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學姐,我明天就到A市了,一起吃晚飯吧!”我一邊收拾行李,一邊發消息給生活在A市的學姐。

在我讀大二那年認識了學姐,那是五一假期的最後一天,圖書館的座位仍然稀缺,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占座的太多了,很多同學把書、水杯放在桌子上。按道理,這樣是不允許的,但圖書館的管理老師,只有在怨聲達到一定程度,才會發聲。同學們都摸準了規律,管理員要治理了,占座的就消失幾天,也只有那幾天而已。很快,圖書館的自習室裏又恢複原樣,每個桌子上都摞着書本資料。

當我抱着書來到圖書館,就看到空蕩蕩的自習室裏沒有幾個人,空餘的座位卻沒有。

“同學們可真厲害啊!都是幽靈嗎?還是說,大家都修煉了隐身術?難道我考上的是霍格沃滋?”我一張張桌子找過去,在最後一排看到一個真正的空位。還沒來得及開心,就看見,那個座位的桌面沒有被占,但椅子上放了一個書包。

四下看看,我鼓起勇氣,将那個書包放到旁邊的椅子上。我不是個愛惹事的人,這樣的舉動讓我感到心虛,害怕占座的人來了發生争執,但我實在迫切的需要一個座位,于是小聲嘟囔着給自己壯膽:“太過分了,自習室規定了,不可以占座位的。本來你這樣做就是不對的,大不了等你過來了,我再走開。”

适宜的溫度,安靜的氛圍,偶爾走動的腳步聲,這些環境音構成一首催眠曲,英語單詞沒背幾個,我就昏昏沉沉趴在桌面睡起了午覺,直到模模糊糊聽到收拾東西的聲音,睜開眼,看到一個女同學正站在桌子對面,圖書館的學習桌很寬敞,可以坐六個同學,我坐在桌子這邊的中間位置,剛剛被我移開的背包此刻就放在我對面的座位上。

我一下子清醒了,站起身,邊收拾東西邊道歉:“對不起,我看沒有人才坐到這裏,我現在馬上就走。”雖然嘴巴這樣說,但心裏卻在抱怨,我為什麽要道歉啊?我明明沒錯,占座才是不應該的。

“你坐着好了。我分你一半。”對面的同學慢悠悠伸手,把我兩旁座位上的書本拽了過去。

先前,我并沒有來圖書館的習慣,因此對圖書館的占座制度不了解,還傻乎乎的以為,一個同學只會占一個座位,所以,當時的我呆呆的問:“這樣不會挨罵?”

“什麽?”她沒聽明白。

“你把別人的東西拿走,會不會不太好?”我老實的問。

她眼睛彎彎的笑了起來:“不是那樣的,這整張桌子上的東西,都是我一個人的。”

興許是我的表情流露出了驚訝,她将一本書翻開來,對我說:“你看,這上面有我的名字。”

“怎麽能這樣?”我脫口而出。

“大家都是這樣的。”她指着附近幾張桌子說:“那個,還有那個,都只有一個同學,不過,大家會說,是幫朋友占的,朋友沒過來而已。”

我重新坐了下來,心裏既有對占座的怨言,又有得到半個桌子的開心,很快那些怨言一消而散,因為我不再是找座位的人。

“你得把書放到空的座位上,不然會被人占了的,人多了,很不方便。”她坐到了我的斜對面。

我拿起面前的單詞書,說:“我只帶了這個。”

她将剛剛拿走的兩堆書重新推了回去:“那我幫你占着,等你書多了,再放自己的。”

我和學姐就是這樣認識的,在熟悉後,她告訴我,那天她跟我一樣,都在口是心非,我在心裏想着占座是不對的,卻不敢說出口,害怕發生沖突,提出自己離開。她心裏也不願意跟別人共用桌子,但又害怕招惹麻煩,提出分我一半。

或許是因為我們相似的性格,讓我們成了朋友。我們都不願意招惹麻煩,也不會有突如其來的親密,而是在一天天的相處陪伴裏,彼此放下戒心,成為了尊重對方邊界的朋友。

學姐還沒有回消息,我滑動着和學姐的聊天界面。

許久,新消息彈出:“不了,我明天有事。”

我:那後天?

學姐:最近都不行,我有點事。

我:好吧!那你空了告訴我,我下周就開始上班了,以後只有周六日有空。

學姐:恭喜恭喜!

我沒心思繼續收拾行李,打開發小的聊天界面。

我:你還記不記得我那個學姐?

發小:就是邀請你做伴娘,結果你沒去那個?

我:對,我最近總覺得她不對勁。

發小:怎麽了?

我:我剛剛約她明天吃飯,她說有事不去。

發小:我看你才不對勁,你腦子是不是有什麽大病?你又不是財神爺,人家有事不去不是很正常嘛?

