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她站在門外，一雙手顫巍巍遞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幾塊零錢付，“咳咳咳，麗珍啊，麻煩你待會出門的時候順便幫我買點感冒藥回來，舟舟他今天不在家。”
楚母連忙把陳阿婆扶進了屋，緊張問道：“嬸子，你是感冒了嗎？嚴重不？要不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吧。”
陳阿婆擺了擺手，“不嚴重，就是有點咳嗽。”
說完，她又劇烈地咳嗽了兩聲，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通紅。
楚母連忙倒了一杯熱水給她，擔憂道：“嬸子，你都咳得這麽嚴重了，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
陳阿婆擺了擺手說道：“我這身體就這樣，天氣一冷就愛咳嗽，不是什麽大問題。”
楚津津也勸道：“阿婆，嚴不嚴重得醫生說了才算，您現在不去醫院，最容易小病拖成大病了。”
她用手背輕輕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發現沒有發燒心裏松了一口氣。
“你們不用操心我，我這身體真沒啥大事。”
楚父：“嬸子，我待會也要去醫院複查我的腿，你就和我們一起吧！現在醫院看病也便宜，要不了幾個錢的。”
陳阿婆很是固執：“我這點小病去啥醫院啊，吃點藥就好了。今天這個天氣也冷，我這把老骨頭扛不住那個風吹啊。”
她這麽說以後，大家也不再勸她了，要是把人喊出去病得更嚴重了可就不好了。
陳阿婆在楚家坐了一小會兒就拄着拐杖回去了。
“爸，你今天什麽時候去複查呀？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是今天複查，我剛剛就是想找個借口帶嬸子去醫院看看。”
楚津津好奇道：“阿婆她最近都是一個人在家嗎？”
楚父嘆了一口氣，說道：“舟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麽工作，他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回來了。唉，也難為他小小年紀就得出去掙錢養家。”
楚津津腦子裏突然閃過他打架時那雙狠戾的眼睛，還有躺在血泊裏奄奄一息的場景。
她以前總覺得他像天山寒雪，難以接近，随便一個眼神似乎都帶着刺人的冰劍。
可現在想想，他從小沒有父母的庇佑，如果性子再溫軟無害，早就被一些人欺負得連渣都不剩，更何談獨自一人贍養他七旬的奶奶。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幸福，父母不愛，哥哥不親。可和他比起來，她已經幸運太多了，至少從來沒有為錢財發過愁。
吃過早飯後，楚母出門去給陳阿婆買藥了。
楚津津心裏一直惦記着開店的事，洗完碗後，迫不及待地問道：“爸，飯館的事情怎麽樣了？有合适的店鋪嗎？”
想到他們剛剛的欲言又止，楚津津心裏有一絲不好的預感，試探性地問道：“爸，你們是不是不打算開飯館了？”
“還要開，但是我跟你媽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适的店鋪。”
楚津津聽完心裏雖然有些失落，但也松了一口氣，只要她爸媽還願意開就好，“爸，店鋪可以慢慢找，不用着急。”
楚父聽了她的安慰并沒有舒心，而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不止是店鋪的事情。我這個腿做完手術後還需要定期的療養，這個錢比手術費還要貴！廠裏賠的錢已經用得差不多了，我和你媽的存款也不夠長期租下一個店鋪。”
楚父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神色有些黯然，這個家終究是被他給拖垮了。
“爸，你別着急，租不起店鋪也不要緊，咱們可以弄個小推車先賣一些簡單的吃食，等有本錢了咱們再租一個店鋪。”
用小推車雖然人累了一點，但它的流動性強，成本也相對較低，對于眼下的楚家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一個選擇了。
而且現在不比後世，用小推車做吃食的人少之又少，她在學校外面也沒有看見誰用小推車賣吃食，大多都是固定的店鋪。
