘流螢理性:“流螢,回答為師的話。”
鐘流螢叉着腰,對着玉玲珑哼一聲:“師尊,剛剛她想打我,都把弟子衣服燒壞了。”
說完扯出衣袖,扭扭捏捏,故作嬌憐:“你看,我袖子都被燒了。”
賀連衣噎口唾沫,轉頭看了玉玲珑一眼。
玉玲珑十分坦然:“就是本尊燒的她,你若再晚來一步,就會失去一個徒弟,收獲一具屍體。”
鐘流螢瞳孔瞪圓,指着玉玲珑:“師尊,你看她.....。”
賀連衣嘴唇抿直,一臉嚴肅地看着鐘流螢:“流螢,是不是為師不在你身邊太久,你開始學會說謊了。”
很明顯,鐘流螢還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臉頰紅紅:“師尊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連衣嚴肅道:“為師方才就在遠處看着,分明是你先拔劍刺向玉宗主。”
一陣淡淡的風吹過,吹起連衣的頭發,她的臉是那麽地冷肅,且公正嚴明。
玉玲珑不禁看了一眼她。
仙門傳她護犢子,偏愛小弟子,如今看來,也并非如此。
賀連衣正拉着鐘流螢,走到她跟前:“流螢,跟玉宗主道歉。”
連衣十分嚴肅,絲毫不容多情,更何況,本就是鐘流螢的錯。
那鐘流螢雖說不認,但也咬了咬唇,對着玉玲珑拱手道歉:“玉宗主,是弟子誤會您了,還望宗主大人有大量,原諒了弟子。”
玉玲珑勾了勾唇角,一拂長袖:“本尊不是個大度的人,無所謂原諒不原諒,只是,你弟子既找上門來,且不懷好意,想來她是思念你思念的緊,我勸你還是跟她回去吧。”
連衣的頸脖像是被人捏緊,什麽意思,她可不能前功盡棄:“玉宗主這是哪裏的話,我還有...。”
她正要解釋,只見玉玲珑對着初棠:“初棠,你帶着賀長老,去把她這幾日的工錢領了。”
初棠颔首:“這工錢是.....?”
“自然是蒼栖谷那幾把破銅爛鐵,那些廢鐵擺在這裏,我還嫌棄占地方,賀長老既然這麽想收,我便做個順水人情,讓給她。”
連衣提着的一口氣緩緩沉下來,只俯身感謝:“麻煩玉宗主了。”
合歡宗的寶庫是單獨建立的,就像一個小小宮殿。
賀連衣站在門口,待那寶庫大門緩緩展開,一股金錢的光芒頓時耀眼而來,百寶箱裏面,堆放着滿滿當當的靈石。
高級的西海鑽石和珍珠母貝、紅珊瑚和黑瑪瑙、各種黃金美玉,堆積如山。
這也太有錢了。
她強忍着不去看那閃閃發光的寶石,一路被引着走到深處,最後在黑黢黢的角落,看見了青銅色的廢鐵。
它着實與合歡宗這富麗堂皇不相稱,顯得特別紮眼,突兀。
玲珑用腳踢了踢那廢鐵:“便是這堆了,賀長老,你且請吧。”
賀連衣楞了一下,難道外面那些值錢的都不是錢金石的嗎?
內心罵罵咧咧,表面雲淡風輕,她輕輕揮手,那堆東西變小,進了她的錦囊。
臨走前,玉玲珑從懷中掏出一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
“賀長老,這個給你。”
“這個也是蒼栖谷祖傳的寶物嗎?”總算有個像樣的東西了。
玉玲珑嗤鼻一笑:“非也,這是你這幾日,給我洗腳搓背的工錢。”
什麽,洗腳搓背?
鐘流螢一聽,差點沒昏厥過去。
馬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