我:不是,她說最近都不行。而且,我前段去杭州面試,她也沒跟我見面。

發小:你想太多了吧。誰不是忙的不行,我跟你多久沒見了?你怎麽不說來找我啊?

我:等我穩定了,你來A市找我好了。反正我覺得學姐很奇怪,以前每次說到見面,就會很開心的聊很多,最近一提起就總說有事,而且她平時都是秒回的,但一說起出來玩之類的,就很久才回複。

發小:你說好要去給人家做伴娘的,又放人家鴿子,不見你不是很正常。要我的話,我就約你去星爸爸,拿冰美式澆你。

我:大姐,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小心眼啊?我那會兒機票都定了,是因為疫情好不好,封校了,是不可抗力!而且,去年暑假,我還和她見面了。

發小:哦!我忘了,你跟她一塊去寺廟玩了。

我:對!就是那次。

發小:她會不會是懷孕了,我記得你說過她在備孕。

我:懷孕了确實不方便出來玩,那可以直接說啊!我肯定會祝福她的。

發小:有一種說法,懷孕前三個月不可以告訴別人的。

我:那離我去面試那會兒,也差不多三個月了,怎麽還不說。

發小:興許你三月過去面試那會兒,人家是真的有事。這次是懷孕了,所以最近這段都不出來玩,等三個月了,再告訴你。

我:有道理哎!

猶豫片刻,我還是打開了學姐的聊天界面。

我: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學姐:沒有的事,我還在備孕呢!在努力了。

我:不是有種說法,說是懷孕要滿三個月才會說出去嘛?

學姐:我也想懷孕吶,我都備孕很久了。要是懷孕了,肯定會告訴你的。

我:沒事的,什麽時候告訴我都可以。

學姐:真的沒有,真的是有其他事情,家裏的事,所以最近不方便出門。

我:哦哦哦!

翻看着和學姐的聊天記錄,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是突然有一天,學姐變得不一樣了,無論什麽時候發消息,她都是秒回,但她很少再聊遇到的新鮮事。

我點開學姐的朋友圈,只有一條僅三天可見的橫線,很久沒見過學姐發朋友圈了,就連她平時會分享日常的幾個軟件,也都設置了私密,不僅沒有新的內容,連以往發的內容,都隐藏了。

我曾經問過她為什麽把這些內容轉成了私密,她說是她老公的工作特殊,家屬要注意隐私。

我忍不住再次跟發小說出心內的疑惑。

我:我問了學姐,她說沒懷孕哎!我覺得很奇怪,她好久沒跟我說她最近的事了,也不發朋友圈,以前經常會聊吃了什麽,去哪裏玩,買了什麽東西之類的,最近她只會提起以前的事。

發小:可能只是不跟你聊了。就不興人家有其他朋友?

我:而且她以前經常會發朋友圈,現在都不發了,說她老公的工作特殊,以前發的也屏蔽了。

發小:多特殊?國安的?

我:不知道,我沒詳細問過。

發小:照片有嗎?

我從聊天記錄裏翻到學姐去年發來的婚紗照,轉發給了發小。

發小:國安的能拍婚紗照嗎?還發給別人?

我:不知道,應該不是國安吧!是的話就直接說國安不就好了?

發小: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會不會跟你聊的不是她?

我:不會吧!

發小:你們又不視頻,又不語音,只是發消息聊天。而且她很久沒有新動态,也不同意見面,很像那個新聞。

我:?

發小發來一條社會新聞,一個男人殺死了自己的妻子,他害怕暴露,就拿妻子的手機,用妻子的語氣回複消息。一直到妻子的父母太久沒見女兒,找上了門,才揭穿了那個男人。

發小:剛好刷到這個熱搜,太可怕了。你和她有沒有共同的朋友啥的,去問一下呗。

我:我們沒有共同的朋友。

發小:危!危!危!要不你去試探下,問幾個只有你們知道的問題。

我:不至于吧!哪有那麽多恐怖的事情。

發小:是你覺得不對勁的。我也是胡說八道而已,問不問随便你,我打工了,你要是問了,記得告訴我後續。

我覺得發小的想法很離譜,但又莫名想要試一試,琢磨着該問個什麽問題好。

我:學姐,你還記不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我讀大幾啊?

學姐:大二下學期,五一的時候,怎麽了?

我:沒事,就是整理東西,突然想不起來,可能是這幾天沒睡好吧。

學姐:哈哈哈,你肯定是考上了鐵飯碗,太激動了。我們認識那會兒,你大二,我剛剛畢業,我當時還很羨慕,如果能像你一樣,大二就開始準備考研該多好啊。

學姐回答的速度很快,也很自然,自然到這個不太自然又很突然的問題也顯得自然了起來。

這個問題太簡單了,我要再想一個有難度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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