楚津津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楚父沉思了半刻，問道：“津津，是什麽樣的小推車？”說着，他苦笑了一下，“如果費力的話，我現在這樣子恐怕不行。”
楚津津回房拿筆和紙大致花了一下後世大街上随處可見的小推車雛形，“就是這樣的，我們可以找材料自己做一個。”
楚父仔細看了一眼，皺眉道：“這個推車恐怕只能在附近用，不好轉彎，也不好上下坡。”
“爸，咱們現在就在廠區附近賣早餐。等咱們手裏有一點資金後，要是想去遠一點的地方，可以去買一個二手的摩托車或者三輪車裝在前面。”
其實比起小推車，楚津津心裏還是想要有一個店鋪，地方寬敞不說，楚父楚母也能少受點累，早餐種類的選擇也更廣一些。
“現在也只有這樣了。”家裏一直沒有收入，他作為一家之主，心裏很有壓力。
楚母很快就買完藥回來了，楚父把父女兩人剛才商量的結果告訴了她，“津津這個主意十分不錯，我現在就去找材料做這個小推車。”
楚母原本還有些擔心開早餐店會虧本，可自從她被廠裏領導辭退待在家沒收入後，現在只要是任何有可能賺錢的事情，她都想去嘗試一下。
楚津津有些哭笑不得：“媽，你也不必急于這一時嘛！慢慢來。”
“唉，我一天在家裏待着沒事做實在是心慌，再說了，再過一個月就下雪了，出去擺攤只會更困難。”
楚母心裏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楚母出門前吩咐她：“津津，你現在把這藥給陳阿婆送去，你要給她講清楚每種藥一天吃幾次，一次吃多少。”
“我待會要是回來得晚的話，你隔一會兒就去看一下阿婆，注意觀察她有沒有發燒什麽的。”
“好，我知道了。”
楚津津拿着藥去了陳阿婆家。
楚津津在門外喊道：“阿婆，我給你送藥來了，您開一下門吧！”
“咳咳，津津，麻煩你了，快進屋來坐吧。”
楚津津把每種藥的服用劑量都仔細和她說了一遍，“阿婆，你要是忘記了的話，可以随時來找我，千萬不要自己亂吃哦！”
楚津津還是有些不放心，幹脆和她進屋，看着她把藥服下了才離開。
她剛走到門口，陳阿婆突然出聲叫住了她，“津津啊，你今天有事嗎？”
楚津津搖了搖頭，“沒事，阿婆，怎麽了？”
“那……你沒事的話能不能留下來和我說說話？”
楚津津看着她佝偻的身體和局促不安的表情，眼眶不自覺地有些發酸，笑着答應了她，“……好。”
陳阿婆家的這個房子和楚家大小、布局都是一樣的，但她家裏就只有兩個人，所以看着就有些空蕩蕩的。
老年人都有些畏寒，陳阿婆房間裏已經在烤炭火了。
楚津津看着她關得密不透風的窗戶一陣後怕，連忙把正對着火爐的窗戶給打開了，“阿婆，你以後烤火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把窗戶打開呀，這個炭火烤久了容易中毒，這是很危險的。”
“舟舟也和我說過，可我這記性差，總是忘記。”
楚津津聽她說起陸舟，下意識問道：“阿婆，陸舟他在外面幹些什麽工作呀？累不累啊？”
說到孫子，陳阿婆傷感了起來，“舟舟之前沒滿十八歲，一直是在給人幹苦力，今年他學會了開車，在跟着他師傅跑長途。”
“這樣啊。”楚津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舟舟這孩子命苦，小小年紀就得自己賺錢養活自己，還得負擔我這個沒用的老東西。”
楚津津怕她想多了郁結于心，連忙寬慰她:“阿婆，您可千萬別這麽想，沒有您，陸舟他也長不到這麽大啊！您不是他的負擔，您是他的家人。”
陳阿婆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津津真的是長大了懂事了，也不知道以後哪家的小子能配上這麽标志的姑娘。”
楚津津聽了這話倒也不覺得害羞，反而笑嘻嘻地回答道：“那肯定得又帥又有錢啊！”
陳阿婆失笑：“看人哪能光看臉和錢啊，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對你好不好，孝不孝順，有沒有能力肩負起一個家的責任。”
陳阿婆突然話頭一轉，嚴肅地叮囑道：“津津啊，你在學校可千萬別被一些男生的花言巧語給騙了，處對象的時候可一定要擦亮眼睛。”
“我知道的，阿婆。我聰明着呢，不會輕易被他們騙的。”楚津津覺得自己智商雖然不是很高，但也不至于被人騙。
“謹慎一些總沒錯。”
她們兩人坐在火爐邊坐着聊了很久，楚津津回家的時候還有幾分戀戀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